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二朵玫瑰【修】
第二朵玫瑰【修】
晏明姝輕擡手,将江司屹泛着溫熱的手掌拂開,秀眉微蹙,細聲細氣的,“注意影響。”
江司屹不以為意地收回手,眸色在看向她時是和其他時候差不多的冷感,“幾天不見,不認識了?”
晏明姝哼了聲,“我們很熟嗎。”
“是嗎。你那天見我的時候,”江司屹悠悠點了點下巴,“似乎還很是熟絡的樣子。”
此話一出,晏明姝猝然想起那天認錯人的羞窘場景,開口的話又羞又惱,“你還說!我都說了那是認錯人了。”
江司屹輕輕一哂,也不知是信了還是随她去了。
兩人在這邊旁若無人交談。
一時間,宴會廳裏的視線都聚在這處。
也免不了有人開始猜測,這江家,到底是有意和晏崔兩家的哪一家聯姻?
晏明姝不習慣被這麽多人看着,問他,“你怎麽來了。”
宴會已經開始大半,她都要以為他不會出現了。
“想…”江司屹刻意拖長嗓音,好整以暇回她,“…來就來了。”
“…”晏明姝無語一瞬。
他剛才那樣說,她還以為他又要說什麽渾話呢。
視線一轉,晏明姝很輕易便看到不遠處的崔妙,正視線一眨不眨地望着這邊。
準确來說,是望着江司屹。
晏明姝目光轉回來,看向渾然不覺在外拈了花惹了草的男人,心下有些氣。
“你來我這兒,小心那位可人生氣。”
江司屹循着剛才晏明姝的視線看了那邊一眼,眉頭輕皺了下。
輕斥,“瞎說什麽。”
晏明姝冷呵一聲,“那是我看走眼了?”
江司屹也冷聲回,“不然?”
“行了,你離我遠點,”
說着,晏明姝靠他近了點,嗓音刻意壓低,“別忘了我們已經說好的,對聯姻保密的事。”
江司屹帶着沉淡的眸色,目視她半晌。
晏明姝被這一眼看的有點虛,正想質問他不會反悔了吧。
正巧這時候與明宸集團合作的公司老總走了過來,江司屹最後看她一眼,轉了身,應酬去了。
晏明姝輕輕呼出一口氣。
這臭男人,怎麽也這麽難纏。
酒會來到下半場,晏明姝已經應酬的差不多,裙擺輕提,去了不遠處的食物區。
獨身的時候,總是容易招惹一些沒事幹整天只知道八卦的小姐貴婦。
晏明姝正拿了塊絲絨蛋糕,用叉子戳着最上層紅色的糖粉吃。
耳邊傳來一道不大不小的吆喝聲,“呦,晚會的主辦人怎麽來這裏貓着了?”
晏明姝斜睨了最先開口的女生一眼,懶得搭腔。
這個女生不是別人,她和晏明姝從幼兒園開始,就一起上學,一直都看不慣晏明姝的做派。
明明從小所有人都圍着晏明姝轉,她還總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每次見到她們都傲得很,連一個簡單的招呼都不屑打。
“剛才你和江司屹說了什麽?”何絮開門見山。
聽見這句問話,晏明姝撲哧一聲,笑出來。
何絮這人,是該說她直接還是傻呢。她又沒有和她交代的義務。
哪知,晏明姝的這個笑,卻一下子将何絮惹怒了。
“你這是什麽意思?晏明姝,我勸你一句,江司屹和我表姐,可是板上釘釘的事,你不要妄想插一腳。”
柯瑤這時候走過來,為好姐妹撐腰,“呦呵,小妹妹,這話可不能說的太滿,雖然都盛傳江家和崔家有婚約,但是…”
她刻意頓了頓,像是意有所指般地道,“這種事情,不到最後,永遠都沒有定論。”
“啊?明姝你們晏家也準備和江家聯姻?沒可能了,你們看,”
另一位站在何絮身邊的女生嘴巴朝江司屹的方向一努,“瞧,那邊那兩位都快貼上去了。”
衆人視線望過去,發現不知什麽時候,江司屹和崔妙在一起說說笑笑。
不知道崔妙和對面男人說了什麽,換來那人的嘴角微傾,清俊臉龐緩緩露出一個淺淡笑容。
兩人酒杯一碰,似是旁人插不進的默契。
晏明姝淡淡看着。
江司屹不常笑。
但是偶爾那麽一個清隽中透着溫冷的笑,便足以令周圍事物和人影全然失色。
廳裏的人都早就注意到門口的動靜,又看了江司屹和晏明姝一處說話,此時見到江司屹身邊的人又成了崔妙,紛紛朝那邊望去。
這時,有眼明心亮的人終于反應過來,不禁在心裏驚詫。
很顯然,江司屹和崔妙一道來,兩人一起去和酒會主辦人晏明姝打了招呼。現在又一起四處應酬。
而剛才江司屹對晏明姝獨一份的親切,被這些人自動抛到了腦後。
孰遠孰近,已然分明。
京北商圈的格局,怕是要變了。
女眷這邊,對于今天所見到場景的猜測更是愈演愈烈。
連“江司屹為了崔妙拒絕晏家聯姻請求”的荒唐言論都出來了。
她們開始自圓其說,剛才江司屹進來之後,率先去找了晏明姝,是給今晚酒會做東的人打招呼,也是拒絕聯姻的意思。
周圍幾個女生聒噪不已的八卦聲直往耳朵裏鑽。
其實晏明姝根本不在意江司屹和誰一起。
兩人左右不過一對塑料夫妻罷了。
可是今晚是她回到京北後在衆人面前的首次露面。
他明知道自己在京北,就像是一個風向标。
京北喜歡江司屹的女人,想要攀附江家這門親事的人,多如牛毛。
論家室,論長相,能配得上的,江家會予以考慮的,僅晏家晏明姝和崔家崔妙兩位。
京北許多人聞風而動,就在她回國前後,分別向晏家和崔家,抛了不少橄榄枝。
這次宴會,如果江司屹不來參加,衆人不知道他的立場是什麽。
晏家和崔家在商場上的局勢會愈加不明朗,商業上的合作者也會持觀望态度。
可以說,江家,江司屹的立場決定了晏家和崔家在商場上的高下之位。
而江司屹現在,和崔妙這麽親近,可不就是在打晏家,打她的臉麽。
以晏家在京北這麽多年的底蘊,即使沒有江家的支持,晏家在商界的地位也根本不會有什麽影響。
晏家本來就是京北商界的中流砥柱。
然而如果江家和崔家聯姻,強強聯合。
江,崔,晏家的三足鼎立之勢必被打破。
回來接手晏氏集團的晏明姝就是個笑話。
幾乎是路還沒開始,就要被堵死。
到這個時候,來參加宴會的一些人的眼色難免帶了些特殊的意味。
晏明姝高高端着姿态,驕矜一笑,滿不在乎的樣子。
今晚宴會她結交了幾位難得的不看人下菜碟的公司掌舵人,應酬得差不多。
畢竟是從小帶她長大的管家,稍微搭一眼,就知道晏明姝在想什麽。
晏明姝接過管家遞來的外套,穿上。
米白色的羊毛大衣套在身上,裏面酒紅色的裙擺若隐若現。
平白的勾人。
不遠處的江司屹似是注意到,眼眸微深。
與其留在這裏被這一群烏央烏央的人礙眼,不如回家休息。
晏明姝覺得,她是時候該研究一下離婚協議書怎麽寫了。
她想在晏氏站穩腳跟,還必須得依靠江司屹嗎。
離了他是不行嗎。
晏明姝并不這麽覺得,她在國外讀的是商科專業,有大量的實戰經驗。
如果能夠順利回到晏氏,之後的日子,無論怎麽樣,都不會太坎坷。
彼時的晏明姝好像已經完全忽略了,或者是壓根不想記憶太深刻,是在自欺欺人。
有關于自己繼弟晏明弦的鋒芒畢露。
晏氏現在,又究竟是在誰的手裏。
周圍人或嘲諷,或看戲的目光,晏明姝全然不在意。
她踩着七公分的高跟鞋,步伐優雅地往門口走去。
正巧,江司屹就站在晏明姝和宴會廳大門的連接線上。
衆目睽睽之下,她繞不過去。
不過依照晏明姝的性子,她根本沒打算繞。
晏明姝目不斜視。
似乎壓根沒看見與自己僅有咫尺之遙的江司屹,娉婷身姿微微晃動,下一瞬便要與他擦身而過。
她感覺自己離江司屹越來越遠,腦海中離婚協議書的條款也越來越清晰。
驀地,一道滾燙又熟悉的熱氣朝她翻湧而來。
獨屬于江司屹身上黑檀木質的淡香随着空氣一縷縷飄進鼻腔,清雅好聞。
晏明姝微微愣了下,神情間有一絲不可置信。
下一秒,她的手腕被男人拽住。
衆人注意到這邊,晏明姝能聽見不遠處何絮咋咋呼呼滿嗓子的驚訝聲。
餘光裏也能看到崔秒慣性走了幾步後倏然停下來的身影。
卻都不及身邊男人的存在感強烈。
晏明姝極其輕淺地皺了下眉,回眸望去。
“?”她實在不想搭理江司屹,只用一雙黑白分明的狐貍眼睛,露出恰如其分的疑惑。
見她這副模樣,江司屹搖頭輕哂,淡聲道,“等我一起。”
晏明姝一把甩開江司屹的手,話裏帶着輕易可察覺的怒氣,“憑什麽。你誰啊你。”
聞言,江司屹倒是一點也不惱,只是輕挑了下眉梢,淡聲問着,“這是又犯病了?”
晏明姝正要發作,只見他微微擡了擡手腕。
平日裏掩在男人淺白色袖口之下的黑檀木佛珠緩緩落入她的眼簾。
見到那串佛珠後,晏明姝積攢了一個晚上,滿肚子的氣,頓時消了個大半。
她輕瞪了眼江司屹,一時摸不透他是什麽意思。
衆目睽睽之下,跟她這麽親近,是忘了他們預先說好的,不準備對外公開聯姻的事情了?
“不要和我拉拉扯扯的。”晏明姝看了眼距離兩人幾步遠的崔妙,她和其他人一樣,視線緊緊盯着兩人這邊。
索性兩人聲音壓的低,似乎沒人聽見他們說了什麽。
江司屹恍若未聞,還淡定自若地回她一句,“不和你拉扯,和誰拉扯。”
“呵。”晏明姝冷笑了聲。她不想在這浪費時間,也懶得繼續聽江司屹自說自話。
手腕一轉,眼看就要脫離男人的掌控。
江司屹循循善誘的嗓音傳來,含着一絲旁人輕易察覺不到的寵溺,“這是誰惹我們家姝姝生氣了?要不我來哄哄你?”
女孩因為生氣,泛着幾絲淡紅的眼尾微微挑起,似是很驚訝地看了他一眼,神情有幾分不可思議,向來高高在上的江司屹,竟然…?
江司屹此話一出,都要讓晏明姝懷疑,晏老頭子到底給了他多少好處,像是被奪舍了一樣。
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的下一剎,手腕倏然被覆上一層溫熱。
晏明姝下意識垂眸看去,只見江司屹将自己手上的佛珠摘下來,動作極其自然地,轉戴到了她的手腕上。
若說剛才還剩三分氣,現在江司屹搞這一出。
晏明姝心底最後殘餘的那絲氣性,也徹底癟了下去。
她擡了擡下巴,模樣一如既往的傲嬌。
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兩人的一系列的動作清晰落入周圍人的眼裏,引起小聲的讨論。
晏明姝對上那些不懷好意的視線,心底又煩躁起來,她一點眼神都不想分給那些虛僞的人。
身子一轉,招呼都懶得打,便邁着步子出了宴會廳。
江司屹望着晏明姝逞強又倔強的背影,搖頭笑了下,對女孩的小脾氣幾分無奈。
明明她才是那個不占理的人,這倒好,不分青紅皂白就沖他亂發一頓脾氣。
有商業上和明宸集團強強合作的企業老總不懼江司屹的氣場,打着談生意的幌子,八卦着來問。
“咦?晏小姐怎麽走了?”
江司屹無奈一笑,開口的語氣夾雜一絲微妙的寵溺,“明姝小孩子脾氣。”
男人微擡手,朝那人輕一舉杯,“我們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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