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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75
最後是當地醫生過來給虞笙輸液, 針管插.進手背,虞笙這才老實下來,沒和陳硯澤嗆嘴, 安靜靠着沙發坐好。
期間陳硯澤出了趟門, 等再進來的時候,手裏拿着暖水寶和一份烤紅薯,烤紅薯的香甜味把虞笙給弄得睜開了眼。
寂靜無間的休息室內,虞笙的左手搭在毛毯上,仰頭看了站在她跟前的男人, 想開口但最後還是閉緊了嘴。
直到肚子裏那點饞人勁兒被烤紅薯勾出來之後, 肚子咕咕聲從毛毯底下悶悶地發出來, 她才吸吸鼻子,舍得開口了:“陳總, 你喜歡吃烤紅薯?”
陳硯澤居高臨下地睨了她一眼,把暖水寶擱在她輸液的那只手下墊着, 長腿一伸勾了個椅子, 就大剌剌地坐在她對面,還不忘踢一個垃圾桶到自己兩腿之間。
陳硯澤扯了個笑, 撕開烤紅薯的外皮, 拿勺子挖了一口, 遞到她面前,“舍得開口了?”
他這話講完後, 虞笙剛張口把那勺紅薯咬掉,含糊不清地說:“你管我。”
陳硯澤嗤笑一聲, 拿話刺她:“誰敢管你, 誰能管得了你?”
病人的情緒大抵是跌宕起伏的,所以他那陰陽怪氣的話一落地, 虞笙眼眶就紅了,頭也傳來陣痛,聲音沙啞無力:“你兇我。”
陳硯澤擡眸,瞧見她的發紅的雙眼,頓了頓,聲音平淡毫無情緒波動:“就只能你那話嗆我,我不能嗆回去?”
虞笙垂眼,不和他對視:“那你罵我吧。”
小姑娘的頭微微垂着,一副任人可欺的模樣,怪讓人心疼的。
陳硯澤自然沒舍得說重話給她,憋了半天最後就說了句:“晚上想吃什麽?待會兒我帶你出去吃。”
虞笙鼻子發悶,動作緩慢地舀着烤紅薯,盯着陳硯澤握着烤紅薯的那只手,突然發覺這男人的手是真的好看,五指修長,指甲修剪得很幹淨。
她過了半分鐘,才回答他的問題,“沒胃口,吃點這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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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硯澤蹙眉,作勢要把烤紅薯收回去,“虞笙,晚飯不吃,紅薯也沒有了。”
虞笙勺子撲了了空,這才忍不住看他一眼,眼神裏帶了水光,愣是不開口。
男人盯着她,她也回視着他,兩人目光在空中相聚,始終不肯分離。
最後是虞笙妥協,她低聲道:“我吃晚飯還不行嗎?”
陳硯澤悠悠看她一眼,琢磨出來了,生病時的她吃硬不吃軟,平時沒事兒的時候,她吃軟不吃硬,得順着她來。
想到這,他輕笑一聲,“乖點不行?非要我兇你?”
虞笙聽到這話,先是愣了下,舀烤紅薯的動作都慢了下來,但她安安靜靜喂自己,沒吭聲。
陳硯澤靠着椅背,兩條大長腿随意敞着,漫不經心地盯着虞笙,看她一口一口安靜把紅薯送到她自己嘴裏。
他盯了她一小會兒,随後偏頭打量了一圈這空間不大的休息室,忽然起身,走到飲水機旁,倒了杯熱水。
又走到她面前,把水杯遞給她,全程沒說一句話。
虞笙快速掃了一眼,把最後一口烤紅薯放進嘴裏,慢慢咀嚼着,這才接過那杯熱水,喝完後,順手把杯子還給他。
兩個人雖然目前處于冷戰狀态,甚至是瀕臨分手。但其實虞笙也有點不太确定他們現在是什麽狀态,重歸于好嗎?也算不上,破鏡重圓?應該也不是。
她又想起之前大學時期,陳硯澤父親陳淳找自己談話,講的那些事兒。
“小魚,我知道你是個上進的女孩。多少也知道點你和阿澤高中的事兒,我沒有要怪罪你的意思。今天你就當我不是阿澤的父親,你就把我當成你爸的兄弟。像阿澤這種家庭,婚姻大事往往是父母做主,聯姻也是能把利益最大化的一步棋,他以後會不會接管家裏企業,這點是變數,但一旦他接管,聯姻是必然的。當然就算沒有我,他祖父也會出面。”
以上,是陳淳的原話。
-
輸完液之後,虞笙揉了揉僵硬的手,偏頭掃了眼正和醫生講話的男人,他身上還穿着西裝,下午在導演面前的疏離和矜貴早就消失,周身帶着一股煙火氣。
她正盯得走神,就發現這人講着話,朝着自己這邊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對上自己的視線之後,他并沒有移開。
虞笙莫名覺得臉紅,率先移開視線,盯着地面發呆。
醫生走後,陳硯澤手上搭了件過膝羽絨服,三兩步走到虞笙跟前,低眸看了她一眼,“穿外套。”
虞笙順着他的意,給自己裹上厚厚的外套,又不知道這人從拿找了條圍巾給自己圍上,毛絨帽子也戴上,全副武裝地出了門。
上了他的車,虞笙才回過味兒來,偏頭問駕駛座上的男人,“我們去吃晚飯嗎?”
陳硯澤看着後視鏡,慢條斯理地打了一圈方向盤倒車,“不然呢?”
虞笙哦了聲,半張臉都縮進圍巾裏去。
汽車駛進公路上,陳硯澤才給了虞笙一個眼神,什麽話也沒說,又扭頭看着前面的路況。
不知道是不是虞笙的錯覺,她總覺得今晚的陳硯澤有些不尋常,具體是哪裏她也形容不上來。
飯店是中餐廳,陳硯澤選的,點的菜口味偏清淡,要照顧病號。
虞笙本來是想自己安安靜靜地吃飯,但耐不住陳硯澤的照顧,最後索性擺爛,不再管他,任由他給自己夾菜。
買單的時候,虞笙盯着陳硯澤,覺得這人肯定是之前在英國留學的時候經常來這邊度假,不然他開車的時候都不需要導航,一副輕車熟路的模樣。
“我臉上有錢?”服務員走後,陳硯澤回頭瞧了虞笙一眼,發現這姑娘盯着自己看個沒完。
虞笙自然地移開視線,半點沒有被戳破的窘迫尴尬,視線移開盯着其他地方。
陳硯澤擡手在她面前的桌面上敲了敲,輕咳一聲,“走了。”
小姑娘哦了聲,乖乖站起身,跟在他身後出了餐廳。
身高腿長的男人走在前面,她跟在後面,倒也有意外的和諧。
異國的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今天大概是什麽節日,往日沒什麽人的街道此刻站滿了人,兩旁的店鋪的門框上也布置着節日氛圍的貼紙。
虞笙擡眸看了陳硯澤一眼,忽然喊了聲他的名字。
陳硯澤停下腳步,回頭看她,挑眉問:“怎麽?”
虞笙盯着他,臉上的濃妝早就卸了,此時頂着一張未施粉黛的小臉,純得不行。
一度讓陳硯澤覺得回到了高中,這小姑娘似乎只長了歲數,還和那個高中生沒什麽兩樣。
虞笙沒回話,就是安靜地看着他,心也倏地變軟。
她其實早在陳淳找她談話之前也想過如果和陳硯澤重修于好是什麽樣,想過對于陳家的債款還完之後會不會和陳硯澤之間的差距就沒那麽多了。
但陳淳的話讓她徹底回到了現實,也讓她時間就像修正帶一樣,把兩人之間的階級差距給抹掉了,但萬事回到最初,修正帶的白條撕掉之後,那些差距還在,那些壓得她喘不過氣的差距還在。
如果陳硯澤選擇自己,不聯姻的話,那是不是就不會像現在這樣被人恭敬地對待,是不是就像個普通男人一樣生活?每天活在柴米油鹽的小事中。
她不喜歡那樣的陳硯澤,她只希望陳硯澤永遠高高地懸挂在天上,成為永不墜落的月亮。
月光照不到她也無妨,只要他還是那個高階層的人就好了。
周圍的人聲,喧嚣聲,車流聲越來越響,雜亂無章,遠處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亂子,惹得一窩人朝着反方向跑,陌生面孔一個又一個地擦過虞笙的肩膀。
她朝着陳硯澤走了兩步,剛想搖頭說沒事,就是想叫一下他的名字。
話還沒來得及開口,變故就發生了。
砰的一聲巨響在後方傳來,随後便是女人的尖叫聲,街上的人到處逃竄着。
明明前一秒還是萬分和諧的場面,結果下一秒就出了這麽大亂子。
虞笙回頭看了一眼,看到街道盡頭站着幾個黑衣人,臉被蒙住,看不清面孔。
她蹙眉,同時手被身後的人緊緊牽住,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這是遇上恐怖襲擊了。
得到這個認知後,鋪天蓋地的慌亂将她吞沒。她被人群擠到了一個邊角,後背緊緊撞上牆,疼得她淚花都出來了,人群也将他們沖散。
在虞笙回神的時候,就發覺自己找不到陳硯澤了。
又是砰得一聲巨響,這次的聲音更近了,惹得周圍的尖叫聲更加刺耳。
那一瞬間,吓得虞笙腿打彎,差點沒站穩跌在地上,還好她緊靠着牆,這才沒跌倒地上。
前方的本地人不停地喊着什麽,虞笙一擡頭,發覺自己和某個持槍黑衣人對上視線。
她心裏一咯噔,因為看到那人舉起了槍,正對着自己。
就在她以為自己要命喪此地的時候,被吓得猛地閉上雙眼,連躲都忘了。
人在這種情況下,很難做出任何逃生動作。
虞笙也不例外。
前方又是一道巨響聲,與此同時她隐隐感覺到有人抱住她,擋在她身前。
眼前一片黑暗,朦胧間,一道悶哼聲傳到耳朵裏。
遠處傳來警車鳴笛聲,暴.亂被及時制止住。
虞笙緩緩睜眼,看到陳硯澤盯着自己,視線往下,他手捂着右肩,鮮紅又刺眼的血順着指縫往下流。
她覺得思路被打結了,隔了五秒鐘才回神。
陳硯澤替她擋了一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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