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端倪

端倪

不，更确切地說，她是極度恐懼自己。或許連她自己都沒發現，每次見到自己時，她都有着無法掩蓋的僵硬。

這讓越修心裏感到了一種怪異感。他确信自己沒有做過什麽過分的事，她為何會這樣恐懼自己，而且似乎已恐懼了很長時間？

越修眼眸深了深。

不過就算如此，他也偏偏認準了她。這個背後原因可以等之後再慢慢挖掘，當務之急是先改變之歌對自己的看法。

……

第二日，越府衆人都來看許之歌。

許之歌面色羞赧，實在不好意思給大家添了麻煩：“你們沒必要來看我，太醫說了，只需要多休息一會兒便好。”

聞言，衆人都一臉不贊成地看着她。

越夫人問了許多關于許之歌身體狀況的問題，還是有些不放心：“不若我留下來照看你？”

話音剛落，越修就面色清冷地制止了：“母親身體羸弱，再多操心怕會精神不濟，還是我來照看。”

越夫人面色有些懊惱。她知道越修與之歌關系惡劣，說出此言必是不得已而為之，是想替她分擔。怪她實在擔心之歌，自身又體弱多病，只好為難越修了。

越夫人正要說些什麽，忽聽茶杯掉落的聲音。衆人一看，才知是衣媽媽發出的聲響。衣媽媽她神情恍惚，似乎在想些什麽。

越夫人便讓她細細說來。

衣媽媽起先不敢，但這番話已在心中憋了數日，實在是忍不住了。不過顧忌着越修在場，所以衣媽媽用詞頗為小心翼翼：“公子對之歌姑娘是不是太過關照了？”

聞言，屋中衆人皆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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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雅瑤游移的目光在越修和許之歌之間來回轉了幾圈，神情鄭重了很多。經衣媽媽這一提醒，她總算想起是哪裏不對勁了。

她哥哥會是那種主動關心別家姑娘的人嗎？而且不只是這一件事，細細想來，她哥哥似乎經常對之歌姐姐不一般啊。

此時屋中就只有越夫人還在狀況外。半晌後，她才似懂非懂，有些遲疑道：“你是說，越修對之歌？”

越修的視線定定地看着許之歌。見她面色驚惶，越修心中想法幾變。他揚唇道：“之歌是與我一同長大的妹妹，我自然會關心一二。”

不過若是收回他那惡犬般的眼神，或許會更有說服力。

但是顯然，屋內的人都了解越修的性子，所以不會有任何的質疑。

越雅瑤松了一口氣，又給自己遞了幾塊小點心，笑自己實在是多想了。她就說嘛，自家哥哥怎麽可能會無師自通，突然就懂了追求姑娘。

不可能，一定只是錯覺。不過自己早該了解哥哥的性子，怎麽還會産生這麽離譜的念頭？

不提衣媽媽和越雅瑤的自嘲，越夫人聞言倒是一臉驚喜。她本就想修複越修和許之歌的關系，沒想到越修原來也有和她同樣的意思。

這樣就好，她和許娘子的交情難得，最好能一直延續下去，莫要斷了。

為了給越修和許之歌找機會消除隔閡，越夫人自是笑着應下了越修的要求，囑托他要仔細些，不要讓之歌病上加病。

接下來幾人便離開了。趁着還有時間，越夫人前去見了見越老夫人。

越老夫人和越侯爺夫婦并不住在一處。早年間，越家人都和越家族人住在一起，後來越侯爺步步高升，便得了個新宅子。

可是越老夫人說念舊，不想挪動。加之體諒越侯爺夫妻二人，就讓他們二人單獨搬出去，過清淨的日子。

越夫人知道，這是越老夫人想趁無人打擾時，讓她和越侯爺培養感情。當初嫁進越府時，越府諸人都對她愛答不理視若空氣，唯有越老夫人對她一如既往。

不過自己終究愧對越老夫人的苦心，和越侯爺的相處始終冷冷淡淡。

越老夫人一見越夫人，便揚起慈和的笑：“曲芙來了，快坐。”

她性情寬和大方，是個極其容易相處的老太太。年輕時的樣貌清秀可人，不算絕美，但是脾性鼎鼎溫柔，越老太爺完全被虜獲了。後來知她無法生育，依舊不願廢了她正妻的位置，還将越侯爺記在了她名下。

等到年老後，她也懶得動彈。平日裏閉門不出，不見生人，只日日吃齋念佛，祈求全府人的平安。

面對越老夫人，越夫人總是有種又愧疚又感激的心緒。愧疚在于雖非她本意，卻因為那場意外，将越家攪得不安寧。

但當初衆人罵她白眼狼，竟然沒忍住在越老夫人院裏攀扯越侯爺，污了越老夫人院裏清淨時，是越老夫人站出來維護她的。越老夫人自始至終都站在曲芙這邊，堅信她不會做這樣的事。

後來越夫人逃離，又被越侯爺帶回來時，也是越老夫人同意掩下此事。越老夫人絲毫不計較她惹出來的亂子，只驚魂未定道：“好孩子，回來就好，平安就好。”

越夫人這才知曉，原來在她離開的那段時日，越老夫人幾乎日日哭到肝腸寸斷，自責沒有早日發現曲芙的異常。

在越夫人內疚自己添了麻煩時，還是越老夫人安慰她說：“我知道，你其實并不想嫁于越侯爺，對那年的意外耿耿于懷。”

見曲芙點頭，越老夫人語重心長道：“雖然大家都不想這件事發生，但既然已經存在，或許就是天命，想成一段良緣。我很樂意你能做我兒媳。與其去在意是誰下黑手害你的，不如好好過剩下的日子吧。”

越夫人含淚應下了。此後，恭恭敬敬地孝順越老夫人，幾十年如一日。所以越夫人也常常來看望越老夫人。兩人宛若親生母女，會講些近來發生的事。

越老夫人向來很疼曲芙，願意遂她的意。聽罷，主動提議道：“聽你所言，這之歌的确是個好孩子。既然越修和雅瑤都不讨厭她，你若是想，可以把她記為養女。”

越夫人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