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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6 章

“怎麽回事?”姜柚連忙換了鞋,跟着戰士往醫院跑。

“晚上一個戰士發現她睡在雪地上,身體都已經凍僵了,連忙送去了醫院,心跳都停了,齊醫生正在急救呢。”

知道齊頌已經在處理了,姜柚稍微放松,急救的方法都是一樣的,齊頌在首都醫院都做到住院醫師了,處理這種情況應該沒問題。

等姜柚趕到醫院,齊頌還在做心肺複蘇。蘇原已經趕到,站在一旁焦急地等待着,看到姜柚跑進來,緊繃的表情微松。

姜柚徑直跑到病床前,匆忙掃了蘇琳一眼,只見她雙目緊閉,皮膚呈現青白色。

齊頌的額頭已滿是汗水,姜柚飛快地問道:“有沒有準備熱水?”

蘇原連忙說道:“已經在準備了。”

“換我來。”心肺複蘇是極其耗費施救人體力的,姜柚将齊頌替換下來,她按壓心髒,齊頌捏着蘇琳的鼻子,數着姜柚按壓三十次就吹兩次氣,兩人在這方面都有經驗,配合很默契。

齊頌一邊配合吹氣,一邊試探蘇琳的頸動脈,不知過了多久,心髒終于微弱地開始跳動。

蘇琳剛睜開眼,一個男人的臉朝她飛快靠近,最後貼上了她的嘴唇,一股氣流吹進她嘴裏。

蘇琳想也沒想,擡手就想甩他一巴掌,奈何手仿佛被什麽東西綁住了,連根手指都動不了。

“臭流氓!”蘇琳用她微弱的聲音怒罵。

見她醒了過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姜柚抹了把汗,從床上下來,“準備水浴吧,別凍傷組織了。”

她大致看了一下,蘇琳的凍傷也不算嚴重,為什麽會心髒驟停呢,常規來說,受凍人的心髒是不會驟停的,她問蘇琳,“你是不是有心髒方面的問題?”

蘇原走到病床邊,替蘇琳回答,“她有先天性心髒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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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一只大木桶被擡了進來,幾個戰士擡着裝着熱水和冷水的桶進來,按姜柚的要求兌好了溫水,接着姜柚将所有男人都請了出去,病房內只剩下她和兩個護士。

“我現在要把你衣服脫了,擡到木桶裏進行水浴升溫。”姜柚說完,就示意張小花她們過來幫忙脫衣服。

蘇琳覺得被人脫光衣服太羞恥,不願意配合,“我不要泡水,你們別脫我衣服!”

姜柚停下來,說道:“你拒絕水浴也可以,但是我要先将風險告訴你,你不及時治療,凍傷的皮膚會慢慢發黑,潰爛,最後長出難看的肉芽,還有你的內髒也有可能會因此受損,如果你堅持不進行治療,那麽我尊重你的意思。”

一聽皮膚可能會潰爛留疤,蘇琳老實了下來。

“我再問你一遍,你是否接受水浴治療?”

蘇琳淚眼汪汪地看着姜柚,這個她最讨厭的女人此時依舊是這麽讨厭,她嘶啞地喊道:“我治,我治還不行嗎?”

病房外,得知消息的孫俊匆忙趕來,看到蘇原守在病房門口,焦急問道:“怎麽樣了?”

“已經搶救過來了。”

孫俊很愧疚,“對不起,原哥。”

蘇原拍了拍他肩膀,“這跟你沒關系,別多想。”

孫俊還是難掩愧疚,蘇原是他多年的好哥們,就算蘇琳完全是個人行為,孫俊覺得自己也難辭其咎。

“這事真不怪你。”誰能想到蘇琳竟然會做出這樣極端的事,大雪天的跑雪地裏睡着,“蘇琳她有先天性心髒病,這才導致心髒驟停,姜醫生他們已經将人搶救回來了。”蘇原嘆了口氣,“等她好點,我就将她送回去。”

孫俊簡直不敢想象,若是蘇琳真的因為這事沒了,他不僅無法面對蘇原,還無法面對蘇原的父母,他也嘆氣,“要不我先不打結婚報告了。”

“別,別再這樣縱容她了,我相信她經歷了一次生死,應該能看明白了,你回去吧,別讓她知道你來過。”

送走了孫俊,蘇原蹲在醫院門口吹着冷風,他想抽根煙,但部隊上估計只有老唐才有煙。

走廊太冷了,齊頌邀請蘇原進診室等。

蘇原不想離開,謝絕了齊頌的好意。

大約一個小時後,病房門從裏面打開,姜柚走了出來,蘇原守在門邊,連忙湊過來問道:“姜醫生,蘇琳沒事了吧?”

“問題不大,但考慮到她有先天性心髒病,等穩定一些,還是去大醫院檢查一下比較好。”蘇琳還算幸運,凍暈後沒多久就被發現了,組織也沒有凍傷。

“太謝謝你了。”蘇原的感激之情難以言表,蘇琳再怎麽任性也是他的親妹妹,要真的出什麽意外,他父母如何能承受得了。

“別謝我,謝齊醫生吧,急救是他做的。”

姜柚沒再理會他,進診室去找齊頌商量用什麽藥,凍傷她實在不怎麽擅長,齊頌是內科可能要擅長些。

等齊頌開了藥給蘇琳挂上了水,做完這些,姜柚才發覺自己整條手臂發酸發軟,是用力過度的後遺症。

齊頌給她倒了杯熱水,“還好發現得及時,再過個十幾二十分鐘才發現,想救回來就難了。”

姜柚有些自責地說道:“下午我就碰到她,當時感覺她狀态不太對,我也沒多想。她怎麽會跑到雪上去躺着?”

齊頌搖搖頭,“除夕那天我碰到她蹲在更衣室哭。”

“除夕?”姜柚回想起來,那天明明是蘇琳出言辱罵她啊,她走後蘇琳哭了?難不成是蘇原罵她了?姜柚想不明白,索性抛開了。

時間不早,姜柚準備回去休息,一出診室,碰到蘇原過來找熱水,看到她,他似乎想說什麽,卻又什麽也沒說,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後,讓到了一邊,讓她先走。

劉馨第二天才得知消息,一大早急忙趕到醫院。

劉馨輕輕推開門就看到這一幕,蘇原坐在椅子上,雙手抱胸,頭靠在櫃子上睡着了。

睡着後的蘇原也難掩挺拔的氣質,晨光從窗戶照進來打在他半張臉上,整個人好像發着光,讓人難以移開視線。

劉馨看得呆住了。

蘇原熬了一夜,警惕性下降不少,直到一陣微弱的風從房門吹進來,将他驚醒過來,他一睜眼,正好對上劉馨深情的目光。

劉馨沒想到他這麽快就醒了,慌亂了一瞬,才掩飾地小聲說道:“蘇原哥哥,小琳怎麽樣了?”

蘇原剛想呼吸就發現鼻子堵塞了,腦袋有些昏昏沉沉的,他站起來,看向蘇琳,蘇琳睡得很熟,“沒什麽大礙了。”

劉馨語氣愧疚地說道: “昨晚上我睡得早,不知道蘇琳沒回去...”她和蘇琳一間宿舍,按理說蘇琳沒回去,她應該是第一個知道的。但昨天下午蘇琳就跟她說她要去找孫俊問清楚,還說自己無論如何都不會讓孫俊跟別的女人結婚的。

這話讓她想起自己設計對蘇原投懷送抱的時候,還以為蘇琳要用同樣的招數,所以蘇琳一夜未歸,她還以為蘇琳達成了目的,誰知道她竟然進了醫院。

蘇原不想責怪誰,如果真的要責怪,他作為哥哥沒及時疏導妹妹應該是第一個被責怪的,“這不關你事,你別多想。”

劉馨看了一眼蘇琳,她雖然和蘇琳做了這麽多年朋友,但利用目的居多,她內心一直覺得蘇琳是個頭腦簡單的蠢貨,這次為了個要跟別人結婚的男人自殺,害得蘇原挨凍守了她一夜,心裏更加覺得蘇琳愚蠢。

“你還沒吃早餐吧,我去給你打。”劉馨心疼地說道。

蘇原搖頭拒絕,“我自己去吧。我去打一份給蘇琳。”

劉馨連忙自告奮勇地說道:“那你去吧,我會照顧好她的,放心。”

他正要出門,剛上班的姜柚已經走了進來。她掃了兩人一眼,什麽都沒說,徑直走向蘇琳,見蘇琳呼吸平穩,手上皮膚也沒有淤青,就準備出去了。

“姜醫生!”一旁的劉馨叫住了她。

姜柚回頭看向她。

劉馨沖她感激一笑,“這次多虧了姜醫生救了小琳,小琳這人心直口快的不太懂事,以前對您多有冒犯,我代她向你道歉。”

姜柚看了她兩眼,她那柔弱的樣子感覺有點裝,她直言不諱,“你想幫她擦屁股的話就趕早,人家早自己擦幹淨了。”

劉馨大概完全沒料到姜柚會如此不給面子,如此粗俗地回應,一時間懵住了。身邊傳來一聲輕輕地‘噗’聲,她扭頭看去,是忍俊不禁的蘇原笑出聲了。

蘇原笑過後發覺自己不該笑,連忙收了起來,“麻煩你了,姜醫生。”

姜柚實在不想搭理劉馨和蘇琳這對姐妹花,轉身就走出了病房。

姜柚回到診室,她的桌子上擺着一份早餐,齊頌正在穿白大褂,見她進來,笑道:“早餐剛打回來,快趁熱吃吧。”

“剛好,我今天急着過來,沒吃早餐呢。”姜柚笑着拿起勺子吃粥。

齊頌一邊系扣子,一邊笑道:“我猜你今天不會去吃早餐,真猜對了。”

姜柚笑道:“你也太細心了。”

齊頌無聲一笑,他出發之前已經将辦公室的火發起來了,順便烤了兩個紅薯在旁邊。

姜柚說起蘇琳的病情來,“看樣子沒什麽大礙,但不知道對她的心髒有沒有影響,我建議她去大醫院做個心電圖。”

齊頌認可地點了點頭,“我聽宋指導員說申請了一批醫療設備,不知道都有什麽。”

“大型器械肯定不要想了。”

兩人正聊着天,診室門被人從外面推開,姜柚扭頭看去,姜安裹挾着寒氣走了進來,對着姜柚指了指門外,“媽病了,姜平背着她走在後面。”

姜柚還沒反應過來,齊頌率先站了起來,忙問道:“什麽症狀?”既然都背到醫院來了,肯定是很嚴重了。

姜安瞪着姜柚,“你不會去看看嗎?”

姜柚懶得理她,她剛從城裏回來的時候,姜安對她的态度說不上友善,但也不像現在這樣視她為仇敵。

齊頌看向姜柚,姜柚站起身,走了出去。

她剛走出診室門,背着白秀娟的姜平和背着東西的姜滿山從醫院門口走了進來,姜平累得滿臉通紅,直喘粗氣,看到姜柚連忙喊道:“柚子,快,看看咱媽。”

姜柚眉頭微蹙,看樣子白秀娟病得不輕,她讓姜平直接将人背進病房。

“媽是怎麽了?”

姜柚一邊問,一邊着手給白秀娟做檢查。

“應該是感冒,年前就咳嗽的,這幾天一直持續發燒,今早上我看媽都昏睡過去叫不醒了,這才趕忙送來醫院。”

姜柚伸手試了試白秀娟的臉,她臉都呈現駝紅色,整個人非常的燙,齊頌連忙取來溫度計,姜柚将之夾在白秀娟的腋下。

蘇琳已經醒了,蘇原打了早餐過來,剛要走就碰到他們一行人進來,他認出姜平和姜安,又聽他們的談話內容,知道了睡在床上的那個婦人是姜柚的媽媽,本來要離開的他不自覺地留了下來。

姜柚拿着聽診器聽了聽白秀娟肺部,聲音非常渾濁,姜柚聽了一會兒取了下來,問姜滿山,“爸,媽咳嗽的時候有痰嗎?”

姜滿山連忙點頭,“有,還是濃痰呢。”

齊頌接過姜柚手上的聽診器,也聽了聽白秀娟的肺部濁音,白秀娟出現了呼吸急促的症狀,他皺了皺眉,擡頭看向姜柚,見姜柚的眉頭也擰着,就知道她多半也診斷出來了。

“測一下心率吧。”齊頌一只手搭在白秀娟的手腕上,盯着手表的秒針,心裏默數,一分鐘後,他得出了結論,“心率每分鐘121次。”

姜柚心知白秀娟現在的症狀不是感冒,而是肺炎,就是不知道是什麽引起的了。這個醫院無法做血常規,更無法做C反應蛋白及降鈣素原,根本無法判斷她是細菌感染還是非細菌感染。

五分鐘後,姜柚取出溫度計,39.8°,已經很危險了。

姜柚一直沒有給予治療,姜安等不及了,“姜柚,你不是醫生嗎?你別幹站着,想想辦法啊!”

姜柚卻将目光投向齊頌,他是內科醫生,齊頌一看她眼神就明白了,“我覺得先給抗生素治療吧。”

“靜脈注射。”姜柚補充了一句,齊頌和她想到一起了,“你開藥單吧。”

她之前就和齊頌商量過,兩人分好科室,一個外科,一個內科,肺炎是內科,當然由齊頌來接手。

蘇原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眼看姜柚和齊頌在工作上配合得這樣默契,他不覺有些眼酸,轉念一想,自己已經答應姜柚不再打擾她的生活了,心情頓時暗淡下來。

齊頌很快開了藥,親自去配了,給白秀娟打上了點滴。

姜安對這樣的安排并不理解,她質問姜柚為什麽不親自給白秀娟治療。

姜柚簡單地解釋了一句,“術業有專攻,我是學外科的,在內科方面沒有齊醫生專業。”

可姜安對齊頌根本就不放心,他看起來太年輕了,她也并不清楚白秀娟到底是得了什麽病,她看着樣子病得很重,她實在不放心将白秀娟交給一個看上去二十出頭的醫生。

“姜柚,你是不是不願意給媽治病,你還在怨上次媽讓我們來找你要錢是不是?”她指着齊頌,“你讓這麽個年輕的醫生給媽治病,你到底安沒安好心?”

姜柚還沒說話,一旁的蘇琳忍不住說話了,她還記得自己的命是這個男人救回來的,雖然她睜眼就看到他親自己,後面蘇原也給她說清楚了,那是在做心肺複蘇,可蘇琳不這樣想,她還從來沒有跟男人親過嘴呢。

“你說誰呢,齊醫生醫術比姜柚好多了,你知不知道啊,就亂說!”

她突然的發言讓不少人看了過去,要說潑辣,蘇琳未必是姜安的對手,兩人頓時就掐上了,“你是誰啊,這裏有你說話的份嗎?”

姜安話剛說完,就瞟到了站在床尾的蘇原,頓時閉了嘴,她一直擔心白秀娟,連房間裏的人都沒有好好看,沒想到和姜柚相過親的男人也在,看到他,姜安的心頓時不受控制地小鹿亂撞。

姜柚一把将姜安拉出了病房,“你不知道就別瞎指揮了行嗎?媽現在需要靜養,你在病房吵什麽!”

姜安不太服氣,她瞪了姜柚一眼,“是啊,你現在是醫生了,吃公家飯,哪裏還看得上我們這些農民。”

“你吃錯藥了吧?”姜柚忍無可忍,“我吃公家飯,是憑我自己的努力獲得的,跟我看不看得起你有什麽關系?”

姜安冷哼一聲,不說話了。

姜柚幹脆将話挑明了,“姜安,你是不是一直覺得當年是我搶了你的機會,所以你沒有能去上中專?那我問你,我上學,花過家裏一分錢嗎?還是說,我上學的錢是你拿給我的?我就奇怪了,為什麽你一直覺得是我搶了你的機會呢?”

姜柚不說也就算了,一說姜安就來氣,“當年我讓你分一半路費給我,你為什麽不願意?你明明知道我只要去學校了,就能拿到津貼,就可以讀書了,為什麽你不願意?”

“我為什麽要分你一半啊?我的學校在首都,路費都要花二三十塊,還有路上我不用吃飯嗎?我到了學校馬上就能領到津貼嗎?我不用生活費嗎?我一共就攢了四十塊錢,分你一半,我連首都都到不了。再說,那錢是我自己跋山涉水挖草藥賣來的錢,跟你有關系嗎?我憑什麽要分你?”

這話将姜安堵得說不出話來,她安靜了幾秒才冷笑道:“你看,你從一開始都沒有将我這個親妹妹放在心裏,還問我憑什麽,我們是親姐妹啊!你幫幫我難道不應該嗎?”

“是啊,我幫你,那誰幫我呢?我能憑借自己的努力攢夠路費,你為什麽不能呢,你不願意努力,就想坐享其成,姜安,我告訴你,天底下沒有這麽便宜的事,就算是親姐妹也沒有!”

姜柚說得情緒有些激動,這幾回姜安對她老是陰陽怪氣的,姜柚本不想跟她一般見識,她倒借杆上爬,得寸進尺了。

姜安反駁不了,她這輩子第一痛恨的是姜柚不願意分路費給她,第而痛恨的就是小時候自己那張饞嘴,姜柚賣藥材的錢她都好好地存起來,自己的錢基本都被她買東西吃了。

兩姐妹在走廊上說話,雖然聲音不大,但牆不隔音,裏面的人也聽得很清楚。

齊頌和蘇原心裏都有不同程度的觸動,他們都是第一次聽姜柚自己說出小時候的事情。

蘇琳低聲對蘇原說道:“這個妹妹也太過分了,姜柚自己掙的錢跟她有什麽關系,還得分她一半,想什麽美事呢。”

蘇原沒想到她竟然還有明辨是非的一天,驚訝地看向她。蘇琳也察覺到自己似乎剛才為姜柚說了公道話,心裏有些懊惱,她可是很讨厭這個女人的!

姜柚一走,姜滿山和姜平就杵在白秀娟的病房前,不知道該做什麽。齊頌去配藥了,蘇原主動走過去打招呼,“叔叔你好,大哥,你好,你們吃過早飯了嗎?我去給你們打一份。”

這個點了,不知道食堂還有沒有。

姜滿山是很樸素的農民形象,他老實本分,在這個重男輕女的山區,他家是很罕見的女人當家做主,姜滿山一輩子只知道在地裏刨食,家裏的事都是白秀娟拿主意,他連忙說道:“吃過了,我們吃過了!”

姜平本想說話,聽姜滿山這樣客氣的推辭,只好将話咽了下去。

蘇原注意到姜平的表情變化,沒再多說什麽,走出了病房。

等他一走,姜平拉住姜滿山,問道:“爸,我們明明沒吃啊,你怎麽說吃過了?我都快餓死了。”

姜滿山低聲說道:“怎麽好麻煩人家,一會兒姜柚來了,你跟姜柚說說就行了。”

姜平點了點頭,出去找姜柚去了。

姜柚正在查資料呢,這裏沒有任何現代醫學儀器,全都要靠自己的經驗,肺炎在這個時期是很嚴重的病,而且她無法準确的判斷白秀娟到底是肺炎還是肺結核,要是肺結核,就麻煩了。

姜平推門進來,看到姜柚在翻書忙着,到口的話又咽回去了。

“怎麽了哥?”

姜平難得機靈一次,“媽到底是什麽病啊,嚴不嚴重?”

“還不好說。”姜柚翻了一些資料,對肺炎的記錄還不如後世那麽全面,幫助并不大。

聽姜柚這樣說,姜平的臉也凝重下來,“昨天我還看到媽咳的痰有血呢。”

姜柚的神色也凝重了幾分,但是現在也沒有什麽別的好的治療方案,只能先注射抗生素。

“怎麽不早點送過來?”

“媽一直說自己沒事,她怕進醫院花錢。”姜柚說道。

姜柚就不說話了,她知道白秀娟的性格有多強勢,她說不來,家裏誰也勸不動她的。

姜平先回病房去了,姜柚想再查查白秀娟咳痰的顏色,又去了一趟病房。

姜安不在病房,不知道去了哪裏。白秀娟清醒了一些,她在路上就已經将擅作主張的父子二人訓了一頓,這會兒看到姜柚,之前積攢的怨氣湧上心頭,她忍不住想訓斥姜柚。

“媽,你現在感覺怎麽樣?頭暈不暈?想不想咳嗽?”

白秀娟冷冷一哼,将頭扭到一邊,不願意搭理她。

姜柚準備了一個舊飯盒作為痰盂交給姜滿山,“一會兒媽要是咳嗽的話,你就拿這個盒子裝,不能随地吐。”

旁邊病床上的蘇琳一聽,皺起了眉頭。

姜柚剛好轉頭跟她說道:“一會兒我就安排你重新住別的房間去。”

蘇琳不知道原委,還以為姜柚是為了給她媽媽騰地方,當即就不樂意了,“憑什麽啊,我先住進來的,我在這住得好好的,憑什麽要我換地方?”

姜柚解釋道:“因為我現在還不确定我媽得的是肺炎還是肺結核,我擔心你有被傳染的風險,所以讓你換一間病房。”

竟然是這個原因,察覺到自己誤會了姜柚的好意,蘇琳當即就不說話了。

正在這時,蘇原端着稀飯走了進來,稀飯是用一只鐵盆裝的,一大盆,還有幾只碗,他不好意思地對姜滿山說道:“不好意思叔叔,這個時候,食堂只有稀飯了。”

姜滿山雖然老實,但是他懂得基本的人情世故,很不好意思地說道:“哎呀,我們在家裏吃過了的,這麽麻煩你,我們真是過意不去。”

蘇原笑道:“不麻煩,你們是姜醫生的親人,那也就是我們部隊的親人,就是這會兒食堂包子什麽都都沒有了,還剩些稀飯,委屈你們了。”

姜滿山客氣了幾句,人家都将稀飯端過來了,他招呼姜平吃飯。

姜柚看向蘇原,他沒有看她,而是跟姜滿山說道:“叔,要有什麽困難,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地方盡管找我,我叫蘇原,是一排的排長。”

姜滿山連連點頭,嘴裏直說太麻煩他們了。

蘇原本來要走,姜柚開口叫住了他,“蘇原,你這會兒忙不忙?”

蘇原一聽就知道姜柚是有事要找他,連忙說道:“不忙,不忙的,你說。”

“不忙就将之前楊勝他們住的那間宿舍打掃一下,讓蘇琳搬過去。”

原因她之前已經跟蘇琳解釋一遍了,就沒再跟蘇原重複。

蘇原沒有追問姜柚為什麽,他知道姜柚不是為己謀私的人,要将蘇琳移到別的地方去肯定有她的道理,他連為什麽都沒有問,就答應了下來。

游蕩回來的姜安恰好碰到拿着掃帚鏟子去收拾房間的蘇原,自告奮勇地要去幫忙,被蘇原謝絕了,“不用了,我自己就能打掃,病房裏有早餐,你快去吃點吧。”

姜安非要跟着他一起去,蘇原現在對獻殷勤的女人都會多幾分警惕,尤其這人還是姜柚的妹妹,他果斷拒絕,“你母親還躺在病房裏需要照顧,你回去照顧她吧,我真不需要幫忙。”

他都這樣說了,姜安也沒辦法再跟着他去了,不然不就是別有用心了嗎?她放在躺在病床上的母親不去照顧,跑去幫他的忙,是人都會覺得奇怪的。

反正還有的是時間,姜安在心裏這樣安慰自己,轉身進了病房。

姜柚看到她進來,臉色未變,只是囑咐白秀娟不能吃太多,而且只能吃流食。

“媽可能要住幾天院,我覺得留一個人照顧她就行了,醫院裏也沒有這麽多病床可以睡,不然爸你和哥先回去吧,姜安留下來照顧媽就行了。這裏還有我呢。”

要是抗生素不管用,就得想辦法将白秀娟轉移到大醫院去。

姜柚說的是,也不能一家人都在這耗着。白秀娟也贊同,雖然家裏的豬已經出欄了,但還有雞,過年沒舍得吃的。

好在開春之後雪融化很不少,山上的積雪也沒有那麽厚了。回去的路還長,姜滿山他們又只吃了一些粥,不頂餓,她留兩人到中午,從食堂打了饅頭回來,給兩人帶到路上吃。

白秀娟還是不太願意搭理姜柚,估計是心裏有氣,過年之前她特意讓姜安過來要錢,結果姜柚一分錢都沒給,白秀娟氣了個半死,要不是想着雪太厚,過年之前她就想親自來找姜柚的。

“媽,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白秀娟不配合,也不回答姜柚的問話。

齊頌剛好過來,看到這幕,上前去問白秀娟,“阿姨,您現在感覺怎麽樣?有沒有呼吸不上來的感覺?”

齊頌面皮白,帶着一副簡單的金絲眼鏡,十足十的城裏人氣質。白秀娟眼前一亮,配合地說了起來,“頭有點暈,老是想咳嗽,四肢發軟,渾身無力....”

姜柚默默地記了下來,齊頌含笑聽完,“阿姨,您放心,您的病不要緊,只要配合治療,過段時間就好了。”

白秀娟問出了她最緊張的事,“治療費不會很貴吧?得花多少錢?”

齊頌看她的臉色就知道她很在意這個東西,為了讓她安心養病,齊頌笑道:“有姜醫生在這,費用的事情您不用擔心,她會想辦法的。”

白秀娟不太滿意地看了一眼姜柚,本來想吐槽這個女兒如何不孝,但轉念一想,又不願意在這個年輕人面前破壞姜柚的形象,轉而問起毫不相幹的問題,“小夥子,你是哪裏人?今年多大了?”

齊頌被問得猝不及防,他含笑看了姜柚一眼,老老實實地回答:“阿姨,我是京城人 ,今年二十三。”

“比姜柚大一歲啊!”還是京城人,白秀娟歡喜得不得了,臉上頓時就有了笑容,“那你結婚沒有啊?”

這問題太直白,連姜柚都知道白秀娟是什麽意思了。

齊頌不太好意思地說道:“還沒有呢,我和姜柚是同學,才剛畢業的。”

白秀娟一聽,更加高興了,“你們還是同學啊,那好那好,哎呀,我們家姜柚也是,二十二歲了,還沒對象呢,讀書都把人讀老了,你說說,哪個姑娘二十多歲了還沒有對象的,我們村的姑娘像她這麽大年紀孩子都一大堆了。”

齊頌含笑聽着,默默地想,幸好姜柚堅持讀書,不然現在很有可能像他們村的姑娘們結婚生子,那他可能一輩子都遇不到她了。

姜柚有些聽不下去了,“媽,你說這麽多做什麽?”

白秀娟理都不理他,她對齊頌的喜歡溢于言表,差點沒拉着人家的手說話,齊頌表現得也很耐心。

姜柚聽不下去,轉身走了。

蘇琳還剩了些東西在這裏,蘇原過來拿,一進門就看到姜柚她媽媽拉着齊頌聊天,齊頌說的是普通話,白秀娟擔心他聽不懂自己說的方言,還反複确認他能不能聽懂。

齊頌含笑說自己能聽懂,但其實大部分他都沒聽懂,他沒讓白秀娟重複,只是一直含笑點頭。

蘇原進來看到這幕,心裏頓時不太舒服,這齊頌動作也太快了,這麽快就将姜媽媽搞定了。

他走到病床前,問候白秀娟,“阿姨,您好些沒有?”

因為他幫忙打過早餐,白秀娟也記得他,微笑道:“好多了,就是咳。”

“那您好好休息。”

蘇原一邊收東西,一邊豎着耳朵聽那兩人說話。

“我家姜柚啊,從小就懂事得很,小時候有什麽好的都留給家人,我們都很支持她讀書,家裏窮啊,當時她讀高中,一年學費就要幾十塊,那都是我們支持的嘞!我和她爸沒日沒夜地種莊稼,賣的錢都給她讀書了,所以現在家裏才這麽窮。姜柚好不容易讀出頭,本來想要她留在城裏工作,她偏偏跑回家來,這邊工資多低!一個月二十來塊,只夠她自己吃生活的,沒有錢寄給家裏...”白秀娟說了一通,終于繞到了正題。

“她以後結婚,我也不像村子裏其他人家那樣漫天要價,彩禮過得去就行了,我聽說隔壁村一個女大學生結婚的時候,家裏要了一千塊彩禮!那太吓人了,我們家只要五百就行了。”

說完,白秀娟瞥了齊頌一眼,看他還是滿臉微笑,放下心來,覺得這個價不算多,這個價對城裏人只是毛毛雨吧,說完又有點後悔,她應該要一千塊的,她供個大學生容易嗎?

蘇原在一旁聽得直皺眉,一千塊?他覺得他堂姐出嫁的時候,家裏要了八十八塊彩禮,那還是城裏的價格,這人均收入普遍不高的山區,二十塊彩禮都算多的吧?這姜媽媽也太敢說了,這不是嫁女兒啊,這是将姜柚給賣了嘛。

蘇原暗暗扪心自問,如果非要五百塊他才能娶到姜柚,那他也願意給,別說五百了,就是一千他也會想辦法,可是他不願意姜柚被姜媽這樣算計,好像是在賣女兒。

再說,姜媽在這一口一個供姜柚讀書不容易,但是按姜柚自己的說法,她讀書可沒有花家裏的錢。蘇原對白秀娟算是有了初步了解,這絕不是個真心為女兒考慮的,他不想再聽下去,拿了東西就出來了。

齊頌被白秀娟拉着說了一個多小時的話,最後還是白秀娟自己沒了精力才放他出來。

等他回到診室,姜柚問他,“我媽都跟你說了什麽,說了這麽久?”

齊頌看了她一眼,白秀娟在這談話過程中說得最多的就是供姜柚讀書有多麽不容易,姜柚如今長大成材,應該回報家裏這個中心思想。齊頌猶豫了一會兒,沒将真相告訴她,只是笑道:“就說一些家長裏短,不知道為什麽,阿姨好像挺喜歡我的,真是榮幸。”

沒想到姜柚卻一針見血,“榮幸什麽啊,她啊,是看中了你城裏人的身份,想将你招為女婿呢。”

齊頌愣住,他飛快地擡頭看了姜柚一眼,見姜柚的注意力都在書上,松了口氣,齊頌鼓足勇氣,用開玩笑的口吻說道:“那你滿足阿姨的願望,找個城裏人不好嗎?”

姜柚擡頭看向他,四目相接,齊頌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眸,聽見她說:“我這輩子不出意外都會在這裏工作,上哪給她找城裏人女婿。”

“那我呢?”齊頌差點脫口而出,被他生生咽了回去,還不是時候,他在心裏暗暗說道。

齊頌沒将白秀娟要多少彩禮的事告訴姜柚,五百塊對于他來說是小事,如果姜柚願意嫁給他,讓他傾盡所有都可以。

姜安在這個時候闖了進來,她想讓姜柚給她安排一個陪護床。

“醫院裏就兩張床,沒多的。”

姜安不滿她的态度,以為姜柚是故意在為難,“你胡說,那照顧那個女人的人睡在哪裏?”她指的是同樣住院的蘇琳。

姜柚冷淡道:“坐着睡的,你可以去問蘇原。”

齊頌站起來打圓場,“我想辦法幫你弄張床吧,楊勝他們之前睡的床應該還在吧。”

姜柚這才想起來那還有張床,但姜安那種頤指氣使的語氣讓人不舒服,她本來不想理會,但她不管,齊頌肯定會幫忙,她不想麻煩他,就站起來,“我領你過去看看。”

齊頌攔住她,“我來安排吧。”

不等姜柚回應,齊頌走了出去。姜安仿佛找到了反擊姜柚的武器,她冷冷一哼,似乎在說我用不着求你,跟着齊頌出去了。

沒過多久,姜安再次走了進來,說白秀娟讓她過去一趟。

姜柚去了。

她以為是白秀娟哪裏不舒服,沒想到白秀娟說的卻是她的婚姻。

“你也老大不小了,女人總要結婚的,年紀大了可就不好找了,我看這個齊醫生就不錯,年輕,模樣也好,我看他那樣子,脾氣也是頂好的,還是首都人,家裏我也打聽過了,都是有工作的,這樣的人,你打着燈籠也找不到,可得抓緊了...剛才我跟他提了要五百塊彩禮,人家眼睛都不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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