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天使五號
天使五號
在家裏簡單收拾了一下,司安帶着司隐到了學校。
離學校幾公裏時,趁着人少,司安特意遲司隐幾分鐘,确定兩個人看上去沒有任何關系後才走到學校裏。
一個是面容精致的漂亮轉學新生,一個是平時總是高冷的高三學姐,隐蔽在人群當中,看着是完全的不相幹的兩個人。
司隐在前面走的并不快,在邁進學校大門時,司安成功的走到了司隐身邊。
她沒有看他一眼,只當他是普通的陌生人,甚至只留下了發梢擦過他肩頭的觸感。
他眸子一垂,耳中那平穩的心跳聲再次出現。
比平時跳得快些,好像在緊張。
但是緊張的聲音,也好好聽。
司隐幅度不明顯的壓低了眉梢,心髒聲逐漸遠去,他這才不舍的收起眉梢,再次擡頭,又是那個精致漂亮的少年。
面容平靜,帶着新入學的羞澀與興奮。
神情與剛才又過去的一個新生出奇的一致。
來到教室,司安先放下書包,随後靠在桌前,深深的嘆出了一口氣。
又回來了啊,學校。
“司安,早啊。”她的前桌是個個子不高的女孩子,叫陳恬,性格有些自來熟,這個學期剛搬到她跟前。
回想過去幾年,她和陳恬幾乎沒有什麽除了交作業以外的交流。
真厲害啊。
不熟也能這麽自然的打招呼。
這是來自隐性社恐司安的第一個想法,接着看着女孩子臉上的笑,她彎了彎唇,回了個早安。
簡短的對話過後,是高三緊張的開端。
司安在班裏當着個英語課代表,随便的帶完早讀,接着就是不斷的複習和考試。
改完卷子上的錯題,她只感覺靈魂都快要被汲取走。
為了防止自己靈魂枯竭,她拿着筆,偷摸的看向窗外,開始趁着這會兒發呆。
原先腦子裏什麽都沒想,卻在看到窗外樹枝尖上留着的那朵小花時,腦子裏蹦跶出了個人影。
樹枝上的花她不認識,在這種天氣卻稀奇的只有這一小朵。
不等她感慨完,她就看着那朵花,突然輕巧的掉了下去。
好像是被風刮走的,又好像是自然掉落。
啊,掉了。
她想。
不知道司隐怎麽樣。
第一天會緊張麽。
想起他昨晚在她面前流露的不安,司安咂咂嘴,正巧趕上出去上廁所的老師回來。
算了,等等去找他好了。
她轉回頭,看着試卷。
畢竟都約好了。
高三放學的時間比高一要晚點,高一晚自習到八點就結束,高三卻要到九點半。
拿起書包,等着班裏的人走的差不多了,司安也總算是收拾好了東西。
今晚的月亮,格外的亮啊。
不知道司隐有沒有等她。
司安打了個哈欠,不由得想到。
老實說,她忘記了他們和高一的差別,一個半小時也不是說着玩的。
司隐的教室在她教室樓下,她先去看了眼,樓下的燈早就熄了,漆黑一片,只有幾個高三生從樓梯口走下。
心裏大概了然,司安稍微等了幾分鐘,接着背着包,轉身就要離開。
夜晚的學校總是會彌漫着一股詭異的氣氛,尤其是在沒什麽人的時候。
一切恐怖的開端,學校就占了百分之八十。
漆黑的夜,幽涼的風,以及偶爾接觸不良的路燈。
司安平時不是很怕這些,她縮了縮肩膀,今日卻詭異的感覺到了一陣涼。
不是風帶來的涼,而是像從骨子裏探出來的。
陰暗,潮濕,又冷到骨髓。
只是一瞬間,卻讓她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她的教學樓在學校大門很後面,到大門口得穿過一個長長的走廊才行。
那條走廊總是能被月光籠罩,平時課間的學生總是很多,偶爾也會有一些小情侶,選擇在這裏幽會。
很美好,但不屬于現在。
司安走在走廊上,月光肆意的披在她身上,照亮她的側臉。
眉骨,鼻尖,唇瓣,下巴。
每一處都看的清楚。
“司安。”
突然的呼喊從身後傳來,空蕩而又回響。
她聽得不真切,轉身,什麽都沒看到。
司安搓了搓胳膊,只當自己聽錯了,回過頭,腳下的步子加快了些。
“司安。”
“救救我!”
那道聲音再次響起,司安渾身不受控的停住,緊接着,跟在後頭的,是一聲沙啞至極的呼喊。
像是從最絕望的地獄傳來,帶着強烈的生的希望,卻又虛弱到了極點。
司安僵住步子,她的腦中似乎突然有了個方向,正在牽扯着她往某處走去。
“孩子,到那去。”
記憶裏那道渾厚的聲音再次響起,讓她有瞬間的頭暈目眩。
司安後背早就全是冷汗,她機械的邁着步子,正在回頭走去。
不行!
她和自己說,卻沒有絲毫的用處。
像是被吸引,腦子裏的三道聲音再次出現,夾雜在一起,讓她頭疼的不行。
頭痛和害怕夾雜在一起,讓司安直接僵住了身子。
她來到了一個拐角處。
在往前一步,她就能看到裏面的場景。
精致的少年披着月紗,眸子裏滿是懵懂。
他歪着腦袋,低頭看着前面的人,突然笑出了聲。
今天,他聽到了司安在想念他。
她的想法,她的聲音,他早就聽了個幹淨。
即使沒有當面喊出他的名字,光在心裏想念,都已經讓他足夠開心。
從未有過的情感讓他為之興奮。
他停下一切,駐足在原地,等着她一遍遍的想着自己。
每想一次,他就能多聽到她的心髒聲。
“但你怎麽舍得打斷。”
司安眼中沒有任何笑意,空洞而又寂靜,卻比冰冷還要來的恐怖。
地上的人渾身顫抖,他驚恐的看着眼前的少年,仿佛看的不是人,而是一個不知名的怪物。
他不斷搖着頭,試圖發出求救的聲音,卻無論如何都再也發不了聲。
他錯了他真的錯了!
拜托,不要,他不會了!真的不會了!!
他叫金雄,是這塊地區有名的小霸王,從初中開始,就橫掃這一片的混混。
打架,搶劫,壞事在他身上就從來沒少做。
運氣好,家裏有錢,他被砸進了重高。
一進高中,他正想展示一下自己的威風,讓別人的注視再次回到他身上,卻突然冒出了個司隐。
司隐長的好看,不過幾節課,名號就傳遍了整個高一年級。
他的威風,被這個少年搶走了。
可惡!可惡!那些東西本來應該是他的!
少年人的惡意有時就是這麽純粹沒有理由。
金雄氣不過,看他模樣,只以為是花架子,趁着下午第一節體育課,他看到他突然呆滞原地,心裏突然就這麽一動。
他帶着小弟,直接撞了上去,将人撞到在地,看着坐在地面的司隐,他的心情沒來由的好。
他哼着歌走了,唯一忽略的,卻是地上少年人的神情。
神色驟然平靜,只是迷茫了一瞬,接着在擡頭看去。
那是無邊的寒冬。
打斷了。
他和司安的聯系,斷了。
聽不見了。
什麽也聽不見了。
在醒來,金雄已經到了這個角落。
他不知道經歷了什麽,如今卻是渾身顫抖,吓得屁滾尿流。
頭發淩亂,衣服破舊。
“司隐?”
司安抖着聲音,音量不大,卻在寂靜的夜裏格外明顯。
少年沒有絲毫的驚慌,他只是擡起頭頓了下,随後轉身,看着司安,總是乖巧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委屈。
“姐姐,這個人,他欺負我。”
……到底誰欺負誰啊?
司安默了默,心裏那些不安卻在看到司隐時詭異的下降了些許。
或許是因為眼前的人她認識吧。
看到司安的身影,身後的金雄明顯比司隐還要激動,他掙紮着向前爬了爬,張着嘴斷斷續續好幾下卻發不出聲響。
司安來不及多想,看了眼身側的司隐,上前就打算扶起地上的金雄。
她剛蹲下身子,金雄卻身子一翻,倒在地上突然開始抽搐。
動作大的讓她不敢在随便動彈。
“司隐,幫我固定住他。”司安皺着眉喊道。
身側卻遲遲沒有動靜,又喊了一次,司隐才像是回過神,聽話的蹲下身子,固定住了抽搐的金雄。
他看着沒用什麽力,只是随意的壓着,金雄卻被壓制的死死的。
情況緊急,司安往金雄嘴裏塞了幾坨紙巾,确保他不會咬傷自己後立刻打了120,順帶着讓司隐跑去喊了保安。
最後陪着金雄去醫院的是今晚的坐班老師。
和司安二人表達感謝後,老師帶着金雄就坐上了救護車,看着車子遠去,司安才呼出了口氣。
開學第一天,真刺激啊。
她咂咂舌,忍不住想到。
“姐姐。”司隐跟在身後,扯了扯她的衣角。
“我問你,是你做的麽。”司安捋了把頭發,轉身問道。
答案其實并沒有那麽重要,短短的時間內,她已經想好了任何模樣的結局。
如果不是他,那最好,但如果是他,那她也無能為力。
最多的,只是和他扯遠距離,以防自己受傷罷了。
司隐靜默的看着她,眸子動了動,在她的注視之下,他緩緩搖了搖頭。
“他今天撞了我一下,然後就約我放學後見,我剛來,他就突然倒在了地上。”
說着,他皺了下眉,又迅速放開,像極了不想讓家長擔心的孩子。
“他還說不會放過我,姐姐,怎麽辦,我好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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