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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望出門的時辰早,連何玉蓮兩人都不知他幾時走的。

原以為他還在家,早飯還做了他那一份,結果等雲小幺起來後她們才知道陳望早出門了。

不過兩人也有事情做,她們準備去梨縣購買将來成親需要用到的東西。

兩人告知雲小幺一聲後就出門了。

雲小幺也沒閑着,他今日要抓緊時間把水井那邊的籬笆圈做好,得先去砍竹子。

關上院門出去時,餘光瞥見宋允家的院子有個不該出現的身影。

雲小幺走了過去,在院子外站着:“宋大人?”

院子裏的正是該在衙門當值的宋朗,可他今日卻在家,還換下了那身整日穿着的紅色差服,穿着竊藍色的直身,手裏正捧着碗,另一手拿着瓷勺,與他平日那副威風凜凜的模樣很不相同:“你要出門?”

“嗯。”雲小幺揚了揚手上的柴刀,“我去砍竹子,允哥呢?今日怎是你在帶小頌?”

“咳...”宋朗臉上閃過一抹不自然,只不過雲小幺沒看出來,“他還在睡,我今日休沐,替替他。”

“你這麽久才休沐一次?”要知道他們搬來宋家村也有大半個月時間了,而宋朗每日早出晚歸的,平時根本見不到人影。

宋朗反問他:“你可還記得在梨縣遇上的那名江洋大盜?”

“我記得,他的案子還沒結?”

“昨日結了,定了秋後問斬。”宋朗解釋道,“這段時日就是忙他的案子,現在案子了了,我也能休息幾日。”

那樣一個惡貫滿盈的東西,斬了也是便宜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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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小幺點點頭,他朝宋頌擺擺手:“小頌,等我回來再跟你玩。”

正被親爹喂着粥的宋頌也學着他的樣子擺手點頭。

雲小幺向宋朗告別:“那我先去忙了。”

宋朗嗯了聲。

雲小幺便走了。

他去上次和陳望砍竹子那地方,那裏還殘留着他們削下來的竹枝,這兩日天氣好,能曬到太陽的竹枝已經呈現出蔫吧的狀态,估計再曬個幾日就完全脫水能直接作為柴火燒了。

雲小幺也沒打算浪費,他把竹子砍了,削掉竹枝,然後用草繩将竹枝都收集起來,綁成一捆捆地扛回家。

辛辛苦苦跑了幾趟,把竹子和竹枝都扛回家了,雲小幺喝了半壺冷茶,歇了口氣又繼續忙活。

這一前一後已經過了差不多兩個時辰,這會已将近午時。

而他去砍竹子前還在睡的宋允也已經醒了,見他扛着竹子竹杈回來,又湊過來問他:“雞籠不是做好了,怎還要砍竹子?”

雲小幺聽見他的聲,抽空擡頭看了他一眼:“我打算在水井那邊圍籬笆圈。”他像是發現了不得了的東西,“允哥,你今日臉色好好。”

面頰白裏透紅,眼眸清澈水潤,眉宇間更是含着一股将消未消的春情柳意。

宋允聽了,忍不住笑:“你這傻子,都和陳望睡一屋了,怎麽還什麽都不懂?”

“不懂什麽?”

宋允唔了聲,他想了想:“看來是得教一教你,不過不着急。”他屋裏有些好東西,正好可以拿來送他。

雲小幺仍舊一頭霧水,表情純真淡然。

宋允看他那傻樣,撲哧笑出聲:“我來幫你吧,水井大家都有份,沒道理活全讓你一個人做了。”

雲小幺最怕別人和自己搶活幹:“沒事的,我一個人就行。”

宋允沒理會他的拒絕,回去自家院子搬了張小凳子,坐在他旁邊幫忙片竹條。

雲小幺目前正在鋸竹子分段,分好段的竹筒再用柴刀片成竹條。

雲小幺見他堅持,只能妥協:“你小心些,竹子毛刺多,容易紮到手。”

“你別擔心,我也會做一些活的。”他并不是真正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公子哥,要不然也不會一個人在村裏帶孩子。

要知道宋朗大多時間都在上值,整日待在城裏,只有傍晚下值回來才會幫忙做一些事,白日裏可都是他在忙活的。

雲小幺見他動作麻溜,也就安了半顆心。

宋允一邊用柴刀片竹條,一邊與他閑聊:“陳望出門去了?”

“嗯,很早就出發了。”

“他這次去的地方是柳鎮,在梨縣的南邊,從宋家村走過去的話得大半日。”

“這麽遠。”難怪陳望要在那邊留宿。

“坐車就會快一些。”

雲小幺想,陳望日後如若真以打井為生,肯定是要四處奔忙,路程遠近都難說,可家裏現在一窮二白,房子都還是租的,沒必要買牛或者驢,雖然陳望那些金銀首飾能抵萬貫家財,可雲小幺也不打算用,那最多是應急用的,更好的辦法還是開源。

可他不會做生意,靠種地也只能維生,發財卻是艱難。

“允哥,你上次跟我聊起,說宋爺爺年輕時置辦好些産業,那宋家是做什麽生意的?”

“嗯?這個啊,綢緞莊、胭脂鋪,酒樓客棧也有一兩家,不過不全是在梨縣,別的地也有。”

“哇...”雲小幺發出沒見識的驚嘆,“宋爺爺這般厲害。”

宋允笑道:“讓他發家的還是一家酒肆,這倒是在梨縣,有空我帶你去坐坐。”

“好。”雲小幺手上拉鋸子的動作不停,朝他露齒笑。

“怎麽突然問起這個?你想做生意?”

雲小幺搖搖頭:“我笨,沒這腦子。”

宋允道:“做都還沒做的事你怎知不行?你若是想學,我可以找人教你。”

雲小幺不解歪頭:“宋爺爺的生意不是你在管?”

“這事我不精通,再則爺爺留下的人雖然有些是年紀大了回家頤養天年,可帶了弟子接班,就還是讓他們管着,我每月只看看賬,賬本沒事就行。”

“那你不怕他們欺上瞞下?”

“誰敢?”宋允的下巴往家裏擡了擡,“我家這殺神在,鎮得住場子。”

雲小幺聽了也悶聲笑:“我看宋大人挺好說話的。”

“你們又沒犯事,他當然好說話。”宋允拆起夫君的臺來是一點情面都不留,“但可別被他騙了。”

雲小幺讓他吓得縮起了脖子:“哦。”

宋允瞧他這活鹌鹑的模樣,被逗得又溫和起來:“不過你乖,我們都喜歡你。”

做了大半個月的鄰居,雲小幺當然清楚宋允的年紀,他今年雙十,而宋朗大他兩歲,與陳望算是相仿。

換句話說,四人當中他最小,而且還隔得有點遠。

那都愛欺負他也是正常的事?

有了宋允幫忙,竹條很快就片好了,兩人再去給裹上,不消片刻,一個竹籬笆圈就将水井圍得結結實實。

雲小幺把籬笆門用麻繩扣上,拍了拍手:“再刨一個蓋子就更好了。”

到時候再在蓋子上面壓上大石頭,既能擋住灰塵也能防止小孩貪玩靠近井口。

“這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村裏有木匠,裏正會讓人搞定的。”

雲小幺嗯了聲。

裹完了竹籬笆,雲小幺還要再去割一些茅草,既然準備編蓑衣,那就給家裏也準備兩副,将來也方便出行。

因此下午雲小幺就去割稻草了,他用背架子背了好些回來,瞅着有空地就擺去曬,因此屋前屋後都讓他曬滿了茅草,連宋允家都不能幸免。

他白日時一切正常,與宋允也是有說有笑,做什麽活都積極不懈怠,就好像忘了陳望不在家一樣。

只有到了晚上,他躺在陳望床上,鼻翼間充斥着陳望身上那股清爽的味道時,他那想念才似洪水一般狂卷而來,頃刻将他淹沒。

幹了一日活,雲小幺應該沾床就睡,可他眼睛很累,腦子裏卻全是陳望。

他第一次知道思念可以這般磨人。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想一個人會讓人輾轉反側。

雲小幺翻了個身,把臉埋進陳望的枕頭,深深吸了口氣,心頭上的空虛好像才被填滿了。

陳望歸家的日子不定,雲小幺也不能就在家裏幹等着,留在家的三人該幹什麽還是幹什麽,只不過方翠珍和何玉蓮有了新的任務,她們昨日去縣城買了紅布與紅綢,要找人繡被子,所以都去裏正家了。

清溪村的喜被一般都是鴛鴦被面,條數也有二四六八之分,而何玉蓮的意思是兩條太少,她問過,宋家村的冬天較為濕冷,兩條的話不夠蓋,準備四條最穩妥。

當然其中寓意也不同。

還有就是喜服的事,方翠珍的女紅要更好一些,母子兩人商量過,就由她打樣,到時候雲小幺添幾針就行。

雖然日子還沒定下來,可這些都提前準備好,也省得到時候手忙腳亂。

四條喜被經裏正媳婦找人托了出去,何玉蓮與方翠珍就在家裏繡喜服,而雲小幺一邊等陳望回來,一邊把先曬幹的茅草收集起來,編織成茅草屋頂,屆時鋪在棚頂上。

他忙了兩日才把茅草屋頂編出來,這時已經是陳望出門的第三天。

雲小幺也不知他幾時能回,心底想念卻無人能說,只能憋着股勁做活,他在宋允的幫助下把茅草屋頂蓋了上去,又用麻繩挑了幾處關鍵位置綁着,避免大風将屋頂吹飛。

他借着梯子靠在雞棚上方時,瞥見旁邊的桃樹頂端,有三兩個成熟了的桃子。

雲小幺一愣,不知不覺間,竟連桃子都熟了。

“允哥,桃子紅了。”

他這沒頭沒尾的一句,險些讓宋允沒反應過來:“熟了?”

“嗯,不過不多,我就看見兩個。”

拳頭大的桃子,翹着紅了半邊的屁股,憨實可愛。

“哪呢?”宋允聽了要撸袖子,“宋岳家這棵桃子很甜,我去摘了。”

雲小幺想,桃子都熟了,怎麽陳望還不回來。

小幺:想念陳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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