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仙英會【十二】
仙英會【十二】
可她明明是在管教姐姐。
因為姐姐不聽她的話了。
明明阿娘和她說過的,姐姐出生就是為了她,她是世愛,理應當擁有這世間的一切。
她只是管教姐姐,但姐姐居然對她生氣,不理她?
她無法形容自己心裏的感覺,她恨李袁氏,也恨姐姐,但如果姐姐對她道歉的話,她就可以原諒姐姐。
她被打了的那天晚上,在院子裏等啊等,以前也有過姐姐讓她不開心的經歷,姐姐總是會在各種時辰過來找她,寫一封字跡難看的信擱在她的窗邊。
可她等了一晚上,也沒等到姐姐過來。
興許是那一晚上受了風寒,她生了溫病。
可到了第二天的晚上,她還是想等。
她想等姐姐過來,對她道歉,她一定要好好教訓姐姐,讓姐姐再也不敢犯錯。
所以她迷迷糊糊從床榻上爬起來,坐着。
卻望到外頭,漏出一地明黃燭火。
她聽到了秋桃的哭聲。
秋桃說三小姐受的委屈,說李袁氏居然敢對三小姐動手,簡直膽大包天。
她站在門口輕哼一聲,對,李袁氏居然敢對她動手,就是膽大包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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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桃說,李袁氏怎麽配呢?怎麽配活着呢?
秋桃的委屈哭聲裏。
她聽到了母親的聲音。
“她如今确實是膽子越來越大了,我當初願意留她這廢人一命,還忍她生了那個孽種,她不感恩戴德,還敢對世愛動手,”母親輕笑,“她是該死,留不得。”
“夫人您打算怎麽辦?”
秋桃的語氣很興奮。
李驚月的腳步,一點一點往後退去。
直到秋桃拿着毒出了門,她才一屁股到地上,緊緊地捂住嘴爬回被窩裏。
她手腳冰冷,像是做了場噩夢。
但她知道,母親這樣說,那肯定會死人的。
姐姐的阿娘要死了。
李袁氏其實還好,對她很溫柔,還給她和姐姐縫過很多的布偶,但阿娘說,李袁氏是故意使壞才給她縫這些東西,因為她身份尊貴,不該和身份低微的姐姐用一樣的東西。
李袁氏那麽壞。
搶走了她的姐姐,還打她。
那就去死吧。
但如果姐姐今日過來找她認錯了的話。
她就有可能會把方才聽到的事情告訴姐姐。
但姐姐沒來。
過了很多日,她再次看到姐姐,就是在李袁氏的白事上,姐姐穿着孝服,頭上帶着白花,一直在哭。
哭聲凄慘,惹了所有人的同情。
她卻皺了皺眉,上前擦掉了姐姐臉上的眼淚。
“不要哭了。”
她淺淺笑着說。
真可憐,完了吧。
早和我認錯的話,你阿娘就不會死了。
都是你的錯。
都是因為你,你阿娘才會死。
對啊,什麽報應?
李驚月緊緊捏着懷裏的布娃娃,身體難受,讓她嘴角不停抽搐。
她可是世愛啊。
姐姐的母親死了,明明是姐姐的錯。
和她有什麽關系?
姐姐才應該遭報應!
“春休哥哥,”
“嗯?”
季春休看向她。
李驚月朝他淺淺笑起來。
“你能幫我查查,我姐姐拜入哪個仙門了嗎?我有點好奇。”
她剛話落,肚子就一痛。
總是這樣,她之所以誤認為自己遭到報應,就是因為最近只要一提到姐姐,想到姐姐,肚子就會發痛。
但和她有什麽關系?她無論怎麽想,也想不到自己究竟哪裏錯了。
肯定是姐姐......姐姐變了好多,姐姐在和她對着幹。
姐姐怎麽敢?
她一定要去搞清楚。
*
李妙言如何也想不到,餘靈雲竟是清體門修士。
本驚疑不定,知曉餘靈雲身份後,怕餘靈雲因當日事情質問,或是暗算她。
但餘靈雲沒有。
當日她有易容,如今化作本身相貌,眉眼間溫柔,目光澄澈,直坦坦的。
餘靈雲很漂亮。
她的漂亮,是那種一看就是個好人的漂亮。
可李妙言遭暗算太多,李驚月不也是外表生的可愛嬌柔,事實怎麽樣,她心裏清楚,所以一開始,哪怕餘靈雲用了名額,将李妙言挂入影縱真人名下,李妙言都沒有太信任她。
清體門收弟子十分有意思,門派內共七個山頭,從不會舉辦收徒比試。
清體門是每個山頭的內門弟子,每隔十年皆有一次機會去外頭尋一位有仙緣的,帶入山頭,拜入自己的師門之下。
餘靈雲師從渡劫期三境,體修六境的當今體修大能影縱真人,與閉關的師父遞了張傳音符,李妙言就在一夜之間成了輕盈山的小師妹。
李妙言一生坎坷,将能想到的一切不好的事情想了個遍,例如餘靈雲騙她,或是影縱真人忽然出關把她趕出去,或是仙門內大家針對她......
但沒有。
什麽都沒發生。
仙門內大家雖都較為沉默,但了解下來各個性格友好,不僅如此,餘靈雲還每日都等在舍管外頭,跟她一起用飯。
抱着頭骨的李妙言:......
她知道瞞不住,将阿玉的事情告訴了餘靈雲,餘靈雲眨眨眼,她語速很慢,本身也是個慢悠悠的性格,慢到跟她吃飯,偶爾都有鳥兒或蝴蝶落在她身上,
“師門內,大抵會有人有意見,”
李妙言認命,她雖不想,但恐怕要和阿玉分開了。
“所以,這是你和我的秘密,我不對別人說,你放心吧。”
李妙言微愣。
打通李妙言的心,其實極不容易,過往造就她疑神疑鬼的特性,李妙言甚至觀察了幾日,見仙門內居然真的沒有關于阿玉的流言蜚語,才在一次自飯堂歸舍管時問餘靈雲。
“餘師姐,你幹嘛對我那麽好?你想要什麽?”
餘靈雲微頓,忙擺手,
“上次若不是有師妹,我恐怕已助那血液全黑的魔修痊愈,師、師妹是個好人,我身邊多是人看不起體修,仙門內也只與大師兄,墨禪兩位,本就與所有人都有交情的男子尚算交好,師妹是唯一一個,看過我堕世掌後,沒有怕我,也沒有對我有過分敬重的女修,”
她鮮少說那麽多話,說着說着,垂下臉來,害羞,拽着衣衫,
“所以,我想與師妹交個朋友,沒有別的意思。”
餘靈雲對她淺淺彎起眼,李妙言說不上來,感覺她站在陽光底下,像個草莓糯米大福。
白乎乎的外表,切開裏頭都是甜的,如此不設防備,才會在上輩子,被無心的魔修裁雲盯上囚禁,在囚牢裏不堪受辱,自斷全身筋脈而亡,死的凄慘至極,殘留屍骨都無法回到歸處,被裁雲日日夜夜囚在她生前哪怕是死都不願意留在的地方。
不知是不是與餘靈雲成為友人。
做夢,她夢見了上輩子。
這屋子真像個金牢籠,餘靈雲全身是血,臉上是幹涸的淚,穿着她平日裏絕不會穿的薄薄鲛紗,腳腕上,手腕上,都綁着金色鐵鏈。
鏈條扣進她手腕,腳腕裏,露出血肉卷着白骨森森,她一雙眼毫無光彩,指尖撓着全身上下,指縫裏全都是皮和血肉,她在親手毀自己的皮。
“真是瘋了,”
黑衣魔修站在金簾之外,聲音毫無起伏,看着她的眼神恍似看着自己圈養的動物,“每日循環如此傷痛,到晚上,我還是會一點點治好你,有什麽用?”
她沒有停。
她将全身的皮毀了個徹徹底底。
聽魔修站在外面輕笑,她擡頭,被指尖抓毀的臉上,一雙眼睛睜得很大。
空空蕩蕩,卻似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她張開嘴,慢慢的,無聲的說了什麽。
她說的是,寧死不屈。
她也真的做到了,寧死不屈。
醒來,餘靈雲早在外頭等她,李妙言穿好弟子服,與阿玉打了聲招呼,出門,深深看了餘靈雲一眼,上前摸了摸餘靈雲的胳膊。
兩條細瘦,勻稱,尚是完好的胳膊。
女子被她搞得滿頭霧水,有些不好意思,卻好脾氣,軟性子,任憑李妙言動作,便見姿色豔麗的少女擡頭,對她笑了笑。
“餘師姐,你一定要變強,變得更強,我也是。”
餘靈雲微歪頭,雖不解,但還是對她笑了笑,“嗯。”
強到,咱們再也不會受欺負為止。
強到,咱們可以不要這樣凄慘的結束生命。
李妙言努力,雖如今步入元嬰,但她對體修技能知之甚少,就連吃飯的時候都在看功法,另一方面,她在尋找可以和她去仙英會的人。
餘靈雲已經和柳步若,墨禪組隊,清體門內多是未結成金丹的,結成了的也是社恐,根本不想出去,任憑李妙言說的天花亂墜,人家都賴在仙門裏對外頭根本沒興趣。
江沅之每日都會給她寄信,她以前不知道大師兄寫字這麽難看,跟她有的一比,每次都要認好久,大師兄每日都會在信上說自己做了什麽好玩的事情,然後說,沒有找到去仙英會的同伴。
這可怎麽辦呢。
仙英會在即,李妙言愁的茶飯不思,開始跟江沅之一起去外頭找人,但也一無所獲。
夜裏,她抱着頭骨躺在床榻上,拿着一張傳音符,微微皺眉。
這符是柳步若給她畫的,柳步若符體雙修,畫的符十分厲害,據說只要寫上名字,在腦海中想象其人模樣,便能傳訊千裏。
李妙言剛在傳音符上寫下一個月字,就微微頓住。
自從那日他扮做雪影被她識破之後,就沒有再與他有過交集。
他對她做了那麽過分的事,居然就從未想過尋找過她。
那把系統給的鑲嵌紅寶石的匕首扔不掉,她試着扔過,但第二日又會再次出現在她身邊。
像燙手山芋。
她不知該拿月謠季如何是好,糾葛太深,接近都是灼傷,她心中也沒有他的位置,滿心都記挂夜琉,偏偏他又對她執念過深......
不,或許,他對她也沒什麽執念?
不然,怎麽會忽然就消失不見?
是啊!
男人都這麽會裝!他又有什麽例外?
李妙言面無表情,一拍床板,好久,才從床榻下來,拿了銅鏡,對着燭火,望舌面上印着的紫色蓮花印。
“算了。”
李妙言皺眉将傳音符扔出去,沒再管。
第二日剛醒,她就覺得仙門內有些不對勁。
阿玉還在頭骨裏睡覺,李妙言推開門,微愣。
等在她門口的人不少。
小蠶被青衣修士們圍着,哭成淚人了,他擡袖抹着臉,一把鼻涕一把淚,同門弟子們都不嫌他,圍着他安慰。
小蠶擡頭,李妙言一愣。
“李妙言!”
小蠶朝她大步過來。
李妙言吓了一跳,還以為是自己裝做他的樣子入清體門這事兒被發現了。
可小蠶卻在她跟前低下了頭。
他流眼淚,一張秀氣的臉哭的通紅。
“我知道我不該管,但你和我們三殿下,到底出了什麽事啊?”小蠶哽咽問她。
李妙言身型微僵,沒說話。
小蠶抹着眼淚,急得不行了,
“李妙言,自從你離開之後,三殿下變了好多,我們三殿下沒同女兒家相處過,可能有很多地方做的不好,你別生他的氣,好不好?”
“我沒生他的氣,你回——”
李妙言話語生硬,說一半,小蠶抓住了她的衣袖。
“李妙言,三殿下病了,”小蠶急的跺腳,不停掉眼淚,
“我們三殿下從不生病的,真的從來也沒生過病的,但三殿下生病了,病了好些日子,病裏不停念你的名字。”
“你騙我,以前他不還發燒了。”李妙言最拿別人哭泣沒辦法,生硬的移開視線。
“當時,三殿下想要你心疼心疼他,他故意的,”小蠶急搖頭,忙補充,“三殿下只騙過你那一次,他沒有別的意思,李妙言,你別生氣,好不好?”
小蠶的外表,就是個十三四歲的小男孩,哭起來,太讓人覺得可憐,更別提李妙言本身就對別人流淚沒辦法。
“你跟三殿下和好吧?”他可憐巴巴的,“李妙言,我也會學的,我去學怎麽對女兒家好,我和我們三殿下一塊兒對你好,行嗎?”
李妙言在無聲地僵持下,被他這一句逗的破了功。
兩個男人變着法哄她一個,算什麽事?
見她笑了,小蠶急忙,
“李妙言,你跟着我去看看我們三殿下行嗎?看一眼就行,你不想待在那裏,看完了我就帶着你走,行嗎?三殿下病了好久,我害怕,月舒娘娘只托付給我一個三殿下,我小蠶便是死了,也得先顧着我們三殿下好,求求你,李妙言,你不是最愛錢嗎?我把我身上的錢都給你,行嗎?”
李妙言僵站着。
他一直消失,原來是病了嗎?
病到根本沒辦法聯系她?
好半晌,她呼出口氣,不知為何,多日以來只要一想起這個人,便愁雲密布的心,跟着明朗不少。
但她面上僞裝的平淡,矜持點了下頭,也沒要小蠶的錢。
她将阿玉托付給餘靈雲,跟着小蠶,一塊兒禦劍趕往玉羅仙山。
小蠶一路焦急,李妙言将語氣放的很随意,問,“他病了多長日子?”
“六七日了。”
小蠶擦着淚痕。
“得的什麽病?”
“溫病不退。”
“他真的從小到大就沒生過病?”
小蠶點頭。
“三殿下妙音之體,與常人不同,從不生病,受傷也會比常人好的更快,妙音之體又是萬中之一的修煉奇才,幼年開靈臺後,連尋常不舒服,都沒有過了。”
真讓人羨慕。
這才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也難怪她曾經在鳳仙山時就多的是人對月謠季有意見,嫉妒之心,最難化解。
“小蠶,我問你。”
“啊?”
李妙言抱膝坐在長劍之上,“你方才說的一切,都沒有謊話?”
小蠶忙點頭,“一句都沒有!我可以與你發心誓!”
心誓若有半分摻假,真的會遭天打雷劈。
李妙言微抿唇,沒讓小蠶發誓。
月謠季真的在夢裏念她名字了?
可既然想見她,為什麽這麽長時間一道傳音符都沒有?
李妙言這個人一向直接,想要見一個人,就是要千方百計的見到,想要得到一樣東西,就是要拼盡全力的得到。
在她的觀念裏,愛若不說出口,思念若不聯系,那就是還不夠愛,還不夠想念。
她有些寡歡的坐在長劍之上,長劍穿越雲層,吹亂她墨發,她一摸袖子,那把紅寶石匕首又跟了上來,她微皺眉,
“你找我,和他說了沒?他知道嗎?”
“不知道,我自作主張。”
小蠶搖搖頭。
“你怎麽就知道他想見我?”
李妙言勾唇笑了下。
她縱使不想惡意揣摩,但自從那日他在她舌面留下蓮花印,從前還似狗皮膏藥,離她便無法獨活,偏偏行錯事,在她身上留印之後,便消失無蹤,不用真身露面,還用雪影的皮來她身邊,怎麽能不要她多想?
一次後,食髓知味,便知天下女子的好,跑去看小黃書,再不把她放在眼底?
或是本身對她,便是裝出來的一往情深?
李妙言被人厭棄過無數次,除夜琉,她從未被人堅定選擇過。
他做的這些,如何能不讓她多想?
“我自然知道,”
快到了,小蠶指揮長劍往下,
“我看着三殿下長大,三殿下的心思,我都知道。”
“他想見你,想見的沒辦法。”
李妙言心頭一怔,卻依舊不信,到了玉羅仙山,她跟小蠶爬過高入天穹的白玉階梯,被小蠶帶着,前往玉羅仙山靈力最為充沛,也是最為富麗堂皇的晟光閣。
金玉琉璃為石壁,暖白玉為地面,恍似天宮殿宇,李妙言走進,光是看着,心裏便驀的生出幾分可笑。
是她想少了,還有一種可能。
月謠季對她的情不是僞裝,畢竟人心肉長,裝不出那麽像,他與她試過那一次,在她身上留下蓮花印後,想起身份懸殊,便不欲再與她有牽扯。
化作雪影,是因還對她有情,但不想以真身露面,恐她會死纏爛打,恐自己會心軟。
曾經對她明明一看便知有情,卻萬般克制,是因為知曉他們身份懸殊,不能在一起。
是,身份懸殊。
一位是母親為三界第一美人玉羅仙山掌門之女高陽月舒,父親為三界冬周王上,現今大陸位數不多的大乘期修士月浮沉,他為冬周唯一嫡皇子,妙音之體,姿容盛世,八歲開靈臺,十三入金丹,十七破出竅......
每一樣拿出來,都是他人窮盡一生,想都不敢想。
她呢?她有什麽?
金鳳桃李氏族數不上名的庶女,萬年築基,哪怕如今到了元嬰,對上這潑天富貴,龍血鳳髓,天資優異,身份高貴,她算得上什麽?
以前,他在她面前表現,讓李妙言從未想起過他們身份懸殊,也根本意識不到。
她堅信人人平等,但此時此刻,事實擺在眼前。
又想起他化作雪影之後,給她錢,那算什麽?
當她是什麽?給錢打發?她是愛錢,可更重尊嚴。
還沒見到人,她面色越發不好看,小蠶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麽,生怕李妙言又走了,垂着腦袋,可憐巴巴的跟着。
也是這時,從裏頭走出來幾道人影,李妙言目不斜視,聞見裏頭一陣藥香濃濃,剛與他人擦肩而過,有人站定,喊她。
“妙言?”
李妙言轉頭,微愣。
來人站在衆醫修之中,穿件靛藍色圓領長衫,墨發用一根木簪半束,面容生的舒朗溫和,又含帶三分病氣。
竟是李平音。
李妙言微皺了下眉,“大哥......?”
她略一想,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月謠季這一病,玉羅仙山恐怕是将玄英境內醫師請了個遍,竟将李平音都挖來了。
李平音是道教皤靈庵弟子,因自幼身體不好,久病成醫,主修醫術,并不算高超。
李妙言與他無話可說,李平音卻神情複雜的喊住她。
“妙言,你過來看他?”
“嗯。”
“月道友他......”李平音像是回憶起什麽,望着李妙言,面色有些尴尬,
“病了挺長日子,你來看看他,也好,倒解了他心頭執念。”
這話說的,好像月謠季時日無多。
李妙言皺眉,“他病的那麽嚴重?”
她看了眼旁邊小蠶。
不說只是溫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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