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二十四章

慕雲峥搖頭說：“不用，我不是這個意思。”

但他看起來眼睛都要閉上了，張政嶼後退一步轉身，要開門出去。

慕雲峥忽然跑過來，手搭在他肩膀上說：“那我們一起去吧。”

兩個人一起輕輕的下樓，來到了老板娘說的熱水房，張政嶼負責打水，慕雲峥就守在水桶邊，張政嶼看他一眼，說：“兩桶水夠嗎？”

“夠了吧。”慕雲峥說，“你一桶我一桶。”

張政嶼點頭，來到他跟前要提水桶，慕雲峥伸出指頭指着他的衣擺說：“你的衣服濕了一點。”

這句話莫名讓張政嶼有種溫馨的感覺，昏黃的燈光，溫暖的熱水房，桶裏的熱氣上升，有些模糊的看了眼慕雲峥白皙的臉，張政嶼又低頭去看衣擺，慕雲峥在這時提起了一個水桶，張政嶼說：“我來吧。”

“你提兩桶啊？”慕雲峥擡眼，“那我豈不是太欺負人了？”

張政嶼說：“你不是困了麽，萬一消了睡意豈不是惱人。”

慕雲峥笑笑：“不會啊。”他提着水桶走了出去。

張政嶼跟上來，非要用空出來的那只手去幫襯慕雲峥，慕雲峥的睡意确實消了不少，低聲說：“我又不是那種弱不禁風的人。”

回房間之後，慕雲峥先進行了簡單的洗漱，他換了衣服出來，看見張政嶼在屋子裏轉悠，他坐在床邊笑說：“你又考察出什麽來了？”

“随便看看。”張政嶼抿唇一笑。

慕雲峥仰面躺在床上，被熱水澆灌之後的他覺得渾身輕松，眼前逐漸模糊了，他漸漸睡着了，張政嶼收拾完出來，看見他擺成一個大字形躺在床上，張政嶼站在床邊立了會兒，然後去滅了燈。

張政嶼摸黑到床邊坐下，坐到了慕雲峥的腳，慕雲峥喊了聲：“張政嶼。”又翻個身繼續睡，也好，這樣他就能順利躺下了。

就這樣睡了一夜，天剛亮，側身躺着的慕雲峥醒了過來，他聽了一聽身後張政嶼的呼吸，然後翻身過去，看向張政嶼的睡顏。

張政嶼睜開雙眼，慕雲峥笑說：“我把你給吵醒了？”

“沒有。”張政嶼看他一眼，坐起身後又看他一眼，說，“是自然醒過來的。”

此時不知怎麽感到氣氛有些旖旎了，慕雲峥收回看他的目光，邊下床邊說：“我們的馬也應該休息夠了，我看順利的話，今晚就能進靈獸界的界門。”

張政嶼點頭：“嗯。”

兩人繼續騎馬跑路程，一路上聊天聊地聊美景，十分惬意，在傍晚時分抵達靈獸界的界門，遠遠看見那邊的日落十分燦爛，好像靈獸界的一切色彩都比凡界的要濃重些，慕雲峥再看向那守門人，下馬來，亮了亮自己戴在脖子上的吊墜。

守門人收集好了張政嶼的生命點，看向慕雲峥說：“你們這是什麽組合啊？替月老辦事的人跟試煉人？”

慕雲峥已養成在陌生人面前有心眼子的狀态，笑道：“搭夥呗。”

守門人笑道：“最近靈獸界可不太太平，我祝你們平安吧。”

“不太平啊。”慕雲峥附和了句。

“不過你們也別太放在心上了。”守門人咧嘴嘿嘿一笑，說，“畢竟靈獸界就從來沒太平過。”

他回頭一望，界門便開了，如果是在天上俯視，便會看見慕雲峥跟張政嶼緩緩進入了一個“烏煙瘴氣”的世界，凡界看起來像平常的水墨畫，而靈獸界是豔麗的水彩畫。

眼前的世界好像被畫者加重了，慕雲峥還在觀賞，身後的街角處爆出震響，張政嶼回頭，看見一群龐大如人的動物湧動着朝這邊跑來。

“慕——”話來不及說，他們被卷入這場逃逸。

慕雲峥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跑，并且還跑得這麽快，他看向身邊的張政嶼，問：“怎麽回事？他們跑什麽啊？”

張政嶼搖頭，本想拉慕雲峥一把，兩人退到街邊去，但其中有只狗靈獸把慕雲峥抓住，緊緊帶着慕雲峥往前跑，張政嶼只好先牢牢跟在慕雲峥身邊。

跑到上氣不接下氣的時候，慕雲峥想停下來，但胳膊還被狗靈獸給拽着，他喊了聲，狗看向他，“咦嗚~”了聲。

“到底，是在。”慕雲峥問，“跑什麽？”

“怎麽是個人？”狗說，“我兒呢？”

“汪汪！”狗的兒子在張政嶼身後喊道，“媽媽我在這裏！”

狗擺擺腦袋，說：“快過來！”甩起來的長耳朵打了慕雲峥一下。

“慕雲峥。”張政嶼搞清楚了一點狀況，說，“後面有人在追，所以他們跑。”

一只妖嬈的貓靈獸湊過來，問他們：“你們是試煉人？”聲音十分動聽空靈。

“差不多吧。”慕雲峥說。

“那你們要是留在靈獸界的話，可以選擇我們這個種類。”貓說。

慕雲峥問：“後邊那些蝙蝠跟貓頭鷹，追的是你們所有人麽？你們這麽多人，到底是犯什麽事了？”

貓像是吃了一驚，高聲道：“我們跑什麽？”

狗說：“有人在追！所以跑！”說罷把舌頭伸了出來。

貓給了他一巴掌，說：“臭東西，離我遠點。”

隊伍裏很快有了其他覺醒者，腳步漸漸慢下來，與慕雲峥他們走到了一起，慕雲峥看了他一眼，是只猴靈獸。

“他們在追最前邊的狐貍媽媽。”猴撓了撓後腦，舒口氣說，“我真不知道為什麽每次有人追，他們都要跑。”

“說得好像你剛才沒跑一樣。”一只小豬靈獸說。

“狐貍媽媽。”慕雲峥問，“她犯啥事了？”

“沒犯事呀。”猴低聲說，“不過是那些人要她的皮毛罷了，往常她肯定會跟他們鬥一鬥，耍他們幾個回合看笑話，但現在不同了，她懷孕了，所以她跑。”

慕雲峥點頭：“這皮毛用來賣麽？”

“是呀。”猴詫異，“你不會連這個都不知道吧？你們是剛來靈獸界？我們這兒可跟那凡界一樣的亂，草木看不慣我們，我們還看不慣他們呢，這裏的陣營跟黑暗買賣可太多了，你們千萬別選錯了，你們要是留在靈獸界的話，一定選我就行。”

慕雲峥沖他無奈笑了笑。

這時一只貓頭鷹滑翔而來，擋在了慕雲峥跟張政嶼面前，貓頭鷹挺起胸膛指着他們說：“你們來湊什麽熱鬧？是來試煉的？”

這場景實在是滑稽，所有的靈獸都能化作人身，但人身上必須頂着那個動物腦袋。慕雲峥沒忍住一笑，說：“是是是。”

“笑得出來？”貓頭鷹大手一揮，“現在就給你們布置任務，幫助我們抓到狐貍媽媽，不然的話，不讓你們好過。”

“這跟我們有什麽關系啊？”慕雲峥雙手一攤。

“誰跑了誰就有關系。”貓頭鷹大聲說。

瞬間，這條筆直的道路上只剩下一個拼命奔跑的狐貍媽媽，其他靈獸人全都散開了，慕雲峥一看，很愛湊熱鬧的狗都跑去給他兒子買爪子糕點了。

慕雲峥說：“可我們現在沒跑啊，那還有什麽關系？”

“誰笑了誰就有關系。”蝙蝠停在空中說。

于是這條路上所有形形色色的靈獸人都板起了臉。

慕雲峥扶額。

張政嶼走過來，在他耳邊輕聲說：“沒事的，到時候我們悄悄走掉就可以了。”

半空中的蝙蝠揮揮翅膀問：“你們悄咪咪說什麽呢？”

“沒什麽。”慕雲峥看向狐貍媽媽的背影，說，“這事你們就交給我們吧，我們這就去追她。”

貓頭鷹與蝙蝠停在原地偷懶，慕雲峥邊跑邊回頭看了眼，對張政嶼說：“他們不來才好，等他們看不見我們之後，我們就溜。”

哪知道這靈獸城是每隔一段距離會有不同的區域，慕雲峥看見眼前的茂密森林時感到納悶，回頭一望，依舊是筆直開闊的街道，再往前看，熱氣騰騰的森林。

“狐貍媽媽去哪兒了？”慕雲峥問了嘴。

“看上邊。”張政嶼說。

一道直線貫穿森林，線上停留許多小鳥雀，忽然一陣刺耳的聲音傳來，鳥雀紛飛，狐貍媽媽拉着挂在直線上的藤條往森林深處沖去。

慕雲峥與張政嶼跑進森林，綠樹掩映之中，狐貍媽媽回過頭沖他們做了個挑釁的表情，張政嶼将一根藤條遞給慕雲峥，慕雲峥握住之後往前一蕩，他們一前一後，撞入森林。

一棵棵樹木欣喜露臉之後又漸漸遠離了他們，動的不是樹，是在前進路上的他們，慢慢的，視野開闊了一些，好像即将穿越完森林。

慕雲峥多次回頭看張政嶼是否還緊緊跟着他，這回他看完張政嶼之後一扭頭，便看見一片碧湖，樹葉拂過肩膀，藤條移動變慢，慕雲峥擡頭一看，是因為原先那條直線道忽然升高了，他們要“爬坡”過這片湖了。

湖面波光打到他們的臉上，四周層疊山巒綠得明晰，豔陽照耀。慕雲峥眯起眼睛一看，狐貍媽媽已到中段去了。

狐貍媽媽突然回頭說：“叫你們跟着我，給你們苦果子吃！”

她将一枚尖葉子形狀的飛镖甩了過去。

飛镖砍斷了慕雲峥手握的藤條，他來不及驚呼，就掉到了湖裏去。

狐貍媽媽眼睛瞪大了說：“還有一個。”在兜裏取飛镖的功夫，看見張政嶼自己松了手，跳到了湖裏去，狐貍媽媽眨眨眼睛，回過頭繼續趕她自己的路。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落水後的張政嶼看見慕雲峥被許多黑黑的科鬥圍了起來，慕雲峥彎着腰在咳嗽，他的臉被水中漂浮的綠草刮着，張政嶼游過去，抱住慕雲峥往湖面去。

慕雲峥迫不及待的說：“張政嶼，咳咳，我好像吞了一個蝦蟆子進去！”

出了水面，張政嶼皺眉說：“我聽說過它們可以清熱解毒，所以應該沒事，你要是介意的話，一會兒我幫你吐出來。”

再回去蕩藤條也是太遠了，他們游到岸上，一陣清風吹過，慕雲峥打了個寒顫，張政嶼在前邊探路後折返，說：“我們先走出這片林子吧。”

慕雲峥按了按有些不适的胸口，點頭說：“好。”

森林裏許多小道依附着這條他們腳下的大道，熱度很夠，兩人身上的衣服幹了些，張政嶼看了眼還不舒服的慕雲峥說：“現在我幫你吐出來麽？”

慕雲峥想了想，說：“那樣也太不雅觀了吧。”他轉過身去，沖着一片草叢“yue”了聲，他又說：“不知道為什麽，就是好不舒服。”

張政嶼走來替他拍背，忽見草叢裏蹦出一只雪白小貓，小貓跳出來，在慕雲峥腿邊嗅來嗅去，慕雲峥玩笑道：“你再不走，小心我吐到你身上。”

“你現在還吐不出來的。”小貓昂起頭說，并在一起的貓爪乖乖巧巧。

“什麽意思？”張政嶼問。

“你的愛人懷孕了你都不知道？”小貓鄙夷的蔑視了一眼張政嶼。

正在清嗓子的慕雲峥石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