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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說話的是孫三姑。

王翠芬立刻把手裏孫二狗買回來的十多斤和麸粉藏米缸底下去。

孫三姑看了嗤笑一聲。

買牛這事是大事,你要買,還得要有人賣。

安寧沒在這事上多糾結,見孫三姑回了苗頭不對,轉身先溜了。

剛跨門檻要關門,孫三姑使眼色。

安寧懵,什麽意思。

“小老虎的事,你晚上上點心,不許睡。”孫三姑小聲道。

安寧點了點頭。

喂了豬,吃了晚飯,安寧把雞子打了兩個伴了點靈泉水用碗給小老虎端過去。未睜眼的小老虎被安寧放在豬圈外牆腳下,用稻草做了窩。

送生雞子去時它嗅着味都找不到地,安寧把碗放在它嘴邊,它嗅了嗅不知老虎是要吃生雞子還是靈泉水的作用,小老虎吃光了。

收了碗正要離開,擡頭就見三丫站在院子門口拐角處,遠遠的她喚了一聲,“二姑。”

安寧點頭。

從豬圈後門進屋落了門栓上石階進院子,又繞道院子門口把三丫喚進來。

“你是不是想看小老虎被虎媽媽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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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丫點了點頭,“我告訴過爹娘了,我來找你。”

“那和我進屋。”

“進屋看不到小老虎了。”

“放心我們去我家閣樓上守着,樓邊上就住着那群野雞它們驚醒的很,有動靜就會叫,老虎來了我就出去遠遠看一眼就是了。”

到閣樓上,也就是原本老七的房間,安寧把櫃子裏的被子抱出來,讓三丫先在床上睡會,老虎都是後半夜出來的。

三丫乖巧的躺床上,“二姑,早上我自作主張幫你割豬草要收錢,是我錯了。”

“傻瓜,付出勞動要報酬沒什麽錯。”安寧摸了摸她的頭,話鋒一轉,“你幫忙娘帶話,轉眼就私自改了內容才是錯的。”

“我懂了。”

“乖,你睡吧,要是大老虎來帶小老虎,我叫你。”

這邊剛安慰好三丫睡覺,左堂屋被人敲響了,大丫帶着孫小二站在門外,“三妹白天被吓着了,娘讓我們來陪陪她。”

“進來吧。”

後來就變成三個孩子擠在老七的床上,安寧搬了凳子就坐在窗戶的位置。

半夜三丫睜眼問了好幾次,“二姑老虎來接小老虎了嗎?”

快四更天的時候,樓外野雞窩裏的老野雞驚叫,安寧從假寐中睜開眼睛,站起身準備出去看看。

三丫也醒了。

“是大老虎來了?”

“多半是。”

安寧護住三丫掌着燈從屋裏樓梯下去,孫小二也翻身爬起來跟上,“我也要去看老虎。”

大丫醒了坐在床上挺矜持的,沒有跟過來。

安寧走在最前面打開豬圈後門看見老虎叼着虎崽走到外間土邊上了,才示意三丫和孫小二出來。

兩孩子出現在後門處都借着光看到了大老虎,出聲道:“老虎,真的是大老虎來了。”

老虎聽見孩子的聲音轉頭回來看,它嘴上正叼着虎崽,看了一眼他們就走了很快消失在眼前。

“看夠了,回吧。”

沒等三丫他們回答,身後黑暗中咳嗽一聲,吓了安寧一跳,就聽是孫三姑的聲音道:

“二妹,你縱虎歸山過錯大了。”

“你怎麽燈也不提一盞。”

“懶得費那個油”,孫三姑話鋒一轉,厲聲道:“我可告訴,以後要是孫家在山上缺了人口都是你的過錯,要是我家羊群少了一星半點受了傷,你要陪我。”

“我,我……”安寧糾結了下,“行吧。”

這次她縱虎歸山,來日要老虎行兇她會親自出手打殺了它。

先前孫三姑要把小六子賣給安寧,兩人吵起來孫三姑也沒占到便宜,因為安寧知道孫三姑是訛她出錢,孩子她還是要的。

安寧幹脆犯渾,小六子二十兩賣給她可以,她轉手就把孩子還給孫二狗家了,給錢讓孫二狗家養着。

孫三姑抱小六子到大房繼承香火的哪裏肯答應。

此時她冷哼一聲摸黑回去了。

這一次放虎歸山之後,孫家院裏足足有六七十年沒有老虎來偷食過家禽。

确切地說是在安寧活着的時候老虎就沒在孫家人眼前冒頭,見人都是繞道走。

現在安寧身邊還有兩個孩子,帶他們進豬圈下了門栓才把人送回他們家去。

等兩人都躺好了,院門口摸黑進來孫三姑才關上自家房間門。

貌似又把好姐妹得罪了。

可生活哪有看別人臉色顧頭顧尾的,安寧很快把這事抛在腦後。

第二天一大早去井邊擔水遇見老七,老七對她埋怨道:“二姐真是越活越回去,小老虎賣給了城裏貴人哪用你一大早親自擔水,請丫頭婆子照顧的銀子都有了。”

“我的事輪不到你管。”

再說真論老虎的歸屬也該屬于孫二狗家的,只可惜他們未争取,安寧只是做了一件借花獻佛的“好事”。

安寧擔了三挑水回家,蒸上白白浸油的南方米,炒泡椒炒肉絲,小白菜肉片湯吃了頓好的,煮豬食喂了豬才挑着水桶去湖邊上賣涼茶。

今日比往日去的晚己時中刻才到湖邊上。

未到茶棚就看見阿琪就等在那兒,安寧擔水進茶棚,“不好意思,今早有事耽擱了。”

“老板娘你再不來,我就不等了。”阿琪看到安寧的水桶冒熱氣,“原來老板娘在家煮好了涼茶擔過來的。”

“以前是的,前段時間一早在茶棚燒的,今早有事在家裏燒好了擔過來的。”

“有點少。”

“賣你足夠了。”

“老板娘真的下午就不做生意?”

“家裏農忙丢不開手,這不要栽秧了,耕牛我都還沒找到。”

以前聯系的耕牛契約被老七拿走了。

種田的人家小秧苗早就分了,清明前後都鋤秧草了,阿琪不知道老板娘怎麽種田的,還沒栽秧。

不過說起牛,阿琪道:“我小叔家有耕牛出租,你去問問,今年定下契約秋收後都算明年的。”

普通人租耕牛怎麽租的,安寧大約有點印象,秋收後算明年,就是說安寧耕一次春耕算一季。

去年安寧與老七沒分家,秋耕耕過了,春耕時沒分家,偏偏春耕未結束安寧與老七分家了。

耕牛契約在老七那兒,老七栽小秧苗的時候招呼都沒給安寧打,若不是安寧是個換了芯子的人,連栽小苗都改成了栽土秧。

不然還不知氣成啥樣。

此時春耕算一季補一部分去年秋耕的錢,安寧不是精精計較的人自然滿口應下。

阿琪喝涼茶還是打包。她給他照例舀了四碗半,阿琪放下四文錢走了。

生意做到中午收工,進賬減了大半。

安寧賣的涼茶都只擔來兩個半桶,剩下的全部喂了平湖裏的魚。

鎖了門挑着空桶爬上坡回家了。

下午正出門割豬草,孫二狗在安寧家坐堂屋做木工活喚住了她,“翠芬帶三丫他們給你割豬草去了,你不用割了。”

“小七呢?”

“大丫帶着。”

正說着大丫背着小七在蘇慧那邊剛串門回來,聽見安寧說話的聲音正站在院裏張望。

人家蘇慧一家都唱衰爹爹做木工賣家具會虧本,老六去學了殺豬,老七去學了石匠。

可大丫對爹爹有信心,更對二姑有信心,二姑那雙眼睛利索從未看走眼過。

此時對上安寧那雙眼睛她燦然一笑,“二姑收攤了。”

“是啊,要栽秧又要栽紅薯了。”安寧想起王翠芬想要點紅薯苗,“我要栽了秧子才栽紅薯,你家要栽紅薯了去我地裏割好了,給我留一半,等我栽一半,另一半也漲起來了。”

孫二狗撓撓頭,“那多不好意思。”

“到底要不要給個準話?”

“要。”

大丫在旁邊看二姑故意刷爹爹那臭毛病,她捂嘴偷偷笑。

關于賣的家具兩人先前商定了先賣桌椅板凳,看孫二狗如此在意,現在都開工了,安寧幹脆道:“做家具賣,我們不圖賣的多,是要賺的多。”

“我見二哥你做的雕花床就不錯,這桌椅板凳上咱們弄些花樣,做別人不一樣的東西。”

“二妹又有啥想法?”

安寧把做特別做專利一說,咱們要做出招牌。之後肯定有仿冒的,他們做的是争先。

先前只是想給孫二狗找點事做順便賺點錢,既然這麽積極要賺錢,不如多賺一點。

當然這都是孫二狗一家表現好,安寧投桃報李才會出主意的。

再說就孫二狗那手藝,這活能做。

和他商量了一下,閑聊了幾句,安寧家計劃要栽秧,先把下田底肥發酵。

她用榨油的菜籽殘渣山灰豬糞攪拌在一起,拌了好幾百斤在豬圈屋裏壘成一個小土堆。

就等去阿琪叔叔家租到牛,耕田施肥就可以栽秧。

安寧和往常一樣上午去湖邊茶棚賣涼茶,下午回家就聽見正沖裏有人耕田的動靜,把水桶放路邊上,就跑去看。

孫二狗趕着牛在耕田,王翠芬抱着小七站田埂上和他說話,見安寧回來,打招呼道:“二妹,沒經過你允許二狗他就租牛幫你耕田了,對不起啊,先沒給你打招呼。”

王翠芬先給安寧道歉也不是無的放矢,安寧那脾性沒經過她同意,你為她好她未必高興。

偏偏孫二狗在這件事挺堅持的,春耕關系着一年吃飯,老七先前不管,安寧家的田一拖再拖是全村甚至是附近十裏八鄉最後一家栽秧的人家。

安寧看了眼稗子叢生的水田,水源她管理的很好,可趕牛耕田她還真沒想過。

但原主趕牛耕田是可以的。

她張了張嘴,“沒下次了啊!”

末了又笑道:“今天你們全家都在我家吃飯。”

有了孫二狗去阿琪叔叔家租牛耕田省了安寧不少麻煩,她把水桶擔回家就扛了鋤頭到田邊用泥砌田埂,該放水的就放水,該堵缺口的就堵缺口,留水面兩寸深左右的水。

到了下午未時末,安寧就拉了王翠芬一起回家做飯。

大丫孫小二他們在山腳割牛草聽說在二姑家吃飯都喜笑顏開,幹勁十足。

三丫拍了一下大丫肩膀,“怎麽樣?我就說幫二姑幹活比幫三姑強?”

“嗯哼,嗯哼!”孫三姑在山邊種豆子回來正聽見三丫這句話,故意出聲提醒道。

等大丫還沒解釋,孫三姑抱着小六子像只高傲的公雞已經走了。

風中傳來她的聲音:

“都這季節了才栽秧有什麽好神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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