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仙英會【十六】

仙英會【十六】

雨齋跟着他,嬉皮笑臉的,

“又跑了,小傻,呸,李師妹真喜歡逃啊,”

雨齋一把将床榻上的信件拿起來,瞥了眼上頭不好看的字,笑嘻嘻遞給月謠季,“呦,還給你留了封信呢,看看吧。”

少年白若冷玉的手捏着信件,面上沒什麽表情,只微顫的指尖顯露出他的情緒。

他微垂眉目,好片晌,将沒展開的信遞給了雨齋。

“你幫我念。”

雨齋不明白他怎麽了,将信接過,念道,“我有事,先回清體門,仙英會當日我會來玉羅仙山下尋你——”

還沒念完,信件被月謠季一把搶過去。

月謠季低頭看着李妙言留下的信,薄藍暗夜裏,誰也瞧不見少年眼底濃濃的歡喜。

雨齋嘴賤,“李師妹寫的字挺有意思的哈。”

他想說,李妙言寫的字是夠了醜了,讓紫衣這臭小子還說他字醜,他心上人的字明明跟他不相上下。

“嗯,”

月謠季将信貼到自己的心口上,他彎着漂亮若畫的眉目,站在月色下,指尖緊緊的攥着信件,

“我師姐的字很可愛的,哪裏都很可愛,和她人一樣。”

雨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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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謠季當日所說,願幫她一同報仇雪恨,其實讓李妙言心中大定,這幾日睡覺都比過往更加香甜。

這一生總算不會孤軍奮戰,月謠季真的是她的友軍。

仙英會上,恐怕會碰到李驚月或者裴梢雪,再或者,也能碰上個季春休,李妙言要狠狠地打倒他們。

這幾日她瘋狂翻看體修功法,體修入門便是心靜如海,力量勻于全身。

體修大能可一掌抵千萬兵,玄英皇室當初請如今已仙去的體修大能莫如意對抗亭瞳敵軍,莫如意的一掌在玄英境內留下深深烙印,千百年過去,已成一片根本填不平的深坑,造了片巨大的湖出來。

莫如意便是堕世掌的創始者,這麽多年來無數修士學練堕世掌,可都無法如莫如意一般爆發如此威能。

堕世掌是清體門必修課,左不過将全身靈力凝結掌心,繼而一掌過去,但要實施起來便十分困難,

例如餘靈雲便是很難控制好力度,李妙言也一樣,不是太重便是太輕,想打一片落葉卻把一棵樹打翻,或是想打塊巨石卻只留了個淺淺掌印,總之,十分困難。

李妙言苦惱,每日天不亮就爬起來,一直與餘靈雲,柳步若,墨禪三人練到很晚,才歸宅。

日頭化為濃濃暗橙色,少女拖着滿身的傷被餘靈雲扶着回來,餘靈雲擔心,“師妹,不如明日好好休息吧?”

“再看吧。”

李妙言不大想休息,仙英會在即,她不想出任何差錯,剛與餘靈雲告別,一陣細碎的腳步聲跑着過來,阿玉一頭紮到她懷裏。

“姐姐!”

阿玉已經會說幾句話了。

“阿玉,吃飯了嗎?”

“吃了,”阿玉望着她,“來人了!”

“誰啊?”

她下意識以為是柳步若,今日她和柳步若對決實在是被打的太慘,以為是柳步若良心不安給她送藥,擡頭,便見少年站在木屋外。

他原本笑盈盈,一與她對視,皺了眉心下臺階過來。

“你怎麽過來了。”

李妙言下意識往後退,月謠季卻朝她過來,“師姐......”

他指尖微蜷,眼睫顫動,“疼嗎?”

“還行吧。”

“李師妹!”

也是這時,柳步若的聲音從後過來。

李妙言回頭,是柳步若拿了藥膏,似是沒想到李妙言這裏外人,他愣在原地,沒敢挪步。

李妙言發笑,“謝謝你啊,大師兄,把藥給我吧。”

柳步若一遇到外人就跟個鹌鹑似的,垂着腦袋把藥遞給李妙言,正要借口離開,那少年曼聲道。

“清體門追風真人弟子柳步若道友?”

柳步若一愣,擡頭,這會兒夕陽已被傍晚薄藍取代,少年一頭墨發垂落,只發尾處綁白色繩結,生的宛若月中仙人,雙眼彎彎,聲音都透着柔和,可不知道怎麽的,柳步若很不舒服。

“是,道友你是?”

“在下玉羅仙山潮溪真人弟子,月謠季。”

他語氣溫緩,聲音是有些男女莫辯的好聽。

“你、你是月謠季?”

柳步若受寵若驚,那點直覺上的不舒服登時煙消雲散,他喜意濃濃,體修與佛修本就關系密切,誰會不知玉羅仙山月謠季的大名?他急忙作揖,

“久、久聞道友大名,一直未曾有機會見面!月道友怎麽過來清體門也不與我們說上一聲?”

少年笑得眉目彎彎。

“我只是過來看一個人,便不打擾諸位,”

他素手虛攬過李妙言後背,朝柳步若笑,“多謝柳道友為我重要之人送藥。”

這個姿勢,極具獨占性。

柳步若便是再傻也感覺出不對勁來了,忙說不謝,與李妙言打了聲招呼,便急忙離去。

“哎大師兄——”

李妙言還想把柳步若請來好好說道說道今日他使得功法,一回頭牽動脖子傷口,疼得她龇牙咧嘴。

眼前,紫光瑩瑩。

是少年掌心凝結靈力,渡在她脖頸上方。

李妙言微頓,擡頭,他淺淺皺眉,正望着她的脖子。

滿目心疼。

李妙言頭皮發麻,往後退了一步,卻沒預料,摔了個屁股蹲。

李妙言:......

“師姐......”

他忙來扶她,李妙言也不知道哪來的氣悶,揮開他的手,支着身邊的阿玉起身。

“你幹嘛過來?我不說仙英會當日去找你?”

身上疼,李妙言吸氣,便見月謠季站她面前,低垂眉眼,“等不及,”

“我想見你,師姐。”

又來了,心裏那種奇怪的感覺。

“你是不是給我下蠱了!”

“什麽?”他茫然。

“......沒事。”

李妙言捂着自己的心口繞過他,由阿玉扶着,一瘸一拐回屋去。

她坐到凳子上,阿玉熟練的給她準備水盆和手巾時,少年進來。

她這屋子太小了,月謠季個子高,一進來就只感覺這屋子更狹窄,李妙言兇巴巴瞪他一眼,月謠季便低垂眉目,蹲到她面前。

“師姐,我幫你療傷,好不好?”

“我有藥。”

“我知道,可藥不解疼啊,”

月謠季看着李妙言胳膊上和腿上的傷,攥緊了掌心,

“我不想你疼,師姐,而且我幫你治好,你明日才能更精神,不是嗎?”

“我覺得對!”

阿玉大聲道。

這小丫頭說話總是控制不住音量,時不時吓李妙言一跳,李妙言扯了扯她的臉,“嗯,也有道理,那你幫我吧。”

月謠季抿唇笑起來,先揮手點了屋內燭火,才接過阿玉遞來的水盆和手巾,一點點将李妙言的褲腿捋上去。

上頭,少女原本花白的小腿上,新傷疊舊傷,慘不忍睹。

李妙言有些不自在的移開視線,便覺有濕意滴上她皮膚,這一落,像被燙了一下,她猛地一驚,少年已經垂着頭,将沾濕的巾帕小心擦上她的小腿。

是錯覺嗎....

紫光瑩瑩,舒服的不得了,李妙言今日也累,側身趴在桌上,眼皮一眨一眨,見少年墨發映着燭光垂落,泛着迷糊道:“你還是有頭發,更漂亮,你的頭發真漂亮。”

少年指尖一停,片晌才問:“那師姐,是曾經的頭發.漂亮,還是如今的頭發.漂亮?”

好久,沒聽到回應。

月謠季擡頭,才發現少女靠着桌子,閉眼睡了過去。

阿玉圍在月謠季身側蹦蹦跳跳,月謠季僵持片晌,忽然用力拽了一下自己垂落的發尾,洩恨一般,溫聲道,

“你沒有阻礙我,還為我說了好話,”

他從乾坤袋裏拿出塊金元寶,阿玉傻眼,她知道這個,用這個金光閃閃的東西可以去山腳下換好吃的!

月謠季直接将金元寶給了她,“去吧。”

阿玉拿着金元寶,高高興興出去了,她要去找餘姐姐一起買好多好吃的,給姐姐帶桂花糕和大雞腿!

紫光寸寸渡過少女皮膚,将她原本傷痕累累的皮肉,恢複如初。

月謠季擦着眉心凝結冷汗,一直到她身上的傷盡數痊愈,才起身,将歪坐在椅子上的少女抱到自己懷裏。

“唔......”

少女輕哼一聲,下意識雙手抱住他的脖子,眼皮掙紮,卻沒醒。

月謠季在原地停頓好久,才轉過頭,望着少女一張睡顏。

燭火昏黃。

他垂眸,很久,才低下腰身,輕輕吻了一下少女側臉。

帶着虔誠與卑微,珍而重之,對待自己的寶物一般。

“師姐......”

“我不會讓你孤身一人的,”

他将少女抱在懷裏,燭火映照地上,将少年身影拉長,随着燭火微晃,

“所以,你也不要讓我孤身一人,好不好?”

“雨齋總說,我太蠢太笨,但只有我知道,不是我救你,而是你當初救了我,”

他将少女輕輕放到床榻上,給她蓋好被子,

“當年母後逝去,父皇發瘋,将我囚于深宮,我每日每夜,寫給玉羅仙山無數封信,皆若石子沉湖,沒人來救我,我太知何為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他指尖一點點,輕輕撫摸過少女墨發,邊嘆氣,邊落淚,淺笑,

“在空靈寺,我做出無數殘忍之事,但做過,更悔過,痛苦不知将來如何存活之時,是你出現向我求救,無助若當初的我一般,”

“一開始我确實将你當成過去的我,但後來,我才知何為傷在你身痛在我心,你受過的欺負,走過的苦難,要我如何和解?要我如何視而不見?”

他虛虛攬着她的手,吻上她的指尖,淚落在她手背上,

“師姐,永遠不是我在救你,而是你一開始,便是我的救贖。”

*

阿玉踩着夜色,牽着餘靈雲的手回來,倆人用一塊金元寶買了好多好多的好吃的,阿玉抱着桂花糕,大雞腿,跟大肉包高高興興的跨進門檻,才發現那大哥哥已經走了。

“姐姐,姐姐。”

阿玉将好吃的都放在桌上,到床榻前,用力推推李妙言的後背,忽然感覺到一點不對勁。

“姐姐,姐姐,不哭,有好吃的,姐姐,不哭,好吃的。”

阿玉忙探過身子,看着李妙言,少女蜷縮在榻上,哭的聲音很小,阿玉手用力,一點點擦着李妙言臉上的淚。

“謝謝你,阿玉。”

她被阿玉拽起來,坐到桌前,看着她最愛吃的幾樣東西,忍不住笑起來,将阿玉抱到懷裏。

“哪來的錢?餘師姐給你的?”

阿玉搖搖頭,“大哥哥!”

李妙言微頓,點了下頭,“大哥哥給你的啊。”

“嗯!”

李妙言擦了擦眼淚,拿着包子咬在嘴裏,又給阿玉吃雞腿。

“阿玉,高興嗎?”

阿玉擡頭,傻傻的,只露出個吃了雞腿,美出來的笑。

李妙言也忍不住笑了。

“姐姐得把咱們如今的日子守住,”

李妙言捋了捋阿玉的頭發,“誰也不能欺負咱們,姐姐要讓咱們得日子越來越好才行。”

再也不受欺負。

将過往,她丢掉的尊嚴,一點一點找回來。

讓月謠季,從她的苦難中走出來。

李妙言呼出一口氣,吃完肉包子和桂花糕,當夜就去尋餘靈雲。

聽她說想快速修煉,餘靈雲笑起來,搖搖頭,墨禪也在,聞言冷哼,

“體修欲速而不達,不是你說想快點就能快點的,若真想快點,那還不如去跳碎骨潭呢!”

“碎骨潭?”

餘靈雲皺眉告誡,“墨禪師弟。”

墨禪閉了嘴,可李妙言卻好奇,“碎骨潭是什麽?”

“你不知道嗎?”餘靈雲微愣,“碎骨潭,是堪比黃泉河的地方。”

“它不知在何處,只有有緣人能尋得見,”

說到有緣人三字,墨禪笑得發壞,

“這碎骨潭啊,裏面遍地是妖魔與人族的屍骨靈魄,只要有活人跳下去,就會把活人的血肉一點一點,連着骨頭吞吃幹淨,所以還有個名字,叫做仙恐泉,仙人都恐懼的疼痛,但在裏頭九死一生出來的,全都不一般,幾乎脫胎換骨。”

“例如亭瞳先王平樂?”墨禪想了想,“平樂是唯一一個從碎骨潭活着爬出來。”

李妙言知道平樂,那還是李妙言未出生之前的大人物,聽聞平樂一人,要三界亂成一團,如今好像被封印了。

“所以啊,不要想着走什麽捷徑,好好修煉,”

墨禪教育小輩一樣,“早晚你會找到适合自己的修煉方法的。”

找到适合自己的方法。

李妙言微蹙了下眉,與兩人道過謝,便去了林中。

找到,适合自己的方法?

她當即拿出紙筆,在月光下将自己的優勢和劣勢條條寫出來,琢磨到天亮,才在晨光破曉時,頂着熬出來的猩紅眼眶,咬了下指尖。

“對啊,我還可以這樣......”

李妙言閉關數日,再沒出來,江沅之的信一封又一封往清體門寄,清體門的修士們都認識他,沒那麽怕他了。

“還在閉關呢,你過陣子再來吧。”

“還在閉關?這都多少日了。”

江沅之不信,想進去,又被清體門的修士攔住,只能灰頭土臉的回來。

“還在閉關!”

他回了客棧,給自己斟茶,喝了幾大口,胸口的氣才捋順了,

“要我說,閉關之前也不給你留封口信,是不是心裏沒你啊?”

少年一身素衣,剛醒,正坐在床榻上打坐,聞言,微擡目光。

“喧鬧,出去。”

“哎哎!”

江沅之還沒反應過來,便被絲雨請出房門。

“破玩意兒!”

江沅之在絲雨回去的瞬間狠狠踹了絲雨一腳,氣的在走廊上直打轉。

“哼,這麽點兒日子,還閉關呢,我看你能閉個什麽出來,”

江沅之又想起什麽,高高興興背過手往樓下跑,“還不如去看看裴梢雪跟李驚月的慘樣,那才有意思。”

他剛跑到樓下,忽然停住。

客棧門口站了個人。

今日有雨,來人穿一身黑衣,撐着把黑傘,擡起傘沿,臉白的像死人,雙眸漆黑,嘴唇又紅,墨發高束,面無表情跟個紙紮人一樣。

“裁雲小子......”

江沅之皺起眉來,“你怎麽敢來這兒?”

“結界,聽不到。”

他指的樓上月謠季。

江沅之松出口氣,但看到裁雲就不高興,

“忽然過來也不打個招呼,我救你一命你就這麽對待救命恩人?我告訴你!對待救命恩人應該尊重!最好過來的時候就要帶禮物——”

裁雲臉上沒有表情,念了句,“李家李歲僅。”

“什麽意思?”

什麽亂七八糟的,江沅之很煩自己當初幹嘛把裁雲救了,本以為和危銀一樣,沉迷酒池肉林還算有趣,也算得個玩伴兒,誰知道裁雲性格怪異,根本讓人捉摸不透,想把裁雲再趕出去,偏偏裁雲倒是得了那位的青眼。

“王上說,幫紫衣,要李家不得安寧,從李歲僅開始,你來。”

“我來?不是我怎麽來啊?”

“心魔。”

江沅之手握成拳打了打自己的額頭,在原地轉了幾圈,煩道,

“行行!你快走吧!真晦氣!煩死了!”

*

仙英會當日,玄英下了今年的第一場雪。

李妙言在天色未亮時出舍管,清體門內不少修士已經在前一天趕去參加仙英會。

李妙言太久沒有出門,她吸一口寒涼的氣,又化成白白的煙吐出來,在空中消散,暗藍天色下,世間銀裝素裹,她将裝着阿玉的頭骨放進乾坤袋中,踩着落滿積雪的石階,一步一步往下頭去。

直到望見山腳下,兩道身影,她腳步緩緩,繼而忍不住急忙往下去。

江沅之正蹲在地上團雪球,雙手凍得通紅,沒注意身側人離開,再反應過來,少年已經緩步上石階,朝霜寒天色間,正快步下着石階的紅衣少女而去。

哪怕是胸無點墨的江沅之。

一時之間,也不由愣住。

這一幕真像畫。

是那人間的詩仙,詩聖也難描繪出的景象。

“師姐,慢一些。”

他說話,輕聲細語的,白霧四散,顯他一張若白玉般的美面宛若渡了層朦胧的光。

李妙言才意識到自己腳步加快,不由得急忙控制住步子,到他跟前來,語氣兇巴巴的,像個難搞的刺頭,

“雪天路太滑,就走快了。”

說完,她忍不住擡頭望他。

這人盛夏春日裏,恍若豔麗海棠芙蕖,冬日裏,卻若雪中亮眼紅梅,

他站在白雪皚皚間,身形颀長腰背挺直,紫衣外披了件銀白色大氅,随寒風簌簌而過,下巴陷在雪白的狐貍毛裏,墨發垂落滿身,只發尾綁繩結,一雙內勾外翹的鳳眸彎彎望她。

李妙言不自在,不看他,正要下去,他遞了棉衣過來。

李妙言微頓。

“幹嘛?”李妙言皺了下眉,“給我的?”

月謠季點頭。

不怪李妙言這麽問。

修士不懼寒冷,其實月謠季今日穿這麽多就很奇怪,李妙言剛想說,她不怕冷,推過去的指尖卻驀的頓住。

她擡頭看他。

如今的她不怕冷。

可上輩子,上上輩子的她是怕冷的。

推過去的指尖一頓,李妙言雙手将他抱在懷中的紅色繡白梅,系着圈白色狐貍毛的棉鬥篷穿到身上,

“謝謝你,我正巧冷了。”

“冷?師妹你還會冷啊?”正一個人玩雪的江沅之聽了這話,“你這是修煉不精啊師妹!”

李妙言閉了閉眼,當即抓了一把雪就朝江沅之砸了過去,鬧了個大紅臉,對月謠季語氣也兇,

“行了!別站這兒了!咱們快走吧!”

三人乘坐月謠季的仙舟過去。

月謠季的仙舟若一方比較小的宮殿廟宇,裏頭茶水糕點一應俱全,

李妙言跟江沅之雖嘴上說不用不用,身體卻很誠實,吃了一路,到仙英會,正巧破曉之時,天上遍布仙舟,但月謠季的仙舟還是極為引人矚目,導致三人下來時,多的是人回頭。

仙英會是在一方城池中舉行,城門之上寫着的牌匾也換成了金筆描繪的仙英會三字,城門外現下遍布天下修士,身穿各色服飾的修士們人頭攢動,

李妙言正好奇的望着四周,便見有帶着侍從的修士從遠處穿過衆人群,直朝他們過來。

一時之間,場地內所有修士幾乎目光都望了過來。

身穿白衣戴着金玉扇的少年留一頭到腳踝的長發,全身除了白便是金,帶着身後侍從走到月謠季面前,李妙言看清他的臉,認出了他是玄英五皇子季映琉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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