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總裁型白月光1

總裁型白月光1

南城罕見地下起雪。

窗外的動靜引起辦公桌後男人的注意,席淵的視線從文件上挪開,擡眸透過寬敞明亮的窗戶,望着外面的雪景出神。

冬日的天仿若蒙了一層暗色調的濾鏡,雪花翩然落下,為大地覆蓋一抹潔白。

做成游戲場景,也許有人會喜歡。

“席老師怎麽每天只想着工作?”

想法剛浮上心頭,席淵轉而想起某個“管家”的眼神和控訴的話,被逗得輕笑一聲,眉宇舒展,如雪化冰消。

他合上文件,站起身去露臺透氣,不消片刻,手機果然叮鈴一聲,提示他有新消息。

席淵不用看就知道必定來自紀星眠,每隔一個小時就發來一條消息,也不知道有沒有在好好做游戲。

想到這,席淵斂眉。

他們的游戲是全球第一款全息游戲,價值不可預估,更是他和紀星眠的心血,馬上就要開始試運行,正是緊要關頭,紀星眠卻把他當易碎品一般,因為他的病非要陪他,要不是他嚴詞拒絕,恐怕根本不會去公司。

他沒多少時間了,等他死了,把他當精神支柱的紀星眠……又會怎麽樣?

提示音再度“叮鈴”一聲,打斷席淵的思緒。

【星眠:貓貓探頭.jpg,休息時間到啦,席老師要勞逸結合,快快去休息吧。】

【星眠:還在工作?】

【星眠:席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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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淵正要打字回複,對方已經打來電話。

“席淵?”

青年的嗓音微啞,尾音帶着不易察覺的顫。

席淵微微一頓,開口道:“我沒事,下雪了,你看見了嗎?”

席淵開口後,紀星眠明顯松了口氣。

他的嗓音帶着和緩的笑意,似是有意掩蓋方才的失态,溫聲道:“我在技術部這邊,你等會兒,我馬上去窗前……”

“嗯,看見了,很好看,不過下雪了,氣溫會降,加件衣服好嗎?我給老師新買了一件大衣,帶毛領,很舒服,在……”

絮絮叨叨的關心好像永無止境,席淵早已習慣紀星眠這樣子。

說起來剛開始見到紀星眠的時候,後者還可憐兮兮,像一只絕望瀕死的幼貓,一轉眼就長大了,成為了人人稱贊長袖善舞的年輕企業家,在外形象雷厲風行,受人尊敬。

但面對席淵時截然不同。

席淵眼底有些許無奈,一邊去衣帽間拿紀星眠給他買的衣服,一邊叮囑道:“你好好工作,我有分寸。”

紀星眠攥緊手機,脫口而出:“席老師要是有分寸,就不會——”生病。

氣氛驀然一靜。

電話那頭,青年小心翼翼的話傳來,語氣懊惱至極:“席老師?對不起,你之前沒回消息,我太緊張了,對不起,我說錯話了。”

紀星眠越說越後悔:“都怪我,要不是我沒聽你的話,逼急了人,他也不會狗急跳牆,害你受傷……”

時隔多年,好不容易知道仇人是誰,恨意排山倒海撕扯着他,促使他不管不顧地瘋狂報複,沒想到卻連累了席淵。

這件事已經成為紀星眠心頭血淋淋的瘡疤。

“沒事。”相識多年,席淵了解紀星眠的性格,盡管忽然有些不舒服,他蹙着眉用手撐着衣櫃,盡量讓聲音不露出異樣:“你叫我一聲老師,保護學生是應該,況且是我自己想救你,要不是這一擋,還不知道我生病了,反而是好事。”

聽出席淵沒生氣,紀星眠依舊沒有放下心。

席淵笑了下,故作輕松道:“你要是過意不去,罰你寫一千遍怎麽樣?”

紀星眠愣了愣,很快就懂了。

之前他幹了件錯事,騙了席淵,席淵原諒了他,不過回席家之後他就被勒令把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感想和釋義寫五百遍,再大聲背出來。

那段時間,紀星眠滿腦子都是法制建設、人人平等、誠懇待人,做個好人、一起建設美好和諧社會的紅色思想……慢慢的就平靜了。

“好。”

紀星眠神色微微放柔,話音未落,耳畔忽然一道沉悶的聲響,猶如驚雷般響徹耳膜,他呼吸一滞,濃烈的恐慌漫上心頭,幾欲将他吞沒。

“席老師?怎麽了?”

“席淵?!”

……

席淵再次醒來,已經身在醫院。

他有些惆悵地嘆了口氣,上次暈倒還是在書房,就因為那次,原本在書房的辦公地點被紀星眠變為了卧室,并且被叮囑不許長時間工作。

如果一定要工作,必須注意休息和飲食,否則會收獲一只傷心欲絕罷工的粘人精。

這次醒來,情況貌似比上次還嚴重。

因為紀星眠坐在病床旁一言不發,平靜地低着頭,只讓人想到風雨欲來。

“星眠?”

席淵放緩嗓音喊了一聲,看了會兒紀星眠,輕聲說道:“我想喝水。”

坐在凳子上的紀星眠似是突然回神,站起來的力度大到差點把凳子帶倒。

他扶好凳子,沉默地去倒熱水。

席淵坐在病床上,都能看見紀星眠的手在抖,像得病的是他,倒出來的熱水灑到手上,燙紅了一片白皙的肌膚也恍若未覺。

席淵眉峰無意識蹙起。

紀星眠站了一會兒,端着稍稍放涼的溫水過來,讓他喝。

席淵沒有喝,把水杯放在一旁,讓紀星眠拿過來醫藥箱,取出燙傷膏後遞給紀星眠,說道:“我們談談。”

雖然不知道對于性格固執的紀星眠來說有沒有用。

“病情加重了?”

“……嗯。”

自己的身體自己了解,席淵遺憾地颔首,詢問道:“醫生有說什麽嗎?”

紀星眠不說話。

席淵作勢去按鈴。

“……一個星期。”紀星眠啞聲說。

沒想到惡化的這麽快,席淵微愣,片刻後,說道:“看樣子沒辦法看見游戲開服。”

這一句似是導火索,驟然點燃了一片雷.區。

紀星眠維持不住神情了,呼吸急促,想開口說什麽又閉上,臉色極其難看,如此好幾次,忽然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他顧不得席淵的忌諱,伸手死死握住席淵的手,啞聲懇求道:“我們努力去治,一定會好,你不是想看游戲開服嗎?你不是想看我變得越來越好嗎?你一個都沒看見,我準備了很多驚喜,我還沒告訴你,我……”

紀星眠的手很冰。

冰冷的溫度透過手掌傳達而來,直達心底。席淵微微擰眉,他之前在家,就沒戴手套,沒想到會突然暈倒。

紀星眠估計太過心慌,忘了他不能和人觸碰。

忍耐下心間湧起的微妙感覺,席淵本想抽開手,餘光瞥見青年手上被燙紅的那塊皮膚,突然看那塊紅色很不順眼。

席淵取走紀星眠遲遲沒動的燙傷膏,沒有計較紀星眠的舉動,在盡量少觸碰的情況下替他上藥。

紀星眠的話音戛然而止,他怔愣地望着眼前依舊俊美無俦,身形卻消瘦許多的男人,直到手背上冰冰涼涼的藥膏拉他回神。

僵硬了好半晌,紀星眠用很輕很輕的聲音呢喃着:“你主動碰我了。”

期盼這麽多年……沒想到會是這種情形。

他低着頭,垂眸望着被小心上藥的手,竭力止住喉間的泣音,不讓席淵聽見。

上完藥,席淵放好醫藥箱,看着一路看着長大的小孩難過成這樣,想了想,輕輕摸了摸紀星眠的頭,還是把壓在心底的話說出口,嗓音微低:“紀星眠,我這輩子最正确的決定就是當初資助了你,你已經是我最好最得意的學生。”

青年沉默許久,最終輕輕枕在席淵的腿上,試探性地用腦袋蹭了蹭席淵的手掌,悶聲道:“你的學生只有我一個。”

毛茸茸的黑發依戀地蹭着手心,帶來癢意,席淵眼底閃過一抹笑意。

別以為他不知道,紀星眠很排斥他身邊有別人,曾經父母讓他去相親,紀星眠知道後心情低落了好幾天。

要是不了解他們純純師生情的人見了,怕是還以為紀星眠暗戀他。

“游戲就交給你了,一定要好好把它做出來,還有,一千遍一遍都不能少。”

“我申請背一千遍,你聽我背。”

席淵:“……”一千遍是緊箍咒的程度了吧。

他頓了頓,又道:“席氏集團那邊我交代過,如果未來你有什麽事,可以去找他們,席氏會幫你。”

“可是我拐走他們的總裁去做游戲,恐怕他們看見我只想打我。”

席淵:“……”紀星眠是不是故意的?

席淵忍了忍,繼續道:“等我走了,你一個人要好好吃飯,不要像我一樣,最好再找個女孩子談個戀愛,組個小家庭,等有了家庭……”

“如果我不呢?”

紀星眠坐起身,眼底氤氲着水色,黑眸閃動着瘋狂,認真問道:“老師,我不想找別人。”

“一個星期後,我去陪你好不好?”

室內的溫度似是一瞬間降低到冰點。

席淵下颌繃緊,厲聲道:“你瘋了?!”

眉眼精致的青年彎起眼眸,臉上是從所未有的豁然與解脫,說道:“我很清醒,席淵,我知道你說這些的目的,你早就發現了對嗎?所以說這些只是想讓我活着。”

“你就不會奇怪嗎?我為什麽那麽依賴你、黏着你,那麽不喜歡你身邊有其他人。”

因為他喜歡席淵啊,喜歡到不可自拔。

可他不敢說。

他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當初生出過利用席淵,查出當年真相的想法。

十一年前,所有人都說他的父親是因為費盡心血研究的技術功虧一篑、一時想不開才絕望自殺,紀星眠卻不信。

明明父親死前還跟他提過研究有重大進展,又怎麽可能會抛下他突然跳樓?

直到葬禮上,他聽人說席氏集團在父親死前不知從哪知道父親的研究初步成型,認為擁有巨大的商業價值,想買下這項技術專利以及所有研究人員,用于拓展游戲産業,開發全息游戲。

紀父不想賣出去,和席氏的人不歡而散,沒多久,紀父跳樓,留下的研究資料卻消失不見。

紀父死前一夜,有人似乎看見席氏的人又去找了紀父,紀父死後,席氏組建了專項研究組,研究進展一日千裏,像是有專業的人幫助。

紀星眠幾乎立刻明白裏面的意思,可他只是一個小孩,怎麽尋找真相?

明知道找不到什麽蛛絲馬跡,紀星眠還是每天去席氏大樓蹲點,直到有一天體力不支,碰瓷了一個從席氏大樓出來的好心人。

發現收留他的好心哥哥是席氏的繼承人席淵時,紀星眠愣了半晌,仍然決定借由這次機會查找真相,想方設法和席淵搭上關系,保持聯系,長年累月盡量不那麽刻意地一點點慢慢接近席淵,博取他的好感。

那些席淵以為的“巧合”“意外”,不過是早有預謀。

他曾經生出過放棄利用的心思,畢竟席淵對他真的很好,人也很好,好到讓他不知不覺愛上,何況排除掉感情,席淵是個很正直的好人,不可能會做那些事。

可席淵不代表整個席氏,這是唯一的線索,他想找到真相,就只能如此。

紀星眠想,如果真相和席家無關,到時候他自然會告知席淵一切,再用一輩子的時間給席淵賠罪報恩。

……最後仇人果然不是席家,他利用了席淵,還在坦白前被席淵發現了。

紀星眠以為席淵會恨他厭惡他,對方卻選擇諒解他,只給了些無傷大雅的小懲罰,甚至在他被仇人捅刀時救了他。

這個時候,他已經沒有立場說喜歡,說出那些卑劣的愛意都好像在亵渎。

紀星眠暫時默默壓下這份感情,守護陪伴在席淵身邊,只覺得這樣一輩子也不錯的時候,卻忽然發現深深暗戀的人已經病入膏肓。

……

席淵從震驚中回過神,眼神複雜地看着紀星眠。

一種不可思議的想法浮現,席淵擰緊了眉,問道:“你……”

紀星眠定定看着他,似乎在辨認席淵的神色。

看出什麽,他垂眸扯着僵硬的唇角,就好像大起大落之後的心灰意冷,冷靜的不像話:“是,我就是想你只有我一個學生,想黏着你讓你沒精力找別的學生,天天給你做飯包攬你的一切也只是想讓你離不開我,最好再讓你把會的東西都教給我。”

“我特別自私吧?”紀星眠動了動唇,展露出一如幾年前重逢時完美無瑕的笑容,好似沒有半點事,剛剛難過心碎的不是他,說道:“所以你快點好起來,把我教導成一個心胸寬廣的好人。”

席淵微怔,默契地沒提喪氣的話,淡笑着應聲:“好。”

他們又說了會兒話,席淵有些困了,睡過去之前,似乎聽見紀星眠在輕聲說着什麽,過了許久,唇上似乎落下一道溫熱觸感,一觸即離。

……

最後一段日子,席淵難得放下工作享受生活,除了剛開始的不适應,後來感覺還不錯。

閉眼的時候,回憶從眼前過,莫名很有些遺憾。

要是能填補遺憾就好。

席淵這麽想着,意識逐漸消散,墜入深深的沉眠中。

完全沒想到自己還有蘇醒的一天。

席淵動了動,感知到自己以一種奇異的姿态懸浮在半空,神色稍有訝異地打量周圍的環境。

這裏是一座墓園,正在下雨,冰冷的雨水打濕了一座座墓碑和墓碑前的人,沖刷掉所有鮮亮顏色,只餘悲戚的黑白。

席淵掃向地面,雨幕中,有一個眼熟的青年跪在冰冷的墓碑前,不知跪了多久,被滂沱大雨完全打濕也不在意。

他很瘦,肉眼可見的瘦削單薄,他微微弓着腰,背上的蝴蝶骨顯出尖銳的弧度。

青年的手掌捂着臉頰,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的液體從指縫滾落,似是絕望的困獸,喉嚨裏發出瀕臨崩潰又不得不壓抑的哽咽聲。

那無聲的痛楚似乎會傳染,席淵心口一疼,緩緩飄下,想看清楚青年的臉。

正在此時,青年慢慢放下手,擡起頭,露出一張熟悉又更加憔悴的臉,眼神空洞死寂地望着飄下來的席淵,似是支撐着他的世界崩塌了,強烈的悲恸從眼底浮漫而出,靈魂在撕心裂肺的發出哀鳴。

紀星眠?

席淵微怔,旋即後知後覺,紀星眠不是在看他,是在透過他,看身後的墓碑。

心髒像是破開了一個口子,冷風裹挾着冰冷的雨水灌入,席淵彎腰,擦拭青年濡濕的眼睫,卻摸了個空。

紀星眠似有所覺,茫然地轉動了下眼。

半空中生出一道盈盈的光幕,光幕中跳出一個圓滾滾的球體,擦過席淵身側時停頓半秒,緊接着飛到紀星眠面前,用無機質的聲音開口。

【滴——檢測到當前氣運之子黑化值超标,系統編號1314已接管。】

【正在查閱過往世界線,檢索原因中……】

【滴——已知原因,系統編號1314,在此誠摯詢問,您是否心有不甘?是否悔之莫及?是否願意抛下現在擁有的財富、地位,再重來一次?拯救您的心愛之人。】

墓碑前的人動了動,一片死寂的眼底一點點燃起了一簇小小的火苗。

“我願意。”

紀星眠毫不猶豫地說道,眼眸爆發着快要絕望的人對希望的渴望,“只要能救他,我願意。”

這球還不知道是什麽,有什麽目的,紀星眠不是向來謹慎嗎?居然就這麽同意了?

席淵阻止的話還沒說出口又因為那句“心愛之人”頓住,詫異地看向紀星眠。

紀星眠有喜歡的人?他怎麽不知道?

席淵蹙了蹙眉,忽地生出一股煩悶,他還未追尋到這一抹情緒的由來,那邊紀星眠的話霎時間令他怔住。

“席老師。”青年喃喃道:“如果真能重生,我想讓你再也離不開我,一刻也不行,可以嗎?”

片刻過後,墓前沒有動靜,只有寒風蕭瑟。

紀星眠了然點頭,眉眼彎彎:“我就知道你會答應,謝謝席老師。”

青年眷戀地摩挲着墓碑上的照片,虔誠地靠近,低頭輕吻照片上男人的唇,原本溫情的動作,放在陰森的墓園和黑白的照片上,莫名令人心底發涼,聯想起恐怖片。

席淵:?

席淵瞳孔地震,一股強大的吸力忽地傳來,中斷了他的思緒。

再次失去意識前,席淵猛然發覺,他這位學生也許比他想象的還要瘋?

……

【世界線已重啓,請編號A99世界氣運之子查收,在此祝您達成所願。——系統1314。】

【滴滴——檢測到第二名重生者,開始消除記憶。】

【滴滴——出現錯誤,出現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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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美 魚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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