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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火不寂寞
文/暄慕
2023.9.4
燈紅酒綠的酒吧裏,于胭穿了身黑色的國風複古改良旗袍站在臺上,旗袍開叉很高,将她一雙修長白皙的腿勾勒出來。她的頭發簡單用一根天枝木簪盤起來,細碎的發絲拂在臉上。
她視線偏向窗外,發現外面飄起了小雪,瓊樹生花,在昏黃的路燈映襯下更顯冰清玉潔。
于胭手輕握住話筒,用标準的粵語在唱陳慧娴的《情意結》。
“你把玻璃放低請給我跪,
願這便和你有新話題,
然而別叫我小心身體,
放過這回憶奴隸……”
她唱這首歌的時候有一種松弛感,仿佛整個人把感情都已經看透。
卡座裏、吧臺旁的人大概都在玩游戲、社交,她的歌聲不過是為了烘托氛圍,也沒人認真聽,更不會有人注意到她是個剛失戀不久的人。
這首歌唱完,于胭今天的工作就結束了,她和一起工作的同事說好了今天要先走一會兒。拖着周身的疲倦,她習慣性地把話筒放在一旁,下臺先喝口水,然後把頭發散開,簡單用手抓兩下頭發,握着木簪要把頭發重新盤上,淩亂中不失美感。
簡單的動作間,于胭擡眸,隐隐約約看到一個熟悉的有些臃腫的身影擠開人群從側後方向自己的方向奔來。電光火石間,她把簪子插進頭發,連放在後臺櫃子裏的羽絨服都來不及拿,穿着一雙五厘米的黑色高跟鞋就往外跑。
顯然,那人也看見了她,立刻改變了方向,追了出來。
于胭推開酒吧的門,一股寒氣襲來,她不受控制地打着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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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城的雪比她在酒吧裏想象中的還要大,整個世界銀裝素裹。放眼望去,周遭白茫茫一片。于胭剛從燈紅酒綠的酒吧跑出來,眼前有一瞬間發黑,就像在黑夜中待久了的人突然見到了光明,還有些不适應。
“你個小婊子,再躲!”
王立喘着粗氣,略微有些沙啞的聲音将她從迷茫中拉出來,顧不得身體上的寒冷,于胭條件反射拔腿就跑,纖細白皙的腿和雪融為一色,在漆黑的夜是一道別樣的風景。
王立看着她跑起來婀娜的身姿和旗袍下一雙修長的腿,暗罵了句:“操!”
心中的歹念和獸.欲被喚醒,他拖着二百多斤的身體追了起來,寒風在耳邊呼嘯而過,雪地裏留下狼狽的腳印。
于胭不得不承認,她恐懼在這一刻到達頂峰。淩晨三點,冰冷蕭瑟的夜,酒吧一條街上并沒有人影,就連車輛都很少見,她想求助都找不到人。
突然想到報警,她伸手摸了摸手機,才想起手機放在了羽絨服的兜裏。
她只穿了一件旗袍,明顯感覺雙腿已經被凍得毫無知覺,可硬是不敢停下腳步。
此刻,她才後悔自己選擇逃出酒吧這個愚蠢的行為。待在酒吧裏,王立最多大鬧一場,讓她新找的這份工作泡湯,總也不至于像現在這樣陷入囹圄之地。
“小婊子,還錢!”王立喘着粗氣,身上的贅肉成了他的負擔,他不得不停下腳步,彎着腰喘口氣,可這個空當還忍不住在言語上危脅于胭。
于胭其實不習慣穿高跟鞋,跑這一路,感覺腳已經不是自己的了,腳被鞋子磨出的疼痛感格外難捱。
意識到王立離自己越來越遠,于胭在丁字路口向左拐了個彎,徹底跑出了酒吧一條街。
就是在她心驚膽戰又有些劫後餘生時候,她遇到了趙冀舟。
後來回憶起改變她一生的這晚,她習慣性把原因歸結于事出所急,她別無選擇。
可只有她知道,她也許在見到他的第一眼,就抱了僥幸心理。
趙冀舟當時開了一輛邁巴赫,黑色的車覆蓋了一層薄雪,像一頭蟄伏在夜裏的怪獸,停靠在街道邊。
他穿了件黑色的大衣,手插在兜裏,漫不經心地站在車旁,昏黃的路燈下柔和的燈光打在他身上,他周遭有種和風雪融為一體孑然獨立的清冷感。
當時,他身邊站了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灰色的大衣裏面搭了身黑色的連衣裙。懷着好奇,于胭視線往下移,由于角度問題,她分不清女人下身是光着腿還是穿了衣服。
于胭突然掃到了便利店旁邊的汽水gg牌,女人的臉和gg牌上的代言人的臉重合。她眯了眯眼看着gg牌上的字——代言人:李楠。
李楠胳膊上挎了個名牌包,她伸手攥住趙冀舟的胳膊,前傾着身子親昵地叫他趙總。
趙冀舟的肩上落了幾片雪花,他臉上有些不耐煩,拂開李楠的手,沉着臉說:“什麽玩意兒,都往我身邊送。”
李楠後背一僵,沒想到他這人這麽直接,直接到毫不避諱地在她的面前貶低她的人格。她立在原地,不知所措,拼命想抓住這僅有的機會,可被羞辱的感覺壓得她動彈不得。
趙冀舟見李楠低着頭一動不動,伸手扼住她的下巴,逼着她擡起頭。李楠眼中氤氲着霧氣,強忍着淚水不落下來。
他輕嗤,眼神比今晚的氣溫還要冷。他問:“我說錯了?”
李楠呆滞地搖頭,他有什麽錯?錯的是她。
趙冀舟松開她,厭惡地拂了拂自己的手,往後退了一步和她拉開距離,“走吧。”
李楠的淚水終于砸到雪地裏,她微微攥拳,狼狽地離開。
于胭說不出自己是被凍得走不動路了,還是被剛剛發生的那一幕震驚到了,她屹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于胭,你他媽的還錢!”
于胭回頭,眼見着王立距自己越來越近。她慌不擇路,朝着趙冀舟跑過去。
她拉住趙冀舟即将觸碰到車門的手,攥住他價格不菲的衣服。趙冀舟低眸,眼中沒有什麽情緒,微擡下巴似乎問她有什麽事,也可能是提醒她松開手。
于胭腦子有片刻的宕機,看着男人肩頭的落雪,她焦急地回眸看了眼躊躇在一旁的王立。
趙冀舟感覺到攥着自己的手力道越來越大,他看見她眉頭微蹙,滿眼焦急,最後只憋出了句:“先生,你能請我喝一瓶汽水嗎?”
趙冀舟擡眸看了眼王立,視線在回到她身上,發現她嘴唇凍得有些發白,渾身都在顫抖,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趙冀舟忽然來了調戲的心思,問她:“我家有汽水,你要喝嗎?”
剛剛趙冀舟和李楠的對話一字不差落在了她的耳朵裏,她對這個男人說不上有什麽好感。抛開這張好看的臉,他周遭凝固的低氣壓和挂在嘴角還未全然收斂的笑都在提醒她他不是什麽好人。
于胭靜靜地盯着他的眸子,他嘴角的笑依舊,似乎已經全然參透她下一秒的抉擇,等着她的反應來驗證自己的猜測。
沉寂片刻,于胭得出了一個結論,她自己又是什麽好東西?
保命重要。
她看着他深邃的眸子,堅定地點頭。
趙冀舟瞥了一眼站在原地躍躍欲試的王立,斂起笑,拉開車門,把于胭塞進了車裏。碰到她胳膊的那一刻,他被她的體溫冰得心裏顫動了一下。
車上開着空調,于胭被暖氣裹挾,咬住下唇不斷地摩挲着胳膊,過了良久才覺得血液在身體裏重新流動起來。
等到完全暖起來,她的鼻子才恢複嗅覺,風雪的味道消散,她隐約聞到車上淡淡的檀木香。
趙冀舟瞥了她一眼,低聲提醒:“安全帶。”
于胭緩慢地把安全帶系好,抱着胳膊,看着車子駛出了這個鬼地方。
他們沉默了一路,于胭很喜歡車上的味道,神經漸漸放松,居然泛起了困意,連着打了兩個瞌睡。
趙冀舟把車停在酒店,側頭看着她,她膚如凝脂,黑色的肩帶露了出來。她自己都不知道,旗袍最頂端的盤扣開了一顆。
于胭手捂着嘴回頭,和他的眸子撞在了一起,她立刻收回手,假裝淡定地拂了拂碎發。
“謝謝你啊。”她道謝。
趙冀舟解開安全帶,用不容拒絕的語氣說:“下車。”
“我、我就不……”她思索着措辭,想周旋,僥幸地想用完人就撇。
趙冀舟輕笑,“上去,有汽水。”
于胭覺得車內的氣溫降了下來。
上樓,孤男寡女會發生什麽,她會不知道?
她臉上的掙紮被他盡收眼底,他得承認,他的興趣更甚了,他倒是想看看她能做到什麽份上,也想看看是不是所有女人都一個樣子。
“我能幫你脫困,自然也能把你送回去。是回去,還是跟我上去,你自己選。”
于胭:“上去。”
下車後,她扶着車門,直接把那雙高跟鞋脫掉拿在手裏,她光着腳跟在他身後,一步一步進了總統套房。
到這個份上,她不用猜也能想到他的身份了。
于胭也不扭捏,既然選擇了上來,那發生的一切情況她都能接受。接受不了,就逼自己接受。想透了,人反倒不那麽拘謹。她自在地坐在沙發上低頭看着自己被磨破的腳,對他說:“我需要碘伏消毒。”
趙冀舟低眸看了眼被她扔在沙發旁的高跟鞋,撥了個電話。
沒多久就有人把醫藥箱送了上來。
于胭接過醫藥箱,道了聲謝,窩在沙發上,給自己消毒,然後用防水創可貼把傷口貼上。
趙冀舟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行雲流水做完這一套動作,他把手上的表摘下,随手放在大衣兜裏,然後把大衣脫下。
他裏面穿了件灰色的襯衫,袖口微翻。
于胭問:“我怎麽稱呼您?”她明明聽見了李楠叫他趙總。她是個識時務的人,對他都用上了敬稱。
“姓趙。”
“好,趙先生,您說吧,我該怎麽報答您?”
趙冀舟低眸,毫不掩飾地說:“以身相許,你給嗎?”
于胭心跳驟然加速,她從沙發上起來,光着腳踩在地毯上,冰涼的手去拉他的手,和他讨價還價,“以身相許,趙先生可以護我周全嗎?”
那一刻,趙冀舟的注意力全然放在了她的手上,感覺到她手上的溫度上來了,他有種說不出的異樣感。
趙冀舟打量着她的眸子,裏面氤氲着的是雪一樣的溫度。他突然發現,不是所有的女人都一個樣子。
于胭不同,她連讨價還價都沒有一絲真心,甚至連裝都不願裝出來。
趙冀舟攬住她纖細的腰,她撞在他的胸口上,有些喘不過氣。她要掙紮,他一手扣住他的腰,另一只手順着她的腰往下探,摸到了旗袍開叉處。他輕捏了一把,嘴角的笑溢出來,“汽水沒有,冰箱裏有牛奶,自己去拿吧。”
于胭急促地後退,眼中氤氲着怒氣卻又不敢發作,她盡量用平和的語氣問他:“趙先生剛剛的話是在戲弄我玩嗎?”
趙冀舟幫她把旗袍上的盤扣系上,說:“你不是也沒想好,對嗎?”
他把她頭發上搖搖欲墜的木簪拔下,手覆在她的脖子上,她的頭發散開,遮住他手上青色的血管。
于胭覺得他似乎遏制住了自己的動脈,微微一用力,她便萬劫不複。
看着她變了臉色,他松開手,留下了句模棱兩可的話:“等你想好我們再談。而且,我也要看你的表現,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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