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回府

回府

見許之歌久久未語,越修心中的疑惑明顯愈深,于是他目光中也漸漸出現了考量。他的指尖輕輕敲擊在桌上,悶響在屋中回蕩,格外迫人心弦。

許之歌的唇已被她咬到嫣紅,眸子裏有着不安與仿徨。終于,她掩下了面上的複雜情緒,緩緩開口了。

由于實在找不到理由,所以她只能把先攬在自己身上,幹巴巴地笑着:“可能是你那天救我時,我無意間扯落的。”

接下來她故作自然的加快了語速:“本來還想要去找找它的主人,也是巧了,原來就是你的啊。”

說完,許之歌便急忙将玉佩拿了過來,想要把這燙手山芋給遞出去。

越修輕輕垂眸一看,只見許之歌雙手間捧着一枚玉佩,正放在離自己極為近的距離。她的手指纖長白嫩,指尖微微泛粉,仿佛是易碎的瓷器,倒是與這玉佩很是相襯。

越修柔和了面色,眸光劃過一絲愉悅:“你覺得這玉佩可好?”

許之歌不明白越修為何遲遲未接,她想了想,随口吹捧了一句:“這玉佩質地上乘,想來便很珍貴。”

越修便站直了身體,淡淡道:“你喜歡,那便送你了。”

許之歌唇角笑意一僵,感覺手中的玉佩仿佛散發着熱,要灼燙了自己手心似的。可是她又不能道明詳細緣由,只能僵硬地點了點頭,謝過越修好意。

然後她感激送別一氣呵成,快速把越修趕了出去,這才耷拉着腦袋躺到床上,緩緩舒出一口氣。

第二日

越宋二府的人便收拾好行李,各自回家了。

越夫人本來并不打算搭理宋姨娘,誰知道宋姨娘眼巴巴地湊了上來,口中連連道歉:“我其實還是很希望能和越夫人做親家的,但是我們二郎和之歌沒有緣分。這不成婚也別成仇,不要為了這一點點小矛盾,鬧僵了我們兩府之間的關系。”

越夫人冷笑一聲,早将宋姨娘心中算盤看透了。宋姨娘此舉,是她看不起之歌,卻還想着要巴上他們越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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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憑什麽認為在傷害了之歌後,他們越府和宋府還能交好?越夫人理也未理,就讓車夫把馬車駕走了。

沒想到會被人如此不客氣地對待,宋姨娘臉上笑容一僵,将手中的帕子都給扯破了。

不過宋姨娘并不覺得自己做錯了,這越府是勢大,但許之歌她到底是姓許,又不姓越。一個孤女罷了,配不上進她宋家的大門。

深吸一口氣後,宋姨娘拉着嘉秋,也轉而上了另一駕馬車。

回府的路上,越夫人還在因宋府氣惱,一直怨念不停。

越修回過神來,寬慰了越夫人幾句後。見越夫人心緒平靜了下來,越修問道:“之歌為何不與我們同路?”

越夫人嘆了一口氣:“之歌說是她有些頭痛,怕傳染給我們,所以自己單獨坐了一個馬車。”

越修立時道:“我去看看。”

越雅瑤坐在一旁,聞言簡直都要驚呆了,沒想到哥哥的心思是越來越不遮掩了。

她立時幹咳了一聲,表示對越修的警告。但是可惜,還是沒有攔下越修。

見到越修的身影被車簾遮住,越雅瑤忍不住問道:“娘親,你剛剛為什麽不阻止哥哥?”

越夫人開懷一笑:“越修去了正好。之歌現在不舒服,他還能在一旁幫着端茶遞水。”

越雅瑤小心翼翼道:“那娘親就不怕之歌姐姐傳染給哥哥,致使哥哥也得病了?”

越夫人揮了揮手:“他病了就病了,不礙事的。”

越雅瑤:……她眨了眨眼,唯有沉默以對。

另一輛馬車上

許之歌本是安安穩穩地坐着,因為路途太過漫長,她還閉眼歇息了一陣。

馬車半搖半晃,耳邊還能聽到車輪沉重的聲音,許之歌感覺自己就快要睡着了,可就在此時卻忽然感覺到一陣風聲。

許之歌立時睜眼,就見面前出現了一個黑影。再仔細一瞧,才看清原是越修。

許之歌坐直了身體,緊張地看着他,卻不敢發出任何聲音。指尖力道一松,身上蓋着的小薄被順勢滑落。

越修态度自然地替她将小薄被撈起,又蓋到了她身上,然後擡頭探了探她的額頭,低聲道:“不燙。”

許之歌勉強微笑着。自然是不燙的,她其實根本就沒有生病,只是想找個機會避開越修。可不知道越修發什麽瘋,竟然尋了過來,把她給抓包了。

越修盯着她看了半晌,直把許之歌看了個不自在。他神情倏然似笑非笑,慢悠悠地問道:“病哪了?”

許之歌垂下眸子,心虛道:“就是肚子有些不舒服。”

越修聲音幽幽:“我母親說你是頭痛。”

許之歌尴尬地抿抿唇,不說話了。

見她沉默,越修也不催促,只是輕笑一聲,忽然伸出長臂:“既然你自己記不清,那我看看你不舒服在哪裏。”

“別!”許之歌陡然一顫栗,身體向後縮了縮,躲在一抱枕旁。

越修便順勢停了下來,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用抱枕将自己和越修分隔開後,自覺已經躲到了一個安全距離,許之歌嗓音細細地解釋,或者說,是在狡辯。

她冥思苦想,試圖掩蓋下這個失誤:“嗯……就是晨起全身都不舒服了一陣,現在已經好了,真的全好了。”

她心下懊惱着。還不是因為越修那天夜裏說的話,所以才把她給吓着了。她本來還以為,越修對自己真的只是出于幼時的鄰家兄妹情誼,卻沒想到越修竟然會喜歡她,而且也不知道喜歡了多久。

的确,越修是才貌雙絕,無數人都敬仰于他,但是許之歌從來沒有想過會和他在一起。這個消息的沖擊力太過巨大,所以許之歌只能逃避。

但是她的行動顯然是失敗的,越修竟然追來了。

見她表情委屈巴巴,越修一垂眸,淡淡應了聲,不再逗弄她了。

馬車上的氛圍是沉重的,許之歌如坐針氈,盡最大可能不接近越修。哪怕越修主動問詢,她也只含糊幾句,接着便沉默以對。

直至到了京城城外後,感受到馬車漸漸停了下來,許之歌松了一口氣。她扔下一句出去透透氣,起身逃離了馬車。

才下馬車,便忽聽不遠處傳來一破空之聲。許之歌一擡頭,但見駿馬上坐着一青年将軍。

他面容俊郎神奕,身穿勁裝,肩背寬闊,仿佛任何東西都壓不垮他的脊梁。背上那一襲火紅色披風,仿佛能灼燒人的視線。

這名小将軍聲音很是爽朗好聽:“泱伯,情況危急,我便先趕赴邊關了。咱們府上就全拜托給你了。”

語畢,小将軍一拉缰繩,與許之歌擦肩而過。

“少爺放心,我會好好守好咱們段府的!”泱伯扯着嗓子回應了聲,一轉頭,便見到了許之歌。

泱伯瞳孔收縮,立時愣在原地。這名陌生的姑娘面如皎月,藍衣烏發,正沖這邊微微含笑。她的面貌五官,和自家少爺像了個四五成!

泱伯雖已年邁,卻一瞬間精神大振,激動地沖到許之歌面前:“姑娘,你可認識段雲昂?”

許之歌一怔,笑着颔首:“段小将軍征戰沙場,屢立戰功,在邊關守衛多年,我自然知曉他。”

沒想到這原是段府家仆,許之歌不由心生敬佩。想來應該是段小将軍在京時期,忽然聽聞邊關有變,所以急着去往邊關。而他們撞上的,便是這送行一幕了。

泱伯耐心等候了許久,見許之歌再沒有多餘的反應了。他不死心,又多試探了一句:“姑娘和我們小将軍長得有幾分像。”

是麽?許之歌又向那裏望了一眼,只見駿馬奔騰,濺得塵土飛揚,馬上公子端是意氣昂揚。許之歌付之一笑:“能和守衛江山的小将軍像,是我的福氣。”

泱伯錯愕許久。半晌過後,他心中漸漸浮起了幾分失望。據他們将軍所言,他妹妹失蹤的時候雖年紀尚小,但是天性聰穎,已經會記事了。

所以這位姑娘如果真是他們将軍的妹妹,那聽到他們将軍的名字時,理應會有所反應。但是見這位姑娘神情是全然的陌生,泱伯只能猜測,大抵是自己認錯了人。

泱伯緊皺着眉頭再仔細一打量,忽然覺得又有些不像了。雖然他們将軍已經很是俊郎,但是這位姑娘還要好看不少,簡直好看到不似凡人。

而且這位姑娘仙姿玉色,氣質出塵,瞧着便知是被家裏人精心呵護着長大的。如果真是他們将軍的妹妹,那麽小便失蹤,即使僥幸活了下來,也該歷經磨難。

看來還真是自己找錯人了。不過看着這張有些相似的臉,泱伯還是覺得很是有緣,不自覺充滿疼惜地問:“姑娘是哪家的?”

許之歌微微一笑,行了一禮:“我不是京城人士,只是暫時住在越府。”

泱伯追問一句:“哦?那姑娘是住在何處?”

“江南一個不知名的小小鎮子,許氏鎮。”

“許氏鎮?”泱伯喃喃了一聲,是個沒聽過的陌生地方,和當時将軍妹妹失蹤的地方差着很遠。将軍的妹妹年紀小小,根本不可能去往那麽遠的地方,看來确實不是了。

泱伯心內雖難掩失望,不過還是很和藹地笑笑,将手中的一珠串塞了過去:“我見姑娘很是投緣,拿着玩吧,不值錢的小玩意罷了。”

語畢,不等許之歌拒絕,泱伯便先行走了。

許之歌怔怔地看着泱伯的背影,直至被人叫了一聲,才轉身回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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