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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從考場的教室裏出來後，張嚣就直接往校超市的方向走，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第一節考的是語文，這會操場上幾乎看不到別的人。

一直進了超市他的情緒才慢慢放松下來。

老板見他愣了下神，随即笑着問：“你小子這麽快就交卷，怎麽題太簡單了？”

張嚣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自己直接從飲料櫃裏拿了瓶巴黎水付了帳。

在門口的長亭裏找了個椅子坐下，五月的天氣舒适宜人，這會的陽光明媚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風不經意間的吹過都帶着幾分溫柔。

張嚣灌了兩口水，冰涼的液體從喉嚨到胃裏，連帶着把心裏的煩躁情緒也澆滅了。

他拿出手機看了看信號，這會出了教學樓信號已經是滿格了，他先是給高卓發了條微信，告訴他自己已經出來了。

剛發完，就有一條國際電話打過來，張嚣看着電話來電猶豫了幾秒才接起來。

剛一接通，電話裏就傳來那頭熟悉的聲音：“兒子，我聽說你今天期中考試啊。”

“嗯”張囂悶悶的應道。

“回去半學期了，感覺怎麽樣？”

“我還行”張嚣語氣平淡地問：“你拍完照片回來了？”

“是啊，我在外面出差這麽久給你發了那麽多微信你都不愛搭理我，給你打了兩次電話你也不接，你這小子是不是覺得離我遠了，我就收拾不了你了。”

“不是，你那邊不是總信號不好麽。”

“拍完這次我會休息一個多月，累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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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着電話那頭蘭瑾喋喋不休的說話聲，張嚣雖然不時只附和兩句但還是覺得這種感覺很好，就好像他還是生活在一個完整的家庭環境裏。

“對了，我聽說你住校了？家裏住的不習慣麽？”

電話裏傳來蘭瑾小心翼翼的詢問，似乎很怕一不小心打破來之不易的談話氣氛。

“住校更方便”張嚣敷衍的解釋說。

“可學校再好都沒有家裏舒服，而且你……爸說……”

不等蘭瑾說完，張嚣就打斷道：“學校比在家裏舒服，你不用管我，我都這麽大了早就能自己照顧自己了，早在……”張嚣想了想還是沒有把那句話說出來。

電話的那頭陷入沉默，蘭瑾知道張嚣還是怪自己當年把他扔下一個人出國。雖然已經過去了快三年，雖然張嚣從來沒有開口說過，但他心裏是怨恨他們這對父母的，電話裏傳來蘭瑾輕輕的嘆息聲。

“挂了吧，想我了就給我發微信，”張嚣沒有說的太直接，但他确實不願意和老媽老爸打電話。

每一次都要裝得一副母慈子孝、家庭合睦的樣子他不知道蘭瑾和張國安是怎麽在彼此已經相看兩厭的情況下還維持着夫妻關系，大人的世界總是很複雜。

張嚣靠在椅子裏，視線正好從窗戶看到老板娘正在隔壁的屋子裏盯着孩子寫作業。六七歲的年紀，虎頭虎腦的總是趁機東張西望，似乎發現張嚣正看向他，還趁老板娘不注意對着張嚣做了個鬼臉。

不過下一秒就被老板娘發現了，小孩子吓得立馬縮了縮腦袋。張嚣看着這一幕嘴角忍不住往上揚了揚，記憶裏十歲之前蘭瑾也是這樣盯着他寫作業的。

半個小時後高卓才出來，到校超市時就看到張嚣坐在門口翹着二郎腿嗑瓜子身邊還蹲着個小男孩。

“哎呦，這誰家孩子讓你撿着了，”高卓看着小孩虎頭虎腦的樣子忍不住摸着他的腦袋樂道。

幾秒後屋裏傳來個聲音：“我家的，”老板從裏面喊了一嗓子。

張嚣幸災樂禍的看着高卓，一副讓你說話不經大腦的鄙視表情。

“我說怎麽這麽可愛，”高卓很不要臉的補了一句。

老板從裏面出來，想把小孩往屋裏拽，笑着說：“今天周末，他奶奶有事出去了，就把他送過來了”。

“挺有意思的”張嚣笑着說。

“皮得很！”老板看小孩抱着張嚣的大腿不放，幹脆直接拎着衣服扛起來，“進屋，找你媽去！”

小孩嘴裏還不停着喊着哥哥，張嚣和高卓看着父子倆都忍不住樂。

“中午出去吃吧？難得今天校門能自由進出，”張嚣看了看手機，第一節考試馬上就要結束了。

期中考試分為兩天，每天四科。上午下午各兩科，中午離家近的還能回去休息休息。所以今天出去不需要拿着假條，可以自由進出。

“行啊，我想吃門口附近的那家砂鍋了，總聽程篤那胖子說好吃，聽了快半學期饞死我了！”

“那考完我還在這等你”，張嚣喝完最後一口水，把瓶子隔空扔進垃圾桶就跟着高卓回了教學樓。

兩人上了趟廁所，又一起抽了根煙，才各自回自己的考場。

過了十多分鐘考試的鈴聲響起來，監考老師站在講臺上往下掃了一眼。在視線掃到張嚣座位時，監考老師的眼神頓時暗了下來，眉毛不自覺的擰在一起，本就上了年紀的臉上，顯得皺紋更加深重。

張嚣這會心裏的煩躁已經散了，一副完全什麽事都沒發生過的樣子，對上監考老師的視線，露出一個無害燦爛的微笑。

監考老師一愣，估計也是難得遇到這麽心大厚臉皮的學生。有些無奈，冷着臉把卷子分別發給最前排的人，讓他們依次往後傳，他自己則是直接從講臺走了下來。

張嚣一手轉着筆，微微偏頭看着走到跟前示意他往裏動動的監考老師，下一秒就明白監考老師的意思。

“老師，你坐這我緊張，影響我發揮”。

在監考老師态度堅決的注視幾秒後，張嚣不情願的給他挪出一小塊座位。

“再往裏、這節課別想提前交卷，”監考老師看着年紀比語文老師還要大，身高也差不多，張嚣覺得倆人身上都有種之乎者也的味道。暗自琢磨着估計也是個教語文的，不過這老頭明顯脾氣更壞。

看着監考老師一屁股坐下，四周頓時一陣竊笑，不時的有人瞄向張嚣。

張嚣不情願的又往裏動了動，聲音中帶着幾分央求和懶散：“老師，我這節課不提前交了，您能別坐這麽？”

“答你的題，有說話這功夫夠你答兩道題了，”監考老師瞪了他一眼後，微微側過身留了個後背給他。确保坐在這也能夠保證自己的視野可以洞察四周。

張嚣從考場出來就看到高卓正坐在走廊盡頭的樓梯臺階上，一雙長腿屈着随意的撐着手肘，在他剛出門口後就第一時間叫道。

“嚣哥，你怎麽才出來！”

“不是說在校超市等着麽。”張囂問。

“我本來是在超市等你的啊，結果你這麽久不出來我以為你走了，就來看看，問了幾個同學都說你還沒出來。”

“別提了，”張嚣擺擺手，一臉的無奈，“監考老師不讓我走，愣是靠到班級裏只剩我和最後一個同學。

正說着班級裏走出來一個矮小瘦弱戴着比班長馮斌還厚的眼睛男生。

那男生看了眼張嚣臉上似乎有點不好意思，匆匆看了兩人一眼就趕緊往樓下跑。

“他再不交卷，我還得被監考老師留着”。

“你要想走，監考老師還能拽着你。”

“老子座位靠牆，他就坐在我的位置上，只留個後背給我，我總不能跳桌子吧，”張嚣無奈又郁悶。

說話間張嚣覺得身後又有人影過來，他回頭就看到兩個監考老師拿着卷子站在身後。

“陳老師、高老師好！”高卓趕緊開口打招呼。

只見其中一個老師笑着點了點頭，那個矮矮的男老頭輕輕哼了一聲，眼神掃過張嚣就直接下了樓。

張嚣摸了摸鼻子，看着兩個人下樓的背影說道：“就這老頭兇的很，看我很不順眼。”

高卓急忙把搭在張嚣肩膀上的手往上一擡唔住他的嘴，阻止他再繼續下去。

張嚣覺得自己都快被捂的喘不上氣了，氣得雙眼瞪向高卓，掙紮間用腳往身後揣了好幾腳。

一直到監考老師拐下樓，看不到人影高卓才放開手：“我滴祖宗，你知道那老頭是誰不？”

“誰啊！”張嚣胡亂的呸了兩下，有些嫌棄的看着高卓的手掌。

“嚣哥！你嫌棄我”，高卓一臉的哀怨。

“你上廁所洗手沒？”

“沒有，有沒有我小弟弟的味道。”

張嚣一愣，等反應過來的時候高卓已經跑到樓梯的拐角處。

“你大爺！”

“你就是我大爺，”高卓邊往樓下跑，邊笑着回頭和他調侃。

一直跑到操場看到陸續有老師出來高卓才放慢腳步，不過被張嚣逮住免不了一頓揍。

“行啦，讓你打好幾拳了”。高卓試圖将勒在脖子的胳膊放松些。

“說洗手沒？”張嚣絲毫沒有松開的意思。

高卓翻了個白眼：“你猜”！

“猜個屁”，張嚣把胳膊勒緊些，對于兩個人每天都要玩這種幼稚而又無聊的游戲樂此不疲。

“洗了洗了！”高卓掙紮着叫道。

張嚣依舊沒有松開，而是用左手比出個槍的姿勢，食指對着高卓的太陽穴：“說那老頭誰，不說老子斃了你！”

高卓對着張嚣那張認真而又幼稚的臉，努力不出戲，求饒道：“那是一班的班主任，”高卓說完用手拍了拍環住自己的手腕，“嚣哥，你這麽幼稚暗戀你的那些女生知道麽？”

張嚣終于松開他，一臉淡然的問道：“一班班主任怎麽了？你剛才幹嘛那麽大反應？”

“他可是嚴姐的老師，本來都退休了，又被蘭德重新聘請回來的，刻板得很他要是給你在嚴姐面前打了小報告，嚴姐肯定收拾你，”高卓一副煞有介事的樣子。

張嚣讪讪的放下胳膊，難怪語文考試的時候會生那麽大氣，心想自己給這老頭的印象估計足夠被嚴女神收拾十回的了。

“走，咱們趕緊去吃飯，我快餓死了。”

兩人出了校門穿過一條街，張嚣才看到高卓嘴裏念叨的砂鍋店。有些老舊的店面和裝修，擡眼看着門頭上的店名“口水香砂鍋”。

張嚣有些遲疑：“都口水了還能吃麽？”

高卓顯然也沒想到店這麽破舊，不過已經走了過來不嘗嘗他實在是不太甘心，咬着牙說道：“一般老店都這樣，看着舊但味道正宗，程篤那小子對好吃的還是有些發言權的。”

兩人對視一眼，硬着頭皮往裏走。

剛推開門，張嚣就覺得果然是店不可貌相，幾十平方的店裏座位上都已經坐滿了人，這會還有三四個人在排隊。

高卓臉上頓時有些笑意。

“趕緊排隊去，”張嚣看了他一眼，又掃了一圈發現這會正有人吃完要走，他剛要走過去，就見旁邊已經站了個人。

“嚣哥，咱們吃招牌的怎麽樣！”高卓指着牆上的食譜問。

“吃屁，沒看連地都沒有。”張嚣一臉的不爽，雖然店內飄滿了香味，但這會連個位子都找不到還是讓他覺得煩躁。

“小夥子去二樓吧，二樓還有地”，老板是個四十多歲的阿姨，看着兩個人笑道：“今天不知到什麽日子，我這店裏一下子來了這麽多俊俏小夥子，我說怎麽今天好幾桌的女生吃的這麽慢！”

高卓一聽這話，樂的更開心了，“咱這還有二樓呢？”

老板用手指了指拐角處，張嚣才看到一條狹窄的樓梯。

“好了給你們端上去。”

“好嘞，”高卓剛說完就看到張嚣已經擡腳上了樓，他緊跟着也往上走。

張囂走到樓上，一腳剛踏出最後一個臺階，下一秒就想轉身回去，高卓被他這突然停下的腳步弄的猝不及防，一頭撞在他後背。

剛要開口也看到了一班幾個人正在搬桌子，似乎是想把兩張桌子拼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