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寒冬

寒冬

蘇家的新房不到一個月就落成了，蘇家也請了村裏人吃喬遷飯，村裏也稱“燎鍋底”。而後蘇二家就搬進了新家，原來的屋子拿了幾把大鎖封了，只留下了一間偏屋拿來放東西的。

遷新屋的日子，專門挑了蘇清在家的時候。本來蘇林氏還想留些東西在老宅子，蘇清卻讓她都搬到新房，蘇林氏不解但是還是聽了兒子的話。

保證家人的安危，是首要的，蘇二家人口不多，若是蘇清不在家，就只有蘇父一個男子，所以呆在家中安全些。

秦玫歌在約定的一個月還沒到的時候，就賺到了五百兩，着實是讓宋月嬌震驚了一把。其中的生意經宋月嬌沒去探究，只是按着約定把幾個小孩都留了下來。

宋月嬌把秦玫歌的月錢變成了提成的形式，除了身契在宋月嬌手上以外，平時的吃穿用度比尋常人家還要好些。

秦玫歌經過之前一事，也明白了，光有錢是沒用了，還要有本事才行，于是也安心在宋月嬌手下做事情。她見識過蘇清等人的手段，不是她能夠抗衡的，現下衣食無憂，她還不想額外再生事端。

還有這個主家人也挺好，秦玫歌就帶着手下的幾個人，在那座蘇清給的宅子裏面暫時住下了。還有要上京的事情，她也是萬分期待，她從前的志向就是把生意做到京城去，如今倒是能實現了！

宋月嬌也沒多管秦玫歌，只交代她賺錢，賺了錢就拿去珍馐烤鴨店交給金裕。還有一點，做好明年上京去的準備，到時候去了京城也是讓她做生意。

沒錯，宋月嬌打算把秦玫歌一起打包帶到京城去。既然她能在慶山白手起家，賺到第一桶金，到了京城也應當可以發揮她的作用。京城花銷大，宋月嬌還等着秦玫歌給她賺大把的錢呢。

然後宋月嬌自個就可以在背後安心當富婆，這躺贏的生活才是她一個鹹魚應該過的日子不是！

除了秦玫歌等人以外，前一陣，之前牛壯實等人救下的幼童，也都各自有了去處。剔除了早就被家中領回去的，原本還剩百餘人，除去病重沒救回來的，也還有九十七人。

這九十七人中又有十三人年齡都小于六歲的，在官府做主安排下，給縣裏沒有孩子的夫婦領養走了。這冬日已經來了，這群幼小的孩子怕是沒有獨立生存的能力。

最後八十四人無處可去，官府給了三個選擇，第一是拿上官府給的二十兩安置銀子，自謀生路，第二是簽了身契，給富戶或者官宦人家當下人，第三種沒放在明面上，是隐姓埋名，培養成暗衛。

前兩種選的人多，至于自願簽身契的，也都是無依無靠，想着至少能有地方住有口飯吃。第三種則是蘇清派手下去挑的，沒有狠勁入不了眼，自然也不會告訴他們還有第三種選擇。

最後金裕帶回餘山十六個孩子，交給了晚戈的屬下培養。晚戈之前已經回去京城了，但留了一半的心腹在慶山，聽從蘇清的派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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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舞也被留了下來，負責照顧這群孩子，她空洞無神的眼睛裏，近來倒是多了些神采。

至此慶山幼童的安置問題結束，府城這事卻沒有結束。

先是府城有人暗中派出了人馬到了慶山，調查了劉家，縣衙，還有浮齊山，卻是沒有頭緒。明面上此事就是被趙縣令捅破的，随後劉家父子離奇死亡，幼童被救，浮齊山被搶，他們留下的人手都被滅了口。

唯一蹊跷的就是，這個趙縣令怯懦無能，并不可能是背後主使。他們想把趙縣令擄走審問，也被阻攔，最後連趙縣令的面都沒見上。

趙縣令也是後來得知，府城的人已經來尋過他了，卻沒有抓到他，更是敬佩蘇清的通天手段，對蘇清唯命是從。縣衙也基本上都是聽蘇清等人的安排了。

而這群人，在慶山縣這邊一無所獲後，大批人馬只能回到府城禀報，最後也沒落得個好結果。畢竟主子不需要無用的人。

“拖下去打死，丢到府衙門口去，別髒了府裏的地。”

“這麽點小事都辦不成，幹什麽吃的？”

只見上頭坐着一個滿臉橫肉，額頭上還有塊黑斑的男人，懷中抱着個纖細的女子。這人一張嘴就決定了地下十幾人的生死。

“主子！饒命，再給些時日，定能查到背後主使！”

領頭的人頭磕得啪啪作響，全身顫抖，卻沒有換來絲毫的憐憫。今日是要命喪于此了。

“聽不懂人話是嗎？都說了別髒了我的地！這人別給個好死法了，留着慢慢玩死！”

男子那雙陰鸷的眸子，正閃爍着嗜血的光芒，讓人只覺得汗毛直立。本就不善的臉龐，現下更是讓人看着生畏，宛若地獄爬出來的惡鬼一般。

若是晚戈在，可能就會認得，坐在高位的是京中成王的小兒子禹亦鑫，因長相醜陋天資愚笨，自小就被養在鄉下，只在二十歲那年在成王府露面過。還因為給成王蒙羞，又被趕回了鄉下。

成王是當今聖上一母同胞的弟弟，也是為數不多還活着的王爺，和聖上關系還算融洽，日子自然是過的如魚得水。除了有這麽個丢人的兒子以外，所以禹亦鑫從小就是被掩蓋的家醜。

“美人，我長相如何？”禹亦鑫對着懷中女子陰恻恻地笑道。

“公子自然是玉樹臨風，溫文爾雅。”

女子嬌笑道，眼睛卻不敢看禹亦鑫，只能攀附着身軀掩飾內心的恐慌。

“那你抖什麽！本公子平生最厭惡說謊的人，這人賞給後院了，一起拖下去。”禹亦鑫把女子摔在地上，頭也不回地走了。

一轉眼就到了十二月，已過了大雪節氣，天冷了下來。

慶山縣位置偏北，更接近南方的氣候，冬日裏也不會結厚冰，雪也下的少。

宋月嬌今早一出門，看見院裏面落光了葉子的樹，挂滿了雪融化後又凍成的冰柱，迎面而來是刺骨的寒冷。寒風裹挾着雪粒子掉落，雖沒有積雪，落在身上卻是寒意侵人。

“小姐，披風。”小花追上來，趕忙給宋月嬌披上厚披風。

慶山縣都能感覺到異常的寒冷，北方現下怕是不好過。

書中有寫這段:“大厲朝建平三十四年冬，雪虐風饕,天寒地坼,滴水成冰，百姓死傷萬千。”

慶山縣往日冬日也冷，但通常河水是不會結冰的，今年一反常态，就連河面都結了一層厚厚的冰，屬實反常。現下路上的行人已經極少，大多都在家中閉門不出了，外頭實在太冷。

宋月嬌在屋外站了一會，就又進了屋，她這小身板受不住那寒風。外頭也沒有要她操心的事情了。早些日子，蘇清就來告訴她莊子的事情都已經辦妥，還有烤鴨店近來生意也十分冷清。

希望這個冬日能少死些人才好，宋月嬌抱着湯婆子一時半刻也沒緩過來，望着外邊憂心忡忡的。

“小花，一會你讓人去趟烤鴨店，若是沒有聲音，讓他們早些關門就是。也不要光為了省些柴火，讓那些夥計凍着了。”

宋月嬌交代着，她能力有限，只能首先保證身邊人都安然無恙。

“好的，小姐，還有您昨日讓奴婢打聽的事情，縣衙等明日起就開始派粥了，且幫忙鏟雪也可得一些糧食。”

小花給小姐換了一個更暖的湯婆子，又往屋裏的炭盆裏加了些銀絲炭，一邊和宋月嬌說着話。

宋月嬌眉頭緊蹙，縣衙派粥不是個好信號，已經有百姓不能度日了。

之前蘇清同她提及過，之前沒收的大部分趙家的錢財，都讓縣衙買了糧食還有過冬的衣物被褥，以防不時之需。甚至還準備了不少治療風寒的草藥，若是縣裏出現大批染病的人，也不至于手忙腳亂。

“好，你讓烤鴨店也準備好，等再過些日子，在店門口施粥。”

之前給金福的錢，從江南買了不少糧食回來，宋月嬌就拿了其中一小部分，其餘都交給蘇清安排了。

“小姐，您也太心善了。如今縣裏糧食價格都翻了幾番了，不過我聽說有幾個不認識的商人，拿了些便宜糧食出來賣，價格和沒漲價前一樣呢。”

“不過那些商人不讓大戶人家買，每個人一次也只允許買幾斤，那些買不到糧食的人家可算能有盼頭了。”

小花昨日出門就聽人說了這事，雖然她不買糧食，也不禁心中雀躍。

“那倒是挺好。”

宋月嬌不住點頭，這裏頭一定有蘇清的手筆就是了。她也有好些時日沒見到蘇清了，自從女師長們來了以後，她就很少出門了。蘇清近來也是忙碌，很久沒來宋家了。

蘇清此刻正在家中，聽着村民對他道謝，之前也是他寄信回來才讓蘇大伯等人下定了決心。青山村之前聽了蘇族長和村長話的村民，此刻都在家中慶幸。誰能想到今年冬天真會如此寒冷，若是沒些準備的，怕是要餓死凍死在這冬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