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掌嘴
掌嘴
“英珍,放他進來吧”袁夫人朝着門外的崔嬷嬷喊道。
袁彥朗撥開崔嬷嬷擋着的手,理了理衣服,不屑地哼了一聲後大搖大擺地朝屋內走去。
袁夫人和姚窕已經坐在了外間。
“祖母~”袁彥朗像往常一樣想對着袁夫人撒嬌。
“混賬東西,你給我跪下!”
還不等他走到袁夫人跟前,一個茶盞就落在他的腳邊,碎裂的瓷片差點劃傷白嫩的小臉。
“祖母!”同樣兩個字卻是跟剛剛截然不同的語調,充滿着驚訝、不敢相信。
“我這些年對你們疏于管教,本以為怎麽說也流着我們袁家的血,再怎麽樣也混賬不到哪去。可我還坐在這裏呢,就聽見你喊你母親‘那個女人’,進來後見人也不知道請安,你這些年的規矩莫不是都學到狗肚子裏去了?!”袁夫人氣得指着他大聲指責。
“我沒有母親!”袁彥朗吼道,也不跪下,就那麽直杵杵地站着。
“算了,母親,朗兒還小。”姚窕此時柔柔地勸道。
“哼,你也不必替他說話,他已經十歲了,竟還是這副德行!他以後要是再對你不敬,直接家法伺候便是。”“罷了,我累了,朗哥兒你先回去吧!”袁夫人冷哼一聲,一只手撫住額頭,另一只手朝袁彥朗擺了擺,示意他離開。
袁彥朗看着祖母難受的樣子,只能不服氣地退下。
“窕兒啊,這些年為難你了,只是娘這身子骨也經不起折騰了,方才你說要好好教育好晴兒和朗兒,娘以後就把這件事完全交給你了。”袁夫人拉起姚窕地手,輕輕拍了拍以示安撫。
“母親說得哪的話,這都是我該做的。您啊就負責把身體養好,看着晴兒和朗兒他們成家立業。”姚窕眉目低垂,恭恭敬敬地回道。
內心卻在狂歡,今天這一出可真是一石二鳥,既讓袁夫人燃起對生活的希望,又拉着她以後在面對兩個便宜子侄的時候能夠站在自己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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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袁彥朗為什麽來得這麽湊巧,這誰知道他在哪聽說了什麽呢?
姚窕回來後,雀兒已經帶着兩個小厮模樣的人在書房外面等她,姚窕将兩人引進書房,喚雀兒在門外看守。
他二人進來後,姚窕只一句話都不說,自顧自地拿起本書裝模做樣地看了起來。
其中一個小厮見狀,顫顫巍巍地上前開了口“少夫人,不知今日喚奴才前來所為何事啊?”
姚窕這才放下書,手指在書桌上有節奏地輕輕敲着,也不急着開口。
兩個小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要下跪時,姚窕才慢斯條理地說道“如若我沒記錯的話,福滿、財多,你們兩個都是家生子吧?”
“回少夫人,少夫人沒記錯,奴才們确實是家生子,少夫人能夠對奴才們有印象是奴才們的福氣啊!”
“哼!如今将軍府是個什麽情況你們也清楚,居然任由兩位少爺胡來?!将軍府若是沒落,你們的下場又能好到哪裏去?天家憐惜那是天家仁善,都城那麽多達官貴族個個都是仁善的主嗎?”姚窕找了找平時訓下屬的感覺,桌子一拍,“騰”地站了起來。
“少夫人,奴才們明白,可是實在是奴才們人微言輕,小少爺們不聽我們的啊!”小厮們被吓了一跳,連忙回道。
“哦?既然這樣,那以後少爺們的一舉一動你們都要彙報給我聽,這個沒問題吧。”雖然是個問句,但是姚窕卻是用陳述的語氣說出來的。
兩個小厮對視一眼,朝姚窕行了個禮。“沒問題,沒問題,這是奴才們的職責所在。”
“小少爺對你們倒是關心,回去後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應該不用我教你們吧。”門外袁彥朗來要人的吼聲傳來,姚窕敲打了一番他二人後便打開了書房的門。
“呀,朗哥兒你怎麽有空過來啊?!”姚窕的聲音充滿了驚喜,面帶笑容,迎面就要去拉袁彥朗的手,暗地裏卻趁機給雀兒打了個眼色,雀兒便小跑出了院子。
“哼,姓姚的,你別來這跟我套近乎,我問你,你把福滿和財多喚來幹什麽?”袁彥朗一揮袖子,避開了姚窕伸出的雙手,擡頭一臉敵視地望着她。
“朗哥兒,我只是想關心一下你和晴哥兒,還沒跟他們說上兩句話呢,你就來了。”姚窕拿起絹子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淚水,似乎對袁彥朗的态度很是傷心。
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打斷了姚窕和袁彥朗的争執,府中護院頭領袁伯帶着一衆手下來到姚窕的院子中。
“少夫人。”衆人列隊整齊後,齊齊向姚窕問好。袁彥朗被這陣仗吓到,也老老實實地禁了聲。
剛剛還是卑微母親的姚窕此刻已經坐在了護衛給她搬出來的椅子上,端着茶盞,細細撇着裏面的浮沫。
抿了一口茶後看向袁伯“袁伯,不敬嫡母該如何家法處置啊?”
“回少夫人的話,掌嘴十下。”
“哦?那就先給袁小少爺掌嘴二十下吧,畢竟不敬嫡母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您覺得呢?”
“少夫人仁慈。”袁伯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眼皮也沒眨一下。
袁伯其實以前是袁将軍手底下的一個士兵,和袁将軍出生入死、既是戰友,又似兄弟。後面他受了傷,不能再上戰場,就留在将軍府做了護院。
他早就對兩位小少爺頗有微詞,只是礙于身份,不能僭越,如今少夫人雷霆手段,他自當配合便是。
“你們敢!都別過來!”袁彥朗看着朝他走來的護衛,邊往後退邊用手指着他們喝道。
可是護衛根本不聽他的,幾下就将他制服,按着他跪在了姚窕面前。接着又拿出一片極薄的木板,狠狠地朝着袁彥朗的嘴巴抽去,他們下手有分寸,既能要袁彥朗得到教訓,又能避免傷其要害。
袁彥朗起先還嘴硬着破口大罵,幾板子下去只剩下了嗷嗷哭喊,不過仍是不願意向姚窕求饒。
二十個板子下去後,袁彥朗的嘴巴已經腫了起來,不過卻未見血。
“今日之事只是給你一個教訓,以後每聽見你一句不敬,這板子就加上二十,明白了嗎”姚窕坐在椅子上居高臨下地望着他,她可沒有一點心軟。原身又沒有做過對不起他的事情,他這般甩着臉子還不是看着原身好欺負。
“大丈夫自當能屈能伸,你今日若是不向我妥協,這個院子的門你也別想出了,我說得出做得到。”看着半天沒有反應的袁彥朗,姚窕只得又開了口。
“牛白惹,母親。”袁彥朗從地上站起,不情不願地說道。
聽見這話,姚窕起身離開座椅,走到他的身邊,替他理了理剛剛掙紮間亂了的衣服“明白就好,我還以為你骨頭有多硬呢!不管你心中如何罵我咒我,以後見我,面上必須得恭恭敬敬的。”
“福滿來,送小少爺回房休息。”姚窕朝福滿招了招手,讓他帶袁彥朗回自己的院子。
待袁彥朗走後,姚窕才向其餘衆人問道“晴哥兒今日是不在府中嗎?”
“回少夫人,晴小少爺今日在,我們剛剛進來的時候發現他就在院外候着。”剛剛進來看到袁彥晴的護衛答道。
“呵,真是兄弟情深!你去看看他走了沒,走了的話把他追回來,不要讓朗哥兒再過來了。”姚窕面露嘲諷朝剛剛回答的護衛吩咐道。
不消片刻,袁彥晴便被他帶進了院子。
“二嬸。”袁彥晴倒是比袁彥朗稍微知些禮數,見到向姚窕先向她行了個禮。
“你可知為何喚你來啊”
“小侄不知,還請嬸嬸解惑。”
“雖說朗哥兒過繼到我和你二叔名下,但你與他終歸是一母同胞的血親。我問你,方才你聽見他被打為何仍站在門外做人需明哲保身自是不假,但是縱使是兄弟之間交往,也需得以真心換真心。”這個袁彥晴,遇事兒倒是會把自己撇幹淨,姚窕對他此舉很是不齒。
“嬸嬸,小侄也只是怕小侄進來後,情況會更加惡化而已。”袁彥晴嘴上這麽說着,眼底卻盡是對姚窕剛剛所言的不以為然。
“是不是如你所說,你自己心裏清楚,你先回去吧。”哪有那麽多醍醐灌頂的醒悟,姚窕知他心中不服,也不急于一時糾正,只需在他心中埋下種子即可。
袁彥晴走後,袁伯也帶領衆護衛退下了,剛剛還“熱鬧”的院子,在風吹葉落的場景襯托下倒顯得格外冷清。
姚窕帶着雀兒回到房內,就看到小丫頭一臉欲言又止的樣子。“怎麽了,雀兒?有什麽想說的說出來就是了。”
“小姐,您那麽對彥朗小少爺,他肯定心裏面要恨死你了,還不知道又想出什麽法子來氣我們呢!”雀兒又是氣憤又是擔心,一張小臉上兩種情緒交替。
“噗嗤。”雀兒的表情有趣得緊,姚窕實在忍不住地笑出了聲。
“小姐!雀兒在跟您說正事兒呢。”小丫頭沒想到姚窕竟是這種反應,不禁羞惱道。
“哎呀,好雀兒,咱們怕他作甚,以前我是不跟他計較,可是再這樣放任他和晴哥兒這麽下去,在外招惹生事可怎麽辦?人走茶涼,我們現在還能憑着将軍護國有功,在天家面前說得上幾句話,可是幾年後呢?”姚窕将道理細細說與雀兒聽。
“小姐,您果然好聰明啊,您做什麽雀兒都會支持您的。”小丫頭托着腮星星崇拜眼地看向姚窕。
這廂主仆二人相談甚歡,那邊袁彥朗回去就發了好大的脾氣。
一幹丫鬟小厮站在門外,聽着裏面瓷器碎裂的聲音,誰也不敢進去觸了黴頭。
“姓姚的今日竟讓我受如此大辱,此仇不報,我還如何在府中、在都城混下去。”手邊沒了可摔的東西之後,袁彥朗才坐在桌邊惡狠狠地說道。
“不行,我得想個法子扳回一局!福滿,你進來!”
被喚到的福滿,推開房門,踮着腳小心翼翼地避開滿地的碎片,走到了袁彥朗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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