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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警察已經趕到，帶隊的人是聞葦，和她的老搭檔李熙澤。

尤妙很快冷靜下來，擦掉淚痕，快步迎上去。

她看到聞葦才病愈的蒼白臉色，雖然心疼，但是知道聞葦的性子和自己一樣要強，所以并沒有勸她休息，而是直奔主題：“我已經讓其他人都去各自的房間待着了，方便你們去排查其他嫌疑人。阿聞，龍辰天下毒的具體情況……”

“龍辰天已經被單獨關押，但這次不知道怎麽回事，他嘴巴嚴實得緊，還沒問出他下的藥究竟是什麽。不過，這裏有個他的同夥，難道還怕兩個人的嘴都撬不開嗎？”聞葦拍了拍尤妙的肩，安慰她不要着急，卻向着李熙澤使了個眼色。

不用多說，李熙澤就明白了聞葦的意思。他帶着警員們，兩人一組各去盤問其他參與宴會的人，以免有什麽漏網之魚。

警員們魚貫而出，尤妙和聞葦同時将目光放到了沈默身上。

聞葦拿出手铐上前，沈默才從糾結龍辰天到底有沒有給自己下毒的恍惚狀态中回神。

“等等！”沈默連忙後退，語速急促，“說我給顧行下毒，證據呢？你們警察沒有切實的證據，難道可以随便铐人逮捕的嗎？”

沈默看向尤妙手中緊緊握着的酒杯，食指一伸：“既然覺得酒裏有毒，現在就去驗一驗，如果驗不出來，我沈家的律師也不是吃幹飯的！”

說到這裏，沈默不安的心稍稍找回些自信。龍辰天不是什麽好東西，但他的醫術和藥物一直以來都很有保障，他說不會被查出來，就一定查不出來，自己只要死不承認，就不怕聞葦把他抓進牢裏。

聞葦順着沈默的手指看過去，尤妙握緊酒杯的手一顫。

“小王，去把物證收好。”聞葦對着留下來勘測現場的警察說了一聲，立馬就有一個年輕的警員走到尤妙身邊，伸手就要接過去。

但尤妙卻不放手，一時間兩方尴尬地僵持住。

聞葦見到有些不解：“妙妙，你在幹什麽，好好配合我的工作行嗎？”

龍辰天的系統和自己身上那股莫名的力量，是旁人不知曉的秘密，因此尤妙知道自己不論用什麽樣的理由去解釋，聞葦她們都不會相信這酒是檢查不出裏面有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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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将它交給方決明，說不定還有知道毒藥是什麽的可能性。

但尤妙也不想讓聞葦為難，她的手微微松了松，卻還是沒有立馬讓那個年輕的警員将之取走：“阿聞，這個物證，我要留一半自己去查。”

這是不符合警察辦事的規矩和流程的，但聞葦猶豫了片刻，還是在警員看過來的時候點了點頭。

尤妙這才徹底松手，讓警員拿走了酒杯。那警員帶上物證和現場勘測的結果離開，大概是趕去專業機構進行新的檢測。

沈默見了心底冷笑，他可不認為尤妙去查能查出什麽。

沈默剛要對尤妙開口說些挑釁的話，就忽然感到一道極快的人影，帶着陣風來到他身後，接着聽到冰冷的咔噠聲，雙腕一涼，手铐已經被铐上。

“沈默，雖然物證還沒有檢測，但是我這邊已經找到了指控你與龍辰天合謀的人證。你還對警員行賄，妨礙司法公正，這些已經足夠我現在就給你戴上手铐。”聞葦面色慘白，但雙瞳沉黑，沈默看過去只覺得像是來索命的女鬼，讓他不寒而栗。

聞葦手上用力壓了壓沈默，讓他動彈不得，厲聲道：“你還有什麽可狡辯的！”

沈默咬牙沒有回答，但這并非是他不想反駁，而是因為他忽然感到一股從五髒六腑開始蔓延的劇烈疼痛。

尤妙看到他神色愈發不對，估摸一下時間，便猜到沈默是快要毒發了。

“阿聞你快過來，已經铐上手铐，不怕他逃跑了。”尤妙怕沈默毒發後不受控傷到聞葦，連忙叫她到自己這邊來。

聞葦以為尤妙有什麽話要單獨對自己說，立馬放開鉗制沈默的手，走去尤妙身邊前，還不忘再警告一番：“老實點！等他們排查完，我就帶着你和你的同夥去警局審問！”

但這警告對沈默而言，顯然并沒有起作用。

沈默不再被壓制後，幾乎難以站穩，他張了張口，噴出一大口污血。

渾身的劇痛讓他不再懷疑尤妙說的龍辰天給自己下毒的話，但那劇痛也讓他變得比以往更加不理智。

他雙眼緋紅，在所有人都還沒來得及反應的情況下，奮然撞開聞葦，沖到尤妙面前，一雙已經透出不正常青灰色的手掐住尤妙的脖子。

“尤妙！你怎麽會知道龍辰天給我下了毒！說！是不是你指使的？”沈默如野獸般低吼，說話的同時，烏黑的血液一直從他唇邊流出，看上去恐怖異常，“對，他想要得到你，當然會聽你的話！尤妙，我要殺了你！”

聞葦跟上來，要拉開沈默。但不知是沈默大受刺激，力量猛增，還是自己病愈無力，她竟然無法立馬将沈默制住。

尤妙擡手，用力抵住沈默雙手間的铐鏈，不讓他再使勁掐下去：“可笑，死到臨頭還是個糊塗鬼。龍辰天要你死，是因為你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

“不可能！他還得求着我把他從牢裏撈出來！難道他又攀到了誰的關系嗎？怎麽可能！”沈默暴露在外的皮膚已經從青灰向黑色過渡，他瘋狂地搖晃着腦袋，尤妙被濺了一臉血。

“怎麽、不可能……”沈默使的力氣越來越大，而尤妙有些力竭，就快要抵不住沈默的手铐鏈，連說話的氣勢都大不如前。

之前按照尤妙意思，顧行去外面等方決明，等到了就将他帶進來，所以這時顧行才姍姍進來。

顧行一進來見到這場面，幾乎立馬失去思考的能力，完全憑借着下意識的本能飛奔過去，一拳砸在沈默臉上，重力使得沈默跌倒滑出半米遠。

“妙妙你沒事吧？”顧行大部分時間都保持着平穩無瀾的語氣，此時卻極其慌亂。

他上下打量尤妙，看到她臉上的血跡，更加難以冷靜。

尤妙這個當事人反倒比顧行和聞葦更加理智，她搖了搖頭：“我沒事，沈默還沒來得及做什麽。”

但顧行的憤怒研究難以抑制，他轉身走到跌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的沈默跟前，擡腳重重地踹下去。

沈默哇的一聲，又吐出一灘污血，落在地毯上和顧行的皮鞋上，散發出一股難以形容的腥臭味。

聞葦扶着尤妙站好，看到顧行還要繼續對沈默實施暴力行為，眉頭一皺覺得不好，便要上前去拉開。

但有人比她更快。

方決明面無表情地将顧行拉遠，看向地上的沈默時，眼裏倒是閃過些興趣。

他說話像是含了冰塊：“離他遠點，他的血有毒，要是沾上皮膚，可不好受。”

尤妙擦臉的手一頓：“什麽？要是沾上了會怎麽樣？”

“怕什麽，又不是不能治。”方決明打開自己随身帶着的醫藥箱，取出一瓶藥膏，丢給尤妙，“只是皮膚會瘙癢難耐而已，這藥你厚厚敷上，第二日就好了。”

尤妙接過，顧行便甩開方決明，走到她身旁：“妙妙我幫你敷藥。”

“不急。”尤妙的臉還沒有什麽癢感，她做事喜歡照輕重緩急解決，“阿行，你中了毒。先讓方決明給你看看。”

方決明搖搖頭：“不用看了，剛剛拉他的時候已經把到脈了。他中的這個毒，應該是龍辰天新研制出來的，解藥我倒也能慢慢調配出來，但就怕那個時候他已經死了。”

他話一說完，尤妙和聞葦臉色都難看至極。

尤妙追問：“就沒有其他辦法？”

方決明還是搖頭：“除非你現在把玉拿給我。”

那玉，尤妙自然是沒有辦法在龍辰天還是主角的時候，短時間內快速搶過來給方決明。

她心下涼了大片，臉上也忽而開始泛紅發癢。

“不過顧行的毒藥半個月後才發作，這麽長時間，說不定會有轉機。”方決明可有可無地寬慰了一句，看向地上呼吸起伏已經極其微弱的沈默，話鋒一轉，“但是，尤妙，我突然産生來這裏的想法，這應該是你做的手腳吧。你讓我來，不單單是為顧行診脈吧。”

尤妙忍着那陣陣癢意，道：“沈默的毒，你能不能解開？”

方決明沒有立馬回答，而是仔細戴上手套，取出銀針紮進沈默的脖子裏，再抽出來時，那銀針已經從針尖黑到了針尾。

“果然是黑血毒。”方決明低喃一句。

他收起銀針，對尤妙說：“我當然可以解開，不過你要把他給我當實驗體。”

“随便，我只要他活着就行，你救回來之後能讓他聽話當你的實驗體，我為什麽要阻止。”尤妙說着，看到方決明的眼神看向聞葦，心裏知曉他在顧忌聞葦會逮捕聞葦，又道，“阿聞把沈默帶回警察局，只能走一個審訊的過場而已。只要沈默還活着，沈家就不會輕易讓他背上罪犯的名頭。”

聞葦沒有反駁，只是冷哼一聲說：“權勢壓人，這就是這個社會的悲哀。”

方決明冷淡的神色中露出一絲滿意：“很好，我會把沈默治好的。”

在方決明對沈默展開治療的時候，聞葦忍不住問尤妙：“他治病的手段，看起來像是第二個龍辰天，你确定他不會做什麽和龍辰天一樣的事情吧？昨天我就發現了，媛歆對他是越來越上心了。”

“我不知道，到了這個地步，有些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尤妙臉上的癢意愈發難耐，要不是聞葦握着她的雙手，她早就上手抓撓了。

聞葦也察覺了尤妙的不适：“顧行，你快來幫妙妙敷藥，我按住她的手。”

尤妙的意識有些混沌，眼前一片模糊，已經看不清顧行的樣子，只能感受到對方冰冷的指腹，帶着異香的藥膏，輕柔地撫上她的臉。

等到尤妙的神志再度恢複後，臉上那股瘙癢已經輕了不少，只是隐隐偶有感覺。

而方決明也已經将沈默身上的毒全部解開。

她靠在顧行身上，無力地看過去，看到方決明又塞了一顆紅色的藥丸進了沈默的嘴裏，好奇地問：“這是什麽？”

“控制他聽話的藥。”方決明沒有過多解釋，他起身後退幾步，沒過一會兒，沈默就清醒過來。

沈默茫然地爬起來，好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自己并沒有死，而且已經從之前那讓他失去理智的黑血毒中解脫出來。

但劫後餘生的狂喜還沒有來得及向外宣洩，沈默就聽到了一道令他背脊發寒的聲音：“看樣子很開心啊，能活下來應該對救命恩人報恩吧？”

沈默無視了尤妙三人的注視，順着聲音扭頭看過去，看到一個冷得像冰的男人。不知為何，沈默看到對方的時候，心底産生了一陣沒來由畏懼的直覺。

但很快他将直覺壓下，像是為了掩蓋自己方才沒來由的慫，故意眯着眼語氣嚣張：“什麽救命恩人？你誰啊？”

方決明嘴角勾起一抹笑：“尤妙，他不願意我做他的救命恩人呢。”

尤妙只覺得沈默愚蠢好笑，永遠也看不清形勢，她對方決明說：“先禮後兵，孫老先生難道沒教過你嗎？”

兩人一唱一和，沈默壓到心底的畏懼感又湧了上來。

“你到底是誰？和尤妙什麽關系！”沈默腳步虛浮地想方決明走近幾步，顯然色厲內荏。

只距一臂遠，方決明忽然發出一聲清脆的哨音，沈默體內和着紅藥丸一起送服下去的紅蟲便開始翻湧。沈默立時栽倒，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滾嚎叫。

這比之前的毒，還要折磨人！

沈默喘着粗氣求饒，翻來覆去只有一句：“放過我，放過我。”

方決明又吹了一聲，沈默體內躁動的紅蟲立馬就停下來，他才得以緩息。

“你和龍辰天是什麽關系。”沈默艱難地爬起來，他覺得自己一開始猜錯了這個男人的身份，這樣的手段，分明與龍辰天相差無幾。

方決明微微皺眉：“不要把我和那種敗類相提并論。”

沈默哆嗦着走到香槟塔前，拿了一杯喝下，認命般吐出一口長氣：“好吧，我算是徹底栽了，尤妙，你們想要我做什麽才會放過我。”

他還是認為，這個男人，這一切，都是尤妙弄出來的。

尤妙臉上的泛紅已經消退，雖然還沒有好全，但已沒有大礙了。

她聽到沈默的問話，笑了笑說：“我并不要你額外做什麽，你原本要對龍辰天做的事情繼續下去就好了。重要的是，你要成為方決明的實驗體，你是他的東西了知道嗎？”

沈默錯愕地張了張口，他完全不能理解，什麽叫做自己成為了他人的實驗體？！

“方決明…是吧？我可以給你錢，你……”

方決明立馬打斷：“不需要。你的體質很特殊，中了黑血毒還能堅持這麽長時間，這一點比錢更讓我感興趣。你只要配合我之後的實驗，我不會讓你死掉的。”

說着，方決明看了眼尤妙，猶豫了一下，補充道：“當然，也最好配合尤妙。”

我這可是看在周媛歆的面子上，方決明心想。

尤妙也有些驚訝以方決明的性子，居然能說出這話，她和聞葦對視一眼，兩人都隐隐猜到這大概是媛歆的功勞。

尤妙面上卻毫無驚訝之意，等到沈默看過來，滿臉篤定：“沈默，你不是想讓龍辰天和沈妍結婚，入贅你們沈家，才能更好地被利用嗎？這是個很有創意的想法，不過如果不快點實施的話，恐怕龍辰天早就逃走了。”

“你之前說龍辰天已經攀到了新關系，難不成是真的？”沈默也終于反應過來為什麽在他看來還有求于自己的龍辰天，竟然會對自己下毒。原來是已經找了其他人，不需要自己的幫助了，就開始反過來嫌自己礙事了。

尤妙點點頭：“早就有這個跡象了，只是我還不能鎖定那個要幫龍辰天的人是誰。”

聞葦接腔道：“這些我去查。”

她是警察，職位還不低，查這些當然要比尤妙輕松。

之前是被龍辰天擺了一道昏迷不醒，聞葦如果是清醒狀态，哪會拖到現在還不知道龍辰天又要和誰狼狽為奸了。

“但是現在，沈默該跟我回警局了。”聞葦的呼叫機傳來李熙澤的聲音，說是已經排查完畢，抓到兩個人，該彙合了。

尤妙對被聞葦再次扣押着的沈默說：“放心，我會讓你如願的，明天我就去見你那個瘋子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