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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

淩月的心裏不由哆嗦了下。

“我?我,殿下不知的,淩月也,未必知道。”她心裏哆嗦,手也跟着哆嗦,抓着中褲,嘗試了好幾下才把兩條光溜溜的腿給塞了進去。

這個絕霧,腦子不知道是怎麽長的,竟然沒頭沒腦地冒出這麽句話。

可再沒頭沒腦,紀淩月心裏還是聽懂了。

絕霧學富五車,他不懂的,不過是男女之間那些風月之事吧。

可他憑什麽會覺得,自己會懂?

“淩月肯定比我要懂。”絕霧依舊淡定。

這還硬賴上自己了?

紀淩月把中衣中褲穿好,理了理披散的長發,來到門簾處,輕輕往旁邊一拽,她光潔的臉頰如美玉般呈現在絕霧面前。

她為難地咬了下唇,“殿下,其實,你若是有何不懂的問題,到書中求解便可。”

她可不想當他的老師。

關鍵想當也當不好。

絕霧擡眸,靜靜地看着她。

剛洗過的發,柔順地披散着,卷翹的睫毛下的眼睛,如黑葡萄一樣晶瑩閃亮。

他想讓她當他的老師,她不想當。

兩人為這麽點兒小事,有點兒僵持了。

你瞧着我,我瞧着你,誰也不讓誰。

就在這時,門板被咚咚咚敲響了。

“殿下,殿下!”白降的聲音分外憂急,“錢三那邊病情有變。”

絕霧眼神厲變,他騰地站了起來:“什麽?”

“老苦木師傅說,錢三今夜極其兇險,問殿下,是否可用猛藥,看有無回光返照可能?”

紀淩月人閃到一旁,安靜聽着。

絕霧已經開始自行穿衣,他淡定吩咐,“白降,備馬,我們一同去看看。”

錢三死了,案子線索便斷了。

他要親自去見證錢三的死活。

紀淩月一聽,身子往後一退,到箱籠跟前胡亂抓出一件外袍便套到了身上,手忙腳亂系好,找了根線繩,把一頭長發胡亂束到一起。

絕霧從裏間走出來的時候,表情明顯一怔。

紀淩月也已整束完畢,她睜着雙靈動的眼睛,“殿下,淩月跟你一起。”

絕霧瞟了眼她濕濕的貼伏在頭皮上的頭發,皺了下眉,“有帽子嗎?”

他還知道濕發外出不好。

紀淩月想了下,回身到箱籠前扒拉一番,從中找出一個黑色的帷帽,往頭上一罩,仰頭道:“這樣可以了吧?”

絕霧點頭,拉開了門。

白降看到紀淩月時,怔了下,“殿下,馬匹就在秦府門口。”他望眼紀淩月,猶豫着補充,“一共兩匹馬。”

他一匹,給絕霧準備了一匹。

紀淩月要怎麽辦,他就不知道了。

絕霧颔首,“走吧。”

他瞥眼紀淩月,眼神在她纖細的胳膊上流連幾秒,移開。

紀淩月也不等他招呼自己,急溜溜的步子邁起來,走在了絕霧的旁邊。

這個時候,錢三死活才是最重要的,其他事情都可以擱置腦後。

三人行色匆匆地往外走。

秦府挺大的,從他們所住的院子走到門口,要繞好遠的路。

紀淩月一溜小跑,累得氣喘籲籲的。

也不敢大聲喘,盡量忍着,緩呼慢吸。

出了大門口,紀淩月便看見兩匹高頭大馬被拴在門口的柱子上。

一黑一白。

在門口燈籠的映照下,黑白分明。

白降解開第一匹馬,把馬缰繩遞到絕霧手裏,“殿下,白馬比較溫順,您騎的時候小心傷口。”

接着白降便去解第二匹馬,解開後,他牽着馬缰繩,表情猶豫不絕,“殿下?”

意思是問,這匹馬該誰騎。

如果紀淩月會騎馬,他可以讓給她騎,大不了,他跑着去就是了。

但他不确定紀淩月會不會騎馬,所以候在那裏等答案。

絕霧睨眼瘦瘦弱弱的紀淩月,“過來。”

紀淩月乖順地走到他的身旁,低聲解釋,“我不會騎馬,咱們共乘吧!”

她總不能跟白降共乘,兩相選擇下,只能是絕霧。

她站到馬的旁邊,雙手無措地擡起。

馬太高了,她,竟然爬不上去。

絕霧手已經搭到了她的右胳膊上,準備挾她上馬。

紀淩月哎了聲,“不行,殿下注意傷口,還是讓白降幫忙吧。”

得有個人抱着把她托上去,需要些力氣。

絕霧傷剛養得有點兒起色,她可不敢勞煩她。

她這廂正嚷嚷着,絕霧手卻已經自她的胳膊上滑到了她的腰間,稍一使力,紀淩月身子歪斜着,右腿趁勢擡起,人便坐到了馬背上,她還沒來得及坐穩,身後一陣疾風,絕霧也坐了上來。

他一手握僵繩,一手搭上紀淩月的胳膊,輕輕将人往他懷裏一帶,“坐穩了。”

兩人頭一次靠得如此之近,紀淩月貼靠在絕霧的懷裏,感覺自己很渺小,像一只貓咪一樣縮着。

他說話時,氣息氤氲在她的周圍。

繞是心理年齡大他許多的紀淩月,也微微感到不适了。

她老老實實縮在那裏,一聲不吭。

絕霧缰繩一甩,夜色中,兩匹馬如閃電般向前飛蹿。

喜洋洋門口兩盞燈籠高高挂着,昏黃的燈光給人不真實感。

絕霧翻身下馬,不等紀淩月說話,兩手托着她的腰,不由分說就把人給抱了下來。

紀淩月擔憂地掃眼他的身子,想問詢的話慢慢咽了回去。

絕霧眼神憂慮,現在哪還有空考慮他自己的身體?

白降躬身跑過來引路。

門剛一打開,幾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就要往前撲,當看到白降那張沉沉的面孔,幾個姑娘以手掩唇,仿佛習慣了似的躲了回去。

可見這幾日白降是這裏的常客。

姑娘們懶懶地打着呵欠,縮到牆側的椅子上坐下,眼神悄沒聲地打量眼前幾人。

絕霧誰也不看,和紀淩月一起,跟着白降進到裏面。

上二樓,直行,拐彎,再行幾步,白降停在一個門口,門兩側站了幾名侍衛,見到白降幾人,恭敬行禮。

白降把手搭在門把手上,只一推,門便開了。

他低聲解釋,“紀公子不在,只咱們的人在。”

紀淩月擡眼,粉紅帳幔下,一個男人如死屍般躺在那裏,老苦木則坐在旁側的凳子上,正一臉憂慮地盯着男人的臉看,他身後還有兩名侍衛,站得筆直,目光向前,不知道是在看着錢三,還是看着老苦木。

聽到聲響,老苦木偏過頭,剛準備行禮,絕霧手一擺,“罷了。”

他站到老苦木身後,“人怎麽樣了?”

老苦木愁悶地搖了搖頭。

“一絲辦法也無?”絕霧濃眉蹙着,“白降不是說,你有猛藥可下嗎?”

“下了猛藥,恐怕,恐怕,”老苦木不敢往下說。

“不下猛藥也是個死,下下猛藥尚可碰碰運氣。”絕霧淡定吩咐,“有藥,便下吧。”

老苦木戰戰兢兢自懷裏掏出一包藥,目光在衆人身上掠過,他有些為難地說道:“可不可以,大家都回避下?”

“有藥你只管下,啰嗦什麽?”白降斥道。

別人不知道,紀淩月心裏明白啊,老苦木診治錢三,一直有人在旁邊看着,想做個小動作都不方便,可要實施計劃,不做小動作也不行。

紀淩月擡起寬寬的袖子,輕輕碰了碰絕霧的胳膊,“殿下,橫豎是最後一試,還是放手讓苦木師傅做吧。咱們都到門口等着便是。”

有什麽風吹草動再進來便是。

絕霧濃眉緊鎖,停了會兒,緩緩點了下頭。

看不看的,錢三都是這副死氣沉沉的樣子。

無聲無息的,跟死人沒什麽差別。

絕霧一擺手,白降和侍衛們便趕緊退了出去。

絕霧和紀淩月是最後出去的。

絕霧正對着門口,裏面稍有動靜,他可以馬上進去。

紀淩月只管站在他的旁邊,心向上提着,祈禱事情順利結束。

老苦木師傅一等人出去,雙手哆嗦着把手裏的藥包灑到桌上的碗裏,拿起水壺,往裏倒了點兒水。他手指在裏面攪了攪,端着來到床榻前。

碗放在錢三嘴邊,他扭頭看着門口方向,手一傾,藥水灑了出來,錢三臉上脖子上都是。

他手指橫在錢三鼻下,氣若游絲。

他閉了下眼,兩指指腹堵住錢三的鼻孔。

只一會兒,他再試。

錢三已經無聲無息了。

原本此人也就只剩一點點兒氣在茍延殘喘,只消他稍一助力,這錢三便歸了西。

确認錢三死了,老苦木大喊:“幕後之人是誰?”

說完這句話,耳朵便貼到了錢三的嘴旁,一副正在傾聽他說話的樣子。

絕霧在門外聽到這句,哪還能等,咣地一腳将門踢開,人也瞬間移步到老苦木旁邊。

正待一探究竟,老苦木已經表情呆滞地擡起頭,“殿下,人已經死了。”

“死了?”絕霧厲聲喝問。

他是最不希望錢三死的人。

錢三死了,他如何向父皇交待?

喝問之時,他眼睛瞪大,震驚,難以置信。

老苦木膽顫心驚,硬着頭皮重複:“人,的确是死了。”

絕霧猶不信,往前一步,手指橫到錢三鼻下,試探之後,眸色漸沉。

結果無可置疑。

他慢慢縮回手,神色失望至極。

老苦木瞟了眼後頭的紀淩月,眼一閉,心一橫,大聲說道:“但是,猛藥之下,錢三有短暫的回光返照,他,他在臨死之前說出了幕後之人的名字!”

絕霧失望的臉色慢慢,慢慢振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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