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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兩刻鐘後，慕雲峥與張政嶼穿着孝服來到了複原師死去的這間屋子，死者被一塊白布蓋着，慕雲峥與張政嶼對看了一眼，慕雲峥說：“往好處想，咱們也算是得了件衣服可穿吧。”

他又說：“你在這裏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來。”

慕雲峥說完就跑了出去，張政嶼站在原地等他。

一個面容白皙的男子踏進屋裏來，蹙着眉把張政嶼看了一眼，張政嶼說：“你好，你是他的鄰居麽？”

“正是。”男子自報了姓名，“我叫伍壬，白布也是我先替他蓋上的，聽說你們是他在搜查大隊的朋友？他怎麽剛去查完案就一命嗚呼了？”

“我們也不知。”張政嶼此時聽見慕雲峥在祈禱他落下金山，他把手背到身後去，調動着心念。

“既然你們來了也好。”伍壬走近幾步，看着被安置在地上的死者說，“我們一起出些錢，将他安葬吧。”

張政嶼點頭。

不多久，慕雲峥兜着一袋金元寶走了進來，伍壬與張政嶼同時回頭朝他看去，伍壬道：“我還正要問跟你同行來的那個公子哥怎麽不見了，原來是去取錢了。”

“你是他鄰居？”慕雲峥問，“他的情況你知道多少？你知道他是怎麽死的麽？”

“說來蹊跷。”伍壬冷下臉說，“我也是一名複原師，照理來說，他若是被人殺死的，那麽這屋子裏也應該會有兇手的蹤跡，我來時就發現他已死了，我将他死前的情況複原，你們猜怎麽着，沒有兇手，他就這麽死了。”

“他是自尋短見？”慕雲峥問。

伍壬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但我認為他不會無緣無故這樣。”

“你們一般是如何複原事情發生之前的情況的？”張政嶼問。

複原師在靈獸界是個特殊職業，通常負責幫助查案，現在看來，他們很像是從凡界來的，因為他們擁有人腦袋。

伍壬走到屋子的正中央，将頭一擺，從衣領裏散出一陣烏煙瘴氣，等煙氣盡了，他的蛇頭冒了出來，原來他屬于蛇靈獸，他沖有些看傻眼的慕雲峥說：“特殊職業只有像我們這種能力比一般靈獸人強的才能成為，若你們遇上像我這種在靈獸界還擁有人腦袋的，一般不是自己手握能力，就是特殊職業，當然了，還有像你們這種試煉人。”

慕雲峥點點頭，其實他傻眼并不是想聽伍壬的解釋，而是他有點怕蛇，現在這麽大個蛇腦袋忽然冒出來，他往張政嶼那邊貼了貼。

伍壬來了興致：“原來你是害怕？”

張政嶼說：“還請快些展示吧。”他的話掐滅了伍壬想來吓唬慕雲峥的行為。

伍壬身子一垮，徹底成為了一條大蛇，他帶着渾身的黑煙在屋子裏轉悠了好幾圈，那些黑煙會覆蓋在不對勁的地方，但一直到他重新變回人身，屋子裏沒有任何一處被黑煙标記。

“原來是這種本領。”慕雲峥說，“那他一定是在你們複原之城很出名，才會被搜查大隊叫去幫忙吧。”

“是的。”伍壬扭扭脖子說，“他的能力确實挺不錯，死了真是可惜，我還等着他再教我些其他本事呢。”

“他還會些什麽其他的本事？”慕雲峥問。

“他會算命。”伍壬笑笑，“會算命算的準，那可是比複原師還要吃香的。”

“我猜想是因為這珠寶案子沒那麽簡單，他去複原之後，肯定知道了些什麽不為人知的東西，然後被人給威脅，或者他算出自己會被殺死，所以提前自己解決了？”慕雲峥将張政嶼跟伍壬都看了看。

伍壬皺眉點頭，思索一番後說：“你說的确實有道理，但是聽說那珠寶案跟禁林中的神靈有關，沒人想得罪神靈，你們來找他，也一定是要請他再次前去吧？現在他死了，你們打算怎麽辦？”

“你。”慕雲峥指了他一下。

伍壬搖頭：“我可不摻和這爛攤子。”說罷他轉身要走。

慕雲峥抖了抖懷裏的金元寶，說：“再怎麽樣，你也先跟我們一起把人安葬了才好。”

伍壬回頭一揚下巴，說：“那你們跟我來，我帶你們去請人。”

傍晚時，他們三人随着隊伍來到了墓地，這裏屬于複原之城的後方，荒涼無比，到處是墳包，晚風經過這裏時也變得蕭瑟，身後樹枝嘩啦啦作響，像白骨在笑。

“是所有複原師都沒有家人麽？”慕雲峥看着棺木被徐徐放入，凄涼道。

“也不是的。”伍壬撇開眼神說，“但我的家人不在這裏，就算沒有家人，我也不會像他這樣，只活25歲就死。”

土被鏟子揚下，打在棺木上發出沉重的聲響，像叩在慕雲峥胸口。

回去的路上慕雲峥邀請伍壬跟他們一起回搜查大隊查這個案子，伍壬笑着看了他一眼，說：“你還真是孜孜不倦啊，不過你的肚子是怎麽回事？”

“我。”慕雲峥停頓了，不知該怎麽說，一手摸過肚子。

“看起來倒像是懷孕了。”伍壬像是見怪不怪的那樣說。

慕雲峥幹笑了聲。

“是不小心吃了什麽生子的東西？”伍壬看向表情凝重的張政嶼，問，“你吃了麽？”

張政嶼看了他好幾眼，沒做回複。

“等這案子解決了，找到靈物種子……”慕雲峥話還沒說完，被張政嶼打斷了。

張政嶼說：“時候不早了，伍壬兄，你快些考慮吧，若是去的話就跟我們一起回搜查大隊分部，若是不去，那我們也就先告別了。”

伍壬此時松了口，說：“去去去，大家相識一場，也算是有緣分。”

他們坐馬車回搜查分部，伍壬坐在他們對面打量他們，問：“雲峥，那麽你吃了那東西之後，第一眼看見的是張兄麽？”

怎麽又說起這個話題了，慕雲峥有點不好意思了。

張政嶼說：“複原之城的來歷是怎麽樣的？”

伍壬坐直了身子，沉聲道：“原本靈獸界是有許多特殊職業者的，這些人自發建立小城，不過随着職業的日漸凋零，許多小城不是消失就是越來越小。”

張政嶼點了一下頭。

伍壬又問慕雲峥：“你現在感覺如何？會想吐麽？”

“有時候會想吐。”慕雲峥說。

張政嶼大力沉了口氣，說：“伍壬兄，你需要我們提前跟你說關于那珠寶案的事麽？以防你去了搜查大隊之後很忙碌。”

伍壬這時看出來，張政嶼不太想讓他一直問慕雲峥這件事情，他又看向慕雲峥，慕雲峥臉色有些郁悶，他輕笑道：“我明白了，你們是一對，所以張兄才不情願我這個外人問這麽多，你們感情真好，挺好的。”

張政嶼淡淡看了他一眼。

伍壬推開車窗看外景，臉上挂着不那麽友善的微笑。

他們深夜抵達搜查分部，慕雲峥下馬車的時候伍壬要去扶，被張政嶼搶了先，打哈欠的慕雲峥并沒發現他們之間的“明争暗鬥”。

聽見院子裏傳來說話聲，熬夜成習慣的鴉人頂着黑眼圈出了屋子，雙手背後，站在門口等着他們。

“這位是？”鴉人問。

“伍壬，是先前那位複原師的鄰居。”慕雲峥說，“因為先前那位過世了，所以我們請了他來。”

“過世了？”鴉人眉間一緊，“怎麽一回事？”

“他會算命，可能是算出自己會被什麽人害，所以才尋了短見。”伍壬看着鴉人說。

鴉人沖伍壬笑笑：“看來你是一個很有想法的人。”又對慕雲峥跟張政嶼說：“今晚開始，禁林為你們打開，你們就盡快查出那珠寶究竟被什麽人偷去，現在何處，只要你們查得快，找到了珠寶，那麽好處少不了你們的。”

慕雲峥問：“曉柯在哪裏？”

“在屋子裏關着呢。”鴉人說，“你要是想去看他，我派人帶你去。”說罷，揮手招來一只體型較小的烏鴉。

看完曉柯出來，慕雲峥跟張政嶼被分別帶到了各自的房間前，慕雲峥先進去看房間了，張政嶼站在門口看向慕雲峥對面那間房。

烏鴉說：“那是你們帶來的伍壬的房間。”

“不能把我跟慕雲峥安排在同個房間麽。”張政嶼說。

“房間挺小的，若是你願意的話。”烏鴉還沒說完，張政嶼擡腳走進了慕雲峥的屋子。

“你來了。”慕雲峥正在鋪被子，他回頭看向張政嶼，笑說：“雖然房間挺小，但是幹淨，不過你怎麽還不去睡？不困麽？”

“我跟你一起睡，可以麽？”張政嶼問。

烏鴉像是噎住了，打了個嗝，張政嶼把它一看，它飛出去，用翅膀幫他們關上了門。

“可以啊。”慕雲峥笑道，“那我先去洗。”

慕雲峥洗完出來，經過張政嶼身邊，張政嶼杯裏的茶香氣沒有他身上香，他拉住慕雲峥，慕雲峥光着腳呢，濕腳一滑，坐在了他腿上。

“你認為伍壬是個什麽樣的人？”張政嶼看着他問，他手拿帕子擦額發的動作一停。

張政嶼一手抱着他的腰，一手幫他擦拭，說：“你怎麽不回我的話？”

“我剛才在想呢。”慕雲峥笑道，“我認為伍壬兄是一個很熱心腸的人吧，不過因為他是蛇靈獸，所以我總覺得他給我一種陰險的感覺。”

“可能他為人就是陰險呢。”張政嶼猜測說。

“你也不能因為人家好像對我很熱情就這樣說人家吧。”慕雲峥一手推在他胸膛上，催道，“你快去洗。”

張政嶼洗完出來，慕雲峥就站在門口等着他，他微微笑着把門合上，隔絕了熱氣，又看向一臉期待的慕雲峥問：“怎麽了？”

“今晚你能不能伺候我？”慕雲峥指了下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