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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9 章

突然和蘇原變得親密，姜柚還有些不适應，她這輩子加上輩子也沒有談過戀愛。而在戀愛這件事上，蘇原也同樣沒有經驗，只是每天忙完後過來看看姜柚。以前和姜柚沒有戀愛關系的時候，還會進她房間去幫她把暖壺的水灌滿，現在确定關系了，蘇原反而守起禮節來了，一步都沒有踏進她房間過，多半都是在操場上散步。

蘇原打了戀愛報告，這事就傳開了。姜柚本來不想這樣高調，但要遵守部隊的規定，戀愛是必須要打報告的，戀愛報告打了，才能打結婚報告。

只有在醫院的齊頌消息要滞後一些。開春後病人反而比冬天的時候更多了，姜柚早上要參加訓練，他要處理的事情就更多。

宋琪端着一杯糖水走進來，将杯子放在齊頌桌上，齊頌擡頭見是她，臉上神情略淡，還是禮貌地說了一聲謝謝。

宋琪将他表情的變化看得清清楚楚，有些不忿，“齊醫生在忙什麽呢？”

齊頌在整理病例資料，頭也沒擡，“整理資料。”

宋琪一轉頭，又在角落看到已經不用的火盆，火盆邊上還放着一只洗得幹幹淨淨的陶罐，齊頌給姜柚熬藥的那段時間，整個醫院都是草藥味，誰都知道齊頌對姜柚好得過分。

宋琪心裏發酸，故意說道：“姜醫生還沒有來嗎？”

齊頌嗯了一聲，“還在訓練吧。”

“說不定不是在訓練，是忙着談戀愛呢。”宋琪不願意看到齊頌還被蒙在鼓裏，還這樣傻乎乎地對人家好呢，可惜人家一點也看不見。

齊頌再次擡起頭，看了她一眼，雖然沒說話，表情分明是責怪的。

宋琪快言快語，“你還不知道吧？姜醫生跟蘇排長...現在人家是蘇連長在一塊了呢。蘇連長連戀愛報告都打了。”

齊頌筆下一頓，鋼筆的出墨點立刻在紙上留下碎米粒大小的污跡。

宋琪看他終于有些反應了，齊頌對姜柚的心意，她們都看在眼裏，宋琪時常不忿，可又無力改變什麽，齊頌對她們這兩個護士一直都是禮貌有加，親近不足，不過是她一廂情願罷了，可真的等到姜柚和蘇原好了，她又忍不住心疼齊頌，心裏怪起姜柚來，要對人家沒意思就該早說清楚，這樣不是叫人家難過嗎？

齊頌面上很快就冷靜了下來，不管宋琪說什麽都不再言語了。宋琪說着說着覺得沒趣，自己出去了。

等到姜柚來上班，齊頌臉上完全看不出什麽，“吃早餐沒有？”

姜柚點點頭，一邊将一件駝色薄羊絨大衣挂在挂衣架上，這衣服是昨晚上蘇原送來的，也不知道他在哪裏買的，款式大方簡潔，就是這樣一件山羊絨外套不便宜，姜柚本不想收讓他拿去退了，蘇原一定要她穿一穿，等她穿上，蘇原上下看了一圈，笑道：“果然好看，這是我們正式在一起我送給你的第一件禮物，不管貴不貴，你都一定要收下。”

姜柚只好收了。

齊頌的目光朝大衣一掃而過，看到姜柚之前一直擰起來的眉心舒展了，心裏的大石落下，他就擔心姜柚會留下戰後應激創傷，顯然姜柚已經挺過來了。

“衣服很好看。”齊頌笑道。

姜柚淡淡一笑，她不想跟齊頌談這個，只是說了句謝謝，“昨天住院的那個結石患者怎麽樣了？”

他們沒有醫學影像設備，診斷都憑的經驗，患者急性發作，腹痛劇烈，但症狀又會無緣無故地消失，懷疑是腎結石。只能先安排住院，按照結石來進行保守治療，看後續患者的病情來調整。

沒幾天，孫俊的婚禮就要舉行了，他已經回老家辦過了一回，在部隊又辦一回。孫俊的新娘是榕城人，長得白白淨淨，非常溫婉，據說兩人是大學同學，孫俊追了人家很久。

孫俊辦婚禮的時候，之前苦苦追求他的蘇琳來了，還有劉馨也一起來了。

看到蘇琳，孫俊有些緊張，倒是蘇琳大大方方地朝他敬了一杯，“孫大哥，恭喜你。”

等蘇琳仰頭将酒喝了，臉色毫無異常，孫俊才松了一口氣。蘇琳和劉馨是悄悄來的，部隊沒有派人去接她們，自己在鎮上找了臺拖拉機給了錢，讓人送她們來。

蘇原為此還很生氣，怕妹妹破壞了人家的婚禮，可蘇琳好像真的就是來給孫俊祝賀一樣，吃飯的時候安安靜靜，也沒鬧事，讓蘇原放心的同時又有些擔心。

孫俊的喜宴就在部隊食堂擺，飯菜都非常樸素，氣氛很熱絡，唐連犧牲的陰霾消散不少。

今天部隊破天荒地批準了喝酒，但不許多喝，喝多了要被處罰。姜柚沒喝酒，蘇琳找到她想敬她一杯，“以前是我不懂事，得罪之處，還請你原諒。”

話說得很誠懇，姜柚剛要說話，老遠看到蘇琳找上姜柚的蘇原怕她惹事，趕忙趕過來，想将她拉走，“你吃席就吃席，找人家姜醫生做什麽？”說完他對姜柚說道：“你別理她。”

就這麽一句，讓蘇琳感覺出不同了，她看了看蘇原，又看了看姜柚，突然明白了什麽，任由蘇原拉着她回到了另一桌。

劉馨看到蘇原走過來，立馬站起來，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笑容甜甜地打招呼：“蘇原哥哥。”

蘇原朝她點點頭，将蘇琳按在位置上坐下，接着就走了。

劉馨問蘇琳，“你怎麽突然跑去給姜柚敬酒，你不是最讨厭她的嗎？”她看着現在的蘇琳，兩人有一個多月沒見了，感覺她變了好多，好像整個人都沉穩下來了，孫俊結婚的消息還是她透露過蘇琳的，蘇琳果然和她想象中一樣要來看看，還以為她會大鬧，誰知道非常平靜，好像真的不在乎了一樣。

可真的不在乎了，為何要這麽大老遠地跑一趟。

與他們同桌的還有醫院的人，齊頌就坐在正對面，他穿着一件藏青色的針織衫，戴着金絲眼睛，有種說不出來的文氣，只是他目光游離，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蘇琳的目光在他身上轉了一圈，“我現在不讨厭她了啊。”別人都以為她是來喝孫俊的喜酒，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去了那麽久沒有收到信，想來問問他為什麽不給自己寄信，可真的到了這裏，蘇琳又遲疑了，她當年也是這樣追孫俊的，已經知道這種方法不但沒有效果，還非常的令人讨厭。

齊頌在席上喝了不少酒，蘇琳看着他一杯一杯地喝，也不找人碰杯，就獨自喝悶酒，蘇琳和他隔了三個人，也不好坐到他身邊去。齊頌的表情非常平靜，可蘇琳就是從他複雜的眼睛裏看到了別樣的情緒，齊頌在難過，為什麽？

她猛地朝鄰桌的蘇原看去，有不少戰士在圍着他敬酒，可他的目光還是時不時地落在姜柚身上。蘇琳突然就明白了。

她平時不怎麽喝酒，卻端起一杯，朝對面的齊頌舉了舉。

齊頌一愣，還是舉起杯，隔空和她示意，仰頭喝了個幹淨。

第二天，劉馨随随便便就從旁人口中得知了一個消息，蘇原跟姜柚已經正式确定戀愛關系了，蘇原連戀愛報告都打了。

和她睡一屋的蘇琳早就沒了蹤影，她跑到劉金鳳家去請劉金鳳幫她煮解酒湯去了。給齊頌送過去，她本想問問齊頌為何不給她寫信，看到齊頌臉上的憔悴，始終沒能問出來就回來了。

一回來，看到劉馨失魂落魄地坐在床上。

“怎麽了？”這回來，蘇琳不打算久待，以前總要找借口待很久，現在她卻覺得那樣沒意思，想收拾東西回去了。

劉馨看向她，問道：“你知不知道蘇原哥哥和姜柚已經确定關系了？”

蘇琳沒怎麽驚訝，“我猜到了。”

“你怎麽不告訴我？”

蘇琳順口答道：“我忘記了，也沒多大事。”回頭看到劉馨臉色不好，“怎麽了？臉色這麽難看。”

劉馨沉默了一會兒沒說話，蘇琳看到她臉上的不甘，這些年的往事湧上心頭，她突然開了竅，用一種肯定的語氣問道：“你喜歡我哥？”

劉馨沒回答。

蘇琳心裏有了答案，一邊收拾行李，一邊将這些年的事都捋了捋，她突然發現自己的瘋狂求愛路上，有很大一部分是劉馨的推波助瀾，自己是死纏爛打不要臉的女人，劉馨是躲在她背後舍命陪朋友的好人，就連自己以前讨厭姜柚，都少不了劉馨的挑撥離間。想清楚過來，她突然覺得這段友情似乎一直都是利用關系維系起來的。

“我今天要回去了。”她最後說道。

劉馨也站起來，收好了行李，兩人坐着部隊吉普去了鎮上。一路上，劉馨想找蘇琳說話，蘇琳不願意搭理她。

半個月後，上級部隊突然下發了一份調任函，要将蘇原調回省城部隊。蘇原才升了職，沒道理這樣快将他調走。蘇原自己也不願意，讓宋輝幫忙打聽，才知道是劉馨他爸做出的指示。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