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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湯尼給馮笑剪完頭發後問她：“還滿意嗎？是不是比你以前那個長發好看？”

馮笑看着鏡子裏的自己，感覺是不一樣了，短發更清爽利落了，而且出奇地适合她，更具體的她也說不上來了。

她非常滿意，起身說了一句：“謝了。”

湯尼看她滿意，他也很高興，揮揮小手：“不用謝。”

馮笑出來的時候，湯尼還陪着出來了，兩人一起走在走廊裏，湯尼熱心地給她講日常護理。

也許給她做的這個造型太提分了，湯尼這個親媽都忍不住包起售後。

經過的很多人也忍不住多看了馮笑一眼。

馮笑以前是八分底子，但是被糟糕的審美拖到六分五，剪了這個貼合氣質的發型後才真正成為八分美女。

和一個高大的混血男人擦肩而過後，他突然追上來喊住了馮笑：“小姐，請等等。”

馮笑和湯尼都擡頭看着面前的這個男人，馮笑不認識他，但不知道他是不是和原主認識，就暫時沒有做聲了。

但是湯尼好像認識這個男人，熟絡地問他：“Charlie，你找她有什麽事？”

馮笑就偏頭問湯尼：“他誰啊？”

湯尼對她解釋：“Fashion雜志的主編，經常請我給他們雜志封面人物做造型。”

馮笑就問：“那fashion是幾線雜志？”

她聽說過雜志界有“四大八小”的說法，四大是一線雜志，八小就是二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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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線末三線頭，但是發展潛力不可限量。”回答的卻是面前這個查霖，他談吐大方自信。

馮笑摸摸鼻子，有種議論正主被抓包的愧窘。她暗自嘀咕：“不是外國人嗎？怎麽中文這麽溜？”

“因為我是在國內長大的，除了人種區別外，幾乎是土生土長的本國人。”查霖繼續面帶微笑解釋。

馮笑被他過人的耳目驚到了，再不敢背地嘀咕了。

她只能硬着頭皮問：“那你找我有什麽事啊？我們好像并不認識吧。”

查霖開門見山說明來意：“我們雜志新一月的贊助商是卡思服裝集團，內頁需要大量模特展示他們超季新品。”

馮笑明白般“哦”了一聲，然後迷迷糊糊地問：“可是這和我有什麽關系？”

而且，她好像在哪裏聽說過這個“卡思”，但是一時又想不起來了。

湯尼被她笨到了，忍不住插/嘴：“你是不是傻！他說需要模特，意思就是想請你做他的模特呗。”

馮笑眼睛一亮，她對做雜志模特是有點興趣的。

她現在的臉和她穿書前是同一張，但是她穿書前生活拮據，一件格子襯衫穿四年，一年進一次發廊，十塊錢洗剪吹就搞定了。為了存錢買房，同時打三份工，頓頓米粥摻榨菜，餓得面黃肌瘦，認識的知道她是九零後，不認識的都要以為她三十好幾了。

沒有女孩子不希望自己星光熠熠，現在衣食無憂、生活悠閑，馮笑難免認真考慮起來了。

查霖當主編見過多少人，眼睛該有多精，一看就知道馮笑心動了，他接着勸道：“如果你也有這個想法，我們可以到隔壁的咖啡廳坐下來聊一聊。就算你最後拒絕了，我也會為認識你這位美麗的女士而感到高興。”

馮笑還是第一次被人誇美麗，說不開心是假的，但是她說：“可是，我還要趕回家照顧我丈夫……”

湯尼被她沒出息的樣子氣到了：“多好的機會啊，快去和他聊吧！還回家看什麽丈夫？他離了你會死啊？”

馮笑一想也是，現在不是有鐘大姐在家照顧章蘭君嗎？再說，喝一杯咖啡用不了多少時間吧？

她便答應道：“那好吧，但是我們要喝得快一點。”

查霖被她最後一句話逗笑了，含笑答應道：“好。”

哪知道，一杯咖啡喝了整整三個小時，最後查霖開車送她回家時，天已經全黑了。

馮笑急急解開安全帶，就火急火燎往家裏跑。

查霖也開車門下來了，他喊住了馮笑：“馮小姐！”

馮笑轉頭疑惑地看他，他對她擺手道：“希望我們以後合作愉快。”

馮笑耐着性子，微笑點頭，轉身又毛毛糙糙掏鑰匙進家門了。

馮笑一進家門，屋子裏烏漆麻黑一片，她摸着過去開了玄關處的燈。

燈一開，馮笑吓了一跳，章蘭君坐着輪椅就在她腿邊。

馮笑忍不住帶怨氣地說了一句：“你怎麽不作聲呀？我差點被你吓死！”

但是，她換着鞋想到他現在不能說話，他坐在門邊也是巴巴等着她回來，也不知道在這黑暗中坐了多久，馮笑突然覺得自己剛才挺過分的。

她就摸着他的臉道歉說：“對不起，我剛才不該對你發火的。”

章蘭君只是睜眼平靜看着她，她就知道他沒有怪她。

下一句，馮笑就問他：“今天小解了沒？”

章蘭君沒想到她直白問這個，薄臉紅了一瞬，然後搖了一下頭。

馮笑被他的回答氣到了，沒想到他寧願憋一整天，連忙推着他去衛生間解決。

衛生間內，兩人同處狹仄空間，馮笑聽着耳邊持久響亮的流水聲，又好笑又心疼。

她給章蘭君扯着褲子，忍不住數落他：“該，誰讓你怪講究的？鐘大姐都不嫌棄，你還在意這麽多。”

章蘭君就不高興了。

馮笑就改口哄道：“我的意思是你是病人，情況特殊，那讓家裏的護工幫忙也沒什麽。”

馮笑突然想到了說：“我是不是應該給你請個男護工？我居然沒早想到這點。”

章蘭君的臉色還是沒有緩和。

看他的反應，馮笑微微嘆了口氣。依他的執拗性格，她就是請個男護工，他八成也不肯讓別人幫忙解決的。

他好像只認她。

但是，她答應雜志社做兼職模特，以後只會越來越忙的。

馮笑帶章蘭君去洗澡時，就和他說了今天的事。

她看他露出了然的表情，知道他想明白了她為什麽改變形象了，想明白她這麽晚回來的原因。

但是，她找到工作了，他的表情好像一點也不開心。

馮笑不喜歡他這樣，給他身上抹香皂時，就沒過腦地說了一句：“蘭君，你不能這樣。你不能自己不能動，就想把我也栓到你身邊，和你每天一起困在這個小房子裏。”

剛說完，她自己就愣住了，她說的這是什麽話？

她忙轉頭來看章蘭君，馮笑清晰看見他眼裏閃過一絲受傷。

過去，他的親人也許對他說過同樣的話，然後把他抛棄了。

馮笑忙抓住他的手道歉：“對不起，我不知道我剛才怎麽了，我剛才的話不是成心的，你原諒我。”

馮笑知道她是被自由誘惑了，沒有人願意自己每天的生活是圍着一個癱瘓病人。

章蘭君什麽樣的磨難沒經受過，他嘗試着給馮笑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安慰她他沒事。

馮笑看着心酸，摸摸他的臉，給他把身上擦幹，什麽話也沒說。

她是一個不喜歡半途而廢的人，不管她之後的打算是什麽，現在都要先把答應過的雜志拍好。

第二天，鐘大姐來的時候，馮笑照例是對她囑咐一番，就說自己要出去，會晚一點回來。

鐘大姐臉上的表情有點怪，像是很開心，但是又不敢讓人看出她很開心的那種，說：“太太，你又要出去啊？”

馮笑拿着手包點點頭，臨時想起一事說：“對了，我發現你昨天做菜放的是豬油，我不知道你從哪兒弄來的。但是我先生的口味很清淡，他昨天就沒吃幾口飯。你再做菜的話，麻煩用植物油。”

鐘大姐沒想到她連這種細節都注意到了，臉上一紅說：“那豬油是我從自己家拿來的，菜色本來就都是素菜，再不放點葷油，那就完全沒味嘞。”

她的語氣帶着一點怨氣，好像對遷就章蘭君吃素有點委屈。

馮笑想到自己一走，家裏就是鐘大姐和章蘭君兩人了，要是讓她生了怨恨，她搞點什麽整章蘭君，馮笑完全不敢想。

可是，她現在也沒空去再請個人，就只能放緩了聲音說：“你要是吃不慣給蘭君做的菜，你可以再給自己另做一份，菜錢都算我的。”

鐘大姐意外道：“太太，你人怎麽這麽好？”

馮笑不想為了一點菜錢傷神，她拿着包說：“只要你好好照顧我丈夫，我還會給你加薪。但是同樣的，你要是照顧不好，到時候可別怪我翻臉不認人了。”

鐘大姐就知道這個太太是個好人，但又是很厲害的好人。

她忙不疊地點頭：“太太，我知道的，我會照顧好先生的，你放心去工作吧。”

馮笑見她上道了就不緊着訓話了。

她走到章蘭君面前，拉着他的手說：“我出門了，你在家要好好吃飯，好好上廁所，不要讓我為你擔心。”

也許是昨天和他鬧不愉快了，馮笑心裏多少有點愧疚，就在他的側臉輕輕印下一吻。

鐘大姐見了連忙轉過頭去，她不懂剛才還厲害得不得了的人，怎麽一下子變得這麽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