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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易錦是不願白拿趙玉東西的，她想給趙玉錢，就當母雞是她買來的，但趙玉怎麽都不願意。易錦沒辦法，只能找個借口溜回小屋，去空間裏用情緒值換了兩只口紅給趙玉。

口紅只有城裏的百貨大樓有賣的，也算是稀罕物品。

愛美是人的天性，易錦又一再堅持，趙玉最終還是動了心，收下了口紅。

收下就好辦了，易錦決定以後要和趙玉交往下去。

一來能找趙玉幫忙，二來從這件事可以看出趙玉是個品性很好的人，這樣的朋友是值得交往的。

有了母雞，易錦以後每天都能有雞蛋吃。

趙玉前腳剛走，沈行知就回來了，手裏拎着兩條魚。

易錦對沈行知的感情越來越淡，現在再看見他，倒是沒以前的歡喜與不甘了，反而能淡定的和他打招呼。

“回來了，正好，收拾下院子，我要繼續養雞。”

沈行知裹着一件軍綠色的大棉衣，衣裳雖不好看，人卻還是俊俏的。他無言地看着易錦，從某一天開始，和從前再也不同的易錦。

他看着易錦對他的态度從熱情轉為冷淡，再到如今的“親切問候”，關系看似是緩和了，沈行知心裏卻無比別扭。

他也想不通為何別扭，就是不舒服。

其實道理也簡單，不管是熱情還是冷淡，都能說明沈行知還能在易錦心中掀起波瀾。

易錦如今的态度卻是在告訴沈行知，你沈行知已經是可有可無的工具人，她完全無所謂了。

沈行知默了半晌，才把魚遞過去，“剛去江邊買了條魚。”

易錦訝然地看着他。

在離桃花村五六公裏外有一條江，在冬天，江上是可以跑驢車的。

不過也有釣魚的方法，他們會事先在江中撒網，等江水凍結實了，再用斧頭把魚刨出來。那邊較為偏遠，偷偷過去用錢用票或者用人家需要的東西買幾條魚回來是不會有人管的。

讓易錦驚訝的是，沈行知居然徒步走了十多公裏去買魚？

瘋啦？

“你買魚幹嘛？”易錦狐疑地接過來，“哪來的錢？你家裏郵錢過來了？”

沈行知欠她的彩禮錢她還記着呢。

“沒，拿東西換的。”

易錦仔細看了眼沈行知，才發現他手腕上的手表不見了。

剛來桃花村時，沈行知其實帶了不少城裏的好東西回來，但就知青點分的那些糧食，根本就吃不飽。每天不是烀土豆就是炖大白菜，別說精細糧，連普通白面都吃不上幾回。

知青們的東西，能換糧的就都換糧了。

但是沈行知的手表一直沒拿去換東西。

徐蓮英還打過手表的主意，被沈行知拒絕。

聽說這是他媽媽送給他的生日禮物。

“拿手表換的？”易錦放下魚，說，“你拿回去吧，我不吃。”

“你不是懷孕了？怎麽也得補補。”自己媳婦懷孕，還是從別人口中聽到的，沈行知心頭發悶。

易錦說：“那也用不着用你的手表，手表對你來說不是很重要嗎？”

沈行知心頭的煩悶忽然消散些許。

易錦還是關心他的？

易錦又說：“我不想欠你的，兩條魚不值當。”

沈行知：“……”

看着易錦明算賬的架勢，沈行知的煩躁感漸漸湧了回來。

打小起，沈行知便生活在父母無休止的争吵中，吵架是他最不願做的事情。他習慣在吵架時回避對方的鋒芒，就好像每當他父母争執起來，他便躲在被窩裏一樣。

正想回屋，沈行知又聽易錦說道：“別走啊，把魚還了……算了，一塊手表換兩條魚，人家賺了，肯定不跟你換。行吧，那一會兒炖湯喝吧，你別走，把院子拾掇拾掇。”

以前的易錦是不忍心支使沈行知幹活的，她更喜歡他坐在書桌前看書。

燈光一打，他垂眸閱讀，長指搭在泛黃的書本上，自是一道風景。

現在的易錦……

不幹活還想吃飯？做夢。

易錦快速說道：“雞籠子打掃一下，小心點，別傷了我的母雞。院子該掃的地方都掃掃，那些破水桶破木頭都摞起來，擺得整齊點，以後我是幹不了啥活了，家裏就仰仗你了。”

十分不客氣。

沈行知：“……，好。”

居然有點暢快感，怎麽回事？

布置完任務，易錦便回廚房去炖魚。

在桃花村，魚是要多次利用的。

比如剩下的魚頭是不能扔的，撒點香菜蔥花進去又是一鍋鮮美的魚湯。

魚身子也可以煎炸烹煮，不過這兩條魚不算太肥，易錦就都放鍋裏炖了。家裏還是老式的爐子，用火爐做出的飯雖然美味可口，但燒火實在不方便，易錦琢磨着，她得在空間裏先建一個小廚房出來。

炖魚的空檔，易錦又去焖了一鍋白米飯，反正她現在是手握“巨款”的人，不差這點大米。

做好這些，易錦去叫沈行知吃飯。

易錦第一次發現，沈行知幹活是十分利索的。

并且勤快的幹着活的沈行知心情是越來越好了。

易錦：“……”

原來以前沒事就往淩心那邊跑，是喜歡去幹活啊？早說啊，早告訴她這事，沒活她也得給沈行知創造活啊！

“先吃晚飯吧，吃完再幹。”

“好。”

沈行知應了一聲，剛要去洗手，有人推開大鐵門走了進來。

家裏有男人時，這鐵門基本上是不關的。

來人是易曉勇和易欣，易曉勇裹着一件灰色的外套，上面有幾塊污點已經洗不出來，易曉勇卻還是很寶貝。每年的布票有限，他們這些不長身體的大人要好幾年才能去做一件新衣服。

像易錦，她只能穿些堂哥堂姐不要的衣服。

弟弟易林栾和哥哥易林安就不一樣了，他們每年都能做一套新衣服。

易錦看到易曉勇，笑容收了收。

上次去易家，她根本沒和易曉勇說幾句話就回來了。

易錦很快收起情緒，笑着走上前，甜甜的叫了聲“爸”。

伸手不打笑臉人，雖然易曉勇進門時臉色不佳，但面對易錦的笑容，他還是點了點頭。

“欣欣說要來你這看什麽書，我也不懂，就領她過來了。”

“恩，欣欣想念書呢，我倆要一起學習。”

這回答倒是挺讓易曉勇驚訝，“你都嫁人了，還看什麽書？你得照顧好家裏，裏裏外外都照應着，把行知伺候好了。”

沈行知神色微冷。

他語氣極為客氣，“爸，看書是好事。”

這回答無異于直接打易曉勇的臉。

易曉勇尴尬了半晌，才圓場道：“讀書人的眼界就是高，行，你們年輕人的事我不管。我這次來就是想問問你倆，林忠的婚事到底咋辦。”

皮球踢來踢去，還是要往易錦這裏踢。

易錦已經不奇怪了，她笑着說道：“爸，林忠到年紀了，該結婚了，不過他不是不想和趙芳結婚了嗎？”

“別提這茬。”易曉勇想想就生氣，好不容易說來的兒媳婦，易林栾本來也挺喜歡的，結果現在說反悔就反悔，讓他的臉往哪擱？

“這兔崽子也不知道咋了，說什麽要娶城裏媳婦，我上哪給他找城裏姑娘！”說着，易曉勇下意識看了眼沈行知。

城裏姑娘沒有，城裏女婿倒是又一個。

這事肯定還是要靠沈行知嘛……

易錦“為難”道：“這，我們暫時也沒什麽好辦法，娶個城裏姑娘，彩禮錢肯定就不一樣了。要不你和媽先去準備準備彩禮錢吧？”

易曉勇的臉色唰的一下白了。

易家沒分家，財政大權掌握在老爺子手裏，這麽多年過下來，易曉勇基本上沒啥私房錢。

易林栾娶媳婦是大事，按理說該老爺子管的，可家裏男丁這麽多，易家又不富裕，老爺子是有心無力。沒辦法，易曉勇只能來找女兒幫忙。

畢竟現在女孩的彩禮錢都是要留給兄弟娶媳婦的。

“上次你媽來應該和你說過了，彩禮的事……行知你再催催？”

不等沈行知說什麽，易錦便先說道：“爸，我倆的日子也不好過，你看，我倆連像樣的衣服都沒有，上哪去找錢啊。行知家的情況你也知道，一時間湊不出這些錢來。”

易錦的漏洞棉鞋還沒換呢。

不是她不想換，而是空間裏變不出這些常見的東西來。

她才剛拿到現金，得找個機會去鎮裏買些生活日用品才行。

易錦這話算是點燃了火藥桶。

易曉勇和徐蓮英大吵一架後越想越覺得這事不對，徐蓮英為了讨好老公，也就順勢承認是易錦告訴他的，易曉勇心裏認定女兒是故意這麽說的。

雖然不知道一向老實的女兒為何變了，但易林栾結婚這事，易錦必須管到底！

易曉勇不沖拿不出錢的沈行知發脾氣，反而罵起易錦來，“易錦！我看你是結了婚就忘本！我和你媽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就是為了讓你胳膊肘往外拐的？你親弟弟都不管了？！”

說着，廚房裏鮮美的魚肉味兒飄了出來。

易曉勇皺皺眉，往廚房走去，這下壞了，他不但看到炖魚，還看到了白花花的熱米飯。

這哪裏有條件不好的樣子？！

“易錦！”

易曉勇這一聲大喝，驚起了附近的鄰居。

沈行知眉頭微動，神色頗冷。

易錦卻面色如常。

易林栾這件事，是該有個了斷了。

她做不到的，就讓鄰居們幫她做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