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出名

出名

他怎麽會不愛呢?寧舟白是他年少時光裏的唯一驚豔,不然一向順着母親的自己也不會執意娶她進門。

只是他以為,母親遲早會明白小白的好,可是這麽多年過去了,情況沒有一點好轉,他不是沒有發現小白的反常,他只是選擇了逃避,他因着違逆母親那件事總是想着讓小白犧牲。

寧舟白的身子頓了頓,而後繼續堅定地朝前走:“可是,我覺得和離會更自由!”

郭明軒在後面看着她輕快的步伐,與多年前那個令他心動的背影漸漸重合,他的耳邊響起了少女的嬌斥:“哎,你這個書呆子,走路都不看路的嗎?”,不知為何,心中突然湧起了一股想哭的沖動。

此時若是刑部的一幹人等在,只怕要被驚掉了嘴巴,他們平時冷若冰霜、嚴肅認真的侍郎大人的眼睛裏竟有淚花閃爍。

翌日一早,寧舟白就自己一個人出了府,她依着姚窕之前給的地址尋到了将軍府。

“小姐,您看誰來了!”

姚窕正在用針線縫制之前裁剪好的布匹,就聽見雀兒從門口傳來的聲音,她擡頭一看,竟然是寧舟白,不過姚窕險些沒認出來。

她今日一改往日華麗的着裝,只身穿一件繡着竹枝花紋的素白色長衣,外罩一層同色系的薄紗,黑色的腰封上墜着一件圓形玉佩,頭發紮成了高高的馬尾。

“舟白,你怎麽來了,快快來裏面坐。”姚窕停了手裏的活絡,快步迎上前,又轉頭朝雀兒吩咐道:“雀兒,快去讓廚房做兩份布丁來。”

寧舟白随着姚窕往屋內走去,說道:“我今日來是想告訴你,我想要離開威遠侯府了。”她的語氣平常、語調輕松,就像是在唠家常一樣。

“離開?和你相公一起嗎?”

“我不知道,姚窕,他說要與我一起出府,可是我不敢再抱有期望了,我想着不如和離或給我一封休書算了。”說起這個,寧舟白面露猶豫,陷入了掙紮,雖然她昨日說那番話看似在拒絕,可是這十多年的感情豈是說斷就斷。

“我能問問你為何想離開威遠侯府嗎?”姚窕給她倒了杯茶問道。

寧舟白把前因後果向她說了個明白,姚窕鼓勵道:“與其你一個人在這裏糾結,不如先不和離,只自己搬出府去住一段時間,去做你自己真正想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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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你所言,你在家中時,父兄并不曾拘束于你,何妨一試?就算不能跟着船隊航海,做做河運也是不錯的。”

寧舟白的神色已經松動,只是被壓抑太久的她已經習慣了總要揣測威遠侯夫人的想法:“可是,我擔心威遠侯府那邊到時候又要生出什麽事端。”

姚窕不贊同地搖了搖頭,道:“你既已決心不再受制于人,何苦再要委屈自己考慮他們?”

她本意是想幫寧舟白找回自我,沒想到無意間也為自己結下了善緣,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二人之後又聊了些別的,一直等到快用午膳時,寧舟白才稱自己之後還有別的事兒得走了,直接扼殺了姚窕想留她用午膳的想法。

送走寧舟白後,姚窕砸吧了兩下嘴,覺得肚子裏的饞蟲又悄悄出來了,她對着雀兒道:“雀兒,咱們也出去吃吧,你去跟廚房說今日不用準備我們的了,我在府外等你。”

雖說天氣炎熱,可也擋不住鮮膳坊的好生意,據傳他們的大廚曾是宮中禦廚,個中真假嘛,誰也不知,只是他們的食物味道确實好。

鮮膳坊共有三樓,一樓是堂座,二樓是用竹簾隔起來的一間間小小的雅座,三樓則是以梅、蘭、竹、菊四君子命名的雅間。

姚窕她們上了二樓,挑了一個角落裏的雅座就了座,從這兒,左手邊的窗戶可以看見外面的街景,正前方的簾子拉開便可以看到一樓的全貌,樓下的人說話聲音大點這兒都能聽得到。

幾盞茶下肚後,小二才拿來了菜譜讓她們看盤,姚窕有重度選擇困難症,便在小二的推薦下點了幾道特色菜。

等菜之餘就聽見下面有人說道:“近日怎麽不見将軍府的兩位公子來我們鬥場啊!”

“你那天不在,不知道,袁小公子被一個滿臉兇相的婦人帶走了,後面才聽說是将軍夫人。”

“啊?這将軍夫人竟如此剽悍?!”

“你以為呢?不過坊間現在都傳她育子有方,不少婦人都想向她請教育子之道呢!”

“這有何道啊?你不是說她兇神惡煞,肯定是吓着小公子了呗。”

“此言差矣,聽說,兩位小公子在學堂的成績都有所進步呢!”

“”

底下衆人說得熱火朝天,絲毫沒想到他們談論的對象就坐在他們的頭頂。

姚窕也沒想到吃個飯能吃到自己的瓜,她內心憤憤道:“誰,滿臉兇相了啊!誰兇神惡煞了啊!我明明對袁彥晴和袁彥朗采取的是愛的感化教育!!!”

又回想衆人的談論後,姚窕突然意識到,“哎,等等!所以意思是我現在出名了?”,一個商機陡然在她腦海浮現,這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遞枕頭,她正愁沒有創業啓動資金呢!

想到就行動,她用手沾了點茶水,在桌子上寫寫畫畫。

雀兒看着她奇怪的動作也沒多問,反正自己家小姐也不是一天、兩天這樣了,小丫頭單手支颌,嘆了口氣。

“哦吼!搞定,我簡直是個天才!”思路理清的姚窕得意忘形了,在雅座裏手舞足蹈起來,目光正好和掀簾而入的行菜對了個正着,一時間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所幸,鮮膳坊這個大店,員工素質都高,直接當沒看到一樣,目不斜視地上了菜,減輕了姚窕的尴尬。

要不說鮮膳坊活該生意好呢!即使是現代吃了不少美食的姚窕也得稱贊一聲“人間美味啊!”,她點了單籠金乳酥、乳釀魚、蔥醋雞等,面點或酥脆或香軟可口;雞肉肉質鮮嫩,還有蔥香入味;魚肉軟滑,一抿就化。

一頓下來,姚窕覺得自己穿的一片式下裙都被肚子撐得有些緊了,不由懊悔得想時空穿梭回去,捂住自己的嘴。

原本的計劃是下午還要在集市上逛逛的,只是姚窕如今有了新的計劃,就和雀兒打道回府了。

回了院子後,她把雀兒打發休息去了,自己則一個人去了書房。

今日那些人的交談給了她一些啓發,既然大家都對育兒有苦惱,自己何不出書個《育兒經》?按照她的設想,這本書可以用理念結合例子的形式排版,後續再附上一些類似于現代小劇場的圖畫。

參照袁彥晴、袁彥朗和自己的形象,姚窕一下午就設計出了三個Q版人物,她對自己的想法很有信心,借着一股勁頭硬是把大綱、理念和故事梗概列了個七七八八。等稍微冷靜下來後,卻迎來了新的問題。

第一,是這南臨王朝允不允許私刻書籍;第二,自己的書籍市場需求到底有多大,她根本沒做過調研,僅憑聽到的幾句不知真假的話就被沖昏了頭。

“哎!”姚窕嘆了口氣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走到書房門口,打開門後倚在了門框上。

天空被漆黑的幕布所遮掩,點點繁星點綴其中,一輪圓月高高挂起,“今晚的月亮可真圓啊!”,她不禁發出感慨,思鄉之情油然而生。

穿越以來,姚窕一直告訴自己,往日種種就當作一場夢吧,可是一些蹦出來的一些記憶又告訴她那些事情都是真切發生過的,那些人也是真實存在的。

只是穿越來了個把個月而已,關于現世的記憶,有的細節自己已經記不清楚了,她不禁懷疑,随着時間流逝,自己關于現世的記憶是否會越來越淡。也不知道不同時空裏,會不會有人在此時此刻和她望着同一輪月亮呢?

北淵因着地理位置的因素,即便是到了夏季也不炎熱,火頭軍的軍帳附近,大家照舊生着火堆,烤起牛肉、燙起小酒。

“習立,你愣着幹嘛啊,快來喝酒啊!”

被喚作習立的人收回了望着明月的視線,掩去了眼底的思念之情,換上了笑臉朝着火堆的方向走去。

“你小子還裝,想家了是不是?”開口調笑的是這火頭軍裏做飯的一把好手,大家平時都喚他老劉。

習立拿起溫好的酒,仰頭往嘴裏倒了一口,但笑不語,仿佛一切盡在酒中。

“我也想家了,老劉,你難道就不想家嗎?咱麽和南臨戰了這麽久,也不知何時是個頭啊!”

剛剛喚習立的少年倒接了話,他的身軀瘦弱,看上去只有十六、七歲。

“噓,這話也是你能說的?這軍營裏刀劍可不長眼,一不小心哪句話說錯了就要掉腦袋。”老劉長得膀大腰圓,與少年形成鮮明對比,他的體毛旺盛,臉上胡子拉碴的,板起個臉對着少年呵斥道。

少年也知曉自己說錯了話,趕忙捂住了嘴巴,他倒是不怕老劉,大家都知道整個火頭軍裏只有老劉長得最兇,卻也最是心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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