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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吃完午飯張嚣和喬顧淮都十分有默契的說要去出去，高卓問到下午要出去做什麽，張嚣就嚷嚷着要去理發。

高卓本來也想借着這個機會趕緊開溜，只是不等他跟着走出餐廳門口就被老高給拎了回去。

看着高卓那可憐的模樣，張嚣擺出一副愛莫能助的表情之後就跟喬顧淮一起走了。

看着倆人頭也不回的背影，高卓覺得自己是徹底被張嚣抛棄了，什麽發小情誼在這一刻碎的連渣渣都不剩，他嚣哥眼裏一點影子都容不下他了。

盛夏的正午陽光悶熱又灼人，即是如此大街上還是熙熙攘攘。

看着撐着傘走在街頭上的男男女女，張嚣後知後覺的看了眼喬顧淮，“怎麽就突然這麽熱了，咱們要不也弄把傘”？

喬顧淮看了他一眼，語氣淡淡的問：“像話？”

張嚣愣了片刻，才明白他這“像話”是什麽意思，倆個男生因為怕曬撐個傘卻實有點不像話，但這會陽光正是最強的時候，路面的溫度恨不得都透過鞋底燙到人腳心。

“熱！”張嚣有點無賴的看着喬顧淮，在鱗次栉比的商業大廈遮擋的背陰處站着不肯走。

“……”，喬顧淮無語，大中午喊着非要出來的是他，這會不想走的也是他。

四下看了一圈，用手指了指不遠處的服裝店，“要不、買頂帽子吧？能遮陽。”

一聽這個提議張嚣頓掃臉上的懶怠，催着喬顧淮趕緊走，路過星巴克還不忘讓喬顧淮先去買兩杯冷飲。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熱壞了，這次張嚣捧着冷飲沒有一絲嫌棄一路喝的很惬意。

進了服裝店喬顧淮直接帶着他去挑帽子，店裏帽子的款式很單一都是棒球帽，顏色到是好幾種。

張嚣挑了好幾個往喬顧淮腦袋上試，每試完一個都暗自琢磨着“長得帥的人果然戴什麽都好看”，一時間不知道選什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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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自己戴帽子也好看，紮着的馬尾帽子一扣，帽檐遮住半張臉，嘴角一揚笑容賊甜，任誰不仔細看都覺得這是個唇紅齒白的美女。

張嚣知道自己戴帽子什麽樣，所以不出這店門堅決不自己試，都是往喬顧淮腦袋扣，一直到他挑了頂軍綠色的剛要擡手，就見喬顧淮瞥了他一眼神色有些古怪。

“呃……你覺得哪個色好？”張嚣尴尬的動作僵在半空中，看着喬顧淮問。

“黑的”。

“黑的吸熱吧”，張嚣手裏還拿着那個綠色的帽子，帶着幾分躍躍欲試想放在某處。

喬顧淮不再吭聲，眼睛卻直視着他手上的帽子，神色淡漠。

張嚣終于被喬顧淮看的有點心虛，不情不願的把帽子放回了原處，留了兩頂同款黑色的在手上，嘟囔道：“那行吧，黑色就黑色吧”。

剛走出幾步，又看到模特身上的新款男裝，張嚣頓時又來了興趣，“再看看衣服吧來都來了”。

還不等喬顧淮開口，就被他拉到了男士服裝區。張嚣挑了幾件衣服塞到喬顧淮懷裏，自己手上不時的挑選顏色往喬顧淮身上比劃對照。

張嚣正拿着衣服折騰，就見對面走過來倆個穿着一模一樣的男生也在旁邊選衣服，倆個人本來就長的帥氣，這會穿得又一樣看着便格外引人注目。

“淮二，你介意咱兩穿同款麽？”張嚣默默看了倆人一眼也沒看出來倆人像雙胞胎，轉頭低聲對喬顧淮問。

不過剛問完這句話，他就開始後悔了。

就見其中一個男孩挑了件純白色的T恤推着另一個人往試衣間方向走，倆人邊走的時候另一個男孩在對方唇邊不輕不重的嘬了一口。

張嚣頓時腦子一懵，手裏的衣服也不再往喬顧淮身上比劃了，尴尬的不知所措。

其實這種事張嚣不是沒見過，只是他怎麽也沒想到剛剛這倆個人就是，也怪他太過忘形壓根沒往這方面想。

只是剛才的話已經問出去了，這會是收也不是繼續下去也不是。好不容易把上午的事情給漸漸忘了，被剛才的這幕一刺激張嚣頓時覺得他和喬顧淮之間那種糾纏尴尬的感覺又出現了。

兩排擺放的衣服架子，只有一米寬的走道。喬顧淮微側了下身，從他手裏拿過兩款簡約的T恤，聲音又低又緩，“不介意，要試一下麽？”

“不、不用了”，張嚣覺得自己的聲音跟着心跳一樣亂了節奏，莫名覺得周圍的空氣都有些燥熱，只想趕緊出去，“就這樣吧”。

“嗯”，喬顧淮點頭，拿着衣服、帽子去了收銀臺。

一直到喬顧淮付完款，張嚣才反應過來，“買衣服帽子是我提議的，應該我付錢的，錢我轉給你”。

“上次你也送了我一件衣服”，喬顧淮擡手拿着帽子直接扣在張嚣頭上。

“啊？”張嚣慢半拍的把紮着的頭發從帽洞裏掏出來，想起來什麽心虛的摸了摸鼻尖。

正當張嚣準備說點什麽的時候，視線卻定格在走過來的一對男女身上。

喬顧淮看着發愣的張嚣，也順着他目光看過去，就見西裝筆挺的中年男人正扶着一個身懷有孕的女人往收銀臺走。

男人格外小心的攙扶着女人，倆人不時低聲交流着什麽，嘴角帶着藏匿不住的笑意。

喬顧淮看着張嚣，見他此刻臉色發白緊抿着嘴唇，不等他開口張嚣一只手突然握在了他的手腕力道不斷的加重。

倆人越走越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張嚣戴着帽子遮擋着半張臉，那男人絲毫沒有注意到張嚣。亦或是男人的眼神太過于專注身邊的女人和女人的肚子。那麽溫柔的眼神是他從未看到和感受過的，直到倆人走近，張嚣擡頭顫聲叫了聲：。

“爸”。

張國安和女人才猛然頓住腳步，注意到張嚣。

張國安顯然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張嚣，目光中流露出驚訝和不安，不過他快速的收斂起情緒，一臉正色中帶着威嚴，皺眉問：“小嚣你怎麽在這？這個時候不在學校上課”。

聽到這個問話，張嚣忍不住覺得好笑，覺得面前的倆個人越發的刺眼，“我們剛剛考完試，今天放假。”

張國安神色一斂，微微有些尴尬，“哦……我……”。

“我知道您太忙忘記了”，張嚣聲音有些沙啞，努力忽視着張國安扶着女人的親昵舉動，目光灼灼的看着女人的肚子， “這個人是我爸，雖然我媽在國外不代表她不存在——”

“小嚣，你先回去，晚些我再和你聊”，張國安的聲音微沉，時刻盯着張嚣的舉動，似乎很怕他做出什麽過激的舉動，側身将女人擋在身後。

張嚣沒動，一雙眸子被怒火灼燒的猩紅，攥緊的指尖從掌心傳來一陣陣疼痛感，沙啞中難掩着憤怒，“你憑什麽這麽對我媽……，就因為這個女人所以逼着我媽出國？”

商場內的人不多，但還是引來了店裏人的注意。

張國安神色帶着不悅，欲伸去拽張嚣，卻被張嚣打掉了伸過來的手，“覺得丢人了？”張嚣冷笑，眼神輕蔑的看了眼他身邊的女人，“是不是太晚了？肚子裏的野……”

“閉嘴”張國安憤怒的揚手欲打向張嚣，在張嚣以為那巴掌會向兩年前一樣狠狠的落在臉上時，就聽到耳邊響起個清冷的聲音。

“叔叔，這裏是公衆場合，就算您是張嚣的父親也不能動手打他”。

張國安看着眼前這個和張嚣同樣大的男孩，眼神清冷有着少年不該有的沉穩。

“你是不是還想和兩年多一樣，打的我失聰然後扔到國外，怕我影響你和這個女人還有你們的孩子”張嚣冷笑着，眼睛發紅。

“小嚣，你爸和你媽早就離婚了，我和你爸也早就結婚了，不管你喜不喜歡你都要接受肚子裏的是你弟弟或妹妹……”

女人的話一出口，張嚣那股撐着的怒火就像被人從頭潑了盆冰水。

“什麽？”張嚣呢喃着問。

周遭的空氣對張嚣來說似乎都凝固了，家原來他早就沒有了，他只是活在謊言裏的傻瓜。

“先回家，回家我再和你解釋”張國安試圖讓他理解，“我們雖然分開了，但并不代表我們不愛你”。

“愛我？”張嚣兀自冷笑起來，看着眼前這個即熟悉又陌生的人，終于明白為什麽他對自己這麽不上心，一個月也見不到幾面的原因。

張嚣後退了兩步，轉身就跑。

他想逃離，逃離那些狗屁的大人世界，那些他無法理解的大人世界。

這個城市車水馬龍，可是他卻沒有一個完整的家。

在張嚣分不清方向在哪，站在交叉的十字路口，紅綠燈交錯着，他恍惚覺得世界都不真實時，有個微涼的手掌握住他。

他不知道喬顧淮是什麽時候跟出來的，只是愣愣的被喬顧淮緊緊拽住手腕，将他從川流而過的車輛中拽住，帶着他安慰的走過十字路口。

張嚣覺得此刻幸好有喬顧淮在，讓他覺得恍惚的世界還有這麽個人，帶着點溫度提醒他存在。

“淮二 ……我沒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