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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28
在我不經意的時候掀起一陣漣漪。
——《小魚兒日記》
這話被陳硯澤說出來之後, 虞笙一直沒擡眸看他,她始終垂着眼睫。
從陳硯澤的視角看,這姑娘的眼睫毛很長, 好像睫毛精一樣。
此時窗外已經沉入暮色, 太陽早已落山,時間剛好是傍晚六點一刻,屋內的燈只開了玄關走廊處的一盞,卧室內一片漆黑,卧室外的燈光也不甚明朗。
兩人相對而立, 誰也沒開口講話打破安靜。
陳硯澤從說剛剛那話的時候就開始盯着虞笙, 而虞笙則是一直低着頭,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不看他,還是不知道說什麽, 又或者是在想事情。
最後,虞笙看都沒看她一眼, 拉上行李箱就朝着他的房間裏走, 那背影能讓讓人看出來她現在在和自己賭氣。
陳硯澤嗤笑一聲,對着她背影輕佻地說了句:“走錯了, 那是我房間。”
回應他的只有砰的一道關門聲。
陳硯澤走之前, 多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門。
面上不顯, 心裏卻想,小姑娘力氣挺大, 還挺倔。
-
虞笙進了他的房間之後,大致地掃了一眼, 發現這個卧室并不是主卧, 應該是一間小次卧。
床上的灰色棉被被人掀開的樣子,一看就是陳硯澤的傑作, 估計在自己過來之前,他還在補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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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不大,擺放的物品也不多,裝修風格和客廳一致,輕美式複古風,床頭看起來很笨重,整間卧室的調調也很複古,仿佛進入了上個世紀。
卧室內只有一張床,和床邊的床頭櫃,還有窗邊的書桌,上面擺着黑屏的筆記本電腦和外接顯示屏。
但林姨之前說這個房子沒人住,估計是這兩天陳硯澤搬過來的時候,延續了自己在湘恩的卧室風格。
真是個養尊處優的大少爺,一點也不能将就。
卧室內雖然沒擺着多少家具,但書桌上的電子産品倒是不少,而且個個都是名牌,音響也是。
屋內熱氣打得很足,她有點熱,脫下外套擱置到一旁的人體工學椅上,也沒打開行李箱,剛準備坐在那把造型獨特的椅子上的時候,屋外就傳來一道關門聲。
虞笙愣了下,以為陳硯澤出去了,結果外面緊接着又傳來了腳步聲,而且聽這聲音是朝着自己所在的這間卧室來的。
她下意識擡頭看向門口。
果然,門被敲了兩下,還伴随着陳硯澤的聲音:“虞笙,出來吃飯。”
虞笙站起身,手放在門把手上拉開門。
陳硯澤剛巧還站在門口。
“出來吃飯。”陳硯澤重複了一遍,語氣淡淡的,表情好像也蠻淡的,沒什麽情緒起伏。
虞笙多看了他一眼,不吭聲。
“吃不吃?”陳硯澤說。
他的語氣現在已經不能說是淡了,應該說成冷冰冰的。
虞笙頓時心裏有些難受,她承認自己現在在陳硯澤面前很作,即便那些小情緒都是他慣出來的。
她也來了脾氣,語氣也是沒什麽溫度:“不吃。”
撂下這話,她就準備關門,結果門板被陳硯澤抵在那兒,自己無論怎麽用力都扳不動一分一毫。
“陳硯澤!”虞笙有點惱了。
陳硯澤則是悠悠盯着她,目光漸漸回溫,聲音依舊冰冷:“說。”
“我要關門!”虞笙氣急敗壞道。
陳硯澤忽然笑了,還是一聲嗤笑,不知是在自嘲,還是在嘲笑她。
“關什麽?你的卧室在對面。”
虞笙這才擡頭給他一個眼神,聲音夾槍帶棒,“我今晚就想睡這兒。”
“不行。”陳硯澤想也沒想地就拒絕。
虞笙不講話了,也不看他了,轉身就走向床邊,回頭給了他一個眼神,挑釁一樣地坐在床上,“為什麽不行。”
簡直一個小無賴。
陳硯澤都要被這姑娘耍脾氣的樣子氣笑了,他懶散地靠着門框,氣定神閑地擡了擡下巴,“怎麽不躺下?鑽被窩裏去啊,給我暖床,成嗎?”
話題被拽到這個地步也出乎了虞笙的意料,她發現陳硯澤是真的混蛋,在這個大家都在牽手都害羞的純情年紀,這人就已經把那些葷話拿捏得很到位了。
虞笙掐了一把自己大腿,一本正經地說:“行啊。”
說完,她作勢就要踢掉拖鞋,給人一種她下一秒就要上床鑽進被窩的感覺。
她剛轉身,就發覺自己的腳腕被人扯住。
回頭看,是陳硯澤那個混蛋站在床邊,手上還攥着她的腳。
“你放開我。”虞笙聲音打顫。
她的腳腕很敏感,自己碰一下倒是沒什麽,但受不了被別人碰,一碰就癢。
所以她現在臉瞬間爆紅,“陳硯澤!”
陳硯澤則是眯着眼盯着她,手上稍稍一用力,床上的女孩就下來了,被他扯着坐到床邊。
他半蹲下身子,彎腰撈起地上的拖鞋,虎口掐着她細白的腳腕,一個又一個地給她套上拖鞋。
“我耳朵沒毛病,不用那麽大聲。”他幫她穿好了拖鞋還拍了拍她的小腿,“起來吃飯。”
虞笙看他一眼。
陳硯澤站在床邊,虞笙癱坐在床上,這樣仰視他,好像她被他控制住了一樣。
他那雙好看的眼睛眯起來看人會讓人覺得一種強大的壓迫感在周身籠罩着。
陳硯澤舔了下嘴唇,笑容匪氣,“吃不吃飯?”
“不吃。”虞笙不再看他。
你真的好煩。
陳硯澤點頭,“行,不吃是吧。”
虞笙剛想點頭,腰部就被一雙強有力的大掌撈了起來,失重感在那一瞬間很強烈,讓她整個人有種玩大擺錘的實感。
不僅如此,她被這混蛋扛在身上,他換了只手,一手扛着自己,另外一手拍了下自己的後臀,發出清脆一聲。
那聲清脆落入虞笙的耳朵裏,瞬間讓她紅了臉。
這人未免也太……混蛋了。
陳硯澤把虞笙放在餐桌旁的椅子上,堵在她跟前,傾身抽了張濕巾,擦幹淨雙手才從一邊的保溫箱裏拿出晚飯。
晚飯是他在一家私房菜店定的,很清淡,但也用了心。
虞笙只是看了一眼,肚子便被勾得空蕩。
陳硯澤斜睨她一眼,沒戳穿她,又抽了張濕巾,撈過她的雙手,細細地給她擦拭幹淨後,把飯菜都擺到她面前。
服務得無比到位,一看就是以後就會寵女朋友。
鬧了一通,虞笙也沒了鬧下去的精力,但心裏對陳硯澤還是憋着火。
陳硯澤自然知道這點,他也清楚自己剛剛多麽混蛋,所以吃飯的時候一直很細心地服務着虞笙,給她剝個蝦,再給她倒杯水,最後又給她擦擦嘴角。
陳大少爺這一套做下來,堪比五星級服務。
“剛剛我錯了,待會兒任你罰成不?”見虞笙吃得差不多了,他才開口讨罰。
虞笙瞥他一眼,不做聲。
“虞笙。”陳硯澤叫了下她的名字,接着道:“能不能給個準信,什麽時候和我在一起?雖然我也喜歡被你吊着。”
虞笙抿抿唇,這次沒再裝聾作啞,“我沒吊着你。”
她的聲音悶悶的,能聽出來是不喜歡陳硯澤剛剛最後那句話。
陳硯澤愣了下,随即很快反應過來,表情慢慢認真:“成,我收回我剛剛那句話。”
“所以,什麽時候做我女朋友。”
這話說出後,虞笙就沒給他回複,安安靜靜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垂眸好像在想事情。
她此時身上套着一件純白色的衛衣,頂着一張素顏,未施粉黛的小臉在燈光下愈發的純,她什麽表情都沒有的情況下,都能激得陳硯澤起反應。
不知道過了多久,周圍安靜得仿佛時間停滞了一樣,好像一個簡單的動作就能将這些平靜擊破。
虞笙不回複,陳硯澤也不催,兩人就這麽安靜地耗着。
時間指向八點一刻,虞笙掃了眼手機屏幕。
她聲音悶悶的,輕得像羽毛,“打個賭可以嗎?”
虞笙的話對于陳硯澤來說有些出乎意料,但想了想,這姑娘向來不按常理出牌,所以這話從她口中說出來又在情理之中。
他點頭,“賭什麽?”
虞笙右手搭在桌面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着桌面,半點聲音也沒有發出,動作輕得和她接下來說出口的話一樣。
“如果湘恩四月下雪,那我們就在一起。”
她垂下眼睫,說出這話的時候整個人的生氣好像都被抽走了。
屋內的熱氣明明打得很足,剛剛她還察覺到了幾分燥熱,現在卻覺得有些冷。
陳硯澤對她的話沒有表态,靜靜地凝視她,嗓音沒什麽溫度,“如果四月的湘恩沒——”
這話還沒說完,就被虞笙打斷了。
“那就算了。”她喃喃道,“那我們就不要在一起了。”
陳硯澤蹙眉,對虞笙突如其來的情緒波動不解,但也沒多說什麽。
他憋着火,看了虞笙一眼,“行,那就賭。”
-
從那晚之後,虞笙開始了集訓生活,中午她會在外面吃飯,沒回陽光上東小區。
晚訓結束後,她吃完飯才回去。
而陳硯澤好像也有自己要忙的事情,集訓剛開始前兩天,他早上也給虞笙訂了早飯,但每次起來之後發現這姑娘已經出門了,她住的那間卧室敞着門。
從那之後,他也沒再給虞笙訂飯。
兩人的關系好像回到了初見那時的狀态,彼此都很忙,根本見不上一面。
虞笙晚訓結束後回到家,玄關的燈都是亮着的,但陳硯澤的卧室卻沒亮着燈,她也不知道他是已經休息了還是沒回家。
但她沒上前去問。
每天躺在床上睡覺的時間只有六個小時,一天當中,她大部分的時間都在練舞室跳舞。
那段時間,舞蹈占據了她的大部分生活,讓她根本沒時間想其他的事情。
閑下來的時間也只有吃飯的時候和練完舞坐在地板上休息的時候。
因為明天要放假,所以臘月二十九那天晚上的晚訓很快就結束了。
那天晚上虞笙剛換好衣服,還沒收拾好背包,一個猝不及防的電話便進來了。
電話沒有備注,她多看了一眼,才認出那是母親阮雲的電話。
她出了更衣室,訓練館的操場上沒幾個人,冬風那個吹,仿佛下一秒就能把人的頭皮吹掉一樣。
虞笙輕咳兩聲,接了電話,“喂,媽怎麽了?”
那邊聽起來很吵,周圍熙熙攘攘的好像阮雲站在菜市場一樣,“你除夕不回老家?”
她低頭踢着腳尖的石子,小聲說:“沒買到票,應該回不去。”
“我明天開車去接你。”阮雲女士不容置疑地下了死命令。
虞笙愣了下,一股厭世感忽然從心底鑽了上來。
她真的煩透了母親這種下達通知一樣的語氣,她又不是她下屬,為什麽老是這樣和她講話。
她以為自己習慣了這種不被人認真對待的樣子,但或許是認識陳硯澤之後被他慣出來的小毛病又開始作祟。
“除夕你們訓練館放幾天假?”阮雲問。
虞笙提不起一點興致,“兩天,大年初二複訓。”
阮雲身上那種高高在上的領導氣質此刻全都灑在了她女兒身上:“這樣,你現在收拾東西,我今晚開車去接你,大概淩晨三點半到,你爸給我發了你住的地方的位置,等初二早上我送你回去。”
虞笙覺得很累,她擡頭看了眼沒有一顆星星的夜空,一陣冷風呼嘯而過,凍得她縮了縮脖子。
“虞笙,你聽到沒?”阮雲問。
虞笙語氣沒什麽精神,“聽到了。”
“聽到了還不趕緊去收拾東西,你現在剛下晚訓吧,你爸把你訓練的時間表給我發了一份。虞笙,學舞蹈也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樣輕松,不是随便甩兩下胳膊就能拿到老師高分的。這樣,我在臨宜這邊認識了幾個專門帶高三生的舞蹈老師,他們帶出的學生有考上985的,到時候等你回了臨宜跟我一起上門拜訪一下人家。”
有時候虞笙都在想,阮雲這張嘴不去參加辯論賽真的可惜了。
“你別給我磨磨蹭蹭的,知道沒。你去了湘恩之後和你外婆外公通過一次電話嗎?你也沒給你爺爺奶奶打過一次電話吧,過年都不知道向長輩問好的嗎?還有你買那新年禮物花裏胡哨的做什麽,我不是說了嗎?沒必要整那些虛無缥缈的東西,你只要文化分過六百對我來說就是最好的禮物了,聽到沒?”
虞笙嘆了口氣,悶不吭聲的,不回她的話,任由她在那邊絮絮叨叨個沒完。
以前自己還經常嫌棄父親啰嗦唠叨,重複了一百遍的話不停地翻過來覆過去地說,好像車轱辘一樣。但現在看來是她想錯了。
虞勁秋說的那些話貌似和阮雲說的話不一樣。
一個是害怕自己穿不暖吃不飽的唠叨,另一個則是打着為自己好的旗號說那些貶低自己的話。
誰更愛自己這其實一目了然。
耳邊阮雲的話還在繼續着,這時虞笙已經走到了小區門口,小區保安對她禮貌地笑了笑,看到她在接聽電話後也沒有打擾她,只是安靜地為她打開了門。
雖然知道這都是保安應該做的,但虞笙心裏忍不住發散思維。
一個陌生人都能看出她的不開心,為什麽母親卻聽不出來呢,還是說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了。
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她有時候覺得阮雲就是喜歡從貶低自己這件事上找樂趣。
虞笙慢慢走着,小區的路燈都正常運作着,照的一方小天地都是亮眼的。
周圍寂寥無比,她低着頭,忽然發現路燈下飄起了點點白光。定睛一看才發現,原來是又下雪了。今年下雪的次數好像很多,降雪降得格外頻繁。
忽然之間,她想起十幾天前自己剛到北京的那天晚上,對陳硯澤的回答。
“如果湘恩四月下雪,那我們就在一起。”
這話她本來沒想說的,從小到大,她一直在母親的高壓管控下生活,她小時候犯得小錯誤都能被母親抓住。
不知道為什麽,她覺得自己的運氣很不好,已經到了很點背的地步。
所以她從沒對阮雲撒謊過一次,因為她知道自己一旦撒謊或者做什麽壞事,都會被阮雲逮住,從而讓她有一個更充分的理由來貶低自己。
打壓式教育她不知道別人經歷過沒有,但這個教育方法是一直灌輸在她生命中的,在她以往十八歲的生命中的。
直到這個學期轉學到湘恩的學校,脫離了母親的控制,她才覺得胸口不再那樣悶了,能喘氣了。
所以那晚對陳硯澤說出那句話也不是在她自由意志存在下說的,她不敢想象如果阮雲知道自己和陳硯澤談戀愛後是什麽樣子。
轉學之前,她在臨宜僅僅是和一個男生作為搭子上下學就被她那樣瘋狂抹黑,若是現在她和陳硯澤真的談起了戀愛,她不知道自己會是什麽下場。
她也不敢想象。
“虞笙,你有沒有在認真聽我講話?長輩講話的時候,你就不能認真聽?真是和你爸一個樣子,你倆真不愧是好父女。爛魚扶不上牆的樣子真的是在你倆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阮雲女士在這邊喋喋不休地講了很多,發現自己被忽略了,免不了繼續貶低自己的女兒。
虞笙聽到熟悉的話,稍微愣了下。
她還以為自己現在還在臨宜,在阮雲的眼皮子底下被她罵,還以為自己沒來北京集訓。
可下一秒,前方的單元樓的門猝不及防地被裏面的人推開,很快便走出一個高大的身影。
距離不是很近,虞笙看得不太清楚,她眯眼多瞧了幾眼,因為那個身影真的很像陳硯澤,況且還是在他們住的那棟樓裏走出來的。
“媽,我在聽,你繼續。”虞笙漫不經心地回複電話裏有點氣急敗壞的阮雲女士。
阮雲一聽她這語氣,火氣瞬間更大了,她的音量驟然拔高,“虞笙,你能不能長大一點……”
虞笙的手依舊拿着手機擱在耳邊,但她的注意力全撲在了前方朝着她走過來的那道黑影身上。
那道黑影朝着她越走越近,直到那個腿長身高的影子站定到她面前。
真的是陳硯澤。
男生半個身子都隐匿在陰影裏,他站在虞笙跟前不足兩米的距離處,因為角度問題下颚線和喉結格外突出的好看。他嘴角咬着煙,全身下上都透着一股慵懶,氣質卻是幹淨恣意的。
虞笙乍一下突然見到他,有些發愣。
一股委屈感從心底深處翻湧而上,明明耳邊還是阮雲女士那喋喋不休的訓斥聲,但自己的眼前卻站着自己喜歡了很久的人。
最要命的是,眼前的這個人前不久剛說過要和她在一起。
但被她那樣不負責任的話擋住了,關鍵那天晚上在自己說完那句混賬話之後,陳硯澤的臉色都變得很臭。
他雖然沒對自己發作,甚至是在他生氣的情況下還給她把卧室整理好,把餐桌收拾幹淨,給她下單了一系列的生活用品和洗漱用品。
“虞笙,你幹嘛呢?”
阮雲的一道喊聲,把虞笙直接從回憶拉回了現實。
也再一次讓她認真了現實,當初劉旭只是和自己相伴回家,就被阮雲搞得不成模樣,名聲都被毀完了。若是陳硯澤和她真的在一起了,那陳硯澤的下場她也不敢想象。
所以現在她垂下眼神,裝出一副沒看到他的模樣,面無表情地經過他身邊,打算繞過他,同時口中說道:“媽,我在聽,剛剛在收拾東西。”
“我現在已經上了高速,待會兒到了給你打電話。”
說完這話,阮元那邊率先掐斷電話。
虞笙看了眼手機,目不斜視地朝着單元樓的走,她沒管身後的陳硯澤,回了家之後拿出自己的行李箱就開始收拾。
卧室的門大敞着,她很快便聽到了玄關處傳來的關門聲。
是陳硯澤回來了。
随後便是拖鞋趿拉在地板上的聲音,虞笙動作頓了下,僅僅遲疑了兩秒,便迅速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她衣服帶的不多,用了不到五分鐘便把該裝上的東西都裝好了,給行李箱拉上拉鏈後,她便把行李箱從床上拿了下來。
一轉身,便對上那雙漆黑的瞳孔。
那一瞬間,虞笙呆愣在原地,心髒仿佛被突然出現的人吓到了,整個人立在原地不敢動彈半分。
陳硯澤看了眼她剛收拾出來的行李箱,目光很淡,臉上也沒什麽表情,渾身上下都冷漠萬分,仿佛面前的虞笙只是個陌生人而已。
他語氣聽着稀松平常,但也能從裏面聽出憋着火的感覺:“怎麽?要走了?”
虞笙垂下眼眸,整個人變得毫無生氣,“嗯。”
陳硯澤蹙眉,“虞笙。”
虞笙盯着地板上的一個點開始發呆,沒回陳硯澤的話。
“你把我這兒當酒店了?想走就走?”
過了兩秒,虞笙才慢慢開口:“當初林姨也沒說你在這兒。”
言外之意就是,我根本不知道你在這兒,如果我知道你在這兒的話,我就不會來了。
虞笙的話有沒有這個意思暫且不說,陳硯澤反正是聽出了這麽個味兒。
他冷笑一聲,點頭,語氣像淬了冰一樣,“行,你真行,虞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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