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章

第 7 章

又是一周過去了。路硯主動來找齊淮楠的次數也越來越頻繁了。

最近他們的課程很緊張，再有兩個星期就要月考，老師們開始趕課程。除了英語課還在原地轉圈圈以外，別的科目都在跳着講。

齊淮楠本來就不是什麽學霸，又因為課程的緊張，他下課期間基本都在刷題，沒時間上廁所和打水。

有時候他下課做題太投入，都是路硯看他杯子空了幫他拿去打水的。

齊淮楠的專注度很高，特別是在學習的時候，那簡直是一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狀态，有時候連蘇時舟都很羨慕他能這麽專注。

周四下午。

他們下午最後一節課是體育，齊淮楠從題海中擡起頭來，揉了揉發澀的雙眼。

路硯的手正環着足球，和幾個男生嘻嘻哈哈地說着什麽。還有三分鐘就要集合排隊下樓了。

齊淮楠費力地睜了睜眼，發現眼前一片模糊。

他吃力地去尋找路硯的身影，可又因為坐在最後兩排，什麽都看不見，路也看不清。

王靜瑤從廁所裏回來，發現齊淮楠的眼睛時而眯起，時而又在晃着腦袋。

“你怎麽了？還好吧你？”王靜瑤關懷地問道。

“不好。”齊淮楠搖了搖頭，說：“我看不清了，我近視了。”

王靜瑤吃驚道：“我去，那你怎麽不配眼鏡？”

宋哲問在一旁無語道：“因為人家是這星期開始近視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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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靜瑤哦哦了幾聲，說：“那你能走路嗎齊淮楠？”

“好像不行，”齊淮楠說：“有點吃力。”

王靜瑤從抽屜掏出一個眼鏡盒，說：“你先戴我的吧，五百多度，金框的。”

宋哲問攔下她，“唉，過分了啊，怎麽能給人家戴五百多度的？還是戴我的吧，我有一副備用眼鏡，一百五十度的。”

王靜瑤無語地瞥了他一眼。

齊淮楠接過眼鏡，說了聲謝謝，體委就跑進來喊：“全部出來排隊，集合上體育課！”

一只手搭在齊淮楠的肩膀上，他擡頭一看，是路硯。

路硯看見他的眼鏡時愣了半晌，問：“你近視了？”

“嗯。”齊淮楠說着，推了推滑下來的眼鏡，發現這度數還挺合适的。

路硯盯着他的臉看了一會兒，突兀道：“哎，小齊同志，你戴眼鏡還挺好看。”

齊淮楠沉默地瞥了他一眼，權當他是在開玩笑：“謝謝你。”

眼鏡是半框的，煙灰色款式。宋哲問戴這副眼鏡時并不好看，但齊淮楠戴就莫名的合适。

他此刻跟着隊伍下樓上體育課。冷白的手臂将足球圈在胯旁，喉結突出，五官輪廓棱角分明，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煙灰色半框眼鏡，半中分的劉海垂在眉眼之間。

路硯的眼睛差點離不開他了。

體育課上，老師要求男生和男生一組，女生和女生一組，監督對方颠球。

男生要在十秒之內颠十個球即滿分，女生要在五秒之內颠五個球即滿分。

第一組是路硯。

哨聲響起，路硯将球輕松連續地颠了六個，又撿起來颠了四個。

他颠球時垂着雙眸，專注認真地盯着球，衣擺随動作被掀起一角，露出若隐若現的線條。午後的驕陽一瀉而下，籠罩着路硯。

齊淮楠的視線情不自禁地往他身上挪去，以至于走神差點沒數好宋哲問颠球的個數。

體育課結束後，齊淮楠和路硯肩并肩走回課室放球。

路硯揪着校服領子扇風，汗流不止。他仰頭大口喝着水，汗珠滾過他的喉結。

齊淮楠盯着他喉結的視線非常灼熱，路硯卻沒注意。路硯拿汗巾擦着汗時，齊淮楠還在看着他的臉，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的喉結。

被路硯發現時，他才心虛地移開雙眼。

路硯見他一直在盯着自己，笑了聲，用沙啞的聲音對他說道：“小齊同志，為什麽一直盯着我的喉結看？”

齊淮楠不想在班裏和他說這些，紅着臉別過頭去，對他說：“我們回宿舍洗澡先吧，你待會不是還和蘇時舟他們打球去嗎？”

路硯幹笑一聲，擡腳跟上匆匆走過的齊淮楠。

回宿舍的教學樓上，高一和初三的學生都混在一條走廊上，因為放學時間相同，這會等電梯的人很多。

路硯和齊淮楠在人群裏都比較高挑，所以站在那電梯裏就十分顯眼，甚至有幾個女生在低頭交流着什麽，時不時看着他們笑。

有一個女生推着另一個女生來到路硯面前，被推的女生神色慌張，情急之下支支吾吾道：“學弟，你、你好，我是高一（六）班的，就是想加你一個聯系方式……”

推她的女生則對着齊淮楠說道：“你有女朋友了嗎？”

齊淮楠皺了皺眉，說沒有。

那女生又問：“我可以追你嗎？”

電梯依舊沒到，只不過哄鬧的人群終于停下了喧嚣，他們的視線齊刷刷地朝這邊看過來。

路硯拒絕了那女生，那女生緊張又有些惶恐，低聲對路硯說：“對不起，我是游戲輸了，真的對不起……”

路硯在她耳邊說：“雖然我拒絕了你，但他們現在都在看着，你不介意的話，我就假裝同意了，好不好？”

那女生怔愣了一瞬，眼神充滿了感動。

路硯故作很大聲道：“我聯系方式寫紙上了，回去記得加我，謝謝。”

那女生接過紙的一瞬間，議論聲紛紛，都在“卧槽卧槽”地叫。

“彭詩婉，你居然要到他wx了？”有人驚訝道。

彭詩婉點了點頭，沒說什麽，嘴角揚起笑容。

齊淮楠剛拒絕了要追她的女生，那女生又锲而不舍道：“學弟，真的不給個機會嗎？”

“抱歉，初三了，我想好好學習。”齊淮楠此刻極力地壓制着不耐煩的情緒。

那女生還想說什麽，路硯走了過來，他熟稔地握住齊淮楠的手腕，對那女生小聲說：“抱歉，他心有所屬。”

那女生啧了幾聲，覺得沒勁才走了。

電梯開門路硯松開他，沉默地站到電梯的一角。

齊淮楠和他走到宿舍後，孟弋羽光着膀子出來，看見他倆，還“喲”了一聲：“剛好有空位，你倆洗去。”

“蘇時舟他們沒回來？”路硯問。

孟弋羽穿着校服，說：“蘇時舟我不知道，老宋是被官姥姥留了堂。”

齊淮楠正在衣櫃裏疊衣服，路硯走到他身後，聞到齊淮楠發頂上葡萄味的清香。

“你幹什麽？”齊淮楠吓了一跳。

路硯笑了幾聲，說：“怎麽一路上都這麽安靜？”

齊淮楠盯着他的臉看了兩秒，又垂下眼睑道：“我不是一直都這樣麽。”

路硯斂起笑容，發現他情緒的不對勁，問：“生氣了？”

“我不知道。”齊淮楠愣住，又說：“剛剛電梯口那個女生，有點煩。”

路硯思忖道：“嗯，沒事，她不會纏着你的。”

此話一出，齊淮楠又沉默了。他其實并不是在生氣這個，而是……

他看見路硯給了那個叫彭詩婉的女生聯系方式，他很不開心，心裏煩躁不安。

雖然路硯曾經暗示過自己的性取向不是女，但以路硯的性格，是不會給那個女生聯系方式的。

齊淮楠仔細回憶了一下那女生的樣子，齊耳短黑發，眉上齊劉海，一雙桃花眼水靈靈的，皮膚白皙幹淨。

他越想越煩躁，伸手摸了摸後頸。

路硯已經在洗澡了，他聽着浴室裏嘩啦啦的水聲，沉默。

也恰好這時，路硯開了條門縫，對齊淮楠說：“小齊同志，幫我拿下浴巾。”

齊淮楠遲鈍地哦了一聲，“你衣櫃裏藍色的那條嗎？”

“嗯。”

他将毛巾遞過去時，臉別到一邊。路硯估計是用很熱的水洗澡，此刻裏面的霧氣朝他撲面而來。

“謝謝。”路硯接過毛巾說。

齊淮楠進了浴室開始洗澡，就聽到路硯穿好衣服出來了。

他出來時帶着一股熱氣騰騰的霧氣，恰好這時蘇時舟打球回來，不禁卧槽了一聲。

“哥，你這蒸桑拿呢？用多少度的開水洗澡啊這……”

路硯聳了聳肩：“最近天氣有點冷。”

“哦——”

宋哲問這時罵罵咧咧地回來了，他脾氣暴躁，一進門就開始吐槽官姥姥。

蘇時舟聽着他因為十個單詞背了整整一小時，忍不住嘲笑：“你這也太菜了吧。”

宋哲問愣了下，反應過來後眼尾上挑，手臂拐過蘇時舟脖子，笑道：“喲，還挑釁爸爸了？”

齊淮楠穿好衣服出來，對蘇時舟說：“你們洗吧，我洗完了。”

宋哲問點了點頭，說：“剛才在空調房呆了一個小時，他媽的秋天了開個屁的空調，冷死了，先讓我洗個熱水澡……”

蘇時舟吹了吹口哨，流氓地掃了一遍宋哲問：“虛哥。”

“滾你媽。”

結果宋哲問剛進去沒多久，慘叫了一聲，吼道：“我操！齊淮楠你他媽是有多熱，用，這麽冷的水洗澡！”

齊淮楠聽着他的哀嚎，忍不住笑了起來，肩膀一顫一顫地。

路硯洗完衣服，扭頭看着憋笑的齊淮楠，也跟着笑道：“怎麽用這麽冷的水洗澡？”

齊淮楠垂下頭，臉上的笑意還未褪去，答道：“因為習慣了。”

路硯蹙了蹙眉，問：“冬天也習慣用冷水洗嗎？”

“嗯。”

“為什麽？”

齊淮楠的笑容散去，雲淡風輕道：“因為家裏窮，熱水費很貴。”

路硯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是這樣的回答。

齊淮楠動作迅速地洗好了衣服，對路硯說道：“我先去教室拿東西，你自己去吃飯吧。”

路硯穿上外套：“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我想自己去。”齊淮楠拒絕得十分幹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