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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報,城主,扶淵已挂在牆頭三天了。”
“哦,那他死了嗎?”
“……還活着。”
“那扶家來人了嗎?”
“扶家人在城牆下哭了三天。”
“哦,他們這是想效仿孟姜女,哭倒城牆?”
路行雪緩緩合上書,嘴角挂着淡淡笑意。
系統這三天實在被憋得半死,此時看路行雪似乎心情不錯,忍不住問道:
【宿主,你到底想做什麽?你讓扶家拿出一半錢財換扶淵的命,這……城主府的財物夠用,你不必通過這種方式斂財呀。】
系統都快愁死了,叫你攻略主角,沒叫你拉主角仇恨值啊。這樣把人白白挂三天,不就是妥妥地拉主角仇恨嗎?
可它又不敢多催宿主,因為它稍微多催兩下,宿主不僅不聽,還要逆反着來。
原本扶淵被挂城樓至少是有水喝的,系統不忍,叫宿主給主角送點吃的,怕城主身份不方便,還建議宿主可以披個馬甲,這樣或許可以成為主角的“白月光”。
剛提兩次時宿主沒搭理它,等它再三提起,宿主叫來護衛,吩咐直接斷了主角每天的供水。
吓得系統頓時不敢再多說一個字。
它算是明白了,自己這個宿主,屬于牽着不走,打着倒退,你越是要他走劇情,他越是要跟你反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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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而言之就是一句話,宿主是大爺,只能哄着捧着,絕不能有一絲逼迫。
【你不是系統熟知劇情嗎,不知道接下來要發生的事?】
路行雪懶洋洋地反問一句。
系統頓了頓,還真開始梳理了下劇情。
不過它是為拯救扶淵而來,所以拿到的也是跟扶淵有關的劇情,而且還是那種大事件或關鍵節點才會有說明。
至于其他的,要麽不提,要麽一筆帶過。
所以系統知道的,只是不久後扶淵會掉入鬼哭涯,在那裏完成他的第一次黑化逆襲。
至于在這之前發生了什麽,以及扶淵為什麽會掉下鬼哭涯,系統……它全不知道。
【廢物。】
路行雪幹脆利落地評價。
系統如果是人的話,此時已經哭了。
【宿主,你真的不管主角死活了嗎?】
它不會成為攻略失敗最快的系統吧?
讓主角死在個炮灰反派面前,還有比這更失敗的攻略嗎?……早知如此,它就不讓宿主穿成洗雪城城主了,至少穿成其他身份,沒有傷害主角的能力。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随便一個指令,都能讓主角死好幾回。
現在系統只希望扶淵能争氣點,對得上他大反派和主角的雙重身份,能硬挺過去。
不知是不是看系統實在可憐,路行雪一個指令下去,說要出府一趟,去城門看看被吊了三天的扶淵。
系統瞬間又支棱起來了。
穿來這麽多天,路行雪還是第一次出府。
倒不是他對外面完全不感興趣,而是身體不允許,脫離輪椅三步都走不了的破身體,每日至少有一半時間昏睡,哪裏都去不了。
前兩天河伯拿回一株七葉銀蓮——雖然這株銀蓮實際上只有三片葉子,但已是難得的滋補靈藥。
路行雪服用後,加上這三天睡得還不錯,總算臉上稍微有了點血色。
城主出行,按河伯的本意,最好靜街,行人閃避,免得有哪個不開眼的沖撞了路行雪。
但路行雪對這樣的排場很是厭倦,拍板決定,只帶幾個人輕車簡行。
出了城主府,看到寬闊幹淨的街道,以及一棟棟矗立的古樸高樓,路行雪才有種真實穿到異世的感覺。
臨街店鋪旗幟招展,攤位前的小販吆喝攬客,不遠處的灑樓有客臨窗遠眺,大堂內食客吵吵嚷嚷聚作一團。
青石板路從城門一路延伸,馬車辚辚,滾過石板路,車上垂髫少女掀開簾子,趴在車窗往外看,水靈靈的大眼睛透着好奇;幾個紮着小鬏的孩童,手裏舉着竹風車嬉戲追趕,從馬車後繞到車前,灑下一路清脆歡笑。
洗雪城的街景,如同一幅幅塵世繁華畫卷,在路行雪眼前緩緩展開。
任誰看到自己治理的城市,有這樣的富足繁華之景,大抵都會感到欣慰滿足吧。
路行雪眼眸深處閃過一絲複雜之色,誰也不知他此刻的心情是什麽。
然而,這樣的盛世之景,卻在一聲尖利的高呼後破壞殆盡。
“城主來啦!”
頓時,原來還閑适逛街的行人,化作鳥獸散去,店鋪的門板“啪啪啪”連聲放下,小販丢下攤位不見人影。
一名孩童舉着撥浪鼓怔立當街,不知所措,突然不知從哪裏沖出個壯漢,一把抄起孩子就跑。
幾個呼吸間,原本繁華熱鬧的街市寂靜無比,空曠大街上只剩一輛孤零零的馬車。
寂寥冷清,仿如秋風掃過落葉。
“河伯,這就是你說的‘靜街‘吧?’’
路行雪收回望向空蕩街道的目光,轉而看向河伯。
河伯此刻的表情有些難看,城主難得有興致出門走走,都叫這些不懂事的人給破壞了。
他目光危險地四下逡巡,那些躲在建築後面,或是攤位底下的人,只覺一股寒意籠罩而來,吓得瑟瑟發抖。
“算了河伯,我們走吧。”
路行雪叫住河伯,城裏絕大多數都是毫無修為的凡人,河伯氣怒之下散發金丹威壓,只怕會有人為此受傷。
馬車辘辘,往城門方向而去。
過了好一會兒,各處都有一顆顆腦袋,如地鼠般冒出來,每個人臉上都寫着心有餘悸。他們沉默地望着遠去的馬車,又各自對視幾眼,哪怕馬車已經離得很遠了,依舊不敢出聲交談,只用眼神示意。
臨街的窗戶推開,一名醉客睜着迷蒙雙眼,望着馬車離去的方向,喃喃念叨了一句旁人聽不清的話。
“暴虐之威,道路以目啊。”
路行雪并不知道自己留下的餘波有多大,他坐着馬車,一路來到城門。
此刻城門前聚集了不少人,明顯與剛才的普通百姓不同,他們不僅穿着華貴,還個個目露精光,顯然都有修行的底子。
這些是洗雪城的世家大族。
在修行界,有資格稱世家的,其底氣不是有多少財富,而是祖上出過什麽樣的大能,以及現在家族裏有多少資質不錯的修行天才。
這些人看到路行雪,沒像普通城民那樣驚慌懼怕,但也表現得很恭敬——不過如果仔細觀察的話,就會發現,很多人的目光會時不時瞟向路行雪身後的河伯,眼中藏着深深的忌憚。
旁邊的城牆下,兩名丫鬟扶着一位頗顯富态的夫人,夫人哭哭啼啼,好不傷心。
而在衆人上方,則吊着一個半死不活的扶淵。
三日下來,粒米未進,日頭不算曝曬,但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路行雪被扶下馬車,坐上輪椅,他擡頭往上看了看。
嗯,還活着,主角的生命力果然頑強。
系統可比路行雪這個攻略者更在意主角,看着一動不動挂牆頭上的主角,系統可着急了。
【宿主,你還不叫人把主角放下來嗎?】
【不急,你看他自家人都不急,你急什麽?】
随意敷衍系統一句,路行雪将目光放在為首的中年男子身上。
中年男子目光微凝,跨前一步向路行雪抱拳道:“扶望海見過城主。”
其他人也紛紛上前拜見,連一直哭着的富态夫人,也在丫鬟的攙扶下上前見了個禮。
誰都沒注意到,城牆上被衆人遺忘,仿佛死去一般的扶淵,不知什麽時候睜開了雙目,眸光漠然地俯視底下一切。
那樣的眼神,仿佛神靈俯瞰蝼蟻。
路行雪無視一衆探究目光,看着眼前這位扶家家主,手指随意地在扶手輕敲,“扶家主,我給了你三天時間,用一半家財換侄子性命,看來你是不接受啊。”
扶望海瞳孔微縮,面上卻是不動聲色,“我侄扶淵年少氣盛,得罪城主,如今城主已經對他小懲大戒,扶某今日來,便是要接回這個不肖侄子的。”
路行雪敲打的手指頓住,擡頭對上扶望海深沉的目光。
能在驚才絕豔的大哥過世後,接任家主之位,并在這個位置穩穩當當坐了二十年,扶望海自然不是什麽草包。
“你這是想白嫖啊?”說了一句在場之人都聽不懂的話,路行雪語氣懶懶的, “我說了要用一半家産換一命,就一半家産換一命,什麽時候扶家的財産到位,什麽時候把人放下來。”
說着,身子往後靠了靠,“河伯,扶家一半家産有多少,這知道的吧?”
河伯如同守護神,寸步不離站在路行雪身後,聞言彎下腰,恭敬回答道:“這些城主府都有記錄在案,必不會少半顆靈石。”
河伯的話,讓在場不少人臉色都變了變。
路行雪看着沉下臉的扶望海,依舊表現得漫不經心,啧啧搖頭。
“果然不是親爹就不一樣,要換成自己兒子,別說一半,整個扶家都願意付出的吧。”
扶望海臉色愈發難看,路行雪卻不再看他,将目光移向其他人,“你們當中誰有孩子在城主府的,拿出一半家産來,我立馬放人。”
頓了頓,又補充句,“當然,我是指還活着的。”
這話一出,頓時在人群中引起一陣喧嚣。
原身因自己病弱無法修煉,所以嫉恨那些有修煉天賦的天才,又或者能健康行走的人。
尤其看到那些跟他年齡差不多的人,會讓他想起自身缺陷,心中妒恨更加不可遏制,往往會因此發狂。
而這時倒黴被他看到的人,不是被當場殺了,就是抓回去慢慢折磨。
這幾年來,洗雪城那些年輕的世家子弟,不少人都遭了殃。
城主府的地牢裏,除了有扶家子,也有不少其他世家子弟,恰好其中一位的親爹也在場。
“城、城主,你說的可是真的?我兒、我兒還活着嗎?”
兩鬓須白的中年男子,顫巍巍撥開人群走出來,他雙目死死盯着路行雪,這一刻忘記了對這位殘暴城主的害怕。
路行雪都不認識他,哪裏知道他兒子還活不活着。
不過有萬能的河伯在,路行雪只是一個眼神,河伯便擡了擡下巴對着那男子道:“你兒子還活着,他運氣不錯,原本上次輪到他受刑,人都拉出來了,不過城主慈悲,那一天只觀刑至半便撤了,讓他跟剩下的人都逃過一劫。”
此時的男子也不去計較河伯口中的“城主慈悲”,他絕處逢生般地展露狂喜,轉頭就要往家跑,又想起什麽似的,猛地頓住跪下給路行雪磕頭。
“謝謝城主,謝城主大人高擡貴手!”
“呯呯呯”磕了三個響頭,男子拔腿就往回跑,生怕跑慢了路行雪改主意。
要知道,自從路行雪上位後,凡被抓進城主府的人,沒有一個活着出來過。他原本已經完全絕望,只當兒子死了,沒想到今日不過被強拉來湊數,居然獲得了救出兒子的機會。
在場之人面色各異,都陷入死一樣的寂靜。
有人心中暗恨,明明路行雪才是那個最大的劊子手,他們居然還要因他的手下留情而跪謝!
也有人在心中盤算,今日之行恐怕是白跑了,此前的謀劃只能泡湯,現在想的該是如何收場。
在愛子之情的驅動下,那位親爹花了不到半個時辰,便趕着一輛滿滿當當的馬車回來了,跟着他來的,還有一位形容憔悴的婦人。
“蔚兒,我的蔚兒……”婦人呼喚着愛子的名字,踉踉跄跄地跑過來。
此時,路行雪讓護衛去地牢提的人也帶來了,十七八歲的少年,一身破衣爛衫,被折磨得形銷骨立,目光都有些呆滞麻木。
聽到親娘呼喚,呆滞的雙眼慢慢注入光彩。
“城主大人,時間緊迫,我把家中所有能拿的值錢財物都拿來了,比之一半只多不少!”
男子又是激動又是忐忑,按捺着對路行雪說道。他看到了自己的兒子,雖然看起來不成人形,但至少還活着。
路行雪此刻顯得有些沉默,揮了揮手,護衛将人放開。
很快一家三口抱頭痛哭起來,現場之人都默默看着,神情複雜。
只是扶望海的臉色愈發難看起來,陰沉着臉不知在想什麽。
忽然,耳邊響起那少年城主淡定的聲音。
“扶家主,成功例子在前,你如果真心想救自家侄子的話,那就拿出扶家一半財産吧。”
“……還是說,你其實并不想救自己侄子,反而希望他死在城主府?”
城牆上。
看了先前一場戲的扶淵,嘴角微揚,眼中泛起一點興味。
明明是被吊起來的狼狽姿态,卻仿佛挑了個最佳觀賞位似的,看戲看得津津有味。
哪怕看戲看到自己身上,也一副局外人的表情,無論是扶家人,還是自己性命,都在他眼中激不起半絲漣漪。
注意力更多是放在那位穿越者身上。
當路行雪問出最後那句話時,扶淵嘴角笑容微滞,眸中沒有半絲笑意。
過了片刻,再次緩緩笑起來。
新來的穿越者,這就是你的攻略套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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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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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