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寧靜

寧靜

張斯年迅速上前,“怎麽回事?”

蕭知節也跟着走過去,只見衆人圍着那對小情侶,神情激憤。

女生則是蹲在地上,死死摟抱着陷入昏迷的男生,清秀的臉上滿是絕望。

她大聲喊道:“他只是發燒了,我們沒有被咬,我們身上沒有傷口,我們不會變成怪物的!”

女生聲嘶力竭,可周圍人看着他們的目光卻很不善。

路蘭直接上手,拖着男生的胳膊就向外拉,女孩搖着頭,淚水滾落,死死地護住男孩。

張斯年看不過去,走上前攔住路蘭,大聲呵斥道:“都別動,聽我說!”

這一聲呵斥,讓衆人安靜下來,他們都是被張斯年從超市外救回來的人,張斯年算是他們這群人的主心骨,所以,衆人見張斯年動怒,都有所顧忌。

路蘭還有不忿,但是也停下了動作,超市中就只剩下女孩哭泣的聲音。

方川柏早被這邊的動靜驚醒,此時邁着小短腿跑到蕭知節身旁,拽着他的褲腳,透過層層人影,看向人群中間的小情侶。

蕭知節見他看得吃力,蹲下身抱起軟乎乎的小孩。

方川柏的視野頓時開闊起來,他趴在蕭知節懷裏,安安靜靜地吃瓜。

張斯年見衆人安靜下來,攥緊拳頭,臉上浮現出痛苦。

“我知道大家因為當初的事情對我有所不滿,我也承認,當初是我沒有檢查清楚,才讓被喪屍咬了的人混進來,但是現在,我們既然已經規定過,凡是再次加入超市的人,只要仔細檢查,沒有傷口的我們依舊可以收留,那現在,這倆小孩身上沒有傷口,你們為什麽要把他們趕出去?”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人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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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蘭用手指着小情侶,忿忿開口:“是,他們身上是沒有傷口,但是變成喪屍的症狀是什麽,我相信大家也都知道,那就是發燒!”

“所以,現在這男孩燒到不省人事,我們不應該把他趕出去嗎?”

路蘭吼着說出這話,周圍瞬間安靜,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只是發燒說明不了什麽,我不會因為他發燒,就把他們趕出去送入喪屍口中。”張斯年眉頭緊皺,對着孫廣白說道:“小白,去拿捆繩子來。”

“哦哦,好的。”孫廣白忙不疊地去二樓找了根繩子拿來。

張斯年接過,對大家夥說道:“但是既然有人不放心,那麽我們就把他捆起來,沒有變成喪屍那就皆大歡喜,等他身體好轉後,我們再給他解開。如果他不幸變成了喪屍,那也不會對我們造成傷害。”

這話一落,衆人紛紛表示沒有問題,路蘭見大家夥都松口了,雖然內心仍有顧慮,但也還是答應了下來。

張斯年這才松了一口氣,走到女孩身邊,蹲下身,輕聲詢問:“姑娘,你別怕,我剛剛說的話,你應該也聽見了,所以,我現在需要把這孩子綁起來。”

女孩眼眸含淚,看着臉前這個和藹的大叔,哽咽地點了點頭,她知道,這是目前唯一留下的辦法,雖然她相信宋政只是普通發燒,但是為了讓這群人放心,她也只有答應下來。

一切商量好之後,孫廣白上前幫張斯年把昏迷的宋政捆在椅子上,女孩則蹲坐在一旁守候着他。

衆人散開,不再去管這兩個外來者,也都心照不宣地遠離那處,生怕男孩屍變,重複當初的悲劇。

眼下人多眼雜,蕭知節也不好再和張斯年繼續剛才的話題,于是抱着方川柏回到角落,摟着小孩繼續午休。

超市內的動靜停下之後,擁擠在門外的喪屍又繼續漫無目的地游蕩。

沒有手表,蕭知節醒來時,只能通過天色判斷差不多是下午三四點鐘,方川柏還趴在他懷裏睡得正香,于是他就坐在原地,觀察着周圍的人。

危機四伏的末世,時刻會遇到危險丢掉性命,雖然在超市中吃喝不愁,但是環境幽閉,對外界的信息一無所知,也得不到救援,所以大多數幸存者都情緒低沉地坐在原地發呆。

那對小情侶,男生被綁在椅子上,女生就靠坐在一旁,用毛巾沾上涼水,敷在男孩的額頭,一刻不離地守着男生。

張斯年繼續坐在角落雕刻他的木雕,孫廣白則是摟着曲昭在小聲地聊天。

窗外紅得滴血的燦爛晚霞逐漸消散,天空漸漸暗沉下來。

晚餐時間到,張斯年站起身,招呼正在和曲昭說話的孫廣白上樓拿飯。

這次的晚餐是罐頭加面包,發到蕭知節這邊的時候,方川柏正好醒來,看着遞到自己面前的肉罐頭,伸出手接過,激動地喊道:“罐頭!”

方川柏沒有吃過這種東西,很是驚奇。

蕭知節把小孩抱到椅子上,打開罐頭,放在小孩面前的桌子上,給他拿了勺子,自己站起身來,揉了揉發麻的手腳,走到窗邊,看着超市外的喪屍。

喪屍三三兩兩地游蕩,光蕭知節目光所及之處,大概有一二十個左右。

他琢磨着超市這種人群集中的地方,只有這麽點喪屍明顯不太合理,擔心喪屍都躲在陰暗的地下,還是說事發時是夜晚,超市這邊人不多,地下車庫的喪屍比外邊也多不了多少。

這一點,他确定不了,所以不敢貿然進入地下車庫。

正思考着,小孩不爽的聲音傳來。

“哥哥,我不要吃罐頭,好難吃。”

蕭知節回頭,就看見小孩皺着一張白嫩的臉蛋,臉色嫌棄,嘴角下撇,桌子上除了被挖了一勺的罐頭,還有小孩吐在桌子上的碎肉。

蕭知節眉頭一皺,走上前,拿來幾張紙扔給他,表情不善:“擦掉!”

小孩癟了癟嘴,很不情願,繼續說道:“哥哥,我不想吃這個,我還想吃小饅頭,這個不好吃。”

方川柏哪裏吃過這麽難吃的東西,當即想要争取自己的合理權益,“我…”

話沒說完,被蕭知節打斷:“我說過什麽?”

蕭知節微微彎下腰,直視方川柏,語氣低沉:“我是不是說過,你要是跟着我,就要乖乖的,乖寶寶是不會挑食的。”

他這話落下,兩人之間靜默了一會。

方川柏見抗議無效,只好拿着抽紙把桌子上他吐出來的那一口罐頭肉擦幹淨,接着,乖乖地拿起小勺子挖着罐頭吃。

邊吃還邊看蕭知節臉色,見蕭知節臉色有所緩和,這才小聲說道:“哥哥,對不起,我會乖的,乖寶寶不挑食。”

蕭知節聽見小孩道歉,最終收起威嚴的大家長面孔,揉了揉小孩的腦袋,坐在一旁,打開自己的罐頭。

嘗了一口,眉頭微皺,這罐頭味道是不怎麽好,難怪小孩不喜歡吃。

要說蕭知節空間中那麽多吃的,給小孩吃點好的也不是不行,但蕭知節擺臉色給小孩看,就是為了讓小孩聽話些,這樣後續能少很多麻煩。

這邊,方川柏吃着味道怪異的罐頭,盤算着剛才發生的事情。

雖說罐頭難吃,但鬧脾氣這一出是故意為之,為的就是看看蕭知節對小孩的底線在哪裏。

剛才他睡了一下午,蕭知節為了讓他睡得舒服些,一直沒有動作,所以,方川柏就想試探一下小孩在蕭知節心中的地位,沒想到蕭知節雖然在一定程度上很貼心,但是也沒有完全慣着小屁孩。

想到這裏,方川柏決定日後擺正自己的位置,當個聽話的小鬼。

他有一口沒一口地挖着罐頭,餘光注意着那邊的小情侶,這個男生和他當時的症狀很像,都是突然發起高燒,他想看看,這個人會不會和他一樣變成小孩。

現在他身體的戰鬥力太弱,靠着蕭知節一個人,不知道他們倆能不能到達S市,所以得早日找到辦法變回來。

方川柏邊吃邊思考,終于把這一個味道怪異的罐頭吃完了。

蕭知節吃完最後一口罐頭,看着小孩整張臉都苦惱地皺起,眉頭微挑,指了指放在抽屜裏的背包。

方川柏看着蕭知節的動作,明白過來,當即笑出聲來,奶呼呼地撒嬌:“我就知道哥哥最好了,我愛哥哥。”

說着,跳下小椅子,跑到坐在牆角的蕭知節面前,吧唧一口親在蕭知節的臉上。

酥酥麻麻的感覺從臉頰傳遍全身,蕭知節半邊身子都麻了,一時間竟是忘記推開小孩。他愣在原地,這是他記憶中得到的唯一一個溫暖的親吻。

小孩倒是跑得快,親完蕭知節,就跑去抽屜翻出背包裏的糖果,留下蕭知節一個人坐在牆角抵禦着心中奇怪的異樣感。

晚餐過後,有三三兩兩的人坐在一起閑聊,更多的則是躺在角落鋪好的地鋪裏發呆。

夜晚降臨,蕭知節帶着小孩睡覺。

那個女生則還是守在男孩旁邊,生怕他有什麽情況。

黑夜中,超市外的喪屍也都活躍起來,張斯年關閉手電筒之後,超市內再無一點燈光,衆人也都停止了交談,靜候夜晚過去。

半夜,蕭知節突然心悸,驚醒過來。

一看,方川柏整個人壓在他身上,難怪他感到喘不過氣。

蕭知節無奈,輕輕把小孩挪開,小方川柏嘟嚷了一聲,蕭知節手上動作放輕,小心翼翼地把小孩放好,重新躺下。

蕭知節雙手枕在腦後,有點睡不着,思索着如何能去地下車庫拿到方川柏所說的那輛全副武裝的車。

突然,鼻尖嗅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紅酒的香味。

蕭知節皺了皺眉頭,有人喝酒?

他微微坐起,借着黯淡的月光環顧四周,并未發現有人起身,但是這突如其來的紅酒味讓蕭知節放心不下,他站起身,準備去查看來源。

起身的一剎那,蕭知節聽見身後傳來“刺刺”聲,他感到不妙,回頭看去,頓時瞳孔猛縮。整個人如突然踩空般,雙腿發軟,傳來強烈的失重感。

玻璃窗外,喪屍們張着鮮血淋漓,殘破不堪嘴角貼在玻璃上,密密麻麻貼滿了整片玻璃,他們的指甲在玻璃上抓撓,發出“呲呲”的刺耳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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