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詢問

外頭日光暖人,充沛光亮透過龍紋精雕木門上的窗紋照進偌大槃玖殿中,在溫熱木地板中暈出一大片金燦燦的光輝。

武丁烏絲用青龍攜玉金冠束起,面容俊朗清絕,眉眼如畫,尤其一雙丹鳳眼似是開盡了人間芳華,他着一身月白色磐龍爪紋直襟長袍,廣袖上金線勾邊着赤紅色五翟淩雲祥瑞圖,腰間束以四指寬的辟塵蒼龍九天腰帶,皆是以暗金色絲線錦繡,垂着赤紅色騰龍戲珠宮縧,靴子上金龍盤剝而上,大有氣吞山河之意。

他盤腿坐着,右手執起案前白玉清茶,閉目細嗅一番,清絕眉宇間落得一絲舒緩,神情看似平靜着,卻總是像蒙着一層冰涼輕薄的冬霜,灑灑出細碎的冷寂,目光掃過去,問道,“将軍以為如何?”

越過案前兩匹銅飾神虎高枝燭燈盞,燭火跳躍一瞬炫出朦胧光環,子賞跪坐在大殿一側,透過着迷離的光斑,高高舉起手中托着的玄色刀戟,回答道,“大王,此物周身宣黑,并無半點标記,臣以為這是行刺之人為着行動特意制作的暗器,這刀戟上隐泛綠光,似是淬了劇毒,好在大王無恙,否然此等不知名的毒物滲入肌理,只怕會不好。”

他說這話時,仍是心有餘悸,商朝奉天地,王者之地上無論部落,諸侯還是王室皆有自己的神明圖騰,如同這般光滑無一族人部落标志的東西,并不多見,加之淬了劇毒,就是草藥師配得解毒之藥,恐怕中毒之人也早已魂入九泉了。

武丁放下手中杯盞,嘴角薄涼,“若是真是如此,那寡人遇刺便是有人蓄謀已久,直接想要了寡人性命。”

子賞朝銅紋花團錦簇蒼龍于飛坐榻上的武丁匐拜,面上皆是凝重,“若不是親眼所見,臣竟不知大王身邊有如此兇險之事,尚且未能将賊人斬于大王面前以慰大王心安,臣有罪。”

武丁擺擺手,面上并無太多神情,“無妨,明槍易躲,寡人身後暗箭如此之多,就算将軍有心,卻也不是這一朝一夕除得盡的。”

小乙暴斃,他本就是撐着衆諸侯的敵視與不屑登上王位的,衆臣朝野皆是明着臣服,暗裏藏刀,如今遇刺之事他心中并無意外。

子賞滿目憂心,“大王以為如今之勢,應該如何應對?”

“僅靠着一只刀戟,蛛絲馬跡尚還尋不得。”武丁挽唇冷然一笑,那森然冷意似是冰封了四處和煦的日光,“只得等着今後,他們在暗處露出馬腳,我們才好見招拆招。”

想到此後兇險,子賞便不由擔心起來,“臣如今年老,不能再為大王戰場盡忠,談論掃除宮中障礙之事,若是大王不嫌棄,臣願為大王肝腦塗地。”

武丁春風一笑,“子将軍忠心昭昭,是寡人的福氣。”驀然眼風流轉間,似是想起什麽,嘴角笑意似是有了些許深意,“子嫮入了商宮,也是寡人的福氣。”

想起當日暗洞中子嫮對大王的失禮,子賞身上僵了僵,“臣惶恐,是臣對她自小疏于管教,才叫她性子野了些,望大王怪罪。”

“性子是野了些,在那空山上學了不少本事,身法行事自然與尋常女子不同。”他說得雲淡風輕,眼角卻留意着子賞,卻見匐跪在地上的人身子僵硬了許久。

子賞額前留下冷汗,臉色蒼白着,“大王,都知道了。”他這是肯定之意。

Advertisement

“恩?還有許多不知道的,希望将軍不吝賜教。”

子賞面如死灰,“臣欺瞞大王,其罪當誅,願大王成全。”

帝王家從來都是缺乏信任的,尤其武丁登基不久,各方諸侯勢力虎視眈眈,大權根基如此不穩,更是要步步謹慎,白日費心周旋着,晚上身邊睡着一個習武十餘年的女子,這其中心驚子賞雖不能感同身受,卻明白得很。

武丁默着,偌大明廳間只聽得銅燭臺上小聲霹靂的火苗作響,他居高臨下睨着子賞,半晌,眸中在那個一絲清明閃過明光,從懷中掏出那透明薄紗紅的淚滴玉墜子,“将軍莫慌,寡人要問的是此物。”

他這樣避重就輕直接掩過子賞家族的欺君之罪,可見他是真的放心子家,從來都是帝王家多心多疑,子賞被這樣信任着,心頭萬分感涕王恩,便擡起頭瞧了瞧子昭手中的墜子,只一眼,戎馬一生的将軍便瞬間紅了眼圈,“大王,此乃亡妻貼身之物,當年亡妻生下小嫮後,突然大出血,因此……”

武丁眼中似是劃過一絲悲痛,“寡人并非故意勾起将軍心事,只是角落這個‘好’字,一直不知何意。”

“此乃亡妻的手筆,她臨盆之前,家中祭天婆婆便言天命是個女孩,我子家世代武将,亡妻便一心希望這得來不易的女兒可以如尋常女子一般閑适靜好安穩一生,便合成個‘好’。”子賞憶起舊事,便更加肝腸寸斷,他竟讓亡妻這唯一心願竟也成了妄想。

“竟有此深意,難為夫人一片苦心。”

子賞痛心疾首,只覺心頭一片愧疚,“小女如今這般模樣,委實是我這父親的責任,懇請大王若是今後小女冒犯沖撞了王室禮法,還請大王準許臣下與小女一同受罰。”

武丁起身,一把扶起地上滿心悔恨的那位父親,“子賞愛女之心,寡人明了,自是不會過于苛責。”

子賞恭敬地望向子昭,“謝大王恩典。”

這邊剛平複滿腔動容,外頭海陽傳了一聲,“大王,夫人來了。”

武丁回身坐回榻上,子賞便将手中的暗器悉心收起來朝武丁叩首,“臣下告辭。”

武丁額首,便見子賞細碎着步子退出廳門,兩側推拉開的木門一張一合,潑灑下橙紅明亮的夕陽餘晖叫人不覺冷了一度,他盯着朝前走來的紅色影子,心想了一句——

竟不覺已黃昏落日。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