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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林清瞳很快醒來，看到眼前是姜尋，下意識地讓其實體化。

這時，她才察覺對方的姿勢不對勁。

姜尋竟跪坐在她身上，他修長有力的雙腿死死壓在她身體兩側，将她困在這小小的被窩中。

他的手按在她的鎖骨上，竟似在向下深入！

“姜尋你做什麽！”林清瞳驚慌地打開那只手。

姜尋瞬間回歸虛無，可馬上，強硬的鬼魂之力從四面八方襲來，竟将她剛剛伸出的雙手按在枕頭兩側。

她的臉被迫回正，身體也被擺成了迎合的姿态。

“呲--”

睡衣發出了撕裂的聲音，林清瞳嬌嫩的身軀暴露于空氣中！

一股無形的力量正在按壓、探索。

“不要！姜尋你怎麽了！你快醒醒！”人與鬼根本無法抗衡，林清瞳只能用聲音求饒。

而這聲音，竟讓姜尋那充滿欲望的眼恢複了一絲清明，鬼魂之力也有了一絲放松。

“啪！”

林清瞳用力地甩了他一巴掌，将他推倒在地。

“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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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首次，她如此憤怒，毫不留情地吐出這個字。仔細聽，甚至還能聽到其中無盡的恐慌——自她真正認識姜尋以來，她首次對這只鬼魂産生了恐懼。

那種無力反抗的感覺……太可怕，太過分了！

姜尋整個鬼都懵了，看着一身狼藉的林清瞳，這才意識到自己到底做了些什麽。

“對不起，我——”

“別說了！離開，別讓我再看到你。”林清瞳用被子裹住身軀，憤怒地嘶吼着。被子下面，是她驚慌到極點的心和那顫抖不止的身軀。

姜尋，離開了。

在林清瞳戒備的目光中，他飄離他最愛的這間小屋。

他看着燈光中的林清瞳在收拾東西，看着她決絕地拉着一個行李箱就要離開這裏。

她走了，就不會再回來了。

心中有個聲音在這麽說。姜尋徹底慌了，無法接受這樣的結局，默默飄近了些。

在他憂心想要跟上的時候，手機上突然傳來了消息：“現在的你讓我害怕，別跟着我。”

他們竟如此心有靈犀。

姜尋苦笑了一聲：“好……你，注意安全。”

唯一值得的安慰是，她沒有把他删除。

她身上還有他平日裏殘留的鬼氣，可以保護她一段時間。

可等鬼氣消散之後呢？

她的眼睛會吸引多少鬼魂？

她的處境該有多危險？

姜尋越想越擔憂，然而，他知道，此時再去找她不過是加深她的恐懼和隔閡。

兩人良好的開端讓林清瞳一直以來，都将他當成了朋友，而不是可怖的鬼魂。

盡管他随時有能力将她殺害，她卻一直抱有對他的安全感，一心認為他絕不可能做出傷害他的事。

今天的一切卻将這點打破了。

林清瞳很快會意識到，只要姜尋想，他就可以對她做任何事。就算她抗拒實體化，他也能用鬼魂之力讓她就範。

姜尋意識到自己可能要失去她了。

他能做的，只有不斷不停道歉、解釋，在接下來的幾天裏時不時關切她的狀況。

偶爾，她會回下消息，表明她還平安。可那捉摸不定的語氣讓姜尋摸不準她到底有沒有相信他的解釋，會不會原諒他。他連她搬到了哪裏都不知道。

她走的時候那樣決絕，沒留下一絲痕跡。

姜尋獨自守在空蕩蕩的房間，不知如何是好。

他想過用姜家的力量或者自己的鬼氣尋找林清瞳，也許這幾天雙方冷靜下來，面對面道歉可以解決。

可他害怕了。

他害怕自己再次失控，做出同樣的事。他想清除那只鬼魂的影響，幹幹淨淨地去見她。而要清除，只有一個辦法……

另一邊，林清瞳借住進了王珂的家裏。

那次靈異事件後，兩人成為了非常好的朋友。王珂毫不猶豫地将她迎到了自己的出租屋，把張軒趕到了次卧。

離開臺山的當晚，林清瞳抱着王珂，做了一晚上的噩夢。

在夢中，她看到一個男人生前無惡不作，奸-殺多人，最終在一次作惡中被反殺，死後卻化為惡鬼，繼續生前的惡行，直到最後，他被姜尋吞噬。

醒來後，林清瞳就知道一切的前因後果，自然，對于姜尋發來的解釋，她無疑是信的，她也很快原諒了他。

但，她不想和好……

一直以來，他們之間有太多東西都被忽略了，比如姜尋的強大，比如一人一鬼的未來。

她發現自己無法再像過去那樣信任姜尋，她對他産生了對所有鬼魂都有的恐懼感——畢竟，他殺她不比捏死一只螞蟻難，而她毫無反抗之力。

與他相處，要想活下來，全憑他的心情和良心。

她無法在這種戰戰兢兢中渡過一生。

也許，我該像紙鳶那樣，直接加入警局，靠制度和隊友活下來，還可以靠自己獨有的能力賺錢……

借住三天後，林清瞳開始規劃未來。但規劃着的未來裏總有姜尋的影子，她竟莫名期待進入靈異部門後會不會與姜尋合作，就像這幾天來她很不習慣沒有姜尋的陪伴。

她總會突然想起被她推開的姜尋，擔憂他的近況。

此前姜尋偶爾吞噬鬼魂似乎也沒産生這麽大的影響，這只鬼魂這麽厲害，還在影響着他嗎？他會不會很痛苦？

雖然她當晚就夢到了那只惡鬼，應是将其消解了。可那晚她接觸姜尋的時間太短，那只惡鬼的情緒似乎并未轉移到自己身上，那些情緒應該還在影響着姜尋。

姜尋該怎麽處理這些？他以前是怎麽處理的？

林清瞳越想越擔心。

與此同時，她發現自己的生活已經深深被姜尋影響。

每每看到一樣好看的東西，她都下意識想與網絡那頭的姜尋分享，好幾次她都險些發了過去。

摸到觸感奇妙的東西，吃到好吃的食物的時候，她也會第一時間想到姜尋，幻想着他如果觸摸到、吃到後可能會有的反應。

她甚至魔怔到偶爾想給王珂喂飯。

“你這是怎麽了？失戀了嗎？”王珂一語中的。

這時林清瞳才發現自己早就将姜尋當成了特殊的存在。

她似乎，不能沒有他……

這天，已經是她離開臺山的第十天。

她忽然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是姜家人打過來的。

聽完對方急切的懇求，林清瞳腦袋一空，什麽都顧不得了，以最快的速度打車回臺山。

電話中，姜家人告訴她，姜尋陷入了沉眠。

其實鬼魂并非完全不需要睡覺。

他們入睡同樣可以消解吞噬掉的鬼魂的情緒和記憶。但他們消解的速度遠不如見鬼之人。

見鬼之人只需要一晚上就能消解掉一個鬼魂，鬼魂卻需要長達幾個月的時間才能消解掉。

更可怕的是，鬼魂的消解是無法停止的。

他們一旦陷入沉眠，就必須将所有吞噬的鬼魂都消解。期間，如果運氣不好，還可能因為消解不順利導致鬼魂消散。古往今來，有不少鬼魂都是這麽徹底消失的。

故而姜尋從不敢陷入沉眠。

他抱着治理鬼魂，拯救活人的宏願而生，常年奔波，根本沒有時間沉眠，也擔不起沉眠的風險。

長此以往，他遺留的鬼魂數量可想而知。

這次沉眠只怕沒個幾十年停不下來。于是姜尋将這個消息告知了姜家，并為他們遺留了大量鬼氣。

姜家的人在收到姜尋要沉眠的消息後就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幾番調查後，才知道症結在林清瞳這兒。

他們的訴求也很簡單——雖然沒有鬼魂被喚醒的先例，他們還是希望她能試試。

沉眠幾十年姜家都可以接受，但以最近姜尋的狀态，萬一他在沉眠中消散了……

這也是林清瞳最擔心的事。

本身吞噬大量鬼魂就容易崩潰消散，再加上沉眠這個buff，林清瞳心中無限不安。

她忘不了那晚他那受傷，惶恐的眼神。

她忽略了，他從不是仗勢欺人的鬼，那晚的他根本不是真正的他。

她該給他更多的信任，如果不是他，她不可能活到現在。

萬般悔恨湧上心頭。

林清瞳不顧體力的消耗，下車後一路跑回了臺山，無視屋外焦急守候的姜家人，見到了沉眠的姜尋。

他老老實實地躺在林清瞳為他添置的小床上，蜷縮着身軀。

他暴露在外的頭緊閉雙眼，眉頭緊蹙，似乎陷入了無盡的痛苦和噩夢。

林清瞳顫抖地觸碰姜尋，發現姜尋的鬼體迅速實體化。

她忽然想到了那晚的那一巴掌——如果姜尋拒絕，她其實根本打不到他，也無法逃離。就算被影響到神志不清，他也不願傷害她。

而他這次突然選擇沉眠，不過是害怕自己再次受到惡鬼影響，可能會傷害她……

眼淚倏然流下，林清瞳緊緊地抱住了姜尋，閉上了眼睛。

這一刻，她放下了所有的顧慮，只想為自己心愛的人分擔痛苦。

伴随着兩人莫名同步的心跳聲，她慢慢陷入了沉眠。

她看到了睡夢中被惡鬼們情緒和記憶影響，幾近癫狂的姜尋。

她在睡夢中抱住了他，和他一起感受那些鬼魂的怨恨、惡意，承受那龐雜的記憶。

此刻，她才能理解，平時飽受鬼魂侵蝕的姜尋，到底有多痛苦，如切膚之痛，鑽心之苦。

再次醒來，恍如隔世。

林清瞳看到了注射營養液的器具，還有一旁側卧的姜尋。

“姜尋，你還在。真好……”

她輕輕抵住他緊蹙的眉心，閉上眼睛，用心感受他的最後一個夢境。

這一個夢境，無關其他鬼魂，是他至死無法消解的，獨屬于姜尋的，最後的執念。

講個鬼故事：本文快完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