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亂把白雲揉碎
亂把白雲揉碎
姜承、皇甫卓之事暫且不提,重樓悄悄開門回到客房時,裝作不知道架過來的那把劍。
魔尊親手淬煉的劍鋒,冰涼刺骨,近距離挨在他頸間。
“哼。”重樓卻忍不住想要哼笑。
景天惱道:“你笑什麽!半夜進進出出,擾人清夢,還好意思笑!”
重樓饒有興趣看着她。
燈下觀美人,頗有意趣。
尤其是美人冷如冰霜,持劍對情郎的指尖穩極了,半點都不曾顫抖。
“你什麽時候醒的?”重樓語帶深意。
景天果然上當了:“一盞茶。”
“嗯,我的氣息剛遠離,你就醒了。”重樓再忍不住笑了:“這是沒被包圍,就睡不着了吧。”
景天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緋色爬滿了臉頰,再不複之前的清冷:“你!”
“啪。”重樓順勢一抖手腕,奪下那把劍,扣住她并未反抗的肩膀。
景天被重樓推倒在柔軟的床榻上。
青絲如瀑,清香缭繞。
這一次,被蠱惑的是重樓。
“有些話,本不必說透……”他含住景天微張的唇,雙眸遠比不遠處案幾上搖曳的燭光更亮。
重樓輕輕一笑:“你以為,我帶你出來時,你師父沒收下什麽?”
“我師父才不會……”景天臉上染了暈紅,這次是羞恥的:“唔嗯……”
重樓順勢撬開她的齒列,掠奪着裏面比瓊漿玉露更香甜的津液。
修剪整齊圓滑的指甲,不知何時抵上了重樓的後背,毫無規則地淩亂摳撓着。
修長柔韌的雙腿被壓在被褥上,搖搖晃晃着幾次想要擡起膝蓋,都被另一雙牢牢壓制。
“嗯呃……”景天沒有力氣再掙紮了。
光是一個幾近于窒息的吻,便耗盡她其實很出色的體力。
人與妖魔的差距,真就這麽大嗎?
“嗯……”景天眨了眨眼睛,失去焦距的明眸滑落淚珠,從泛紅的眼角潤濕到腮邊,在頸間洇開成一片誘人的水跡。
重樓舔了上去,靈巧的舌尖将水色揉開,在瑩白柔嫩的肌膚上一點點塗抹出層次不一的紅。
這個過程極溫柔、極細致、極耐心,像是對易碎的珍寶,讓景天如墜幻夢。
“紅……紅毛……”直到腰帶被扯動時,她才如夢初醒。
重樓一指點上景天的眉心:“你知道,為什麽妖魔與人族的混血半魔,幾乎個個都沒有家嗎?”
“啊?”景天有點不理解這個話題的跳躍性。
重樓笑不達眼底:“妖魔與人族混居,一方一旦孕育,子嗣就會需要很多靈力。”
可不是誰都像狼妖赤炎那麽幸運,碰上紫萱能給他分離出人身,人身令妻子受孕。
“妖魔在時還好,提供得起,就是日日損耗靈力,恢複會比較疲憊。”重樓也就和景天在一起,願意說那麽詳細:“但哪個妖魔沒有敵人?”
景天猝然一驚:“你是說——”
“哼。”重樓嗤笑一聲:“所以,半魔沒有家,父母往往因此喪生。此後就算有幸再融入人類,血統一代代傳承,偶爾也會出現返祖。”
魔尊慨嘆道:“人類啊,就算是自己的孩子,生有異狀,也會排斥呢。千峰嶺上那一群,不少就是此類。”
“除此之外,過于強大的妖魔真身。”重樓語氣一頓,慢條斯理地解下景天的腰帶:“普通人族乃至修行者,都承受不了交合。”
他把景天掙動起來的雙手綁上床頭,才用指腹搓上潮濕溫暖的唇瓣:“當然,只是發洩,不論死活,那就無所謂了。”
“……那你……”景天直直盯着重樓,哪怕心裏已經有了答案,也還是執着追問道:“你呢?!”
重樓有心想要逗逗她,可自己已經忍不住笑出了聲:“呵…你說呢?”
“你……這麽嚴肅的話題……你……”景天羞惱極了:“不許笑!”
她猛地撲過去,手腕上的腰帶應聲而斷。
重樓一點點魔力都沒施加,根本沒想桎梏景天。
“哼!”景天氣哼哼的,騎在重樓腰間,一口咬上了他脖頸。
用力還挺重的,奈何皮都沒破,連白痕都沒有。
更氣了!
“噗。”重樓讓她咬得發笑,喉珠不禁滑動了幾下。
景天眼珠子一轉,改咬變舔,集中在喉管上。
“別鬧……”重樓的嗓音含糊了起來,扣住景天的手腕,把她往榻上拖動。
景天卻注意到,那力道還是很輕,顯是生怕弄疼了自己。
“哦…”她不自覺有些眼眶發熱,也就不再胡鬧了:“可是…可是……”
重樓端正地坐在床上,拍了拍景天對着自己的後背,真心真意說道:“除非你到地仙,否則,絕對不能破戒。”
“就算是蜀山典籍……”景天洩了氣:“成仙至少也得修煉十幾二十年吧。況且,徐掌門還有女娲後人用水靈珠修煉出的內丹呢……”
重樓:“……”
你倒也不必,比我還着急吧?
那可不一定。景天在心裏嘀咕着,也就重樓自己沒注意——
雙方一同走在街市上,哪怕自己穿得再清麗惹眼,亦有很多女子,對重樓投來欣賞而熱切的目光。
即便這情況的出現,僅限于重樓收斂威壓的時候,但相處中重樓溫柔體貼、思慮周全,景天怎麽會不動心呢?
她是當真想早一些,把和重樓的關系過了明路。
“你啊……”重樓倒是對景天的心急提出了現實的異議:“就不怕面對流言蜚語和他派質問?”
景天回過頭,往他身上倚了倚:“又不是沒有前例,妖王燎日那麽大一個妖,就擺在裏蜀山呢。”
“依我看,他還挺禮貌的,态度也溫和。”景天以前也去過蜀山,是見過燎日的。
重樓默不作聲。
魔尊心想,除非燎日想死,不然,就算看見你轉世成女子再想笑,也會裝着禮貌文雅的。
就是私底下,燎日很可能關起門來,和你徒弟南宮煌一起笑個痛快。
“诶。”景天回眸回得費勁兒,幹脆翻了個身,再次騎在重樓腰胯上。
她很喜歡這個居高臨下的姿勢,搖晃的燭光在牆面上投下剪影,足以将重樓的神情變化盡收眼底。
“怎麽了?”重樓問了一句,順手端起床頭櫃上的茶水。
景天入住時,他就偷偷換過一遍,現在全是出自其手的仙茶了。
哪怕蒸一蒸熱一熱,也不會影響滋味。
“喝點潤潤嗓子再說。”重樓托着被炙熱的底座,拿空茶盞倒了一杯。
見景天抿了抿唇,一副興趣缺缺的模樣,他便追加了一句:“現在太晚了,明日擂臺賽之後,我再陪你喝個開心。”
“紅毛,說好了哦!”景天這才接過來一飲而盡。
然後,她興致勃勃道:“對了,我剛剛是想問,你是不是和燎日,還有蜀山典籍裏的幻瞑夢貘王差不多,也是其他妖界的霸主?”
“呃……”重樓遲疑了片刻。
随即,魔尊委婉地修改了景天錯誤的用詞:“嗯,算是……一方不怎麽小的妖魔之界吧。”
“哦,難怪我師父會答應。”景天自以為得計。
清柔師太對妖魔之別不太在意,只要紅毛不濫殺無辜,她肯定會默許自己與他之事。
那若有人講閑話,大不了打一頓,就避去重樓的地盤。等事情平息了,再回人間游玩好。
剛好,那樣的妖魔之界,肯定有自己的國度、文化、景致,值得一游!
“唔……”重樓從景天亮晶晶的眸子裏,自行讀出了答案。
他默了一默,追問道:“那我是什麽身份,你會接受不了?”
“只有魔界的不行!”景天心直口快地笑道:“魔族太任性、太強勢、太長命啦!仙人和妖魔還算有可能,和魔族就算了吧。”
霸道任性、肆意妄為、只對景天才有所收斂的魔界至尊:“……”
他鄭重嚴肅地決定,在景天能承受記憶恢複之前,一定要藏好自己的身份!
但現在嘛,重樓看着坐在他腰胯上耀武揚威,一點點危機感都沒有的景天,唇角緩緩綻放了笑容。
“景天,我記得,你今天上過擂臺了?”他溫聲問道:“就在姜承之前。”
景天渾然未覺自己已是盤中餐、杯中酒,還很有精神地回答:“是啊,本來和瑕還有暮姑娘說好,去客棧裏喝幾杯的。”
結果,姜承和蕭長風那一戰,引發太多事情,她們都失去了那個心情,就沒有去成。
“那你明天去不去,似乎也無所謂了?”重樓反問道。
離魔掌一步之遙,景天把自己送了進去:“對,我還覺得,折劍山莊明天的比武,怕是沒什麽高手。真有自信,不都第一天就上…唔……”
“噓!”重樓捂住了景天的唇。
他帶着笑意的血瞳,終于染上不再掩飾的譽念。
“不破戒,不代表什麽都不能做…”重樓的另一只手,撫上景天微微戰栗的後頸。
溫熱的掌心往下一滑,如刀鋒般割開了背脊的衣料。
十八九歲的少女,般般入畫、玲珑有致、冰肌玉骨,如今還溫香在懷,誰能毫無反應呢?
魔尊也不能。
……
“……好。”重樓垂下眸子。
他答應歸答應,倒也深知景天現在的倔強別扭,并沒有當真不看。
而是把她抱進浴桶裏,弄滿了溫熱的水,為之推宮活血、按摩緩解,将些微的不适極快地消弭了。
景天也是累了,頭一點一點,困倦地靠在重樓懷裏。
“紅毛……”可她還是有話想說:“你就不想……問我點……什麽?”
重樓為她洗發擦身的動作,沒有半分停頓:“不必,我足夠了解你。”
“你并非患得患失之輩,也心志堅定、自強自立。”他的聲音磁性而沉穩:“這身子連心一起交托,不會後悔。但若我有叛,你則必拔劍。”
景天将臉往重樓肩上埋了埋,聲音帶着點水汽,卻毫不含糊:“對。”
“人妖殊途……仙魔對立……于我都可克服……”她輕輕笑道:“那孤獨寂寞……便更是如此了……我不會離不了誰……”
重樓似是完全沒受這句話影響,只是将景天攢成一捆的頭發擰出水時,力道有一點點大。
“所以……”景天阖上眼眸:“妖魔無守身之說……我知道……以前都過去了……日後……你懂我……”
重樓淡淡地打斷了她:“不會有那一日。”
“可我死了呢?”景天擡眸,莞爾一笑道:“不是誰都能成仙的……”
重樓亦是莞爾:“你當我聽不懂?”
景天分明是想,她快死的時候,或許會想辦法殺了我。
好吧,比起飛蓬神性的默許、景天仙性的争取,這一世應有盡有、骨子裏頗為霸道主動的她,又多了人性的偏執。
這大概,也算一種進步吧?
景天重新阖上了眼眸。
可是,我還沒決定。只因想一想,就有點舍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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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