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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和江珏的第一頓飯總體來說還算愉快。

年輕人正長身體熱衷幹飯，話沒說幾句，菜都進了他肚子。

周诩和江珏不鹹不淡地聊了會兒天，看時間差不多就去付了錢。

回來後江珏端着水杯：“A吧，多少錢我轉你。”

“不用，”他笑笑，“你還是學生。”

江珏看着周诩入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出去走走吧。”周诩提議道，“聽說B大附近有家不錯的咖啡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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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正午烈日當頭，兩個人這時候散步多半有病。

周诩穿的襯衫布料不好，被汗一濕就黏在背上，有些刺撓。

“你是大一？”他開口問道。

江珏惜字如金：“大二。”

“會不會太曬？”

“還行。”

周诩點點頭，忍住。

他裝老實人，卻沒想碰到個真傻的。

什麽也不懂，就這麽硬頂着太陽跟他一路走了過去。

周诩被熱得不想說話，江珏走在他身側靠後的位置，毫不掩飾自己探究的目光，就這麽釘在周诩身上一動不動。

周诩忍了一路還是沒忍住，扭頭和江珏對上視線。

江珏眼神飛了一瞬，很快又重新落在他耳垂上，甚至有些刻意的、重點提醒似的挑了挑眉。

耳洞這事兒是過不去了。

“上個月弄的，”周诩擡手搓了一下自己的耳垂，“叛逆一下。”

江珏看他笑得腼腆，像是明白似的一擡下巴：“所以找了劉……老師？”

這梯子遞的，周诩趕緊往下下：“只是試試。”

“嗯，我也是”江珏替他推開咖啡店的玻璃門，“你之前談過嗎？”

周诩沒想着對方能問的這麽直接，但也能接下來：“沒。”

江珏略微有些差異：“一次都沒？”

周诩：“一次都沒。”

老實就老實徹底吧，省得說有了還得繼續扯下去。

“怎麽？不像嗎？”周诩笑笑。

“不像，”江珏倒也挺實心眼，“你長得好看。”

周诩忍了沒笑。

他推推眼鏡：“還沒人這麽說過我。”

“你願意的話應該挺多人追。”江珏掃了二維碼，把手機遞過去，“喝點什麽？”

咖啡店的椅子不高，江珏往桌上搭了條手臂側身坐着，一雙長腿幾乎伸到了周诩腳下。

黑色的排扣運動褲收着褲腳，露出一截健康的小麥色腳腕。

周诩輕飄飄地掃上一眼，搭在桌邊的手指微微一動。

都說排扣運動褲是男人的絲襪，再配上運動鞋簡直在他腦仁裏撒潑。

吃多了清粥小菜就得好好大補。

這塊骨頭不算好啃，但能啃下來也絕對不差。

有的玩。

“周…老師。”江珏一個稱呼喊的，差點沒把周诩給聽嗆着。

“叫我名字就好。”

“周羽，”江珏清清嗓子，“我覺得你挺好的，如果你覺得我也可以，可以試着下一步。”

周诩嘴上答應下來，腦子裏卻沒什麽“下一步”的概念。

難不成直接就成了？

這男大？是不是？進度過快啊？

“我們先試一段時間。如果有想法可以直接說，也可以告訴劉老師。”

“試？”周诩有點不明所以，“試什麽？”

“試試相處，”江珏用拇指在他們之間随意地點了兩下，“現在我還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喜歡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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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媽，”周诩當晚扯着劉浩吐槽，恨不得把那顆腦袋也一并給炫下來灌酒，“他連自己直的彎的都不知道，我想睡他還得陪他探索完人類的奧秘是吧？”

劉浩的臉皺巴得像那剛風幹的挑皮。

“之前不跟你說過了，男大，沒談過戀愛，找人還要幹淨的，矯情得一批。我他媽說那麽多你讓你注意點，你愣是沒往心裏去是吧！”

“算了算了，”周诩煩躁地一擺手，“我哪來那麽多閑工夫搞他？”

看江珏那純情小白花的架勢，指不定要試到什麽時候。

他沒那個耐心替對方守身如玉，戒葷戒腥。

劉浩：“他試他的你玩你的，不是沒在一起嗎？又不耽誤。”

“不來，”周诩搖搖頭，“搞多兩人容易串。”

雖然周诩在某些方面是個實打實的混蛋，但混蛋也有混蛋自己的原則，一段時間定下來一個就只能是那一個。

濃情蜜意的就算情侶，不怎麽樣的是固定炮/友。

周诩挺注意身體健康，确定關系前都得來套體檢再約法三章。

想玩別的得分手，左右不過是一筆分手費的事，他又不缺錢。

所以就算周诩一堆屁事也有人前赴後繼過來陪他。

——因為他給的實在是太多了。

往周诩身上貼上半月，分手了都鍍層金走。

錢到位了什麽樣的人找不到？江珏那樣的也不是沒有。

周诩當天就把江珏踹了。

單方面的踹，原因也不說明白。

江珏那邊還挺自我感覺良好，又被晾了幾天之後才去問的劉浩。

“他啊，”劉浩頓了頓，“他說你嫌他打耳洞了。”

江珏皺了皺眉：“沒有嫌。”

“我那朋友比較敏感，可能回去窩着難受好幾天吧。”

江珏沉默片刻：“那你幫我道個歉吧。”

“行，”劉浩滿口應下來，“這個算了，下個更好。”

“不找了，”江珏略有失落，“就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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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江珏是因為之前那些不靠譜的人封心鎖愛，還是為了周诩除卻巫山不是雲，反正他是沒再繼續找人，也不想折騰了。

而周诩卻是因為江珏實打實空窗期了一段時間。

倒不是說有多喜歡，就是代餐難找。

踹人的時候想着錢到位了什麽樣的人找不到，但真找起來才發現那是真真找不到。

畢竟寬肩窄腰大長腿，光是露出來的那一塊腳踝骨都能讓周诩躺床上回味好半天。

江珏身上那股子臭驢倔勁跟天上地下唯他獨有一樣，再也掰不出第二份。

周诩這王八沒了那麽驚豔的綠豆，再看誰都不如江珏。

就這麽清心寡欲了幾個月，一直捱到十一月的初雪。

周诩公司年底競标忙得焦頭爛額，好不容易忙裏偷閑蹭車出去喝杯小酒，結果剛到地方車門都還沒來得及打開，就聽見一聲熟悉的“劉哥”。

周诩“哐”一下直接又坐回去了。

劉浩下車“喲”了一聲：“弟弟，你這是幹啥呢？發傳單？”

“校外調研，”江珏的嗓音在冬天聽起來顯得格外幹燥，“就回去了。”

兩人沒說幾句便分開，江珏和路口等着他的三人碰了頭。

看衣着應該都是學生，年輕的生命湊在一起，不缺打鬧和笑聲。

“還看呢？”劉浩樂呵道。

“滾。”周诩不耐煩地罵了句，又瞥了眼不遠處的路口。

江珏那個頭站人群裏太招眼，人行道上走了一半，能和他一較高下的也只有路邊的警示牌。

像落了雪的小松，身上帶着點挺拔的韌勁。

“後悔了吧。”劉浩打趣道。

周诩“啧”了一聲。

媽的，有點。

這酒沒心情喝了。

手機切回微信小號，收到十來條江珏發過來的信息。

早中晚定點報時變成了“早安”“記得吃飯”和“晚安”。

而最後一條信息停在三個月前——周诩單方面踹了江珏後的一個月。

【J：我還是想争取一下，希望你能考慮我。】

周诩後悔得想死，窩沙發裏尋思着怎麽挽回這朵清純可人的小白花。

得編個謊話，不僅要解釋為什麽幾個月不理人，還要想辦法把以後給安排上。

最重要的是他不樂意當江珏的工具人，也不想陪他慢慢發現自己的性向。

萬一墨跡到最後江珏發現自己是個鐵血直男，周诩簡直就他媽虧到哐哐撞牆。

生意人不幹虧本買賣。

他得想個萬全之策。

-

十一月末，江珏花了一星期做完了公共課小組作業的第一步。

發出去的校外調研表還需要返回來整理統計，他被分到了這一部分工作，百無聊賴地在圖書館點鼠标。

周诩的信息是這時候發來的。

【周老師：在嗎？】

江珏擰了下眉頭，說實在的，他挺讨厭屁事不說就問在嗎的人。

【周老師：雖然有點唐突，但是你能不能借我點錢？】

江珏的眉頭擰的更厲害了。

好幾個月不理人，一張嘴就要借錢。

他們好像也沒什麽關系，不會是遇到騙子了吧？

可自己前幾個月發過去的信息還留在那裏，放低姿态希望對方考慮的心情現在依稀還能記得。

像周诩那樣溫和有禮的人能開口找他借錢，估計也真就遇到了什麽難事。

這次幫一把關系就會近很多，但借錢這種敏感的話題……他們分明也就見了一面。

江珏左手抵着下巴，斟酌着回複過去。

【J：怎麽了？】

【周老師：父親出了點事，前段時間都在醫院照顧。】

江珏手上一頓。

原來是家裏人生病了，怪不得這段時間都沒理他，估計也是沒有心情。

【J：借多少？】

雖然江珏兜裏也沒多少錢，但一兩萬還是能拿得出手。

不過周诩真能開的了口找他要這麽多，他就得好好掂量這錢值不值得借。

畢竟年紀在那裏，正常人就算再走投無路，也不至于找一個還在上學的學生借這麽多。

——除非把他當豬宰。

【周老師：五百就好，下個月發工資我就還給你。】

江珏愣了幾秒，轉了兩千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