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章

第 14 章

伴随着一聲雞鳴，魚七驚醒猛然起身，感覺體內的跳動徒然增快，過了好一會才緩過來。這感覺和在大牢裏的一樣，她甚感奇怪。

她注意到地上已不見李星的身影，撇向窗外時天還沒大亮，光線朦朦胧胧的。心想着她怎麽可能睡得這麽沉，沉到連李星起身都沒察覺。

起身來到庭院裏，王叔和王嬸正在喂養兔子，二人情意綿綿，并未因歲月和病痛消散。王叔拿兔子比喻王嬸惹得她笑靥如花。

魚七不好意思打擾他們，折身準備回屋，這時王叔看到了她，笑道：“小七姑娘醒啦。”

魚七只好轉身回來，向他們點頭道：“有看到我弟弟嗎？”

未等王氏夫婦回答，庭院外已傳來李星的聲音。只聽他大喊道：“我在這呢。”

循聲望去，只見李星提着兩大串河魚進來，笑道：“昨晚聽王叔說附近有條小溪，吃的魚都是從那裏捉來的。我特意去捉了些回來，給王叔王嬸多腌些備用。”

其實，是他回來晚了。

夜裏太黑，引那群人往另一個方向去時，他跑遠了。回來時繞一大圈，天蒙蒙亮才回到庭院外，看到王氏夫婦已經起來，便折身去溪邊捉魚。

王嬸笑道：“這怎麽好意識。”她示意王叔去幫忙。

王叔忙跟着李星進了廚房，把那兩串魚放到盆裏，打來一些水。只見那魚兒還活着，在盆裏游動。

王叔道：“李兄弟，你辛苦了，去歇着吧，剩下的我來處理。”

魚七沒想到李星還有捉魚本事，在他回屋時悄聲跟了進來，低聲道：“你怎麽跑得那麽遠？萬一遇上那夥山匪怎麽辦？”

李星一臉無辜道：“我也不想跑遠啊。可你睡覺的呼嚕聲實在太多了，吵得我睡不着，我只能出去了。出去了總得找點事做吧，漫漫長夜的很難熬诶。”

魚七聞言一呆，明明昨天晚上先打呼嚕的是他，沒想到他竟然說她睡覺的呼嚕聲大。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麽說，就連娉兒都沒說過，疑心道：“你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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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不說謊，下次讓其他人來聽聽就知道了。不跟你說了，吵得我一夜沒覺睡，讓我先補個覺，再離開。”說着，催促她離開，快去改良油煙排風扇，不要耽誤趕路。

魚七見他躺在地上呼呼大睡，不由得臉色一沉，只好回到庭院把改良油煙排風扇的想法告知王氏夫婦，他們找來木材和工具開始幹活。

她負責畫線拼接，王叔負責削木頭，做到她想要的樣子。兩人忙活時，王嬸端來熱茶給他們喝，其樂融融。

臨近晌午，改良版的油煙排風扇才做好。她把腳踩的按板放在竈臺下面，可以邊炒菜邊踩，按板中裝置的機關會帶動油煙排風扇轉動，踩得越快，轉得越快，油煙也就排得越足。

做完這些，簡單用過午飯後，魚七和李星辭別二人離開。王嬸把他們送到庭院外，不舍道：“小七，真不要送你們一程嗎？”出門前，原想讓當家的送他們穿過密林，被拒絕了。

魚七道：“放心吧，我們認得路。王叔王嬸，你們保重。”她擔心那夥山匪會找來，王氏夫婦有危險，想了想道：“若有人來問我們的行蹤，王叔王嬸可說出我們的去向，不必避諱。”

王氏夫婦互看一眼，點了點頭，以為他們擔心家人找來。

再次辭別後，魚七和李星離開了這個夢寐一般令人舒适的桃源，踏上回寧都的路途。二人翻過幾座山頭，終于在夜幕降臨前見到官道。

她暫時不慌回到官道上，依舊在密林中潛行觀察，在岔道口兩旁的樹叢中又見那夥人的身影，他們正拿着畫像對比去往寧都的人，甚至官道上還坐了好幾個人，假裝趕路累了在休息。

那已是通往寧都的唯一一條路，要想過去，便得穿過官道，無法避免。

魚七着實佩服他們的毅力，尋思着怎麽辦，望見官道上有老人路過，心下有了主意。他們沿着官道折返離得老遠，從一家農戶要了米和老人衣物。

她讓李星将米磨成粉狀，換上衣物後将米粉沾在頭上，變成花白頭發。

李星摳着頭皮，難受道：“你這鬼主意不行，我渾身難受。”

魚七不樂意道：“是你心理作用。你不要老想着頭上有東西，就不難受了，忍着點。”

她又砍了樹枝做拐杖，互相攙扶着蹒跚走去。只見那幾個坐在官道旁的人用異樣的眼光看着他們。她強自鎮定，繼續走着。

眼看就要避開那夥人的視線，忽而一陣陣風吹來，二人頭上的粉末飄蕩在半空，浮起一片白。

這一蕩，引起那夥人的注意，當即指着二人大喊：“別人他們跑了。”只見樹叢中竄出人來，紛紛向他們奔來。

魚七暗叫不好，已沒必要再裝下去，低聲囑咐李星快跑後，當即拔出竹劍上前抵抗，給他争取更多逃跑的時間。

魚七厲聲道：“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那夥人此刻猶如啞巴，竟然不搭理她的話，刀刀兇狠，更有甚者穿過兩旁的樹叢向李星追去。

魚七憂心李星受傷，挑斷幾個人的腳筋後，折身跑去救他。只見李星一路狂奔不敢耽擱，那夥人一時倒也難追上。她登時明白，為何在密林中撞見李星時毫發無損，原來這麽能跑。

魚七稍稍放寬了心，她邊擊邊退。兩旁的人看到她跑來，忙抽身擋去去路，也一一被挑了筋。

她一腳踩在躺在地上痛苦□□的人，劍指喉嚨道：“再不住手，我便殺了他們。”

“你以為你不殺他們，他們便有活路了嗎？”其中一人道。

魚七一愣，不明白什麽意思，只見地上受傷無法動彈的人咬碎牙齒間的毒藥，登時斃命，嘴角流出黑血。

“怎麽會這樣？”魚七大吃一驚，急忙收回劍退後幾步。

只聽另一人恨恨道：“你已殺了我們衆多兄弟，我要你血債血償。”

聽得這句，魚七更是心驚。她不殺伯仁，伯仁卻因她而死，心底甚是難過。一直以來，她甚是珍愛性命，不管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向來出手傷人也好，也會留一條賤命。

她想，只要人活在世，什麽都好。

可是，這一趟還是破了底線。

衆人見她恍神，聯合攻來。待魚七回過神時，刀已砍刀跟前，躍身避開時胳膊上被劃了一刀。見終于傷到她，頓時精神大振打得魚七措手不及。

眼看魚七又要手上，一柄大刀飛來化解危機。只見那大刀手柄末端接有鐵鏈，擋住攻擊後在鐵鏈的催動下向另一個人攻去。

魚七大喜，她認得這把大刀的主人。騰出眼望去，只見勝叔拉動鐵鏈，大刀飛回手中。其他镖師也紛紛上陣，很快将那夥人降服，她和李星得以脫離險境。

眼見追殺失敗，回去也是死路一條，那夥人面面相觑後欲要咬碎嘴裏的毒丸，被魚七看出，大叫道：“快，別讓他們服毒自殺了，他們嘴裏藏有毒。”

說的同時，自己不顧身上的傷沖了過去捏住其中一人的嘴，其他反應快的镖師如她這般，但也有慢了一步的，又死了幾個人。

勝叔問道：“小七，這些都是什麽人？”

魚七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她将在沐陽縣和路上遭遇截殺的事悉數告知勝叔。

勝叔轉問李星道：“你又是為何被追殺？”

李星假裝道：“我也不知道啊，這些人真是讨厭極了，給錢不要要我的命。難道我的命還沒錢重要嗎？”

勝叔眼看問不出什麽，吩咐道：“把他們的毒丸摳出來，都綁了送府衙吧。”轉對光子道：“你快馬加鞭回寧都，讓官差來一趟。”

光子得令後火速離開，魚七見安全了才想起手臂上的傷，拿出金瘡藥處理傷口。

勝叔喊道：“張聲，過來幫小七處理傷口。”

張聲不情願道：“我不，誰讓她對敵的時候還分心，活該受傷。”嘴上說着，見勝叔瞪來的眼神，還是悻悻地向她走來。

“不用你。”魚七轉對李星道：“你過來幫我。”

李星苦笑道：“為什麽是我？我可是丞相的兒子，從來都只有別人伺候我的份。”

魚七提醒道：“那我們的約定……”

她故意延長“約定”二字，沒曾想李星道：“此刻約定作廢，我要他們護送我。”他指了指勝叔他們。

魚七擰眉道：“你确定？”見李星得意地點頭，連叫：“好。”

她轉而又對張聲道：“靠你了。”把受傷的手臂轉過去。

張聲見狀更是冒火，怒道：“愛找誰，找誰去。”

他的軟肋就是勝叔，魚七故意叫了聲勝叔，惹得他氣沖沖地蹲下來，把酒一股腦淋在傷口上。

那灼燒的疼痛讓魚七倒吸一口冷氣，随後敷上的金瘡藥又讓她覺得涼涼的非常舒适，待得張聲正在包紮傷口時，魚七又叫勝叔。

張聲冷冷道：“我都替你包紮傷口了，還想怎麽樣？”

“別誤會，我正給你們找點酒錢呢。”魚七叫了幾聲，看見勝叔終于抽身過來，說道：“勝叔，這位李公子想托镖。”

李星驚得瞪直了眼，說道：“我什麽時候要托镖了？”

“剛剛，你說要他們護送你。”魚七暗笑李星是個大傻子，有錢不賺白不賺。

“我……”李星頓時被氣得語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