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章
第 31 章
“算算時間,我們也是有兩年沒見了。”
未至午時,但屋裏卻酒香濃郁。蕭挽清和雲歸書坐在窗邊小塌上,面前的短桌上擺滿了下酒的小菜和點心。
他和他弟弟雲歸時不太像,跟蕭挽清預想的也不一樣。
雲歸書懶散地靠坐在塌上,左手端着酒碗兒,食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點碗沿,微挑的眼尾掃過端坐的蕭挽清,心裏有些疑慮。
只一眼,就這一會兒,雲歸書已經感覺出蕭挽清和往日的不同。
短短兩年時間,這人看上去,居然……
如此內斂?
蕭挽清估摸着給了回複,“我的确有段時間沒來這邊了。”
“怎麽都沒聽到你入城的風聲?要不是小時碰到你,你是不打算來找我喝酒了?”雲歸書說完,把酒碗往桌上輕輕一放。随後,他上半身就往後仰了仰,調整好了坐姿,雙手支着塌,像只剃了骨頭的貓,渾身都透着沒勁兒。
“怎麽會?該找你的時候自然就來了。”
雲歸書嗤笑了一聲,暫且壓下剛見面的那絲陌生感,道:“讓我想想,這個時候來岩棉,你是為了寒市?”
“嗯。”蕭挽清坦然承認。
“來了就好,你不來,我還正想着該怎麽找你呢。”雲歸書的回答讓蕭挽清不免疑惑地問:“找我?為什麽?”
“我還想知道為什麽呢?”雲歸書斜了他一眼,“你明明不是寶石類武魂,但總是能撞上少見的珍寶。今年的寒市正趕千年一次的金月,肯定是少不了好東西的。”
聽他這麽說,蕭挽清不免想到了自己武魂裏的那枚金色符文。前些日子,他跟寧風致掉入盞星的秘境裏時,他模糊記得,金色符文對珍寶是有特殊感應的。不過眼下,他好奇的則是另一件事,“你說的金月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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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歸書盯着他看了一會兒,才道:“北境每逢千年,冰封森林中心一帶便會爆發雪崩。同時月生異象,一月中的月相會在一天之內演繹變化。午時正趕滿月,會是這一天、這一月,甚至是一年中月亮最亮的時候,金光燦爛閃爍,故稱金月。今年寒市正好趕上這個時候,十五又恰逢拜月節,往年寒市遇上拜月節時,魂師遇見珍寶的概率幾乎翻了一倍。”
“兩年前你離開的時候不是答應我,一到這個時候就來內城找我嗎?怎麽這時候倒像失憶了一樣?”說着說着,雲歸書忍不住一笑。
面對他頗顯探究的眼神,蕭挽清面色絲毫未變,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後道:“我有答應過你嗎?我不記得了。”
最後一句話他說的尤其無辜,一點都不帶心虛的。雲歸書眯了眯眼,幽深的眸色很快平複,帶着點春風化雨般的倦意,他轉了轉脖子,說:“你雖然跟之前有點不太一樣,但還是一如既往的難搞啊。”
“我怎麽着,腦子都不至于不好使。”蕭挽清輕笑道,渾然不在意他暗含審視的目光,雲歸書聽後也跟着笑了笑,重新坐正溫了壺酒。
不是記憶中的烈陽碗兒燒,這壺酒味道極淡,但酒香卻很醇厚,密密麻麻如空氣般纏繞在身邊,醺的人慢慢就醉了。
蕭挽清暗暗運轉魂力,将酒意散開,又問:“你還記得兩年前我走的時候說了什麽嗎?”
“你說,你有十萬火急的事兒需要回家一趟。”
“不是這個。”
“還有什麽嗎?”雲歸書想了會兒,慢吞吞地說:“兩年後回不回來再說?”
“也不是,再想。”雖然蕭挽清腦子裏一片空白,但這并不妨礙他向別人打聽自己以前的事兒。
雲歸書跟着回憶了許久,仍是不知道蕭挽清要說的是什麽。
看他實在說不出什麽,蕭挽清心裏多少有了個底,淡淡道:“來岩棉的路上,我碰上了七星北鬥陣。”
“星家的人?”
嗯?星家?這就是寧風致說的那個家族?
蕭挽清緩緩點了下頭,什麽也沒說,也沒有任何表現。
雲歸書思索片刻,道:“這陣子星家确實有些過于安靜了。”
“會不會跟寒市有關?”
“脫不了幹系。”雲歸書冷笑道:“之前在虎魄崖遺失的那條寒血礦,早晚我會和他們好好清算清算。”
寒血礦?
蕭挽清記下這個名字,準備回去問問寧風致這是什麽。
“對了,這次我想帶兩個人一同進入寒市。”
“嗯?是跟你一塊來岩棉城的那倆人嗎?”雲歸書說完,又多解釋了一句,“昨晚我聽小時說,在安生居碰見你們,你當衆說自己有喜歡的人了,并一口拒絕了首次登臺的舞姬棠秋。”
蕭挽清嗯了下,不太想繼續讨論這個問題。
但雲歸書明顯不打算就這麽放過他,似告知似調侃地說着:“從你走到現在,琴韶一直還在岩棉城等你,昨晚你回來的消息她多半應該已經知道了。”
“哦。”蕭挽清沒有任何反應。
看他是這麽個反應,雲歸書不禁多看了他幾眼,驚異地開口道:“你之前對她可沒這麽冷淡的。”
“只是萍水相蓬罷了。”他這麽說,蕭挽清倒覺得詭異了。
“可你不是……”雲歸書欲言又止。
“不是什麽?”
“你不是對她挺特別的嗎?”
“我有嗎?”蕭挽清是一點印象也沒有,“那你說,是怎麽個特別法?”
雲歸書:“當年在虎魄崖第一次遇見,你不就出手救了她?後來琴韶在安生居登臺時,臺下競拍者過千,你豪擲百萬金魂幣,與其共度良宵。這件事直到今天,岩棉城都還有傳聞。”
這能是他?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蕭挽清轉頭看向雲歸書,看他神色沒有絲毫作假的嫌疑,不免有些驚奇。
他絕不是一個熱心腸的人,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種事也不是他會做的。更何況與人競拍舞姬……
怎麽聽怎麽荒謬,這能是他做出來的事?
蕭挽清不相信他的說辭。
從雲家到安生居這一路上,他都在琢磨這件事。
酒店大廳裏沒有寧風致,蕭挽清視線掃了一圈,快步走上二樓,敲了敲房門。
“回來了。”
蕭挽清看着站在他面前、微微擡頭的寧風致,心髒狠狠一跳。
寧風致今天換了一件冰藍色的長衫,繁複細致的淺藍色紋理在袖口處聚集。同色系的腰封勾勒出他的腰身,碧藍色的玉簪別在腦後,一頭青絲垂落肩頭。
他的眼睛靜靜凝望着蕭挽清,專注而又缱绻,低低的話音拂過耳畔,溫柔到讓人心悸。蕭挽清喉結滾動了一下,剛想說話,聽到身後樓梯拐角處有聲音逐漸拉近。
他忽然不想讓人看到此時的寧風致,這樣打眼的人,他恨不得将其藏起來,奉上世間一切珍寶,為其打造一座最美最奢華的宮殿。
蕭挽清清晰地感受着自己胸膛處的熱切,他往前攬着寧風致的腰,兩人一起進了屋子後,反手就将門關上,捎帶着還上了鎖。
“你……”
寧風致不解的聲音剛起了個頭,就被蕭挽清一把擁進懷裏,抱得很緊很緊。
“蕭挽清,你——”
“你不要再叫我名字了,明明說好了要給我機會的。”蕭挽清低着頭,悶悶的聲音從寧風致肩膀處傳來,“我失去記憶後,遇見的所有人都這麽叫我,你也這麽叫我,我一點也不喜歡。”
寧風致擡起的手在半空中頓了頓,最後還是落在了蕭挽清背上。他猶豫不定,選擇征求這家夥的意見,“那你想讓我叫你什麽?”
嗓音裏帶着笑,親昵而又寵溺。
蕭挽清不争氣的心髒漏了一拍,他壓着聲音,佯裝不高興地說着:“這種事情,不得是你自個兒想嘛?”
“小——”
“我不小了。”明顯的長輩式稱呼讓蕭挽清很不滿意。
寧風致聽着他不滿的抱怨,有些好笑,但他忍住了,喉結處突然的癢意讓他很不适應。他偏了偏頭,卻沒躲開這人,溫熱細膩的觸感似乎透過皮膚,直至他的大腦。
他無意識地舔了舔唇,擡手撫上蕭挽清的後腦勺,聲音微啞,道:“好了,先……別親了,你忘了夜裏答應過我什麽了?”
“我知道,我們現在,不是在慢慢來嗎?”說話時,蕭挽清嘴唇微微錯開,呼吸落在寧風致皮膚上,讓人頓感無措。
叫他什麽?
這一霎,寧風致腦海中只有這一個想法。
蕭挽清的吻又密密麻麻地覆上,酥麻的癢意如鈎子般,撓的寧風致心尖接連顫了好幾下。
他第一次被人親喉結,這種極其敏|感的部位,被人用這麽親密的吻反反複複親啄,讓他既羞恥,又無所适從。
寧風致努力壓抑自己的反應,緩緩開口,試探性地喚他,“阿挽?”
脖頸上的動作猝然停下,蕭挽清擡起頭,眼神恍惚,“你叫我……什麽?”
很奇怪嗎?
寧風致抿住唇,不知該如何開口。
呼吸聲漸漸趨于平穩,蕭挽清的聲音克制而又雀躍,“我喜歡你這樣叫我,很喜歡。”
嗯?
寧風致細細打量着他的表情,看他神色是一等一的自然,遂放下心,低低地又叫了聲,“阿挽。”
“嗯,”蕭挽清重重地應了聲,又道:“我發現我是真的好喜歡你!好喜歡好喜歡。”
“哪有這種發現啊……”寧風致聽着,臉頰微微發熱。
“真的有,我說的是真的,發自肺腑。”兩人輕抵額頭,暧昧與溫存無孔不入。
寧風致移開視線,雙手環住蕭挽清的腰,把頭埋在了他肩膀那裏,逃避似的,不願再去看蕭挽清的眼睛。
就讓他再放縱一次吧,雖然他自己也知道……
他和蕭挽清,已經談不上清白了。
短暫的過界行為,真的難以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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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