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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周诩差點沒樂死。

他沒想到自己随便甩了個鈎，這魚就往他懷裏蹦。

蹦還蹦得那麽瓷實，兩千的轉賬直接把他看傻了。

真就清純男大學生啊？

他這良心都快要過不去了。

【平平淡淡才是真：不用這麽多，我就是剛回B市應個急。】

【J：你回來了？】

【平平淡淡才是真：嗯，昨天剛到。走得急，家裏被偷了……】

周诩“嘶”了一聲，覺得自己扯得是不是太慘了。

萬一那小子要過來——

【J：地址給我。】

靠。

烏鴉腦。

周诩直接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他想了一遍自己在B市的所有房産，恨不得把剛才玩嗨了的自己給一拳捶死。

周诩是想趕緊和江珏見面，但是似乎有點用力過猛。

現在什麽都沒準備好，見面？見什麽面。

【平平淡淡才是真：沒關系，我自己處理就好。】

【J：我可以去幫忙。】

這無處安放的熱心腸。

【平平淡淡才是真：真的沒關系，就不麻煩你了。】

對方過了片刻才回複過來。

【J：好，需要的話可以喊我。】

就等這句話呢！

周诩從腦子裏扒拉出自己最最初買的一棟複試小公寓。

當初年紀小不懂事，入了公寓的大坑。這麽多年房價不僅沒漲多了，水電費還貴得要死。

出租的話他懶得走流程，裝修完就空在那兒，一直沒人住。

不搞一搞跟個鬼屋似的。

說幹就幹，周诩喊了個阿姨一起直奔他的複試小公寓，花了一下午的時間把房子收拾出個樣子來。

為了真實比較有生活氣息，周诩還特地從家裏拿了不少日用品過去。

等到晚上華燈初上，周诩窩在他那一米多寬的小沙發裏看落地窗外的萬家燈火，才想起自己當初買這套公寓就是為了眼前的夜景。

年少時四處漂泊，對家的概念就是有個安身落腳之處。

不用擔心被房東随時退房，也不必糾結帶不走花了錢的裝修。

嚴格意義上來說這是他的第一個家。

也是送給別人、又被退回的禮物。

“……”

腦子裏正煽情呢，手機卻在不安分地響了起來。

劉浩找周诩喝酒，得知他在小城區的公寓裏還挺驚訝。

“你跑那兒幹嘛？憶苦思甜。”

周诩動了動唇，話到嘴邊又咽下去，

他突然發現自己為了泡清純小白花似乎有點興師動衆，這麽多年談的哪個都還不至于讓他這麽上心。

“忙呢，”周诩随口打發了劉浩，“改天喝。”

簡單的心緒起伏後，屋裏又恢複了安靜。

這通電話仿佛是投入湖面的一顆石子，微不足道卻又激起一片漣漪。

周诩再次看向窗外，卻發現投進客廳的光束帶了些淡淡的黃。

分不清是彩燈還是月亮。

他起身，拉上了窗簾。

-

隔天周诩又去了趟公寓，特地找了師傅換了把新鎖。

襯衫長褲往裏塞幾套，土得他本人都沒眼看。

連續幾天，他閑下來都往這邊跑。

該布置布置，該打掃打掃。

等到整個房子差不多有個人住的樣子，也到了“周老師”下個月發工資的時候了。

周诩換了套裝備，人模狗樣的去找江珏吃飯。

和第一次不一樣，這次他特地把人請到了家裏。

小小的複試公寓飄滿飯菜香味，周诩圍裙一系，頂着“嗡嗡”直響的油煙機，啪啪端上幾盤色香味俱全的家常菜，直接把一旁的江珏給看愣了。

“我還炖了大骨湯，”周诩洗了個湯盆，水流嘩嘩澆過他的手背，“你們年輕人多喝點骨頭湯，長高的。”

他動作利索，抹布抹過碗沿就去開高壓鍋蓋。

江珏看他一只手拿的吃力，便随手接了一把。

周诩立刻開始瞎客氣：“你坐着，我來就好。”

“沒事，”江珏順便把他另一只手上的高壓鍋蓋也給拿開了，“你別客氣。”

廚房是開放式的，用吧臺圈出一小塊地方。

兩個大男人站在裏面還有點擠，端湯時江珏手指扣着盆底，周诩眼疾手快，裝作不知情地在下面托了一把。

皮膚碰觸間的暧昧，一來二去的，也順道扯着人的神經。

周诩茫然地“啊…”了一聲，又趕緊把手收回來：“我怕你摔了。”

江珏抿了抿唇，也沒說什麽，轉身把湯盆端去了餐桌。

四菜一湯，兩葷兩素，兩個人吃可以算是豪華。

周诩廚藝不錯，江珏第一口就亮了眼睛，連湯帶飯幹了三大碗。

“慢慢吃，”周诩笑着看他，眼神裏充滿了慈愛，“合你胃口下次再來。”

江珏扒飯的手一頓，擡眸看向周诩，反應片刻才點了點頭。

他咽下嘴裏的飯，斟酌着開口：“上次我說你…耳洞，不是那個意思。”

大概是考慮到“周老師”內心敏感，所以江珏邊說邊想，語速放得很慢：“沒有嫌棄，只是問問。”

周诩那僅剩不多的良心一陣刺痛。

“是我的原因，”他笑着轉移話題，“當時也是家裏出了事，急着回去。”

“叔叔還好嗎？”江珏問。

周诩垂眸，輕嘆了口氣：“今天是他頭七。”

江珏哽了一下：“……節哀。”

“沒關系，”周诩又笑笑，“他對我不怎麽樣。”

就兩人現在的關系而言，話題推進的有點深。

周诩的每一句話都在江珏的意料之外，連着幾句打得他不知所措。

少年人本就不善言辭，被這麽一堵幹脆連口都不想開。

“下午有什麽打算？”周诩拿回對話主動權，“我帶你出去轉轉？”

江珏只是點頭：“好。”

B市是個大都市，能玩的地方有不少。

周诩帶江珏逛了幾個景點，不溫不火地相處。

“周老師教什麽？”江珏問。

周诩早就備好說辭：“物理。”

江珏“哦”了一聲：“難嗎？”

周诩：“不難。”

江珏挑起的對話都挺沒有營養，關鍵還得看周诩親自上陣。

“之前耽誤了你那麽長時間，一方面是家裏有事，另一方面也是我自己的原因。”

江珏立刻往坑裏跳：“什麽原因？”

周诩扭捏道：“覺得我倆不太合适。”

“怎麽說？”

“你還小，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我都這個歲數了，就不想……”

江珏疑惑：“二十五，還行？”

靠！周诩心裏一驚。

扯謊扯得多，自己都忘了。

“二十五也挺大的了，”他不動聲色地圓回去，“陪你試來試去的，我怕自己不太行。”

江珏聽完後沒什麽表情，只是扭頭把臉轉向景區的湖面，久久沒有回應。

“你是個挺好的孩子，”周诩繼續加碼，以退為進，“不确定的話最好和女孩兒相處，這方面能正常就正常吧……”

江珏偏了偏頭，搭着睫毛去看身邊的男人。

男人腰背一直挺得直，無論是走路還是坐下。

室外的陽光很好，照得周诩皮膚雪白，碎發烏黑搭額前，兩者拼湊在一起，有點不符合他灰撲撲的氣質。

像是明珠蒙塵，身上沾染了些煙火氣。

跟這種人在一起會很舒服。

“要是确定了呢？”江珏問。

真上道啊。

周诩等他自己賣自己。

“周老師，咱倆試試吧。”

-

從市裏回到學校，江珏其實心裏也沒什麽底。

說實話，他認為單憑這兩次見面并不足以支撐他們确定關系。

雖然嚴格意義上來說也沒到“确定關系”這個地步，但“試一試”在江珏這裏就已經是對對方的極大肯定。

他本來就挺滿意周诩的，無論是長相還是性格。

特別是這次去了家裏之後，發現對方不僅把房間布置的井井有條，飯也做的格外好吃，他就更滿意了。

周诩簡直就是他理想中搭夥過日子的另一半。

要是因為猶豫不決而錯過了，他又怕會後悔。

幹脆就試試吧，左右都是男的，自己也吃不了虧。

江珏這麽想着，準備明天下了課過去多了解了解周诩。

但信息都打在輸入框裏，又覺得總是過去會不會太打擾別人。

他沒談過戀愛，也不知道這玩意兒要怎麽開始。

反反複複糾結不定，最後還是對方先把信息發了過來。

【周老師：明天我要出趟差。】

江珏往桌上一趴，把打好的信息删掉重寫。

要走啊……

【J：去哪？】

【周老師：省內，不遠，一個星期左右，周末回來。】

有點久。

江珏拄着腮幫，悶悶不樂。

【周老師：回來給你帶那邊的特産。】

江珏勾了勾唇。

【J：好。】

-

周诩的差是真的出，不過連跨了兩個省，直接飛了半個中國。

提前一天累死累活回到B市，還不忘捎上給自家小白花帶的特産。

洗完澡一沾枕頭就着，等到醒來後已經是第二天天亮。

周诩看了眼手機，九點半。

八條未讀信息，三條來自江珏。

前兩條是昨天發的。

【J：我明天下午沒課。】

【J：什麽時候到B市，我去接你。】

最後一條是今天早上。

【J：早，看到信息記得回我。】

“哎呀，”周诩趴在床上感嘆，“這戀愛的氣息~”

小白花還挺會照顧人，這要換成哪個小姑娘，指不定就一頭陷進去了。

他伸了個懶腰，順便查了一下今天返程的車票。

起床洗漱完畢，再卡着其中一個到站時間給江珏發過去信息。

【平平淡淡才是真：剛到車站，我自己回去就好。】

【J：現在嗎？】

【平平淡淡才是真：是的。】

就算江珏收到信息就往車站跑也來不及。

他現在只需要吃完午飯去公司交接工作，下午看情況買菜回來做頓飯，晚上等小白花過來吃完聊聊人生，接着就可以找個合适的時間把人往床上領了。

周诩暫定在元旦前。

剛被勾起來就被晾了一個星期，要是猛地湊在一起再撩撥撩撥，十八九歲的小子哪憋得住。

這趟差出的，天時地利人和。

然而就在周诩叼了片面包，為自己的計劃腦內鼓掌時，江珏的信息發了過來。

【J：我就在車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