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上門

上門

“朗哥兒!袁彥朗!”走了一段時辰後,姚窕站定雙手做喇叭狀呼喊着袁彥朗,然而寂靜的樹林裏只有她自己的回聲傳來。

她已經在心裏做了最壞的打算,那就是袁彥朗此刻已經陷入了昏迷,絲毫不知外界的情況,這無疑加大了搜尋難度。

腦子裏突然靈光一閃,她想起袁彥晴上次演習回府後,袁彥朗纏着他講演習期間的故事。

袁彥晴迫于無奈,講了一個同窗身落陷阱的事情,說那同窗之後每每被人談及都免不了提一嘴他的糗事,蓋因那陷阱并非國子學為了他們演習而在林間深處所設,只是山上有人打獵布置的,并且周圍都給一些路人設了提示。

根據袁彥晴的說法,那個陷阱就在鵲山的西北方向,應該離她現在所在地不遠。

左不過目前也沒有什麽線索,姚窕便想着“死馬當活馬醫吧”,就朝着更深的地方走去,一路上不斷注意着腳下,只怕踩到陷阱。

大約又走了一柱香的時間,前方赫然出現了一個大洞,姚窕撿了石塊往洞口的前方砸去,石塊就落在那裏并未掉下去,想來下面應該是實地,她才放心地往前走去。

得虧這洞不深,姚窕一眼就看到了躺在洞裏的袁彥朗,他的頭發散亂,額間隐隐有紅色的血跡,衣服上也都是土塊。

說實話,那一瞬間姚窕是恐慌的,她甚至迫切地想讓袁彥朗給她一個回應,這小孩讨厭是讨厭,但是也有可愛的時候。

不能再耽擱了,現在發信號彈等人來估計還要一段時間,姚窕強迫自己保持鎮定,環視了周圍的環境後,她撿起地上的藤蔓快速地編成一條長繩,好幾次手抖得都要拿不穩繩子了。

繩子編好後她将其一頭系在最近的一棵樹上

,另一頭系在自己腰間,順着洞壁蕩了下去。

所幸洞下沒有其他陷阱,洞裏的土質也都比較松軟,姚窕檢查了袁彥朗一番後發現他的身上沒有別的傷口,呼吸頻率也還正常,這才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

她把袁彥朗和自己綁在一起,又順着繩子爬了上去,等背着袁彥朗走了一段路後,才朝着天上發了信號彈,往山腳下走去。

身後的重量讓姚窕覺得自己好似背了一個世界,她在心裏打算等袁彥朗醒來後得好好使喚他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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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路上遇上了幾個護衛後,姚窕才卸了背上的袁彥朗給他們。

府尹帶着的衙役和袁府的一些護衛齊齊等在了山腳,周斯越一看到袁彥朗就拔腿沖了上去,跟在背着袁彥朗的護衛身側左看看,右看看,一副焦急的模樣。

“袁夫人,袁少爺沒事兒吧?!”府尹上前關心了兩句。

“無礙,辛苦府尹大人和衆衙役白跑一趟了。”

姚窕朝衆護衛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先帶着袁彥朗回袁府,自己留下來和府尹寒暄了兩句。

………………

袁府內,李大夫診斷了袁彥朗,确認他确實無礙,只需靜養幾日便是,最遲今晚就可以醒過來了。

那群少年得知袁彥朗的情況後,看了看他才走的。

姚窕不放心,就那麽坐在袁彥朗的床邊守着他,她不禁反思自己是不是對孩子太嚴苛了,袁彥朗都消瘦了許多,原來臉上的兩坨丸子肉也比之前小了。

“娘!”袁彥朗陡然抓住姚窕放在床邊的手驚坐了起來。

淺睡的姚窕也被他吵醒了:“怎麽了?朗哥兒?”

“嬸娘?您怎麽在這裏。”發現自己認錯人後,袁彥朗立刻放開了手,問道。

姚窕也不在意,她更害怕袁彥朗失了記憶,道:“你掉陷阱裏了,你忘了?掉洞之前的記憶還有嗎?”

“哦!我想起來了,是左浩韋那厮,他是不是看小爺最近不怎麽出街了,以為小爺好惹得很?”袁彥朗想起這個就來氣,今日他們一起約着出去玩兒,左浩韋說他發現了一塊寶地,讓自己跟他去看看,誰曾想走在他旁邊的自己就那麽掉了下去。

他本想喊左浩韋來救自己,誰知那厮連人影都不見了,反倒是他一時氣上心頭沒注意掉落下來的石塊,被砸了個正着,接着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姚窕看他雙手緊握,眼裏滿是怒意,臉上帶了點不屑,倒真有幾分初見時的纨绔模樣,便拍板決定道:“好,那咱們直接去左府找他們理論。”

“啊?”剛剛還氣勢洶洶的袁彥朗愣住了。

“怎麽?你怕了,不敢?”姚窕故意激他。

“有什麽不敢的?”

第二天一早,禮部侍郎府的門口就聚集了一堆人,正是姚窕和袁彥朗帶着一衆護衛。

(插播一條:姚窕覺得此刻該有BGM《亂世巨星》)

左府的管家接到消息,匆匆跑了出來。

“敢問各位俠士是?”

“喊你們府中夫人和少爺出來!”為了顯得不好惹,姚窕特意去找了根狗尾草刁在嘴上,随着她說話,狗尾草也一動一動的。

“夫人…夫人和少爺不在府中。”管家擦着額頭上的汗水顫顫巍巍地說道。

“管家,我與左浩韋是同窗,約好了今日帶人上門的。”袁彥朗嬉皮笑臉地朝着管家說道,說完也不給他回答的機會,朝着身後的衆護衛一揮手,示意大家強行突破。

只是府中護衛都偷偷看向姚窕,姚窕自然不能讓人丢面啊,點了點頭,衆護衛便一擁而上。

“哎…哎,你們幹什麽?擅闖官員府邸是犯法……”管家有心阻攔而無力,幾個人高馬大的護衛往他身邊一站就被吓得噤了聲。

左夫人這才姍姍來遲,驚道:“袁夫人,你們這是幹什麽?莫不是明目張膽地欺負我府上無人?!”

“哼,把你那好兒子叫出來,他自己做了什麽事兒他自己不清楚?”姚窕可不想跟她兜圈子,直接說道。

“我兒早上便去了學府,不在府上。”

“你逗誰呢?就他?哪次不遲到?今兒個這麽積極啊!”姚窕還沒說什麽,袁彥朗就先開口嘲諷了一番。

“那好,我們今日就在府上等,他什麽時候回來,我們什麽時候走。”姚窕說着兀自在院子裏的石凳上做了下來,衆護衛在她身邊一字排開。

“你!你們欺人太甚!”左夫人氣極甩袖。

偏生袁彥朗還跟個沒事人一樣,對着左夫人說道:“彼此彼此。”

當纨绔的對象不是自己時,這感覺還是挺爽的,坐着看戲的姚窕由衷感慨。

“去把少爺喊來。”左夫人無奈妥協。

袁彥朗又開始了他的陰陽怪氣:“呦,怎麽回事兒?這剛剛還不在府上呢,現在又在了啊,保不準,哦,不不不,肯定是做了什麽虧心事兒。”

左夫人被他這一番言語氣得漲紅了臉,姚窕怕她被氣暈過去,給袁彥朗使了個眼色,示意他收斂一點。

“彥朗,你沒事兒吧,傷好了嗎?”左浩韋真不愧是左夫人的兒子,姚窕覺得他們惺惺作态的樣子簡直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托你的福,腦子被砸了一下。”

“這跟我有何關系?”左浩韋還在裝傻充愣。

“怎麽?那陷阱不是你帶我去的?小爺我只是最近收斂了一點,不是傻了!”

“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左夫人走到左浩韋身後,擔憂地問道。

“能有什麽誤會啊?昨日我兒子和你兒子一同出去游玩,你兒子把他誘至陷阱處,等他掉落在內後自己就溜之大吉,連找都不找,你說可笑不可笑。”

姚窕在他們身後懶洋洋地坐着說道。

“你們有什麽證據嗎?”左夫人的面色已經稍顯慌亂,不過仍不死心地辯道。

“證據?喏!我掉下去時抓了他一下,這個驅蚊的香袋是他的吧,只怕他做賊心虛,現在都還沒發現香袋掉了吧。”袁彥朗說着從懷中掏出了一個香袋扔到了地上。

“況且,我出事後,他沒有來尋找我們一行人都可以作證,你們還有什麽話好說。”

左浩韋看到地上的香袋,第一反應便是摸了摸自己的腰間,果然空空如也。

“彥朗,我當時确實是無意的,後面也只是太慌亂了。”

“一句慌亂了就完了?連句道歉的話也不說?”姚窕的聲音又在身後鬼魅般地響起。

“彥朗,對不起,你能原諒我嗎?”左浩韋捏了捏拳,向袁彥朗行了個禮說道。

“我要是再不原諒,倒是顯得我咄咄逼人了,嬸娘,您說怎麽辦呢?”袁彥朗倒是雞賊地把問題抛給了姚窕。

“只一句道歉也太沒誠意了,這樣吧,我們也不說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你們賠我家朗哥兒點銀錢,再讓左公子照顧我們家朗哥兒一月便可。”姚窕離開凳子,走到左夫人跟前,一副自家委屈但是大度的樣子。

“行,你們要多少?”左夫人的牙都要被咬掉了,但是如果只是花一點銀子就能息事寧人,倒也值得。

姚窕伸手比了個二。

“二百兩?這可都快趕上宰相的月俸了!”左夫人倒吸了口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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