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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只要一想到沈行知昨晚對自己的羞辱，齊英子就恨不得把所有惡毒語言都安放在易錦身上。于德才幸災樂禍地看戲，說她只敢拿易錦開到，齊英子的臉色更加難堪。

她忍了一整晚，第二天一早，再也忍不住，拿這事說起來了。

人都是欺軟怕硬的，懦弱的易錦是齊英子的發洩口而已。

對于齊英子的話，大部分村民只相信一半，她們叽叽喳喳地說：“說沈行知和淩心鬼混我信，我早就看這倆人不對勁了，誰願意放着城裏的日子不過，跑到咱一窮二白的桃花村來？至于你說易錦歹毒……那不可能，易錦是我看着長大的，她性子溫順，人又老實，怎麽可能故意害淩心。”

齊英子眉眼沉了沉，頗為不悅。

“你別忘了，淩心可是搶走了她的丈夫，易錦對沈行知投入了多少心血，大家都是知道的。現在沈行知光往淩心那邊跑，陸陸續續也有知青回城了，以後萬一讓他逮住回城的名額，和淩心雙宿雙飛了……你們說易錦擔不擔心？”

“……，還真是。”

“可不，心地再好又能咋樣，那可是搶走丈夫的女人，易錦這孩子還是變了……”

眼前這一幕異常熟悉。

易錦忽然想到，沈越出生時，齊英子不但沒能回城裏，還被桃花村排擠在外，着實受了打擊。當時的她便像現在這樣，到處散播易錦的壞話，像罵街的潑婦。

易錦明白，這是無能的表現，人最怕的就是惱羞成怒。

只是從前的易錦不如現在通透，當時的她被議論後很受傷，回家以後翻箱倒櫃地找沈行知的東西，還真叫她找到一張沈行知和淩心幼時的合照。她難得生氣了，拿着照片去知青點找沈行知，正巧碰到沈行知和淩心抱在一起。

沈行知不願和她解釋，她氣憤地燒了照片，第二天說閑話的人便更多了。

易錦大病一場。

現在想到這些，仿佛一場舊夢。

易欣雖然年紀小，但她早熟，許多事情早都懂了。

聽到有人說自己姐姐的壞話，她第一反應就是握緊小拳頭想沖過去，還是易錦及時把她拉回來。

“姐！”易欣氣憤道，“那個姐姐打扮得幹幹淨淨，怎麽總說謊話！”

易欣說的是齊英子。

易錦揉揉她的腦袋，說：“她說謊，不是好人，欣欣以後別學她。”

說着，易錦溫和的向前走去，幾個嚼舌根的女人一看見易錦，立刻噤了聲。

“你們好呀。”易錦如常地打招呼。

女人們尴尬地點着頭，“你、你好。”

“最近身體不太舒服，沒怎麽出來逛，這幾天暖和多了呢，快開春了。”易錦仿佛沒聽到她們的談話，簡單地說着天氣。

齊英子不屑于易錦這一套，她沒好氣地說道：“又開始裝病了？只會裝弱，算什麽本事？”

易錦“驚訝”地看着她，“英子，你說什麽呢，我怎麽聽不懂？”

“淩心病的時候，讓你幫忙做頓晚飯都不願意，這事你忘了？”齊英子說，“就算你忘了，沈行知可忘不了，他會記一輩子。”

殺人先誅心，如果是從前的易錦，聽到這話早就沒了辯駁的本領。

她只會沉浸在和沈行知的感情中無法自拔。

可現在不同了，易錦已經明白，感情絕不是生活的全部。

易錦故作傷感，“我這段時間的确身體不舒服，沒法幫你們，我看你們都沒什麽反應，還以為淩心的病不太嚴重呢。對不起對不起，以後我一定不會這樣了。”

圍着的幾個村民目光瞬時微妙起來。

是啊，易錦不願意給淩心做飯，那是涉及到感情問題，是說得過去的，那知青點的幾個知青也不去做飯是怎麽回事？？他們可都是天天住在一起的“好朋友”，怎麽寧可“千裏迢迢”找別人幫忙，也不肯自己去廚房做點東西給淩心吃？

齊英子臉頰躁紅。

她本就是胡亂扯了兩個理由想洩恨，根本沒思考裏面的邏輯問題。

再說她本來就不喜歡淩心，怎麽可能給淩心做飯？

這些在齊英子看來理所當然的事情，成了現在致她命的點，臉被打得啪啪的響。

“你，你……”在一片質疑聲中，齊英子只憋出一句話，“你就是裝病了！”

“我沒有裝病啊，我怎麽會裝病呢。我一向把淩心當成好朋友，淩心是個好人，我怎麽忍心看她受苦？可我最近總是胃口不好，時不時的就想吐，應該是懷孕了……你也知道我家裏條件不好，營養跟不上，這幾日沒都什麽力氣下地幹活呢。”說着，易錦适時地咳了兩聲。

易欣忙扶住易錦，順便握緊拳頭沖齊英子嚷道：“你幹嘛欺負我姐姐，你這個壞女人！”

齊英子吓得花容失色。

易錦……懷孕了？！

她、她她還盼着沈行知甩了這個鄉下老婆，易錦怎麽就懷孕了？！

懷孕在桃花村是大喜事，幾個村民一聽說易錦懷孕了，哪裏還顧得上齊英子。幾人一起圍住易錦，齊英子瞬間變成“孤家寡人”，孤零零地站在一邊沒人搭理。

“小錦啊，懷孕是好事啊！姐是過來人，你聽姐一句勸，頭三個月要小心點，能吃點好的就盡量吃點。唉，你家這條件，你也吃不上啥……這樣吧，回頭姐給你送兩個雞蛋過去，其他的我也幫不上啥了。”

“哎呀沒事，我媽生我的時候，那是直接在地裏把我生下來了。回家之後還能幹活呢！”

“呸，知不知道坐月子對女人的重要性？你那套思想就別傳播了！”

……

雖然聽八卦時他們跑在第一線，但真遇到什麽事，他們也是願意伸出援手的。

易錦溫順地聽着，餘光偷偷打量齊英子。

齊英子的臉色五彩斑斓，真是賞心悅目呢。

*

易錦懷孕這事，很快傳到知青點。

沈行知正在院子裏跟一位老木匠學做櫃子，聽到這個消息時，手中的鋸着實停了十秒鐘。數不清的情緒在他臉上閃現，不過等他擡起頭時，又恢複成平靜的樣子了。

于德才朝他豎起大拇指，“兄弟，牛啊。不過你慘了，以後你不好擺脫她了。”

他壓低聲音說：“我一直都不敢讓我家母老虎懷孕，我還想回城呢，我可不想在這小破地方呆一輩子。要不你聽我的，找個機會把孩子打了算了，省得他們糾纏你。”

與于德才相處的這幾年，沈行知其實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過，對他來說，于德才連朋友都算不上。

不過他也沒和于德才翻過臉，因為不上心，所以根本沒有翻臉的想法。

可今天，沈行知的臉色結結實實地沉了。

他一言不發地看着于德才，目光幽深，看得于德才心裏發毛，“你……幹嘛？”

沈行知揮起拳頭，于德才應聲倒地。

“滾。”

扔下這個字，沈行知客氣的和木匠師傅說了幾句話，接着便往家走。

回家的路上他心情更是複雜。

不知為何，在聽到易錦懷孕的消息時，沈行知的第一反應居然是——她不能離開自己了。

起碼短時間內不能，他們的婚姻還得繼續。

沈行知臉上露出不易察覺的笑意。

可這笑意只有一瞬間，很快，沈行知的臉色再度便冷。

這個發展方向……可不是他想要的。

*

得知易錦懷孕，趙玉在拿了三只母雞的同時，又拿了一袋奶粉送給易錦。易家已經去和趙家說了，結婚的事就當沒發生過，兩個孩子散了。

趙芳很是鬧了一會兒，可在聽說是易林栾嫌棄她後立刻不鬧了，還讓她媽立刻再給她找相親對象，唯一的條件就是比易林栾好，兩個人果真還都是意氣用事的孩子。

趙玉又有機會再給妹妹找個好丈夫，很是感激易錦，她不喜歡欠別人人情，聽說易錦家裏的母雞前段時間被易林栾霍霍了，便特意找了三只母雞來。

全當是謝禮了。

看見母雞，易錦很是驚喜，“姐，你咋知道我想買母雞的？你這是從哪買的，誰家願意賣母雞啊？多少錢，我這就給你拿錢去。”

“別了別了，你先緩緩。”院中有空雞籠，趙玉把母雞放進去，拉着易錦進屋。

“這母雞是送你的，我這事辦得不地道，多虧了你。”

“那可不行，”易錦說，“小栾也是個胡鬧的孩子，我理解你對妹妹的感情，這母雞我可不能白要。”

趙玉轉移話題道：“先別說這些了，你上次說的那件事已經辦好了。”

她掏出一個藍色的手絹遞給易錦，“這是95塊錢，你那表是新的，我多擡了幾塊錢，人家高高興興的就同意了。”

比易錦預想的還多5塊錢。

易錦喜出望外。

這95塊錢能讓她在短時間內吃上好的了。

趙玉又說：“其實這幾年管得沒那麽嚴了，鎮裏的黑市挺多的，賣米賣面，賣啥的都有。你要是方便，自己去瞧瞧就是了。”

“太好了，”易錦連連點頭，“謝謝姐。”

她雖然知道黑市的存在，但從前的她頂多把家裏的雞蛋拿去換點錢，還是到正規的地方。黑市這種地方，她是想都沒想過的，因為她根本就沒什麽可賣的。

現在好了，有了趙玉幫忙，她就能從空間裏拿更多的東西出去賣。

随便一塊手表都能賣95塊錢，以後的日子還用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