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慘烈
慘烈
張斯年打開落鎖的安全通道,蕭知節和孫廣白利索地閃進門內。
由于是夜裏,消防通道黑不見底,大門關閉,落鎖聲響起,整個樓梯裏更是不見一點光亮,蕭知節一手拎着棒球棍,一手拿着菜刀,貼着牆邊往下走,孫廣白也緊随其後。
蕭知節的目标在地下三層,但是貨車只需要到達地下一層就行,所以這次,他們倆只需要到達一層,查看貨車是否還在那裏。
夜晚寂靜,只有靴子與樓梯發出的輕微腳步聲在兩人耳邊響起。
眼睛适應黑暗之後,孫廣白咽了咽口水,小聲問道:“蕭哥,我們為什麽不直接打個手電筒啊?”
“光源會吸引喪屍。”蕭知節輕聲回答,接着提醒孫廣白注意,兩人向下走去。
……
超市二樓。
蕭知節和孫廣白離開,其餘衆人都為他們捏了一把汗。
方川柏跟着張斯年,乖乖地蹲守在一旁,曲昭看着緊閉的消防通道大門,咬着嘴唇,攥緊手掌,目光晦澀不明。
其餘人蜷縮在牆角,等候死神的降臨,而那對小情侶則是竊竊私語着。
“笑笑,這些喪屍是怎麽回事啊?”宋政坐在地上,皺眉看向一樓玻璃外瘋狂的喪屍。
管笑笑坐在他身旁,連日來的緊迫在宋政醒來之後消失,只餘下深深的疲憊,她半靠在宋政的肩膀上,腦袋有些昏沉,小聲回道。
“宋宋,我不知道,來的時候還是好好的,晚上突然就變成這樣了。”
管笑笑腦袋暈乎,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眼神朦胧之間,鼻尖輕嗅,“宋宋,你有沒有聞到什麽味道,好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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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政聞言回頭,看見的就是眼神迷離的管笑笑,當即心中一慌,連忙扶住她,“笑笑,你、沒事……”
話沒說完,濃烈到發酵葡萄味在二樓這一隅狹小的空間爆發散開。
“啊!”
路蘭時刻注意着那對小情侶,生怕那天慘烈的事件再次重演,而且樓下發狂的喪屍也是因為這兩人來了之後造成的,所以雖然宋政體溫已經恢複正常,但是路蘭始終放心不下。
這不,就讓她看見了令人驚悚的一幕。
宋政猛然撲向撲向管笑笑,一口咬在她的後頸上。
夜晚昏暗不明,路蘭只看見宋政抱着管笑笑撕咬,驚吓出聲。
紅酒味與葡萄味在空氣中交織混合,但除了喪失理智的二人,無人再能聞到。
方川柏動了動鼻子,小眉頭皺起,而衆人聽見路蘭的喊叫,也都循聲望去。
“怎麽回事!”
張斯年小聲呵斥,回頭卻看見宋政死死地按住管笑笑,咬着她的後頸。
張斯年心中猛然一顫,難道,那天的事件又要重演嗎?當即捏緊手中的木棍,沖向前去。
其餘衆人散開,生怕宋政咬完管笑笑,又朝他們撲來。
可是,不待張斯年的木棍揮向宋政,宋政就仿佛背後長了眼睛般,停下撕咬的動作,一把抱住神志不清的管笑笑,退後兩步。
動作之迅速,使圍觀衆人都愣住了。
宋政的嘴角還沾着血跡,但是眼目清明,并不像喪屍化的模樣。他站在一側,欲言又止,他不知該怎麽解釋這異常的舉動。
張斯年皺着眉頭,神情戒備。
宋政張了張口,嘴角還留有血液的甜美,他似乎也知道自己的話,在這種時候沒有半點可信度而言,但是嘴唇翁合間,還是把話說了出來,“張叔,路嬸,我不是喪屍,我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會咬笑笑,你們相信我。”
衆人謹慎地盯着宋政,沒人說話,氣氛靜谧而凝滞。
的确,從來沒有人變成喪屍咬人之後,還能說出人話的,但是宋政的的确确在衆目睽睽之下咬了管笑笑,這又是不可辯解的,張斯年看着吐字清晰的宋哲,陷入矛盾。
站在一旁的路蘭,見衆人沒有反應,激動起來,“你們幹什麽?不管宋哲是不是喪屍,他現在咬了人,誰知道他是喪屍病毒攜帶者還是有什麽疾病,但是不管因為什麽,現在不應該把他綁起來嗎,張斯年,你又要至我們衆人的安全于不顧嗎!”
路蘭這番話說完,周圍人竊竊私語起來,從偶爾大聲的話語中,不難聽出他們也是贊成路蘭的。
方川柏聽着衆人的讨論,借着黑暗,悄悄溜到宋政旁。
果然不是他的錯覺,越靠近宋政,紅酒味就越濃,方川柏仔細分辨了一下,紅酒中似乎還參雜着發酵的葡萄味,混合在一起,很像葡萄酒的味道。
方川柏借着微弱的月光觀察宋政懷裏的管笑笑,能夠看出她呼吸是有起伏的,且面色紅潤,不像是被喪屍咬過的樣子,而宋政神智清醒,也并不像喪屍。
他在這邊觀察,衆人那邊對于宋政的處理結果卻還沒有讨論出個所以然來,正當張斯年準備先把宋政綁起來,看管一段時間時,曲昭驚吼一聲。
“啊!樓下!”
時間似乎在這一刻靜止,所有人向樓下看去,衆人瞳孔猛然縮小,一切仿佛成了慢鏡頭,數不清的喪屍穿過破碎的玻璃門,擁擠着向門內撲來。
一個個面目猙獰,形态可怖。
這一切像極了無聲電影,張斯年一聲大吼,衆人才仿佛被從異度空間中拉了回來,嘈雜聲“呼啦”一下劇烈。
“跑!”
人們頓時驚慌失措,顧不得發軟的手腳,四散開來。
“啊啊啊,快走!”
“開門啊,張哥!”
“喪屍快要上來了,快點。”
張斯年看着樓下如潮水般湧進來的喪屍,喘着粗氣,面色凝重,把一旁的米袋扔下樓梯,用顫抖的手把鑰匙扔給路蘭,“快去開門。”
路蘭接過鑰匙,發揮出不同尋常的速度,一把擠開衆人,來到消防通道前,大口喘着粗氣,手卻堅定地把鑰匙插進門鎖中。
“咔噠”,門開了!
卻突然,門外竄出一道黑影。
路蘭驚恐聲還未叫出,聽見了熟悉的聲音,“路嬸,是我!”于是,路蘭又硬是把喊叫聲憋了回去,驚魂未定下,“呼哧呼哧”喘氣。
衆人見是孫廣白,連忙詢問底下的情況。
而孫廣白此時也看見了樓下洶湧的喪屍,顧不得解釋,“你們往下走,蕭哥在貨車旁等你們。”就推開向消防通道湧來的人群,沖到張斯年旁。
一腳踢開快要抓到張斯年的喪屍,“張叔,找到車了,你們快走,我墊後。”
張斯年聽見這個好消息,大笑一聲:“好!”轉而對驚慌的衆人喊道:“大家都聽見了嗎?我們有救了,快走!”
衆人向車庫跑去,張斯年見人走得差不多,也準備和孫廣白向車庫撤離。
此時,二樓就還剩宋政抱着昏迷的管笑笑,尴尬地站在原地,還有被衆人推搡着沒有擠進通道的曲昭,以及守在門口的路蘭,和站在宋政兩人旁的方川柏。
張斯年一回頭,看見這幾人,氣不打一出來,“愣着幹什麽,跑啊!”
看着宋政還站在原地,張斯年無奈,“跟我們一起走吧,你的事回頭再說,總不能把你們扔在這喂喪屍。”
聽見這話,宋政感動地點了點頭,抱着管笑笑從通道跑下去。
孫廣白扔着米袋,堵住喪屍上樓的通道,但是前仆後繼的喪屍,就快要堆疊爬上近兩米的米袋路障,“張叔快走啊,喪屍要上來了!”
“走!”張斯年抓着守在門口的路蘭,向通道撤去,方川柏也不再逗留,跟着一起離開,而曲昭不知為何癱坐在地上,面色慘白。
孫廣白扔下最後一個米袋,掉頭就跑,卻聽到曲昭的哭喊,“白哥,救救我。”
他一回頭,看見倒在地上的曲昭,連忙跑過去,“你怎麽了?”
曲昭流着眼淚,“嗚嗚,我剛才扭到腳了,白哥,救救我,我好害怕。”
“別哭,我會帶你走的。”孫廣白顧不得兩人之間的隔閡,一把扶起曲昭,帶着他向通道走去。
而喪屍在此時也終于突破了米袋路障,追着兩人撲來。
腥臭味聞風而來,喪屍嘴裏發出的“嗬呲”聲震耳欲聾,曲昭害怕極了,他低着頭,看見身後愈發逼近的影子,驚慌恐懼之下,在樓梯口,他一腳踩空階梯,用反作用力把孫廣白推了出去。
“嗚嗚。”滾下樓梯的痛楚加上內心的愧疚,使曲昭哭出聲來。
擡眼看去,就是孫廣白措手不及的怔愣,以及如山般撲向他的喪屍。
曲昭閉上了眼睛,掙紮着向下爬去,身旁傳來一陣風,緊随而來的就是聽到動靜回頭的張斯年的喊聲。
“小白!”
孫廣白本以為必死無疑,沒想到聽到一聲爆呵,“快走!”
愕然回頭,只見路嬸死死地拽住消防通道的扶手,用身軀攔住了數不清的惡心喪屍。
孫廣白顫抖,眼淚刷地流了下來,他看見喪屍啃咬上路嬸的身軀,鮮血四溢開來。
張斯年趕來,看見如此慘烈的一幕,他抹了一把眼淚,忍痛大喊:“小白,快走!”一把拽起癱倒在地上的曲昭,向車庫走去。
孫廣白站起身,哭着向樓下跑去,在拐角處,最後看了一眼路蘭。
她死死地用雙手攥住大門扶手,以身體為鎖,擋住了餓狼般的喪屍,被啃食,被□□。
喪屍的沖力太猛,竟是直接沖開了人身,孫廣白最後看見的就是被踩扁的身軀,以及挂在門上的殘破斷臂。
眼淚如水般湧出,他雙手攥得死緊,狠心轉身向地下車庫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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