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 26 章
很長一段時間,江晚瑜一直處在一種麻木的情感狀态裏。
她知道路今安對自己其實還算挺好,也知道他的這份好,虛幻而短暫。
他只是在認真的地玩一場情感游戲。
所以她逼自己不許當真。
她已經很久沒有像今天,像此刻這樣心痛過了。
忘了具體從什麽時候開始,她感受到路今安對自己越來越随意。
其實他沒有劈過腿,定期還是會給她那麽多錢,所以她想,無論如何,自己在這場游戲裏,還是賺的。
只是她不明白,明明知道游戲一場,為什麽心還是會痛,眼還是會紅。
江晚瑜把此刻的眼淚,歸咎于自尊心嚴重受損,而不是愛。
愛情太神聖,太偉大,她曾經差點誤以為自己被路今安愛着而自己也愛他,可他及時糾正了她這個極端錯誤的想法。
這場游戲裏,他們都不配談愛。
而她,在這場本就談不上公平的庸俗關系中,連最起碼的尊嚴也不配擁有。
好在自己長大了,畢業了,手裏也攢了很多錢。
這一切,終于可以結束了。
她看着他,目光一刻也沒有離開他的臉,平靜地提出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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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路今安臉上沒什麽表情,他垂着眼,似在沉思,過了會兒擡起頭來,看向江晚瑜,笑得又冷又輕蔑。
“早就想分了吧?又舍不得我這棵搖錢樹,也是,仨月還能賺一百二十萬呢,擱誰誰願意提前分?要不是被我發現,這戲得演到最後一天。”
江晚瑜看着他,不說話。
他輕揚的唇角弧度加深,皮笑肉不笑,眸光越發的冷:“我說那會兒怎麽堅持要出去給人補課,你倆大一就勾搭上了吧?有時候一出去就是大半天,真的在補課?別是跟他開房去了吧?”
江晚瑜就這樣看着他,眨一下眼,一串淚珠掉下來,再一眨,淚珠就跟斷了線的珍珠似的,掉得沒完沒了。
她不作聲,路今安的話倒多了起來。
“說話啊。”路今安笑着看她。
又沉默片刻,江晚瑜顫着聲開口:“我今晚就收拾東西搬走。”
路今安冷笑着哼一聲,點點頭:“搬你學長那去?那可得提前給他打個電話,要不讓他來接你吧?把定位發給——”
一個巴掌狠狠扇過來,落在臉上,啪地一聲脆響。
江晚瑜用了很大力氣,手也疼得發麻。
路今安低頭,摸摸被扇的那半邊臉,再擡頭時,江晚瑜已經轉身打開車門了。
他驀地攥住江晚瑜手腕,不讓她下車。
“不是要解釋麽?”
江晚瑜看着面前這雙微微泛紅的眸子,眨了眨眼,聲音極溫柔:“我沒有什麽要解釋的。”
“剛才不是說——”
“路今安,放手。”
溫柔的聲音裏,帶着堅定和決絕。
攥在她腕子上的那只手,仍沒有松開。
兩個人在沉默中僵持了一會兒,江晚瑜擡眸,小聲而清晰地開口。
“如果我有一個正常的家庭,如果我不是那麽缺錢,比起你,我更願意跟學長在一起,畢竟他懂得尊重我。”
路今安笑了:“所以你現在不缺錢了,就随心選擇自己所愛了呗?”
江晚瑜低頭不作聲。
他又笑道:“江晚瑜,你他媽到底把我當什麽?”
江晚瑜擡眸:“你把我當什麽,我就把你當什麽。”
這回輪到路今安不作聲。
他松開手,轉過臉看着前方,半晌後淡漠開口:“滾吧,別髒了我的車。”
江晚瑜頭也不回下車,腳剛一落地,關上車門,這輛邁巴赫就揚塵而去。
江晚瑜腳下像是灌了鉛,邁不動步子,原地站了一會兒,扭頭看向路今安離開的方向。
早已沒了這輛車的蹤跡。
江晚瑜定定站在原地,看了很久很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麽。
其實淚早已迷了眼,白茫茫一片,什麽也看不見。
後來過了好些年,她才明白,原來那個時候,她看的是自己那一去不複返的青春。
江晚瑜回到公寓收拾行李。
她要帶走的東西不多,刷路今安卡買的衣物,首飾等等,一律沒帶。
行李箱裏裝的東西都是這些年自己補課賺錢買的,包括這個行李箱。而她向來節省,購買欲低,攏共買的也不多。
路今安不在,估計今晚不會回來,她想。
離開公寓前,江晚瑜猶豫了那麽幾秒,內心動搖,打算留一張紙條給他,簡單寫寫分手導火索的經過,很快又否定了這個念頭。
想起路今安說的那些話,江晚瑜覺得沒必要再做無謂的解釋。
她關上大門,轉身離開,半路停下腳步,眼淚無聲掉落,到底忍住了,片刻沒有回頭。
路今安今晚回了父母家。
母親最近更年期,脾氣倒是沒什麽變化,只是身體越發不适,好幾次跟他訴苦,今天又提了一次不舒服,他應酬完便趕回去看望。
“上次買的那些補品吃了麽?”路今安見着母親便問。
沈莉嘆氣:“吃了,效果有是有,可一停就又開始一陣陣兒地冒冷汗。”
路今安:“那別停,按時吃着。”
沈莉揉了揉太陽穴,閉眼片刻,又扭頭望他:“我心裏還壓着個事兒,說出來吧,怕你不愛聽,不說吧,壓在心裏又難受。”
路今安知道這事兒是非說不可了:“您說吧,愛不愛聽我都聽着。”
沈莉等的就是這句話,滔滔不絕說起來。
“我跟你爸爸,以前想帶晚瑜去看房子,讓她挑一套,這姑娘太本分,人又軸,死活不肯要,說是你給她的已經夠多了。
“我這人什麽性子你知道,最怕欠別人了,總覺着人家漂漂亮亮一姑娘,這麽年輕就跟了你,四年全耗在你這兒,你給的那些錢,也算不得多,她越不肯跟我們要東西,我這心裏,越是過意不去。”
路今安明白母親什麽意思:“說到底,您還是想給她套房子是吧?”
沈莉點頭:“是,我希望她以後過得好,至少經濟上沒有困難,這孩子小時候太苦了,她爹媽——”
路今安聽得心煩,垂眸打斷:“行我知道了,我讓小丁聯系她,商量房子過戶的事兒,不過她性子倔,不一定答應。她要是死活不答應,我也沒辦法,就這麽着吧,其實這幾年她也攢了不少,又沒有亂花錢的習慣,後半輩子苦不了。”
沈莉見他提起江晚瑜,面容冷淡得很,問道:“你倆鬧別扭啦?”
路今安沉默,想抽根煙,剛掏出煙盒便被母親奪了去。
“別在我跟前抽,我現在聞不得煙味兒。先說清楚,你倆怎麽回事?”
“媽,您別管。”
“我怎麽能不管?你們一個是我兒子,一個是我疼愛的小輩,我不能眼睜睜看着你倆——”
路今安笑了:“怎麽的,您還想勸和啊?我勸您還是省省,現在不分,過不了幾個月也該分了。”
沈莉愣了愣,明白過來:“意思是你倆已經分了?”
路今安:“嗯。”
沈莉:“誰提的?”
路今安笑:“誰提的,這重要麽?”
沈莉皺眉捧心,雖然早就知道有這麽一天,可真到了這天,她還是難受極了。
不怪婆婆和先生總說她,太過感性和浪漫主義。
被兒子這麽一問,她也覺着現在說什麽都沒有意義了,早晚都要分,分都分了,難不成她還要給勸回來?
這事兒打從一開始就是死局。
“您先歇着,我上去了。”
路今安起身回自己房間,進了屋就悶不吭聲抽煙,一根接一根。
晚上母親來找他,被一屋子煙味兒嗆得直咳嗽,連忙将他叫出來。
“你不要命了?抽這麽多!”沈莉皺眉呵道,轉而又嘆氣,“哎,你要是心裏難受,就出去找朋友玩玩兒,散散心吧。”
路今安滿臉無所謂:“我難受什麽?沒什麽好難受的。媽您別管這事兒了成麽,我睡了。”
說完迅速回房,砰地把門關上。
路今安就這麽在沙發上幹坐着,不知不覺,時針指向淩晨十二點。
他看着牆上的鐘,從兜裏摸出手機,撥通周光彥號碼。
那頭喧鬧吵嚷,一聽就在歌舞升平。
“彥哥,在哪玩兒呢?”路今安問。
周光彥:“百利,來麽?”
路今安應了一聲,挂斷電話,下樓開車直奔百利會所去。
周光彥他們正打着麻将,一哥們兒臨時有事得回家,見他來了,立馬招呼他過來填補空缺。
路今安坐的位置是江旭平下家。
江旭平早知道他最近情場不順,拿話噎他:“今安,怎麽愁眉苦臉的?咋的跟女朋友分了?”
路今安不拿正眼瞧他,淡淡“嗯”了一聲。
江旭平倒是愣住,沒想到随口一問,還真猜對了。
周光彥也有些意外,沒想到他分得這麽快,以為還得磨叽幾個月呢。
江旭平笑起來:“那敢情好,晚瑜妹妹這麽漂亮這麽乖,你那邊兒分了,我這邊兒就有機會了,哎你給我她電話呗,回頭我聯系聯系——”
路今安抄起麻将狠狠沖他砸去。
“我!艹!路今安你他媽砸老子幹嘛!”
江旭平捂着腦門兒龇牙咧嘴罵。
路今安起身沖過來要打,被周光彥攔住。
“誰他媽都別攔我!老子今天不治治他這張爛嘴,老子不姓路。”
路今安差點掙脫周光彥,梁曉正在那邊唱歌,見這頭鬧起來,趕緊過來看,跟周光彥一起合力又将他給攔住了。
江旭平不服氣,松手一看,手心有了血跡,額頭上又痛又涼,血珠冒了出來。
江旭平抄起一張麻将牌猛地砸地上,砸出砰的一聲脆響,麻将彈到了別處。
他抹抹額頭上的血跡,冷笑:“對,老子就是爛嘴,就他媽喜歡開玩笑。別以為老子真喜歡你那小女朋友,這種賤貨送給老子老子都不要。那天老子也在飯店看到江晚瑜跟一男的吃飯了。看在這麽多年的兄弟情分上,老子多提醒你一句,分得好,再不分就他媽喜當爹了。”
路今安愣住,眉頭緊鎖:“你什麽意思?”
江旭平:“前陣子你不是上外地出差好些天麽?你女朋友自個兒跑醫院産檢來着,本來吧,我還以為這孩子是你的,後來看她跟那男的有說有笑吃飯,哎喲嘿,現在瞧瞧你,怎麽都覺得腦袋頂上冒綠光!”
明天應該會加更!我盡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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