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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3 章

方才還一副支撐不住的模樣,但現在看起來卻變得精神矍铄的白知府,冷冷地看着陸司懷,他似乎深谙做事要幹脆利落的道理,根本不向他們解釋一句話,張口就是下令撲殺。

這些士兵訓練有素,身手不凡,陸司懷雖然沒有帶武器,但以一敵多,一時竟也沒有見下風。

邱靜歲只恨自己不會武功拖累了別人,幸好雪薇也在,她從腰後抽出匕首,護在邱靜歲身前,戒持防備。

楊名芳看着眼前突變的情勢,心念急轉,他是想讓陸司懷把白知府這個禍害給拔除,但如果強龍壓不過地頭蛇,他還是要在地頭蛇手下讨生活,不能輕易暴露啊……

兩手難敵四拳,僅憑陸司懷一個人,即便他武功再高,也是撐得過一時撐不過一世。是不是要倒戈幫一下白知府呢……

想到這裏,楊名芳眼神一寒,不對,見證了白知府殺害欽差大臣這樣大逆不道、罪同謀反的行徑後,白存禮會留他一命?別天真了!前任縣令是怎麽死的,以為他心裏沒譜嗎?

相反,陸司懷起碼名聲在外,這兩天接觸下來也能看得出并不是草包一個,所以……楊名芳已經有了決斷。

剛才派人送杜氏下山的時候,楊名芳特意指派的是自己的人手,這會兒,消息應該傳到了吧?

如今,他只能寄希望于陸司懷武藝高強,能多堅持一會兒了。

好在陸司懷并不是全無準備,雖然不方便帶劍,但是他藏了袖箭和其他暗器,加上他們占據的位置背靠一處山壁,對方人再多,攻擊的空間确是有限,所以尚且無虞。

但是,繼續這樣下去的話,陸司懷到底只是一個人,如果能有個幫手就好了……

邱靜歲無比懷念王羽仁三人,只可惜他們失蹤了這麽久,一點消息也沒有……嗯?

她吃驚地看向白知府身後不遠處,突然趕到的三人不是王羽仁他們又是誰?

更重要的是,他們看起來毫發無損,正在蓄勢待發地要過來增援。

白知府周身的護衛顯然也發現了三位不速之客,他們紛紛擺出防守的姿勢,手中長矛指向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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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王羽仁根本沒理這邊,直接掠去幫助陸司懷,只有兩個人卻殺的一片人像是受到了夾擊。

王羽仁當然帶着利劍。邱靜歲躲在雪薇身後,眼神轉向白知府那邊。

楊名芳像個小偷一樣縮在一塊石頭後面,只是那石頭實在難以掩藏住他龐大的體型。

追霄和飛蜓一人持軟劍,一人拿刀,大開大合地殺向白知府。

白存禮驚駭不已,王羽仁三人不是被自己關起來了嗎,為什麽會在這裏……但是他好歹還有個朝廷命官的身份,他們不敢對自己下殺手,如此必有掣肘,他的人手安排應該足夠,再怎麽樣,還能逃跑……

誰知那邊殺得勢如雷霆以一敵多的陸司懷竟然還抽空說了一句:“事已至此,白知府若還不肯束手就擒,那本官便要行先斬後奏之權了。”

随着此言落下,白存禮見到追霄二人的攻擊更加狂放,根本不再顧忌他的死活。

如果說這個時候他還存了可以一逃了之的心思,那接下來突然湧上山頭來的大批縣衙官兵,卻徹底絕了這份念想。

白存禮怒目瞪視着楊名芳,暴怒吼出聲:“楊名芳!你好大的膽子!”

被指着鼻子罵的楊名芳還躲在石頭後面,一聲也不吭,甚至更加往後縮了縮。

人多力量大,再加上陸司懷四人遠超普通人的武功水平,形勢逐漸反轉,白存禮的人被殺的七零八落。

追霄兩人自然知道輕重,不能真把白存禮給殺了,只是最終制服他的時候,白存禮身上可是受了不少傷,他被押着跪在地上,不知情的人看起來是十分可憐的,像是在虐待老人一般。

趁着他們在綁被制服的俘虜,邱靜歲往這邊山下望了一眼,可以明顯看出這片的樹木都被砍伐的差不多了,光禿禿的。

但是砍伐範圍又是以圓點的形式分散分布的,如果從山下遠處看過來,可能只是覺得此處樹木稀疏,并不是特別顯眼。

但是身在山中,邱靜歲卻從空曠了許多的半山腰上望見了一個垂直空洞,從她的位置依稀可以看見洞壁上圍着許多原木。

她試探着往那邊走了一步,卻被陸司懷拽了回來。

他朝她搖搖頭,解答道:“礦井。”

礦?邱靜歲吃驚地捂住了嘴,心下想了一遍,忍不住猜測:難道是銀礦?

如果真的是,那星川府飛漲的物價和服力役後死傷無數的百姓可就都有了解釋。

私自開礦,這可是很大的罪名,只要坐實,白存禮是無論如何要把小命交代出去的。

白存禮還在嘴硬:“楊名芳,你竟然敢在蒙山私自開礦,本官一定要上報朝廷,狠狠治你的罪!”

被點名的楊名芳也忍不住出來為自己辯解兩句:“下官冤枉,這裏把手的都是知府大人您的人手,下官初來乍到,哪有您對這一帶熟悉,別說礦脈,就連頭一回上陳、吳兩家,還是您帶下官去的。”

楊縣令的話把邱靜歲的注意力扯了回來,對啊,這一趟來主要還是查陳、吳兩家的兇案,這同礦井又有什麽關系?

陸司懷似乎不打算把人帶下去,而是就地審起來。

他先叫飛蜓去礦井裏看看,然後注視着白存禮,也不急着說話,直把對方看的渾身發毛,才開口:“白存禮,此處礦井可是你私自開采的?”

白存禮一口否認,将所有罪責全都推倒了前任和現任縣令腦袋上。

這種黑鍋可背不得,楊名芳也不藏了,從石頭後面鑽出來,跪倒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訴說着自己上任後發現的異常。

原來這楊名芳真論起來跟白存禮有半師之誼,之前一直相處的不錯,雖然後來兩人做官天各一方,年年倒也常書信來往,因此白存禮才會把從中斡旋把他楊名芳調來自己星川府下面的蒙山縣做縣令。

初到此處,楊名芳還很高興,上峰是老師,做官方便,不會受刁難。不過他一貫謹小慎微,更何況此處還出了陳、吳兩家的兇案,所以仍算是勤勉盡責地在轄內巡查了一番,又翻了這兩年的案卷,誰料這一翻就翻出了毛病來。

近年蒙山縣意外死亡的百姓是不是也太多了一點?

他本想去陳、吳兩家看看,但是自己的行動卻還沒有知府快,而這位多年未見的老師帶着自己去現場查看時,說的那些似是而非的話,讓他知道自己恐怕是被綁上了賊船。

楊名芳自認絕不是一個正直無私的人,但是大面上的事他也從不偏離,絕不觸及底線。

而白知府遮遮掩掩,拒絕告訴他的真相,顯然絕對是超出了他的堅持。

當意識到這一點以後,楊名芳就真的只想跳船了。

他其實已經查了很久,為免打草驚蛇,也不敢有大動作,因此确鑿的證據沒有,但是猜測卻已經是漸漸清晰了。

白存禮一定在搞一項大工程,一直懸而未決的兇殺案,應該同白存禮有莫大的關系。

加上得知上頭要派欽差過來,這可是把白存禮繩之以法,洗清自己的好時機,他比任何人都希望陸司懷能安安穩穩地來到蒙山,将案件查個水落石出。因此他不惜冒着可能被白存禮發現的風險向陸司懷通風報信,誰知道後來還是聽說了欽差官船沉沒的消息。

日子一天天過去,但是卻始終沒有等到欽差大人的來臨,本以為自己勢必要沉入污泥,跟白存禮同流合污時,陸司懷竟然突然駕到,實話說驚吓比驚喜還要多。

因為再晚一點,他就要回不了頭了。

他等的太久,已經沒了太多的耐心,而且白存禮在聽說欽差到來後一定會立刻啓程往蒙山趕,他無論如何要抓緊時間抓緊機會。

所以才會耐不住氣,把一切都和盤托出。

幸好,他沒有賭錯。

楊名芳跪在地上,義正言辭地細數白存禮的罪責,說得白存禮臉色難看至極。

這會的功夫,飛蜓已經從礦井裏上來了,他确認了裏面是在開采銀礦:“……不過,井下有塌陷,需要清理才能繼續開采。”

就是因為塌方,所以這裏的工程才會突然停下來吧?

是啊,如果問題出在祠堂上,派士兵在山腳下把守有什麽用,難道還真在山腳周圍繞一圈?那不是掩耳盜鈴?

現在看來重兵把守半山腰的礦井就說的通了,而山路口的士兵,不過是掩人耳目罷了。

只是關于兩家兇案,楊名芳也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只能等白存禮陳罪了。

眼看大勢已去,白存禮木着視線,歸坐在地上,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吳家,是監工。”白存禮說着。

衆人才明白,什麽為了陪家裏老爺子才搬回來根本都是胡扯,實際上吳家唯利是圖,無意中發現銀礦後主動找上白知府合作,想要吞下這一整條銀礦。

之後是雙方分贓不均,吳家被利益蒙蔽了雙眼,沒有意識到權力代表着的是絕對的話語權,妄圖私吞礦脈,被白存禮下殺手滅門。

問話到此為止,陸司懷中斷了審訊,帶着人回到縣衙,行使欽差的權力,将白存禮關進了牢中。

連飯都沒有來得及吃,陸司懷緊接着繼續審訊,那他這一番行動的目的,似乎就是想要避人耳目了。

在大牢裏的時候,在場的人,只有陸司懷、王羽仁、段山、邱靜歲和被審訊的白存禮。

“陳家是怎麽回事?”陸司懷坐在椅子上,問。

“那晚,不知道為什麽陳家出了事,竟然滿門被滅口,有人來報案,我跟當時蒙山縣的劉縣令接到報案後,就想到了這麽一個瞞天過海的法子。”白存禮猛然擡起頭,“但是陳家的事絕不是我幹的,請陸大人明鑒!”

這麽看來,這個劉縣令也是知情者之一,只不過最後估計還是被滅口了。

“你不知道陳家的死因?”陸司懷繼續問。

白存禮恨不得剖心明志:“我真的不知道,就是因為陳家死的太奇怪,所以我的安排才能瞞這麽久。”

請示過陸司懷之後,段山上前一步,心緒不平地問:“關于陳家的死,你有沒有聽過一些傳聞,或者……有什麽消息?”

這麽一問,白存禮竟然真的露出點思索的神情來:“好像是江湖上的事……”

再就沒有了,關于這些事情,白存禮也是一無所知。

陸司懷還在繼續審問,邱靜歲和段山先一步出來了。

離開時,段山難掩失望。

邱靜歲安慰了兩句,段山擺擺手,說自己沒事,不過還是去了房間休息。

她看見王羽仁三人正哥仨好一般捧着一大碗面在院子裏吃得噴香,便走過去坐了下來。

“你們到底去哪兒了?”

王羽仁咽下一口面:“你還是問大人去吧,我們可不敢亂說。”

“切~”邱靜歲不屑,倒也沒離開,又問,“話說,論武功的話,你們之間誰最高呀。”

三人對視一眼,追霄和飛蜓指向王羽仁,王羽仁頗為自傲:“是我。”

“那陸大人呢?”

王羽仁苦下臉:“大人不一樣,他根骨資質都是絕好,從小吃得好長的好,請的老師無一不是武學高手,這麽順順當當下來,不知道比別人少走了多少彎路。更何況他還從不懈怠,若論武學一道,能穩勝過他的,不說沒有,也是一只手都數得出來。”

“可是他還這麽年輕啊?”難道不是沉澱的越多武功越高嗎?邱靜歲不解。

“正因為年輕,等上了年紀,武功一定會下降的,我們也都會這樣。”王羽仁答。

好吧,看來自己對此真是一竅不通。

“那追霄那天看到的高手年紀多大?”

追霄咬着筷子想了想:“他有遮掩,但是看走路的姿勢和身形,大概有四五十?”

這個歲數,跟段山推測的應該差不多,那人很可能是章家的人。

這三個人飯量大的很,一碗吃沒了再要一碗,邱靜歲要了個小碗,吃了大半碗就飽了,在衆人驚異的目光中,莫名其妙地去書房等陸司懷。

她撿了一本書胡亂翻看,看着看着發困靠在隔斷上閉上了眼。

不知過去了多久,一只手輕輕地拍上她的肩膀,邱靜歲睜開眼睛,先是适應了一會兒光線,這才發覺外面已經天黑,陸司懷正站在不遠處點着蠟燭。

昏黃的燭光給他暈染出淺淺的亮色輪廓,邱靜歲懵完把書一丢,不由自主站起來,跟在他背後,像十萬個為什麽一樣開始了追問。

陸司懷答的簡單,說懷疑天書還在陳家,明天要去徹底搜檢一遍。

問到王羽仁三個人的安排時,陸司懷才多說了兩句。

“讓他們故意落入白存禮的圈套,讓白存禮以為我們人手不足,孤立無援,他才會主動上門。”

“哦,”邱靜歲明白了,她點點頭,“原來把我也騙了。”

陸司懷露出點無奈的神情:“不是騙你,是為防一防楊名芳。”

算的好盡,這樣做基本上是除了手下誰也沒信任過吧?

中途王羽仁送來一本賬簿樣的東西,邱靜歲看見陸司懷捧着它看得專注,看了一會兒,眼神微動:“對不上……”

因為天太晚了,邱靜歲借口告辭離開。

再次來到陳家,這次陸司懷帶了足夠的人手,這些人能把陳家翻個三遍都綽綽有餘,可是,沒有,他們還是沒有查到任何可疑的線索。

也是,如果這麽容易找到,那人怎麽會至今還留在蒙山。

真是奇了怪了,如果不在陳家,那天書又在哪?

在搜檢陳家的同時,其實陸司懷也派了不少人手去慢慢清理塌方的礦井。就在對天書一籌莫展之際,礦井那邊卻傳來了點不同尋常的消息。

“清理完後,那頭接着一間密室?”邱靜歲重複了一遍王羽仁的話,已經意識到了這件事說不定跟陳家有關。

但是陸司懷過去的時候卻讓邱靜歲留下來,邱靜歲怕萬一有事自己沒有武功會拖累他們,也就老老實實留了下來。但是段山堅持要求跟去,陸司懷也沒有阻止他。

忐忑不安地在縣衙等了許久,邱靜歲為了緩解壓抑的情緒,在院子裏散步分散注意力。

院門外幾次閃過鬼鬼祟祟的人影,邱靜歲皺眉喊:“誰在那裏?”

沒人出來。

她裝模作樣地要回屋,卻在轉過樹影的時候,扭頭就往院門口跑,果然逮到了正要探頭去看的一個小丫鬟和她背後的……

“楊小姐?”邱靜歲驚訝出聲。

眼前有些無措的姑娘不是楊盈夏又是誰。

“姐姐。”楊盈夏很快平靜下來,她向邱靜歲行了一禮,試探着問,“大人在嗎?”

邱靜歲不說在也不說不在,反問:“楊小姐找大人有何貴幹?”

不鹹不淡的語氣,将楊盈夏噎了一下,但是,邱靜歲畢竟是陸欽差的貼身侍女,必要以禮相待給她留下個好印象才是。

“只是……想問一下大人何時啓程,盈夏有份臨別贈禮想要送給大人。”楊小姐羞紅了臉,說道。

“對公事大人自有安排,哪裏是我這種侍女能知道的呢?”邱靜歲微微一笑,“我得去擦洗了,楊小姐慢走。”

說完,也不去看兩人的反應,自己回了屋。

她靜下心,拿出畫板畫筆,專心練習着畫作。

唔,炭筆有些不夠了,等回去得多制些。

回去……想到這裏,邱靜歲止不住地感到恐懼。

相比起在外奔波卻無拘無束的生活,那個被禮法教條規矩起來的京城,竟然變的那麽壓抑,更何況還有接連不斷的暗殺事件。

自從上次做了一個太川郡主的夢,邱靜歲再也沒有做過其他人的夢境,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一次涉及到的女子地位不凡,即便是皇帝也不能輕易下手,想要做的不露痕跡,需要很長一段時間去謀劃。

“啪”,本來畫得好好的,炭筆突然從筆尖處斷裂,邱靜歲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

門外喊聲、腳步聲響起,邱靜歲飛快起身去打開了門,繞去院子裏面,卻發現陸司懷等人回來是回來了,但是除了陸司懷和王羽仁,其他人多半都是被擡回來的,追霄和飛蜓這兩個武功高強的家夥居然也在內。

“怎麽了……這是。”邱靜歲撲到被擡回來的雪薇身邊,忙問。

雪薇臉上蒼白一片,嘴唇都沒了血色,她的左手一直捂着右胸口,一臉痛苦。

“遇到了……一個蒙面人,他武功很高……咳咳……”雪薇斷斷續續地說着,明顯力氣根本不足以支撐她完整地講述今天的經歷。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先好好休息。”邱靜歲跑去拿藥箱,看這麽多人受傷,估計沒人能顧得上雪薇,還是自己照顧方便些。

剛被擡回屋,雪薇就昏了過去,邱靜歲照顧了她一整夜,只在天亮前才微微眯了一會兒。結果次日一醒來就收到王羽仁傳信說要啓程回京。

“帶着三個傷員怎麽走?”邱靜歲驚訝地問。

“總之,聽大人的就是。”王羽仁卻不欲多說。

“好吧。”

總之,不管怎麽樣,在安排好專人押送白存禮等罪犯回京後,陸司懷帶着手下踏上了歸途。

邱靜歲坐在後一輛馬車上照顧着昏迷不醒的雪薇,對這麽倉促的安排滿肚子疑問。

看着馬車行路越來越偏僻,邱靜歲知道他們又要再一次選擇避人耳目的走法了。

等到一行人在最近的一處山野間找到租借暫住的地方,才能稍稍喘息一口氣。

追霄二人和雪薇被好好地安置在房間內。邱靜歲點了一下銀錢和藥品,存量不多,便想着去問問陸司懷抽空去城裏買點物資備用。

可是等她去找陸司懷的時候,卻看見對方像是追霄幾人一樣緊緊閉着眼睛,躺在床上一動未動。

“怎麽會這樣?”邱靜歲吓了一大跳,“從蒙山縣衙走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

邱靜歲回憶了一下,沒錯啊,當時陸司懷步伐矯健、舉止自若,特別得體地應付了楊名芳的連聲不絕的拍馬屁和楊小姐基本上遮掩不住的示好,然後頭也不回地上了馬車。

怎麽也不像是身體不佳的模樣,現在怎麽會變成這樣?

王羽仁嘆了口氣,跟她出去說話。

帶上門,王羽仁輕聲講述了那天的事情。

他們幾個人上山後,礦井裏面其實還沒有被完全清理出來,又忙活了至少三個多時辰才完事兒。

因為陸司懷身份特殊,怕發生意外,是追霄和飛蜓兩人先下去的,但是沒過多久裏面就傳來了明顯的打鬥聲,守在礦井口的王羽仁、雪薇聽見追霄在呼救,立刻下了礦井裏面,而陸司懷卻轉身朝後山的山腳掠去。

陸司懷和雪薇下去的時候艱難行至盡頭,發現追霄和飛蜓已經面無人色地倒在了地上。

面前一間用石頭砌成的密室裏面,赫然擺着一架藏書,但是書架已經被帶倒在地,書籍散落一地,上面留着不知何人的腳印子。

雪薇剛要上前一步,卻被王羽仁攔了回來,他已經察覺到密室裏一定藏着一個人,只是敵在暗他們在明,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的好。

畢竟傳說此人武功高強,陸大人可能去另外一個入口堵人了,等他趕到後,兩個方向一起發力夾擊會更有勝算。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等的時間太長,這個人察覺到了不對勁,他一身短打勁裝,蒙着面,驟然從密室中現身,出其不意地朝陸司懷和雪薇招呼過來,出手就是殺招,想要強行突破。

那人出手固然十分淩厲,然而雖然雪薇的武功稍低一點,差不多只交了四五招便被擊倒在地,但是王羽仁可也算是一把好手,硬是勉力支撐到陸司懷到來才退出礦井,準備來個守株待兔。

陸司懷的武功就更高了,硬逼得對方出了礦井,來到開闊的地上纏鬥。

王羽仁和其他随從但凡是會兩手的都上來相幫,但是其他人哪裏是對手,一招就被制服真不是誇張話。

最後只剩下陸司懷和王羽仁還有餘力。

但是人多的好處也很明顯,即便那些人不是蒙面人的對手,卻肯定會讓他花費時間和招數來對付,難免有幾分亂。

結果這一亂,日頭照下,他懷中揣的一本書可就現了形。

目标出現,陸司懷立刻不再拖延,劍光快得幾乎能閃花人的眼睛,且劍劍留人,劍劍致命。

蒙面人想走卻走不了。

最後他用盡內力朝陸司懷擊了一掌,這一掌陸司懷硬生生接了下來,卻是靠着這接近的機會将他懷中的書一手奪過,順便還刺了對方一劍。

但他自己受這一掌,也是受傷非常嚴重,可是陸司懷毅力驚人。憑着毅力,面上卻是完全看不出來。

當時王羽仁都被騙了過去。

蒙面人見書被奪走,雙目赤紅,即便被血浸染滿了前胸和後背,即便眼下已經自身難保,卻仍要掙紮着上前奪過。

王羽仁想活捉他,卻被一只冷箭逼退閃避,等他再轉過身,就看見那個曾經在船上見過面的青竹,用罕有人敵的輕功來到蒙面人跟前,将他帶走了。

不是沒有去追,但是到處都沒有他們的身影。

而陸司懷也适時下令打道回府,連夜又審問了白存禮一次,第二天等邱靜歲一醒來便讓王羽仁通知她啓程回京。

在路上王羽仁才漸漸察覺出不對勁,在陸司懷的指示下找了這個地方暫時休養。

“那,他的傷嚴不嚴重?”邱靜歲擔心地問。

“普通人挨這一掌必死無疑,多虧大人用內力護住心肺,只是那人的武功絕非等閑,所以我也不好說。”

“我去請郎中?”邱靜歲茫然地着急。

“不行,大人之所以裝作沒事,就是怕那人不死心,如果大人沒事,他忌憚着,在沒有足夠的實力前才不會亂來。”

“那……”邱靜歲無力,“只能這樣休養?”

“嗯,我照顧追霄和飛蜓,邱小姐照顧大人和雪薇,我會定期給他們療傷,不說別的,保住性命應該沒問題。”

“好。”邱靜歲點頭,現在也只能這麽辦了。

不過……

“為什麽是我照顧大人,這不合适吧?”邱靜歲尴尬地問。

王羽仁義正辭嚴:“難道比起大人,您寧願去照顧追霄和飛蜓?”

邱靜歲很想說是,但是她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因此只能默默走開了。

後來邱靜歲才想到,為什麽不能讓王羽仁照顧三個男人,而她去照顧雪薇呢?

不過也就這麽一想,王羽仁畢竟還要給他們療傷,自己當然是能多分擔一點多分擔一點了。

邱靜歲要遮掩着随時給衆人采買王羽仁指名的成藥,還要給兩個病人擦手擦腳喂點稀飯,幸好陸司懷躺了兩天就醒了,否則邱靜歲可要糾結很多事情了。

雖然如此,但是陸司懷醒轉的那一刻,邱靜歲可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氣,一時間竟然有點想哭。

她下意識地攥住了對方的手掌,嗫嚅着想說什麽,卻被對方反手緊緊握住了。

看着交握的兩只手,邱靜歲沒有掙脫,反而更想哭了。這兩天她看着陸司懷的臉,一絲生氣也無,某些夜深人靜的時刻,眼前人可能會離開人世的恐懼止不住地翻湧上來。

她止不住地回想兩人糟糕的相遇,從功利到單純的相處,冷臉、笑臉,信任、陪伴或是吵鬧的日子。邱靜歲第一次覺得眼睜睜看着一個同自己牽扯甚深的人死去實在是一件極度殘忍的事情,她看着陸司懷的臉,只想求他睜開眼睛看看她,散發出一點生氣就好。

她聽到陸司懷沙啞地說:“我沒事。”

頓了頓,又說:“別哭了。”

這次邱靜歲卻是笑着抹了一下臉:“高興的。”

“扶我起來。”陸司懷又握了她的手一下,随即便放開來,從懷中拿出一本書。

可能是貼身照顧了這麽兩天,在邱靜歲的意識裏,陸司懷的病人身份壓倒一切,她一點兒害羞的意思都沒有,側攬着将他扶着坐起來,又給他背後塞了個枕頭,然後視線便不自覺地轉移到他手上的那本書上。

“要不要,先去叫一下段先生……”邱靜歲問。

“他看過了。”陸司懷說着把書遞給了邱靜歲。

邱靜歲真的很想看出點不同尋常的模樣來,但是光從外表看,這傳說中的“天書”似乎跟市面上售賣的普通書籍沒有任何區別。

掀開來,邱靜歲慎之又慎地讀了一段。她心中抱着疑惑,還以為是自己太緊張所以沒有理解行文的意思,又返回去念了一遍,結果卻是普普通通的一段史書記述而已。

“嗯?”邱靜歲疑惑出聲,她快速地往後翻閱,越翻越心涼,這這這,看起來真的是一本再正常不過的史書了。

不會吧?難道一群人折騰了這麽久,到現在四個傷員躺床上去了都,結果就得來這麽一本在書店裏賣一兩銀子都嫌貴的史書?

邱靜歲翻到最後一頁看了一下,更心涼:還是只記錄到前前朝的那種。

這種老古董……

邱靜歲一激靈,就把想到的可能性說了出來:“不會是拿錯了吧?”

趁現在趕緊掉頭回去再找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陸司懷卻否認道:“我們會錯,但是他不會。”

是啊,那人如果真的是章家人,很有可能看過天書,怎麽會拿錯呢?

“這本書只有最後一頁與前面不同,按照段先生的經歷,或許他找的,也只是殘頁。”陸司懷緩了緩,才又說道。

邱靜歲忙翻看比較了一下,果然,最後一頁的紙張明顯要舊,而且頁邊比上一張縮進去很多,像是裁過又重新裝訂的樣子。

但這最後一頁記述的內容實在是平平無奇,不過是講了衍朝末年,皇帝為寵妃某某某所迷,信重奸臣某某某,逐漸不理朝政,誰料奸臣叛國投敵,從內部瓦解了國家的根基,最終滅亡。

衍朝末年基本上彙集了每個朝代玩完兒的要素,不被滅才怪。

實話說,起碼從上面記錄的內容來看,邱靜歲完全看不出任何奇怪的地方。

于是她只好虛心求教,誰知道陸司懷卻也沒有定論,只是又說了一句:“之前都是人物紀傳,最後一頁卻是按年編寫。”

邱靜歲再再回去比較着看,果然如此,前面都是紀傳體寫得好好的,後面卻是編年體。

但是這也只能說确實如陸司懷猜測的那樣,最後一張根本不屬于這本書,其他的卻沒有更多了。

會不會,紙張經過特殊處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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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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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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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