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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夏吟在林松楠還沒繼續說下去的時候,她的腦海中就浮現出了幾種猜想,她在猜測這件事情是否和邊輕剛才和林松楠說話有關。
“這話雖然不應該告訴你,但我覺得你應該知道,剛才那位女士來找我說,她看到我們走在一起,認為我是你的新男友,我告訴她誤會了。她似乎認為你是因為我,你才和你的前男友分手的。”
夏吟對這番對話并不感到太意外,畢竟之前喻朗來她家大吵大鬧的時候,也産生過同樣的誤會。
她并不意外。
“還有件事……”
她如果能開口,一定會問林松楠接下來想要說什麽,可惜她不能,所以她只能看着林松楠。
“我一直覺得當年的事情,我有很大的責任,我也逃避了很久……”
夏吟突然間耳邊聽不清林松楠說話的聲音,一陣尖銳的叫喊聲充斥着她的耳膜,她感覺她就像突然被人投入到了海中,一股窒息的錯覺撲面而來。
林松楠看夏吟臉色不對,喊了她幾聲,卻沒有得到回應。
夏吟看起來像是沉浸在某種回憶裏。
“你看着我。夏吟。夏吟!”
連續的呼喊聲,讓夏吟從海中探出了頭,她大口地呼吸着周圍的空氣。
差一點,那場噩夢又要重新将她吞噬。
她緩緩地找回了眼神的焦點,看向面前林松楠略顯着急的神色,她掙開了林松楠箍住她的手臂,轉頭看向窗外。
他們之間不該觸碰的潘多拉魔盒還是被打開了。
她深呼吸了好幾次,平靜了心情,她還是覺得身體所有的力氣都被抽空一樣。
她沒有繼續剛才林松楠的話題,打着手語告訴他,她今天不回家,麻煩他把她送回父母家。
她将父母家的地址打在了手機上給林松楠看,林松楠讓司機更改了方向。
一路上,二人默默無言。
林松楠不敢輕易開口,他只能從微信上調出了梁宆的對話框,問他:“在夏吟面前還不能提當年的事情嗎?”
“你說了?”
“我沒詳細說,只提到當年的事情,我看夏吟狀态就很不好。”
“這麽多年,我和田梨從來沒提到過之前的事情,但看她的樣子,也不像有事的樣子,平時出門看着也挺正常的,也沒聽我媽從阿姨那邊聽過夏吟病情有什麽反複。”
林松楠回了句“知道了”,用餘光看向身邊的人,夏吟正安靜地看着窗外的路燈朝他們身後飛馳而去。
她太安靜了,就好像剛才那一切都是林松楠的幻覺。
車被攔在別墅區外,保安非要和住戶通過電話确認訪客才放他們進去。
夏吟不想讓父母知道是林松楠送她回的家,剛準備讓林松楠讓她下車的時候,保安似乎透過前面的擋風玻璃認出了她。
比起保安記起了她的臉,可能是她的手語讓其他人印象比較深刻。
車子被得以順利放行,林松楠讓司機将車停在稍遠的地方,林松楠下車送她過去。
二人的影子在路燈的照射下被不斷地拉長,直到夏吟的腳步停在了別墅的門口,他跟林松楠揮了揮手,讓林松楠先走。
林松楠張了張口,想說的話最後還是化成簡單的“再見”兩個字。
他走到不遠處的一片陰影裏,看着夏吟敲門進屋,他才離開。
潘雯聽到夏吟突然回家,也急急忙忙地從樓上跑了下來:“怎麽一聲招呼不打就回來了,出什麽事情了。看你這打扮今天是去參加什麽活動了?”
夏吟擺了擺手,勉強地露出了個微笑,打着手語告訴潘雯:晚上看展覽的地方離家比較近,她就回家了。她現在好累,想洗漱睡覺了。
“那快去吧,有什麽事情我們明天再說。”
潘雯有些憂心地看着夏吟上樓的背影,不知道她今天又在外面受了什麽刺激,不知道是又有誰說她是啞巴了,還是遇到了其他事情。每次也只有她心情特別特別差的時候,才會往家裏跑。
夏吟沖了把澡,想要沖掉今天一切不愉快的事情,可是今天發生的所有的事情都在她腦中盤旋不走,最終變成一團亂麻。
她就算拿着梳子想要找到源頭整理這一切,也不會成功。
門口響起了輕輕地敲門聲:“給你十秒鐘,你如果不出來,我就當你讓我進來了。”
夏吟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潘雯端着杯牛奶進來:“喝杯牛奶,睡得好些。”
夏吟順從地接過了牛奶,抿了一口,就先放到床頭。
潘雯則是在她的床沿坐下:“有什麽心事嗎?要跟我說說嗎?我之前聽梁宆媽媽說你分手了,怎麽也不告訴我,我還要從其他人那裏才知道。”
夏吟從枕頭邊拿過手機,在手機上打着字:媽,我沒事,就是想起一點以前的事情,所以就回來住兩天。正好我也很久沒回來,就當陪陪你和爸。對了,爸呢?
“別管他了,應酬還沒回來,也不知道幾點才回來。”
夏吟點點頭,拿起手機繼續打字:我困了,準備休息了。媽,你也早點休息。
“嗯,我也去睡了,你待會兒把牛奶喝了再睡,”潘雯摸了摸夏吟的頭發,“對了,你剛才怎麽回來的?”
夏吟做了個打車的手語,她沒有說實話。
潘雯果相信了她的話,又囑咐了遍:“別玩手機,早點睡。”
她拿過床邊的牛奶,小口抿着,發現手機上彈出條信息,是田梨問她安全到家沒有。
我回父母家了。
田梨立刻發來了一連串的問號:你不是跟林松楠住一棟樓嗎,怎麽突然回去了,你自己回去的,還是他送你回去的。
夏吟:他送我回去的,他在路上提到了以前那件事,我突然不想一個待着,就回家了。
田梨沒有立刻回答,過了良久,才發過來消息:他怎麽會突然提到當年那件事的。
夏吟回想了當時的情境,似乎沒有任何的起承轉合,林松楠就開口說起那件事。
不過,現在想來,當時停電那天,林松楠似乎就有話對她說,也不知道林松楠為說出今天這番話醞釀了多久。
其實當年那件事,并不是他們任何人的責任。
他們都還是小孩。
可是那件事的沖擊感和愧疚感卻折磨了他們那麽多年。
他們看上去就像是兩個普普通通的正常人,可是不知道何時就會被人碰到結痂的那處傷口。
她記得林松楠似乎說了“逃避”兩個字,林松楠覺得他出國是逃避,可是她這麽多年不說話也是在逃避,也是為了保護自己不不要去想起那件事。
大概是她的思緒飛得太遠,田梨不得不跟她發了條“還在嗎”。
她回了田梨:還在,就是不知道林松楠在想什麽,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
今天的事情太多,讓她一下子難以消化。
田梨給她發了個“晚安”的表情,跟她說:想不明白就別想,美美睡一覺,又是新的一天。
夏吟回了個“好”,将手機扔到了一邊。
或許潘雯端來的牛奶發揮了作用,又或者她真的累了,不多時,她就進入了夢鄉。
黃昏照進教室将桌椅染成了橙色,又有些近似紅色。
穿着小學校服的夏吟正一個人坐在教室內,埋首于面前的作業之中。
門口出現了一個穿着同款校服的林松楠背着書包沖着教室內的夏吟招了招手。
夏吟正在慢吞吞地理着書包,林松楠則是在門口耐心地等待。
她背上書包和林松楠一起離開了教室。
外面的走廊卻一下子變得很黑很黑,所有的光亮都是從教室內透出來的楓葉紅的夕陽。
他們來到樓梯口,也沒有窗,也沒有一絲光亮。
她和林松楠一直往樓下走,可是樓梯一直轉。他們不停地下樓,但樓梯卻像是沒有盡頭。
她走得累了,想在樓梯上坐下休息,可是林松楠過來拉住她的手,牽着她繼續往深不見底的樓下跑去。
有幾次,她想掙開林松楠的手,可是林松楠卻緊緊地拽住她,沒有松手。
直到他們來到了樓梯的底端,面前依舊是和從教室裏出來一樣的漆黑走廊。
林松楠牽着她的手朝着這一片黑暗中去,可是他們才剛走出一步,就有一片霧氣形成的黑影長着血盆大口朝他們襲來。
夏吟猛地睜開了眼睛,發現床頭的電子鐘正散發出微弱的光芒,顯示着“03:28”的字樣。
她伸手摸了摸臉頰,臉上已經被淚水濡濕,她被噩夢吓醒了。
大概是今天講了太多次那件事才會讓她在夢中重新回到學校,再一次經歷與當時無比相似的場景。
她重新躺回被子中,腦海中卻時不時浮現出剛才夢中那個可怕的黑影,她不得不打開了房間的燈,讓光亮驅散那一點陰霾。
反正也睡不着,她起身打開了房間裏有些老舊的電腦和手繪板,她拿過手機,找出了昨天在展覽上拍下的項鏈,又從網上找到了細節圖,一筆一劃地畫了起來。
空白畫布上項鏈漸漸成形,她也漸漸地平靜了心情。
她修改完細節,給項鏈上完色,發現人還是很清醒,她又随手畫了個項鏈的拟人,服裝的風格又正好是她之前沒挑戰過的西式的宮廷裙裝。
她從網上找了些資料,簡單地畫完,就傳到了微博上,也算是給她整天在微博上嗷嗷待哺要糧的粉絲一個反饋。
她再睡下去的時候,已經是晨光熹微之時,可是她感覺還沒睡多久,就被手機鈴聲給吵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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