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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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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不久，宋允深接到顧品的電話，問他知不知道那幅《野地上的紅玫瑰》被誰買走了，可不可以請他協調一下，請對方把那畫讓給他。不過這個不歸宋允深負責，他也不知道買畫的正是桑柔萱，只好表示愛莫能助。

要是知道喜歡那副畫的是夏朵兒，而桑柔萱故意和顧品對着幹，宋允深就更不可能幫他了，他沒把顧品拉黑名單已經算客氣。

畫展結束，一行人無所事事，周青禾看表，現在是下午四點，吃晚飯還早，于是提議大家一起去看電影。桑柔萱幾人當然沒意見，不過陸俏卻沒興趣，現在電影一個比一個難看，對她來說就是浪費時間。

“你們去吧，我就不去了，我今天的工作還沒完呢。”雖然現在沒有小說在連載，但她每天要定量碼字給新文存稿的，看電影的時間，都足夠寫一章了。

周青禾笑着揚了揚手機，說：“我這票都已經訂好了，你不去，我就只得送你回去，這下就要浪費兩張票了。”

“不用，正好我沒事做，也準備回家了。”林透看出陸俏不喜歡人家問也不問私自替自己做決定，又看着她詢問道，“陸俏，你是跟他們去看電影，還是跟我一起走？”

“當然是回去了。”陸俏想也不想就回答，然後對周青禾說，“電影票多少錢一張？我轉賬給你。”

“別開玩笑了，既然今天你沒空，那下次再出來吧。”周青禾嘴角一抽，他怎麽可能心疼區區一張電影票，看桑柔萱宋允深他們都沒有強留她的意思，也不好再說什麽。

陸俏這個人，她不想做的事，越是勉強她就越排斥。

上了車，陸俏熟門熟路地系好安全帶。算起來她又是四五天沒見過林透了，感覺他瘦了一些，不由羨慕。她長時間坐在電腦前，哪怕有運動，依然無法阻止肚子上的肉肉生長。

“你到學校去采什麽風啊？不用回公司交差嗎？不是說最近很忙，今天可以下班這麽早？”之前林透和其他人聊得熱絡，陸俏倒沒怎麽和他說上話，現在才有空問他。

“我們公司接了單，給A大做一個宣傳片，需要用到一些資料。”林透掌握着方向盤，雙目直視前方，嘴角噙着笑，“你那幾個同學，都還挺有趣的。”

“對啊，一個個事業有成，要不就是富二代官二代什麽都不用愁，就數我最沒用了。”陸俏自嘲道。

林透沉默片刻，說：“他們未必過得比你開心，你看到的，可能只是他們想讓人看到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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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是沒錯。”陸俏贊同，又轉臉看向他，“所以你這張皮下面是什麽樣子的？”

“我對你一直很真誠啊。”林透苦笑一下，他還想跟她互相之間多一點了解呢，不過陸俏從來不主動過問他的私事，他總不能去跟人家一五一十地自報家門吧？

車子剛開到小區門口，陸俏包裏的電話就響了，她拿出來一看，打電話的居然是方永光。她平常沒事跟她媽張雲華溝通都少，更別說這個繼父。

她詫異地接了電話：“喂，叔叔，我是陸俏，有什麽事嗎？”

“陸俏，快來濟民醫院，你媽媽昏倒了！”那邊很着急，但又不忘叮囑一句，“別忘了帶着錢，我們送她進醫院趕得急，現在入院費還沒交呢。”

陸俏吓得心裏一慌，電話裏問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連忙讓林透掉頭送她去醫院。途中她臉色發白，車裏開着冷氣，她卻滿臉汗水淋漓，把林透都吓了一跳，車開得急，差點闖了紅燈。

到了醫院，問到具體位置，林透陪她急匆匆趕往醫院住院部八樓，在病房裏見到了已經醒過來的張雲華和方家父女。

“媽，你怎麽回事？怎麽進醫院了？”陸俏擠到病床邊上，臉上緊張和擔憂還未曾褪去，張雲華見女兒還是關心自己的，不由心中一暖。

她拉着女兒的手拍拍，語氣少見的溫柔：“媽媽沒事，就是太累了暈倒的，你別怕。”

陸俏不信，把方永光拉出去，要他說實話。方永光臉色很奇怪，也不像有多着急或者難過，但也沒有一點确認妻子平安無事後的安心喜悅，只帶着陸俏去交費。

交費後張雲華被送去檢查了，陸俏怕她回來東文西問林透是誰，便讓林透先回去，她還得等在這裏。

幾個小時後檢查結果出來，張雲華懷孕了。陸俏和方媛媛大吃一驚，張雲華和方永光兩口子倒像是早有預料，現在終于确定的樣子。

陸俏還好，方媛媛第一個表示不能接受，而且情緒十分激動。

“這是幹什麽呀？你們怎麽能這樣？”她一臉悲憤地瞪着自己爸爸和繼母，“你們太自私了吧？都有我和姐姐了，還想生個兒子嗎？也不想想你們多大年紀，都快做外公外婆的人了，現在生個孩子，是不是想讓別人誤以為是姐姐的私生子啊？”

“你胡扯什麽？少看點娛樂圈花邊新聞！”陸俏眉頭微蹙，她未必喜歡這時候再添個弟弟妹妹，不過也不樂意被方媛媛拿出來當槍。

方媛媛背過身翻了白眼，暗罵她站着說話不腰疼。她現在還在讀大學，到處都要用錢，憑空添個弟弟妹妹，等于壓榨了她的資源。等他長大了，要用的錢越來越多，說不定還要做姐姐的填補呢。

萬一生個兒子，以他們老方家重男輕女那個德行，估計她爸遺産全留給他了。

“俏俏，你也反對嗎？”張雲華見方媛媛這激烈的态度，心已經涼了一半，又看向陸俏。

張雲華兩夫妻現在也就四十多歲，雖然高齡了一點，但現在醫學發達，生育風險沒那麽大。陸俏和方媛媛都已經成年了，不可能一直陪着他們。他們真想要這個孩子的話，只要不要把經濟壓力轉接到她身上，她沒理由反對。

至于方媛媛所擔心的，這個孩子會分走父母的關愛或者財産什麽的問題，陸俏更是一點都不在乎。反正有沒有他的存在，她在這個家裏也約等于無。

“我沒意見，只要你考慮好了。”陸俏眼睛看着黑沉沉的窗外，貌似無所謂道，“這是你和叔叔的事，你們自己決定就好，怎麽高興怎麽來。”

說完後又看向張雲華加了一句，“當然，如果你們執意要生下來的話，麻煩以後好好對待他，別像對我一樣。還有，我可以接受這個弟弟或者妹妹，我也願意愛他，但是幫你們養大他不是我的責任。”

他們都是成年人，人生經驗比年輕人更豐富，這個年紀生産的利弊不需要她來跟他們分析。

方媛媛原以為陸俏會跟自己一樣堅定反對的，現在她擺出這态度，倒顯得自己不懂事了，感覺像是被陸俏背後捅了一刀，不禁拿眼光剜她。

“反正我不同意！這個家有他沒我！”方媛媛一跺腳，抹了把眼淚，轉身跑出了病房。

張雲華看看左右為難的丈夫，眼神失落，不過她總是盡着一個賢惠妻子的本分，對他說：“你快跟去看看，媛媛現在這麽激動，天都黑了，別跑出去出點什麽事。”

“哎，陸俏，你留在這兒照顧你媽。”方永光猛吸一口煙，扔了煙頭，轉身出了病房。

眨眼病房裏只剩下母女二人，張雲華讓陸俏坐到自己身邊，看着她問：“俏俏，你跟媽媽說真心話，你真的不介意媽媽和叔叔再生個孩子嗎？要是你們姐妹兩個都不喜歡，我就和你叔叔商量一下，不要這孩子了。”

“您認為別人的意見很重要？”陸俏盯着張雲華的眼睛。

“當然重要了，這可是件大事，養個孩子又不是養個小貓小狗，當然要全家人一起決定。”張雲華暗自嘆口氣，她最不喜歡陸俏渾身上下沒點人情味兒那個勁兒。

“可那是你們的孩子，不管是我還是方媛媛，沒資格替你們做決定。”陸俏再次重申自己的觀點，“只要你自己不後悔，我不會幹涉你們的自由，我希望你快樂。”

陸俏不明白母親為什麽永遠那麽在乎別人的看法，自己要做點什麽事總要征求其他人的意見，她不喜歡這樣。問過別人之後，自己将來因作出這個決定種下的果，如果是苦果，好像都能找到甩鍋的理由。

要是陸俏現在反對，她不要這個孩子，将來後悔了，說不定會埋怨陸俏不讓她生。要是陸俏支持，她生了下來，将來有什麽問題，也可以怪罪到她頭上，責備她當初為什麽不阻止。她太清楚她媽媽的脾氣了。

然而張雲華不會因為陸俏尊重自己的決定而感動，只會失望于她是如此的自私冷漠。

“如果他出生，就是你的弟弟或者妹妹，你們不應該互相扶持嗎？父母一生都是為了孩子，你們三姐弟妹之間要是關系緊張，我們做父母的怎麽高興得起來？”

“所以我應該怎樣呢？”陸俏好笑，大概她怎樣都不能令媽媽感到滿意吧。

她猶記得小時候父母經常争吵，而不管結果如何，她總會成為一方的出氣筒。漸漸長大了，就常聽兩個人向她抱怨：“要不是為你了，我早和你爸（媽）離婚了”，直到十年前她爸爸得癌症死了以後才停歇。

那句話成了困擾她這麽多年的魔咒。

如果她從不曾來到這個世界上，他們兩個是不是就不用白白受那麽多年的煎熬，想離婚就離婚？

也許正是目睹了父母不幸的婚姻，陸俏不想令自己走他們的老路，嫁一個不是自己愛的人，因一時的錯誤未來難過幾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