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天使十一號

天使十一號

“司隐？”林青方第一眼就認出了來人，他驚訝的看着面前二人相識的樣子，半晌後輕蔑一笑。

“呵，人家因為你躺在醫院裏叫苦連天，你到好，早早泡到了小學弟，看不出來啊，你還真是厲害。”林青方滿面不屑。

司安已經不想和他在說話了。

比憤怒更多的，是對他的無語。

到底是怎麽樣的腦回路才能想出這些劇情。

簡直比晚八點的肥皂劇還要煩人。

都說談戀愛會讓人變傻，原先司安并不是很信，現在逼得她不得不信。

林青方原以為這樣的話能夠激起二人的憤怒，從而讓司安主動跟他離開，他當然知道兩個人之間不會有什麽。

沒想到的，是兩個人面不改色，司安睜着死魚眼看着他，司隐甚至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只是側頭盯着司安。

最後真正憤怒起來的，也只有林青方一個人。

他招呼身邊人，現在正是放學點，老師和學生都走的差不多。

這種時候動手，是最合适的時候。

“你，想幹什麽？”

司隐帶着笑轉頭，藍色的眸子輕飄飄的看了眼為首的林青方。

只一眼，他就像是被定在了原地。

靈魂都像是被看透，那一瞬間，就像無數的冰柱從體內綻放，将他徹底穿透。

恍惚間，他看到了無數雙的眼睛，帶着最為純潔的藍色，或睜或閉，卻皆看着他。

明明情緒是那麽的溫和，卻叫他升起了心底最為隐藏的恐怖。

額頭冷汗爆出，在所有人看不見的地方，林青方身後一抹黑色立刻消散。

林青方最後還是沒做什麽，他帶着渾身的汗，再也不敢看司隐。

等他帶着一群人走了，司安還是坐在原地，半晌沒有動靜。

司隐低頭，卻正好看到了她握緊的拳頭。

“姐姐？”

“司隐，如果我放學人不見了，記得去給我報警。”司安盡量平靜聲音。

怎麽可能會不怕呢。

校園霸淩從來不會是一件小事，她能夠保證，如果今天司隐不再，她現在大概已經被帶到了某個沒有監控的地方。

或許不會有□□的傷害，但卻一定不會讓她好受。

她的聲音只有尾音帶着一點顫抖，她低垂着腦袋，司隐看不見臉，卻能看到大腿上悄然握緊的拳頭。

骨節微微發白，帶着細密的顫抖。

她在害怕。

心髒的頻率第一次那麽奇怪。

不是平時的穩定，也不是運動過後的激烈。

帶着細小的顫抖，血管內的血液依舊流動順暢，帶着心髒不斷跳動，每一下，卻又都帶着神奇的細小變化。

她明明害怕的在顫抖，卻叫他又如此的興奮。

每一處變化，都像是在證明她是如此的鮮活與真實，就像是在他的血肉裏跳動着，每一下，都叫他興奮的戰栗。

她在害怕啊。

都怪那個人吧，真過分，竟然讓她害怕了。

司隐對于司安的恐懼，帶着不可忽視的激動，激動背後，卻又帶着同樣磅礴的憤怒。

他激動于她的另一面在自己面前展露，卻不知道憤怒于什麽。

等司安擡起頭看向他時，司隐才恍然大悟。

他在憤怒的，是那個帶來害怕的東西。

“姐姐放心，不會發生那樣的事情的。”司隐握住了她仍然握拳的手，一點點展開，好好的包在手心。

即使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來拯救她的，也只會是他。

更何況，他不會讓那樣的事情發生。

“別動手動腳。”長時間的握拳讓司安的手有些酸意，她掙脫開他的手，甩了甩手。

“要和我一起吃飯嗎。”司隐拿起飯，在她面前晃了晃。

司安靜了靜，最終還是點了頭，答應了下來。

……

最近的陳恬總是會做夢，夢裏，她站在一片純白之地，周圍什麽都沒有，甚至連她自身的影子也沒有，她大喊，哭嚎，卻發現自己連聲音都已經被吞噬。

偶爾有無限的黑色粘稠從縫隙裏鑽出，一條條像是最為黏膩的蛇向她爬去，她恐懼的癱軟在地，掙紮着向後退去，卻早就在不知道什麽時候，被那些黏膩所包圍。

黑色幻化為一個個人性，男女老少，各類體型都有，他們帶着蹒跚的步伐一步步向她靠近，每一步，都在純淨的地面低落粘稠，卻又立刻被地面所帶走。

陳恬害怕的想要逃跑，卻又發現渾身失去了力氣。

她癱軟在地，粘稠低落在皮膚上，帶來的不是冰冷，而是入骨的炙熱。

她僵直在地，下一瞬，黑色盡數炸裂，無數炎熱爆炸在她臉上。

她睜着雙眼，接着，純白的牆面出現無數只眼睛。

潔白的眼睫遮蓋住脆弱的眼球，在一瞬間，無數只眼睛瞬間睜開，藍色的眼球有大有小，卻都看着中間的陳恬。

眩暈從腦海裏出現，一下子，陳恬暈倒在地。

再次恢複意識，才會發現自己還躺在病床上。

陳恬模糊的晃着腦袋，警察來詢問那日的情況，她才發現自己已經對那些記憶有些記不清了。

……

司安最近過的有些小心翼翼，她心底掐算着林青方動手的時間，看着面前的卷子，深深的嘆了口氣。

林青方坐在她的後方，正死死盯着她。

已經快一個禮拜了，司安最近總是遭到些奇怪的排擠。

要麽是沒人和她組隊，要麽是不小心消失的筆和作業。

時間長了，就連她也開始覺得煩。

沒等到林青方動手，倒是等到了去看陳恬的機會。

是陳恬主動約的她，也是在那日司安才确定了，陳恬真的因為刀傷住進了醫院裏。

拎着蛋糕，她坐在病床前看着平時總是活力四射的姑娘現在蔫蔫的樣子，心裏多少不好受。

即使她語氣和先前沒有任何的差別。

司隐站在窗前，似乎是在看着窗外發呆。

不知道提到了什麽，他轉身一看，正好對上了陳恬的視線。

一眼，就叫她僵了身子，夢裏的觸感似乎在瞬間回到現實。

在回神，就發現少年坐到了司安身邊，小聲說話的語氣像是在撒嬌。

“姐姐，等等陪我去趟超市好麽？”

“嗯，出去再說。”

陳恬看着兩個人之間熟稔的對話，看着少年眼底藏着的粘稠，她突然像是明白了什麽。

或許是她的視線過于明顯了，少年再次轉頭看向她。

啊，發現了嗎。

早該發現了啊，蠢貨。

少年勾起唇瓣，再次轉頭看向身側的少女。

她不會發現的。

那些事情，他都會藏住。

讓她不開心的東西，都應該消失掉才對。

她的心髒，應該是平穩的，是溫熱的，是讓他上瘾的頻率。

即便如何他都喜愛就是了。

那些影響到的，就應該消失掉。

尤其是那些惡心的黑色，早就該消失了。

眼裏劃過一絲厭惡，司隐坐在司安身側，低着頭盡心扮演着一個好弟弟的身份。

離開前，司安牽着司隐離開。

在離開前，司安發現，陳恬好像再躲着司隐的視線。

她的弟弟，有這麽吓人麽？

出院後，司安看着司隐一時間沒說哈，像是為了方便她觀看，他還特意低下了頭。

他看向她的眼神依舊溫和，唯獨少了當時初來乍到的羞澀。

“好了，別想用美色迷惑我。”司安心髒被近距離的美顏跳快了一拍，接着把他的臉推開。

“啊，被發現了呢。”司隐拍了下手，笑着說。

司安默默的看了他幾眼，半晌後，淡淡的發表了自己的言論：“你肯定是個抖s。”

司隐沒回話，只是聳了聳肩，似乎是默認，又似乎是沒明白。

又是一周過去，林青方對她的行為更加惡劣。

司安繃着氣沒有回應，他的欺淩方式算不上高明，不知道是被氣到了還是想不了太多，留下了太多的證據。

她一點點收集證據，等着告發他的那天。

即便改變不了什麽，卻總好于現在。

現在只差他動手。

司安看着手機裏的證據，她相信林青方會對自己出手。

只要他出手，那她的證據也就徹底湊齊。

不用再去找老師，直接報警，會更有效。

司安嘆了口氣，默默等待着那天到來。

他現在的行為更多的，是情緒上的攻擊。

疏遠的同學，變多的工作量，以及老師增加的辱罵。

司安看着卷子，又看了眼唾沫橫飛的老師，心底的小人不知道第幾次擺成了死魚眼。

算了，累了。

林青方的動手，她沒有等到，看到的卻是另一幕讓她震驚的場面。

陽光在下午變成溫柔的昏黃，懶洋洋的灑在地面。

雲彩正好，天上飛過幾只小鳥，拍打羽翼只留下一點的痕跡。

司安背着書包，今天學校放得早，高三難得沒有晚自習。

樓梯口沒有熟悉的人影，她頓了頓，看了眼教室裏，早就沒有了人。

發了個消息給司隐，她轉身離開。

熟悉的走廊內，她突然聽到了微弱的聲響。

似乎是在呼救，又似乎是在求饒。

她想離遠，卻發現自己離那處極近。

轉身離開之際，她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彎着腰，背對着他，有力的手臂舉起，接着在重重落下。

動作飛快間，她似乎還能聽見那人熟悉的輕笑。

“校園霸淩是這樣的麽？我不是很會，可以教我一下麽？”

語調如常，平穩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