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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74
虞笙上完妝走出休息室的時候, 冷不丁地瞥了一眼坐在沙發那兒阿樂,随口問:“你笑什麽呢?”
阿樂盯着手機頭也沒擡,“你聽聽你那嗓子, 還能拍戲?”
她邊說着邊把手機鎖了屏放在一邊, 随後站起身走到虞笙跟前,遞給她一杯熱水,“墨導出了名的暴脾氣,你确定能發揮好?”
虞笙喝完那杯熱水,幹巴巴笑了聲:“待會兒吃個潤喉片就可以了。”
阿樂沒吭聲, 送她出了休息室。
那天的夜戲結束後, 她才收到盛誠的消息:【陳總買了明天淩晨的機票。】
這條文字消息下面還附贈一張航班信息, 上面寫着陳硯澤的身份信息。
阿樂放大仔細瞧了兩眼,看到上面顯示着和經濟艙相同的字母, 頓時一愣。
自從陳硯澤接管睿敏後,她也聽到過很多關于這位空降大佬的傳聞, 和那些聲名赫赫的商界大佬一致。但特別的是關于他祖父的背景, 無人能查出來,圈內大拿一聽陳硯澤, 态度便不由自主地恭敬。
這種級別的人物家裏應該有私人飛機吧, 但現在竟然坐經濟艙來這邊?要知道全程飛行時間有十個小時, 她都受不,最後升了艙。
這樣一來, 虞笙在陳硯澤心裏的地位是可以預見的。
-
片場環境嘈雜,虞笙坐在導演邊上, 和另一旁的演員商量接下來的走位和情緒遞進。
這位演員是和她對手戲最多的男演員顧風, 流量明星出道,現在在圈內屬于三線藝人, 他的經紀人喝吐了好幾個飯局才給他求得一個電影男三號,也是他轉型的一個機會。
虞笙走的是實力派演員的路子,和他不同,演技也是專業老師認可的。進組之後顧風算是把虞笙當作了一個老師,能幫他在不同角度分析劇本的老師,所以他對虞笙的态度可以算得上是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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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組也有兩個月了,兩人關系早就從剛開始的僵硬到現在的熟稔,偶爾顧風也會和虞笙開兩個玩笑活躍氣氛。
今天拍的一場戲是男三和女三的争執,開拍前的氣氛還算和諧,只是導演在罵某個演員和工作人員,吵鬧聲惹得難以入戲。
虞笙正和他聊着,面前箱子上的手機震動兩下,她也沒看,繼續翻着劇本。
顧風以為她沒聽到,提醒她:“虞老師,你手機。”
虞笙頭也不擡,盯着劇本,嗓音沙啞:“不用管,繼續走戲。”
顧風也沒在意,和她繼續對臺詞,聽到她嘶啞的嗓音和止不下來的咳嗽,安慰道:“您今天還可以嗎?要不這場戲推到之後?”
他邊說着,邊遞給她一盒潤喉糖,“含着這個會好受點。”
虞笙接過後,微笑着道謝,“我沒事,繼續吧。”
這邊兩人正繼續對臺詞,另一旁的導演接了通電話,态度來了個三百六十度大轉彎,恭恭敬敬地站起身,對電話另一邊點頭哈腰,也不知道對方什麽人,能讓一個不為權貴摧眉折腰的大導做到如此地步。
顧風多看了兩眼,好奇心泛濫,一時之間忘了接虞笙的詞。
無人接話,虞笙擡眸瞧了他一眼,這才看到顧風正盯着對面的導演,臉上寫滿了八卦。
她笑了聲,“想什麽呢?”
顧風的思緒被她拽了回來,注意到自己走神了,臉上帶着歉意笑了笑,随即道:“孫導和誰打電話能這樣态度啊?他老婆也不至于吧,誰不知道他出了名的大男子主義。”
語氣裏的好奇顯而易見。
虞笙扭頭看了眼,發現孫導那态度誇張點說就像見到耗子見了貓,往日的神氣不複存在。
她也有點好奇,但沒像顧風一樣八卦:“別看了,小心他電話挂了找你事。”
這個劇組,編劇團隊是外聘的,話語權幾乎可以說是沒有。除了投資商這種金主爸爸,導演的地位是最高的,所以虞笙那話也沒什麽毛病。
前兩天某位帶資進組的演員鬧情緒,就因為導演罵了他兩句,随後開始耍大牌,結果導演原話就是“能拍就拍,不能拍滾蛋。”
那位被罵的演員似乎是被公司教訓了,之後沒再敢給劇組的人甩臉色,慫得見到導演就會點頭哈腰。
那樣子活像現在的孫導。
所以顧風是真的好奇,對方是什麽人,多大的腕兒,能讓孫導這樣忌憚。
虞笙看了顧風幾眼,發現他大概是吃瓜吃得正歡,也沒再繼續叫他對戲,剛剛的臺詞走得差不多了,不繼續對下去也行。
這樣想着,她搬着小板凳往前坐,把劇本癱到跟前的小桌上,自己看劇本看得投入。
又過了兩三分鐘,阿樂拿着虞笙的保溫杯往這邊走,也不知道看到什麽,忽然低聲湊到虞笙耳邊,“今天下午不是沒她的戲份?她怎麽過來了?”
這個她指的是之前那位女主演李青禾,也就是她的小助理怼了谷玉幾句。
虞笙被突如其來的話吓了一跳,扭頭一看才知道是阿樂。
她翻了個白眼,“你吓死我了。”
阿樂不走心地道了個歉,把保溫杯塞進虞笙懷裏,悄聲說:“平時李青禾不是最會偷懶?怎麽今天來了片場?”
虞笙邊喝水,邊跟着看了一眼。
不遠處的空地上,李青禾身後跟着幾個助理保镖,那架勢整得和古代太後一樣,代表作沒幾個,架子倒是擺得很足。
關鍵她身上還穿着夏裝,外面只披了一個白貂,露着那白花花的大長腿,不知道地以為她在過夏天。
畢竟今天氣溫已經到了零下十幾度。
阿樂多看了兩眼,搖頭啧啧道:“太拼了,她那所謂的男朋友來探班了?不是前兩天剛在劇組擺了一頓秀了一波狠狠的恩愛嗎?怎麽又來了?”
虞笙安靜喝水,不接話茬。
“現在的老總都這麽寵自己的小蜜?三天兩頭地過來探班,你說要是對方帥也沒什麽,但那老總歲數應該都快趕上她爸了吧?”阿樂自顧自地說。
虞笙掃她一眼,“你這麽閑?谷玉呢?”
阿樂頓了下,臉上有些不自然,“谷玉肚子疼,去廁所了。”
顧風也看到李青禾站在那兒,但沒多看,又叫了聲虞笙,“咱們接着對戲?”
“不用,待會兒等着孫導叫人就行。”虞笙淡聲回。
顧風點點頭,和虞笙一起在這兒等着。
大概過了半小時,孫導還不下命令,顧風等得漸漸失去了耐心,瞥了幾眼導演那邊。
他剛要過去找導演聊兩句,就看到孫導站起身,拿着手機往外走,那架勢好像是要去接什麽人似的。
顧風蹙眉,“馬上開拍了,孫導去哪兒啊這是?”
阿樂聽到這話,內心了然,面上卻和顧風一樣帶着好奇,扭頭:“孫導這是幹嘛去了?”
說完這話,她像是想起什麽,回頭問虞笙:“我剛給你發的消息看了嗎?”
虞笙搖頭,仿佛是忘了這茬,伸手去摸箱子上的手機,“你發了什麽?”
她的手剛碰到手機,還沒來得及給手機解鎖,就聽到身邊的人傳來一陣低呼聲。
與此同時,一陣細小的嘈雜聲伴随着不遠處李青禾的柔聲細語,連帶着顧風的倒吸聲一同鑽進了虞笙的耳朵裏。
她蹙眉,擡眸想問怎麽了,就看到不遠處一個男人被衆星捧月地朝着這邊的機位走。
“孫導對那人怎麽低三下四的,那男的什麽來頭啊?”這話是顧風說的。
李青禾掐着嗓子開口:“陳總,您來探班嗎?”
兩道聲音齊齊把虞笙摁在座位上,她快速掃了眼手機上的消息,是前不久阿樂發給她的。
【我聽盛誠說待會兒陳總要來,中午下的飛機,應該一個小時後到。】
虞笙放下手機,起身就要走,被眼疾手快的阿樂拽住,“姐,馬上要開拍了,你去哪兒?”
虞笙瞥她一眼,“你把他叫來的?”
阿樂一臉無辜,眨眨眼:“我哪有那麽大的本事。”
虞笙嗤笑一聲,又面無表情地盯着她。
阿樂在她的目光下漸漸認慫,小聲說:“我這不是怕你再病倒了,你現在還沒退燒,也不請假,就吃個藥管什麽用?”
虞笙蹙眉,坐了回去,冷冰冰地說:“你把他叫來就有用了?”
阿樂笑了下,随後注意到虞笙遞過來的目光,嘴角的笑容收了回去,“你看孫導那樣,你見過他對誰那樣尊敬過嗎?劇組裏也就除了制片人沒被他罵過,其他哪個人沒被他罵過?”
坐在一邊的顧風聽到這兒,也算是明白了。
敢情那邊被孫導畢恭畢敬地對待的男人和虞笙有關系,看起來關系貌似很不一般。
孫導帶着陳硯澤坐到這邊,熱情地為他解釋設備,又讓人給他添了個座,前後忙碌着。
李青禾也跟了過來,坐在男人身邊,細聲細語地同他講話,但卻受了個冷落。
陳硯澤低咳,“孫叔,您繼續拍,不用管我。”
孫導笑着說:“成。”
随後便讓工作人員招呼演員上場,其他工作人員做好準備。
陳硯澤懶散地靠着椅背,盯着有序布置的現場,偏頭看了眼另外一個方向,目光注意到什麽。
他扯了扯領帶,低聲說:“孫叔,聽說您劇組的演員都不敢請假?”
男人的話裏帶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讓孫導有些惶恐。
孫導擺手,“不會,進組前大部分演員都簽訂了協議,除非必要不會請長時間的假去拍綜藝或者商業活動。”
陳硯澤扯了扯嘴角,“生病能請假?”
孫導只覺納悶,“當然可以。”
一旁的導演助理聽到這話,嘴角抽了抽。
孫導是不知道自己平時的模樣嗎?他是不是忘了自己罵哭過多少要請假的演員。
陳硯澤沒再吭聲,安靜按着畫面裏的人。
腮紅都蓋不住那蒼白的臉,陳硯澤注意到畫面裏的虞笙,濃妝底下透着一張蒼白的小臉。
他冷笑一聲,倒是敬業。
一旁的孫導聽到這聲意味不明的笑,後背有些僵,緩緩問:“怎麽了?”
陳硯澤眼神示意他去看,“那女演員看着狀态不好,是沒入戲還是演技差?”
孫導連忙順着看過去,發現他指的是虞笙後,解釋道:“小虞演技不錯,今天可能狀态不好,但不影響拍戲。”
陳硯澤嗯了聲,又說:“我怎麽看着她像是病了?”
站在一邊的導演助理聽到這話,品出了幾分不尋常,忙低身湊到孫導身邊,悄聲說:“她助理前兩天請病假,您沒批。”
孫導一聽,心道壞了。
他瞥了眼身邊男人的臉色,連忙拿起對講機,說了個卡。
虞笙和顧風正拍到争吵的戲份,入戲入得很深,聽到導演指令,一時之間有些沒緩過神。
顧風轉身問:“導演,怎麽了?”
孫導沒搭理他,對着虞笙招招手,示意她過來。
虞笙蹙眉,不着痕跡地瞥了眼陳硯澤,看到他只是老實坐着,認真盯着監視器。
“小虞,過來啊。”
虞笙應聲,走到監視器前,擋住了身後一大片的光,這才引得男人看了她一眼。
她輕咳一聲,“導演,我剛剛走位不對嗎?”
孫導對着她友善地笑了笑,扯了個無關戲份的問題:“你前兩天請假來着?”
虞笙剛要搖頭,就接收到阿樂的眼神,她頓了頓,“助理請的。”
“生病了?”
虞笙眼前發黑,“小感冒,不會耽誤拍戲進程的。”
這話惹得孫導蹙眉,偷偷看了一眼身邊男人的神色,發現他臉上并沒有露出任何的不虞,松了口氣。
他站起身,囑咐道:“這樣,我準你三天假,病好了再開工。”
虞笙忍不住看了安靜坐在那兒的男人,聲音逐漸冷硬:“不用,孫導——”
阿樂急忙打斷她未講完的話,“謝謝導演。”
又給身邊的工作人員道了謝,随後便拉着虞笙走了。
到了休息室,虞笙面無表情地瞧了她一眼,“你和陳硯澤配合的挺好啊。”
阿樂幹巴巴地笑了兩聲,“待會兒去醫院。”
“做什麽?”虞笙語氣一般。
阿樂說:“當然是看病。”
虞笙蹙眉,頭有些暈,坐回沙發上。阿樂見狀,扯了個由頭出去了。
迷迷糊糊着,虞笙竟然睡着了,等睜開眼的時候,身上搭了一件毛毯,眼前的光被一高大身影遮擋住。
她眯着眼仰頭,看到眼前站着的人之後,睡意散了一大半。
“陳總怎麽過來了?”她聲音沙啞。
陳硯澤居高臨下地睥睨着她,語氣冷淡:“頂着高燒工作,我怎麽不知道自己公司的藝人這樣敬業。”
虞笙聽出他語氣中的冷嘲熱諷,扯了扯嘴角,有氣無力地說:“所以陳總不加工資嗎?”
陳硯澤坐在她身邊,眼神寡淡:“待會兒跟我去醫院。”
虞笙不知道為什麽,就想說反話:“不需要。”
“我沒有征求你的意見。”陳硯澤冷笑,“虞笙,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你的老板。”
虞笙哦了下,“所以呢?”
“所以我說的話,你必須聽。”
虞笙翻了個白眼,剛要說些什麽刺他,就聽到這人嘆了口氣,聲音軟了下來:“別鬧了,你不想去醫院,我叫了醫生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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