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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8 章

“你別看姜安年紀小,這姑娘持家,家務都會做的,她也讀過書,以前都考上中專了呢,就是家裏沒錢耽誤了這孩子。你在部隊平時要訓練吧,一回家家裏都收拾得整整齊齊的多好,姜安模樣比不上她姐,但在十裏八鄉也是出了名的漂亮。”

姜安神态嬌羞地站在一旁,小聲讓白秀娟別說了。

白秀娟笑道:“你看,她面皮還薄,姜安就是太懂事了,她姐姐都沒她懂事,家裏家外都是她幫持着。要是你們以後....”

“阿姨!”蘇原漸漸聽出了不對勁,連忙打斷了白秀娟,不讓她繼續說下去,“部隊上還有點事,我就先走了,你保重身體。”

“哎,這孩子,再坐一會兒。”白秀娟想留蘇原再說說話,蘇原卻很堅定地站起身來,他交代了一句蘇琳,“你病好了就趕緊回家去吧,什麽時候走我送你。”

蘇琳本來在心裏暗罵這對母女不要臉,冷不丁蘇原将注意力轉移到了自己身上,她下意識拒絕,“我不去,我還沒好,還要在這治病。”

蘇原想多勸她幾句,又怕白秀娟說出令人尴尬的話來,連忙走了。

蘇琳到底氣不過白秀娟打她哥的主意,開什麽玩笑,就蘇原這樣的找什麽樣的找不到,找個鄉下土妞?

她大聲對劉馨說道:“大笑話你聽不聽?我看到有癞蛤蟆想吃天鵝肉。”

劉馨‘噗嗤’一笑,“還真是好笑得很,怎麽會有這樣不自量力的癞蛤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得熱鬧,白秀娟聽不懂,姜安聽得明明白白,知道這兩人是指桑罵槐的嘲諷自己,又羞又氣,臉都紅透了。

劉馨鄙夷地看了姜安一眼,沒将她看在眼裏。她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姜柚姜安兩姐妹都對蘇原有意思,要不是對象是蘇原,可就有意思了。劉馨無聲笑了,她想到了一個好辦法。

于是她用眼神示意蘇琳別再說了,蘇琳不解,正這會兒,姜柚走了進來。

她是來給白秀娟測心率的,一進來就看到白秀娟的床頭櫃上擺着幾箱營養品,買這些東西光有錢不行,還得有票,總之白秀娟他們買不到。

“媽,這誰拿來的?”姜柚問白秀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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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秀娟美滋滋地回答:“是蘇原送來的,剛走呢。”

她将蘇原送這些營養品歸結于是姜安的功勞,“你不幫忙介紹,姜安和蘇原也認識了,看來兩人是注定的緣分。”

她話還沒說完,姜柚突然走到她床頭邊,提起那幾盒營養品就走。

“姜柚,你提東西幹嘛去?”

“還給人家。”姜柚簡單丢下一句。

白秀娟氣得直捂胸口,看到姜安還愣愣地站着,罵道:“你死人啊,趕緊去搶回來!”

這些東西她這麽大歲數也沒有吃過啊,剛送來還沒捂暖和,就被姜柚這不知好歹的東西提走說要去還給人家,白秀娟簡直氣得要犯病了。

姜安也舍不得這些東西,她只在供銷社的櫃臺後面看到過,況且這東西還是蘇原送來的,更珍貴了,怎麽能眼睜睜看着姜柚送走。

姜安追出醫院大門,姜柚已經不見了,她找了半天也沒找到人,悻悻地回來,路過姜柚的診室,聽到裏面傳出她的聲音。

姜安用力推開門,姜柚和齊頌都坐在裏面,那幾盒營養品就擺在椅子旁邊的地上。

姜安進了房間,一句話都不說,走過去提起營養品就走。

姜柚攔了一下,沒攔住,只好追了上去。

齊頌怕姐妹倆起沖突,連忙跟了上去。

白秀娟此時也焦急地走出了病房,看到姜安将營養品搶了回來,長長地松了一口氣,看到姜柚追出來,她怒罵道:“老娘住院這麽幾天,沒看到你買點什麽營養品給我補一下,別人送一點你也眼紅想貪了,姜柚,我怎麽生了你這麽個沒良心的東西?”

白秀娟看到姜安是從姜柚的診室提出東西來,以為姜柚想貪這些東西。

姜安提着東西躲到白秀娟身後去了。

蘇琳坐在床上,看着門外的鬧劇,輕蔑地嗤笑了一聲,“瞧瞧這沒見過世面的一家子。”

劉馨也覺得可笑極了,她還從沒見過有人為了幾盒營養品鬧得不可開交呢。

“姜安,把東西給我。”姜柚沉下了臉。

“憑什麽,人家拿來看媽的,跟你有什麽關系?”姜安從白秀娟身後冒出個頭來,對姜柚說道。

姜柚冷冷一笑,“人家為什麽要送這些來?他是認識你還是認識媽?”

姜安回答不上來,她意識到人家送這些東西來可能真的是沖着姜柚的面子,可她不願承認。

白秀娟像母雞護食一樣護着那些營養品,她不能讓姜柚拿走,就算自己舍不得吃,找人賣出去也是一筆不小的收入啊!

“姜柚,今天你要是敢将這些東西拿走,你就永遠別叫我媽!”

聽到動靜的張小花和宋琪都走了過來想看看什麽情況,齊頌站在姜柚身邊,聽到白秀娟為了幾盒營養品說出這種話,眉頭也不由得皺緊。

姜柚看着滿眼貪婪一臉兇相的白秀娟,她就是這種為了幾盒營養品可以六親不認的人。

她确實是從白秀娟肚子裏爬出來的,她出生就有意識,清晰地聽到白秀娟知道她是女孩時很嫌棄地罵了一句“賠錢貨”。成長的過程,白秀娟也幾乎是将她當免費勞動力,只不過姜柚有主見得可怕,讓白秀娟無可奈何。她挖草藥掙的錢上交一半給白秀娟,白秀娟才同意她去挖草藥。

她太了解白秀娟是個什麽樣的人了,姜柚為了償還生恩,大學期間将自己的津貼寄回家,為的就是當有一天白秀娟挾恩圖報的時候,她可以做出反擊——我已經回報,且足夠多了。

大概她在白秀娟眼裏從來都是“賠錢貨”,為了幾盒營養品,就可以斷絕母女關系。姜柚徹底失望,甚至不想再跟她們說人窮志不窮這個道理,她轉身回了診室。

齊頌擔心地跟了進來,看姜柚只是平靜地坐着,更加擔憂,但他知道,這個時候他留給姜柚獨處的空間是最好的,正在他想退出去的時候,姜柚主動開了口:“齊頌,我請你幫個忙。”

“你說。”齊頌連忙說道。

“以後請不要再給白秀娟患者任何優待,你給她的任何優待都是在讓我欠你人情,我該還給她的已經還了,我不想因為她欠任何人。”

齊頌愣了片刻,他之所以優待白秀娟也是因為她是姜柚的母親,他喜歡姜柚,自然想對她的家人好。可他的行為好像給姜柚帶來負擔了。

“我知道了。”齊頌理解地點點頭,走了出去。

白秀娟成功保衛了她的營養品,面帶得色回到病房,為了避免姜柚再次拿走,她将營養品藏在了床下。

蘇琳一臉鄙夷地看着她的動作,時不時和劉馨交換神色。

她的小動作落在姜安眼裏,她這才回過神來她和白秀娟的舉動在旁邊這兩個城裏人眼裏是多麽丢人。特別是其中一個還是蘇原的妹妹,姜安不由得後悔,可這時候後悔也晚了。

當天下午。

蘇原剛訓練完,小郭來傳話,“排長,姜醫生找你。”

沒想到姜柚會找他,蘇原又驚又喜,他看了眼手表,已經過了姜柚下班時間了。

他飛快換了一身幹淨衣服,生怕姜柚多等,跑步到了約定地點。

姜柚果然已經等在那了。她穿着軍大衣,頭發在腦後整齊地梳了一個馬尾,背對他站着。

“姜醫生,你找我?”蘇原怕吓到她,聲音放得很輕。

姜柚轉過身,對上蘇原的笑臉。蘇原比她高一個頭,她得擡頭仰視。

姜柚從荷包裏抽出手,拉過蘇原的右手,将一個東西扣在他掌心。

蘇原低頭一看,是一卷紙幣。他不解地看向姜柚,“給我錢做什麽?”

“你買的那些營養品,她們不肯還回來,我折算成錢給你。你買那些還需要票吧?我沒有票,也只剩這些錢了,不夠的我以後補給你。”

蘇原一路跑過來,想了姜柚找他的很多種可能,就是沒想到會是這個。他笑容僵在臉上,頭一回對姜柚直呼其名,“姜柚,你這是什麽意思?”

“我還想問你什麽意思呢!”姜柚一肚子火,“你為什麽要送那些東西?”

蘇原愣了愣,也有些生氣了,“那不是你母親生病了嗎,我買點東西看望她,你拿錢給我是什麽意思?你不讓我對你好,也不許我對你家人表示表示心意?”

姜柚将蘇原臉上的委屈看在眼裏,她不想跟他說白秀娟她們是吸血蟲,恨不得吸幹她的血,也會吸幹靠近她的人的血。她知道蘇原是好意,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什麽樣的人。姜柚狠了狠心,說道:“不需要。你千萬別再送東西了,這次我就當你之前不知道,所以折算成現金給你,蘇原,我希望我們一點關系都不要有,別再給我添麻煩了,行嗎?”

這話像一道晴天霹靂将蘇原劈了個透心涼,他痛心地注視着姜柚,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姜柚留下那卷紙幣,轉身離開。

蘇原受傷的表情在她腦海揮之不去,姜柚不願被人傷害,同樣她也不想傷害別人。

劉馨才是女主,蘇原是不會喜歡她的,姜柚在心裏提醒自己,蘇原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償還她的救命之恩,所以不存在傷害。

從這天起,蘇原沒再出現在姜柚的視線裏。

又過了幾天,白秀娟已經痊愈,可以出院了。

姜柚讓張小花通知白秀娟辦出院手續。

“醫藥費加上住院費,一共二十六塊五毛錢。”

張小花是本地人,和白秀娟可以無障礙溝通,“嬢嬢,你們交了費用就可以出院了。”

白秀娟幾乎有點懷疑自己沒聽懂,姜安在一旁問道:“你說讓我們繳費?姜柚沒有繳費嗎?”

張小花來之前姜柚就已經跟她交代過了,這時候笑着說道:“前些天來了個患者沒錢治病,姜醫生将自己的積蓄都給她墊了醫藥費,所以沒錢幫嬢嬢繳費了。”

白秀娟一聽,立馬追問道:“她給人家墊錢?墊了多少?”

“我也不清楚呢,幾十塊應該有的。”

這話讓白秀娟炸了鍋,“好啊,讓她拿點錢回家給我們過年都不願意,倒願意花在別人身上,連我住院費都不願意給了!你們看看,我生了個什麽好女兒!”

白秀娟越說越生氣,沖出去要去找姜柚,好好教訓她一頓。

齊頌剛好走進來,看到白秀娟滿臉鐵青地沖出去,問張小花,“阿姨這是怎麽了?”

蘇琳搶答道:“她想上廁所!”

知道內情的張小花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蘇琳捂住胸口對齊頌說道:“齊醫生,我心口有點痛,你幫我看看可以嗎?”

齊頌信以為真,走了過去,問道:“怎麽個痛法?是突然抽痛嗎?”

蘇琳點點頭,“對對,就是突然疼。”

齊頌好看的眉頭微皺,“你應該回城去好好檢查。”

沒有檢查設備,他只能靠自己學的中醫幫蘇琳診脈,“伸右手,我幫你號個脈。”

蘇琳配合地伸手,齊頌搭了三根指頭在她手腕的脈搏上,垂眸凝神細細聽着。

齊頌的手修長且勻稱,指甲修剪成橢圓形,月牙下的死皮都修剪得幹幹淨淨,白皙的皮膚底下隐約能看到青色的血管,像玉石雕刻而成,真的很漂亮,蘇琳不自覺地看入了迷。

相觸之處,他手指的溫度分外明顯,彙成一股暖流迂回傳入蘇琳的心髒,一直不太舒服的心髒似乎也因此有所舒緩。

沒過多久,診斷完的齊頌收回了手,“看不出有什麽問題。”

“沒問題嗎?”蘇琳緊張地說道:“肯定有的,我反正感覺胸口很不舒服。”

齊頌将手揣回白大褂口袋,“你心髒真有什麽問題的話,我們也無法解決的。這樣吧,我先開個護心丸給你先吃着,這藥對人體沒什麽副作用,可以當保健品先吃着。”

蘇琳連忙點頭,“行。”

就在這時,白秀娟的罵聲隐約傳來,突然變得明朗,好像是從另外的房間走了出來,現在走廊罵人。

齊頌表情微變,扭身走了出去。

蘇琳想叫住他,又沒有什麽好借口了,氣惱地哼了一聲。

“養你這麽大真是白養了!養條狗都知道看家,養你真是一點用都沒有!”白秀娟追在表情冷漠的姜柚身後罵。

姜柚仿佛聽不見,只是忙自己的事情。她從藥房拿了單子,又回到診室。

見姜柚不理她,白秀娟更加氣急敗壞,追着姜柚罵得更加難聽。

“早知道就不該送你讀書,還能給你大哥換個媳婦來!我告訴你姜柚,你是我生的,這輩子你都要還我的情,你別以為你現在工作了翅膀硬了,你要是不養我,我就去找你領導,你這種不孝女,看哪個單位要你!”

蘇原拿着家信,是他城裏的父母打來的電報,內容是讓蘇琳回家,他剛收到就送過來,剛走到醫院門口就聽到白秀娟的咆哮聲。他來這兩年了,方言大概都能聽懂。他不由得皺眉,從來沒有聽過哪個母親會這樣罵自己的孩子。

“你不願意把工資給家裏人用,倒願意給陌生人花,我怎麽生了你這麽個蠢東西,你怎麽不去死了算了!”不管白秀娟罵得有多難聽,姜柚都仿佛充耳不聞,根本就不搭理她,這導致白秀娟越發惱怒,言語也更過激。

姜柚的診室門大開着,她正對着門坐着,在寫着什麽東西。不管白秀娟罵得有多難聽,她的表情始終沒有變過。

看着這樣默默承受的姜柚,蘇原的心仿佛被一根細細的繩索捆了起來,越收越緊,白秀娟的語言仿佛化成了一根根細刺,紮在了蘇原身上。他想起前幾天姜柚折現還給他的錢,突然就明白了姜柚為什麽不讓他送東西,姜柚只是在維護自己的尊嚴。那樣優秀的她,也有自己的驕傲,她不願将母親的不堪示人。

白秀娟罵到口幹姜柚也沒有反應,她徹底怒了,飛快地伸手扯住姜柚的頭發,她本想掐肉,但姜柚穿得太多了,掐不住。

“我跟你說話,你聾了?”白秀娟當家做主慣了,小時候也沒少這樣收拾姜柚幾兄妹,貧窮的生活讓她情緒易燥易失控。她這會兒都忘記了姜柚已經不是可以任她打罵的小孩了。

姜柚‘啪’地聲摔了筆,她不還口是她已經不再将白秀娟當成母親,不想和潑婦一樣的白秀娟争吵,徒勞浪費自己的精力。她想站起來,可頭發被白秀娟死死地拉扯着,稍微一動,頭皮就傳來非人的痛疼。

自從生活好轉,白秀娟很少這樣情緒失控,今天得知姜柚将自己的工資這樣浪費,再加上她對自己完全漠視的态度,這才惹怒了白秀娟。

在白秀娟的眼裏,不管姜柚如何有出息,她始終是自己的女兒,她女孩的身份從出生就是低賤的,她作為母親就是可以随打随罵,在姜家溝這種地方,出嫁的女兒是不敢得罪将來能給她撐腰的娘家的。

見姜柚還敢反抗,白秀娟更是來氣,“你是不是以為你讀了幾年書,就翅膀硬了?姜柚,從今天起,你的工資全部要拿給我,與其讓你浪費了,還不如存起來給你哥娶媳婦,你聽見沒有?”

她伸手去抓姜柚的耳朵。

姜柚感覺頭皮很痛,但是心卻很冷,她拽住自己的頭發,使勁一拉,使自己調轉了個方向,和白秀娟面對面。

正在她想暴力掙脫時,她看到了站在門口的蘇原瘋狂地沖了過來,一把将白秀娟推開。

白秀娟受到突然的沖撞,往旁邊幾個趔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蘇原拉過姜柚,将她護在了身後,怒視着白秀娟,“這裏是醫院,不允許你對醫生動手動腳。”

坐骨傳來的疼痛讓白秀娟懵了片刻,才看清推她的人是蘇原。令人驚訝的是,面對推她的蘇原白秀娟竟然沒生氣,她爬起來,對蘇原說道:“小蘇,你不能這樣護着她,姜柚該被收拾!”

蘇原英氣的眉頭緊緊地擰在一起,終于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離譜,他雖然知道姜柚小時候過得艱苦,但是他以為是環境造成的,根本就不知道對方家庭成員到底是什麽樣子。這次白秀娟住院,他想的是對方是姜柚的母親,住院了他總要關心關心的,也可以借這個機會在她媽面前刷刷好感。

他從來不知道她的母親竟然是這樣對她的。蘇原出奇的憤怒,這樣好的姜柚,為什麽她的母親要這樣對待她。蘇原突然想起兩人在白林山的時候,姜柚曾說自己不善交際,直到這個時候蘇原才明白為什麽這樣優秀的姜柚要說自己不善交際,她陰暗的原生家庭對她造成的負面影響,以至于成年之後的姜柚,已經變得足夠優秀的姜柚對自己還是那樣不自信。

他緊緊地護着姜柚,對白秀娟說道:“姜醫生很好很優秀,沒有人可以傷害她,你也不行。”

白秀娟還将他當成女婿人選,這裏的風俗習慣是女婿是男人,給娘家帶來的效益比女兒大多了,所以女婿的地位遠遠超過女兒。

“姜柚将自己的工資給看病的人花了,你說該不該收拾?哪有這樣蠢的人?”

蘇原不想跟她再多說一句話,扭過身上下打量姜柚一眼,見她頭發歪了,不自覺地伸手幫她理了理,“有沒有受傷?”

姜柚搖了搖頭,她從蘇原背後走了出來,語氣冷靜地對白秀娟說道:“我大學期間一共寄了六百四十一塊六毛錢回家,我六歲就開始上山挖草藥賣給國營收購站,從那以後我賣的錢都上交給你一半,一年少說也有二三十塊,足夠我一年的口糧了。六歲以前,我按一年花五十塊,這些錢也足夠補償你我吃的口糧,白秀娟,你是生了我沒有錯,但是我不欠你,你也別想讓我這輩子償還你的生恩,我以後不會再給你一分錢!你可以去找部隊的領導鬧,沒有關系,但是你記着,這裏的工作就算沒了,我一樣能在別的地方找到更好的工作,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回姜家溝。”

白秀娟氣道:“你大學能寄這麽多錢回家?你一個學生哪來這麽多錢寄回家!再說,你小時候一年能掙幾十塊?當人是傻子呢!你永遠也還不清的,不管你去哪裏,你身上永遠流淌着我的血!”

可她畢竟擔心姜柚真的跑去別的她找不到的地方上班,那樣她就真的白養這個女兒了。

姜安走過來,試圖将白秀娟勸回去,蘇原在那呢,她不想白秀娟表現得像個潑婦影響她在蘇原心中的形象。

“把我住院的錢給了,我就回去。”白秀娟提出要求。

“憑什麽我要幫你付?我小時候沒有吃過你一口奶,你生下我也不是對我的恩惠,我只是你求子不得的失敗品!所以直到今天你也可以為了幾盒營養品就揚言要跟我斷絕母女關系。我大學寄回家的那些錢已經足夠買斷你的生恩,從今以後,你不是我的母親,我也不再是你的女兒!”

姜柚的神情太過決絕,讓白秀娟都停止了撒潑,她心裏生出一種危機感,這個女兒從小就有主見說一不二,這次她說要斷絕關系,只怕會真的那樣做。

白秀娟頓時慌了,她可不能失去這個女兒,“姜柚,你說什麽胡話,你永遠都是我的女兒,不可能斷了。”

姜柚說出那些壓在心裏的話,長長地松了一口氣,仿佛解除了身上多年的桎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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