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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宴的請柬,幾天前已發往各家。
吳岚昨晚不小心聽到了爸媽的交談,才知道祁家那個小時候走丢的孩子,找回來了。
這些年,祁家找孩子的動靜不小,早鬧得人盡皆知。
作為小輩,吳岚不止一次聽長輩們提起這事兒。
要知道,以祁家在京市的身份地位,若是哪家幫忙找到了那個走丢的孩子,家族發展擴大必定更上一層樓。
陳姝不答反問:“你家收到請柬了?”
吳岚不好意思的笑笑:“這我不知道,但應該是收到了。我昨晚偷聽我爸媽講話了,意外知道了這事。”
“你住在祁家,應該知道那個人吧?那人叫什麽啊?”
老師沒來,教室裏吵吵鬧鬧的,像極了清晨的菜市場。
陳姝:“知道啊,他叫祁寒。你問這些幹嘛,想知道詳細的,你可以央求你爸媽帶你去生日宴啊。”
她特意看過了日歷,祁寒生日那天是周日,學校不上課。
吳岚撩了撩垂下來的發絲,想一出是一出:“哎呀,我不愛去這種場合,怪無聊的。不過這次有你在,那我到時候去找你玩兒啊。”
陳姝問:“找我玩?你不和豐如意一起嗎?”
豐如意是吳岚班上的朋友,不咋愛說話,獨來獨往的,坐倒數第二排。
吳岚蠻不在意:“她啊,她家收不到祁家請柬的。你以為這請柬那麽容易收到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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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家在世家新貴眼裏壓根排不上號,連祁家的邊兒都摸不着。
吳岚能和她走一塊,純粹是因為她話少,還聽話。無聊的時候解解悶罷了,廢不着花心思。
有了更好的結交對象,随時都可以将她踢開。
十三四歲的少男少女,就将利益二字剖析得明明白白,知道什麽是有利于家族的。
陳姝回頭看了眼在低頭學習的豐如意,表情淡了淡:“到時候看吧,我不知道我有沒有空。”
模棱兩可的回答,吳岚也沒生氣:“好!”
學校有食堂,提供老師學生午飯,小部分學生會讓家裏送飯來。
陳姝拒絕了常繪瑩讓司機給她送午飯的提議。一是食堂飯菜不差;二是祁正羽也吃食堂。
吃完飯,她趴在桌子上午睡。沒多久,就被後排男生聒噪的說話聲吵醒了。
“小啞巴,看不見我站你面前啊。要不我踩着你桌子進去?”說話男生是豐如意的同桌杜子開。
因為他的座位靠牆,所以進出需要靠過道的豐如意起身讓開。
‘小啞巴’這稱呼,是杜子開給她取的綽號。一周下來,和他說的話不超過十句。
慢慢的,這一稱呼在同班同學中流傳開來。很自然而然的成了豐如意的代號。
豐如意在專注學習,沒有注意到他的到來。被無端罵了也沒有反駁,低頭起身讓道。
她的沉默不語,讓杜子開內心極度不爽,表情十分欠揍:“诶,我現在不想進去了。”
豐如意回去坐下,繼續寫題。
一分鐘不到,杜子開踢踢她的凳子,揚起下巴:“現在我要回座位了。”
他還不信了,這小啞巴能一直忍着,不生氣也不說話。
豐如意淡定的再次起身,這回連看都沒看他。
青春期的男生,受不了一點漠視。再加上周圍同學在看着,這讓杜子開覺得很丢臉。
他一腳踹倒豐如意的凳子,想耍威風,卻不小心把小腳趾頭踹傷了。
杜子開強忍着想抱腳喊痛的沖動,憤怒道:“喊你啞巴,你還真當自己是啞巴了?說話啊,豐如意。”
豐如意這才正眼看他,“我以為你不知道我叫什麽。”
平淡如水的語氣裏,帶着一絲絲的嘲諷。
杜子開愣了一瞬,還委屈上了:“是你自己不和我說話的,我一開始喊你小啞巴你不也沒反駁嗎。”
豐如意反問:“請問我反駁有用嗎?”
她一個人,能拗得過這群不把她放在眼裏的‘好同學’嗎?答案是否定的。
杜子開被怼的啞口無語,想道歉又覺得臉上挂不住,最後默默的進去坐下了。
鬧劇結束,陳姝的目光仍舊停留在倒數第二排的少女身上。
簡單的幾句對話,讓她看到的豐如意,和吳岚口中的豐如意好像不太一樣。
豐如意敏銳的察覺到這道視線,擡頭朝她看來,僅一秒就重新把注意力回到練習冊上。
教室恢複了寧靜,不乏有同學在悄聲說話,以及翻書頁的聲音。
陳姝收回視線,閉眼繼續午睡。
下午第一節是政治課,政治老師是個嚴厲的老頭子,課堂上不茍言笑,對學生的要求極高。
陳姝一看到他,就會想起高中時期她那一屆叱詫整個高中部的教導主任,也是她們班的班主任。
抓小樹林約會的情侶、逮上課睡覺的學生、夜襲學生寝室搜查手機……
恐怖如斯。
陳姝把抽屜和包翻遍了,死活沒找着政治書。想起她昨天把政治書帶回家了,今早是祁寒給她拿的包,就沒注意看。
出于無奈,想先借用一下吳岚的。好家夥,也沒有。
陳姝身心絕望,罵罵咧咧的自言自語:“人至少不能這麽倒黴吧?靠啊,偷個懶書沒帶。唉~”
“唉~”
馬上就上課了,再去別的班級借書來不及。能不能借到書是一碼事,讓魏老師見她上課遲到,更要挨批評了。
解文簡聽到她的哀嘆聲,出于身為班長的職責:“陳同學,你不舒服嗎?”
陳姝頭也沒回,悶悶不樂:“沒有。”
一旁的趙斯小聲猜測:“班長,陳姝應該是沒帶政治書,我看她找了好久。魏老師那麽嚴格。”
話沒說完,但都知道是什麽後果。
解文簡微微皺眉,把桌上的書遞給她:“陳同學,你用我的吧。我可以和趙斯一起看。”
陳姝突然轉身,吓了他一跳。
“不行,這樣魏老師會說你的。”她維持住僅剩的良心,沒伸手接過。
解文簡輕笑,溫和道:“沒事,魏老師不會怎麽說我的。”
知曉內情的趙斯為她解答疑惑:“他說的是真的,魏老師是他外公。”
陳姝一瞬間又看到了希望,眼睛炯炯有神,不帶猶豫的接過課本:“那就謝謝了,班長,太感謝你了。”
沒想到這兩人居然是親戚,難怪魏老師經常誇班長。她消息也太不靈通了吧。
解文簡沒怪趙斯多嘴:“陳同學客氣了,還希望你保守這個秘密。”
陳姝:“好的好的,一定守口如瓶。”
不得不說,這大外孫的身份真好使。
魏老師雖詫異外孫會犯這種低級錯誤,只當是他一時疏忽,口頭上說兩句就放過了。
講課經過陳姝邊上,無意看到她課本上熟悉的字跡,才明白了這是怎麽一回事。
心知肚明,卻也沒當衆拆穿。
安穩渡過下午,又輪到陳姝掃地。幾人分工協作,十分鐘就能搞定。
掃地耽誤了時間,幾人先後走出教室。
陳姝和解文簡一前一後,僅相距幾步的走在空蕩蕩的校園裏。另外兩個同學走後門,下教學樓就分開了。
魏老師從另一棟樓下來,課堂上嚴肅的表情在看到不遠處的外孫後,變得和藹可親起來。
“文簡。”
解文簡停下腳步,上前走近,恭敬的喊:“外公,您還沒回家?”
魏老師:“學校臨時有事。”
陳姝緩慢步伐,掩耳盜鈴般想後退從另一條岔路走。惹不起她躲得起。
不料,魏老師直接看向她這邊,沖她招手:“你是坐文簡前座那個女同學吧,老師記得你。陳姝同學,一起走吧。”
陳姝艱難擠出一抹假笑,不知自己啥時候給他留下印象了,被這位老師記得那可不是一件好事啊。
“魏老師好。”
她和解文簡一左一右的走在魏老師身側,安靜老實的不像話。
魏老師:“陳姝同學,平時能跟得上老師的講課進度嗎?”
即便沒有下午這一出,他也記得這個這學期入學的女孩。上課認真專注,作業寫的漂亮。
同辦公室的幾位老師,對她的印象都蠻不錯的。
“能。”
随後陳姝成了無情的回答機器,問一句答一句。
眼見着走出校門,魏老師才舍得放過她,意味深長的說:“課本下回記得帶,這東西還是自己的用得順手。”
陳姝小臉一紅,乖巧聽訓:“我知道了魏老師。”
“回家去吧。”
“魏老師再見。”
很快補上一句:“班長再見。”
解文簡淺淺一笑:“陳同學再見。”
從龍潭虎穴中安全脫身的陳姝,一上車就毫無形象的癱坐在後座上。
在魏老師的身影消失不見後,才偏頭看向身邊的男人,疑惑:“你怎麽來了?今天下班這麽早的嗎?”
太陽從西邊兒出來了?她沒理解錯的話,這是來接她放學?
祁寒該不會看到她剛才那副慫樣了吧?
嘶~
老少三人和諧的畫面,祁寒很榮幸的看到了小半截。
“今天提前下班。”
陳姝期期艾艾的問:“你看到走一路的那個老師沒?我今天下午差點就挨批評了。”
祁寒順着道:“看到了,你們聊得很開心。怎麽了?”
陳姝表情微妙,想說他眼神不好:“才沒有開心。那是我政治老師,可兇了。旁邊是班長。我政治書忘帶了,今早你拎了我的包,我就沒檢查。”
“是班長把他的書借給了我,我才躲過一劫。魏老師還是班長的外公呢。”
祁寒恍惚想起早上他經過書桌時,好像是看到桌上有一本書。但他沒在意,以為是陳姝無聊看的雜書。
他動了動嘴唇,“你們老師很兇?”
陳姝重重點頭,叭叭叭的和他講着這位魏老師的上課方式,恨不得将剛才受的壓迫一吐為快。
另一邊,解文簡扶着魏老師上車,吩咐司機先送外公回去。
車內很安靜,解文簡脊背筆直,雙目平視前方,雙手輕放在大腿上。一看就是乖孩子形象。
魏老師憂心道:“文簡,你知道陳姝的身份嗎?”
他是學校老師,身後是魏家,學生的背景資料瞞不過他。
盡管祁家有意隐藏,沒對外提及過一同回來的陳姝。
祁舟榮和常繪瑩,卻覺得老爺子做的不地道。和那孩子相處了這麽久,對她感觀不錯,是個好孩子。
兒子願意和她處,不是沒有道理的。
所以在外絲毫不避諱她的身份,若有人問起,兩人皆是大大方方的向他們介紹陳姝。
解文簡實話實說:“外公,父親只告訴我陳同學和祁家關系匪淺,叫我平日多關注一下。”
因為從小接受的禮儀教養,解文簡平等對待身邊每個人,小小年紀溫和老成。
給衆人展現的永遠是一副優秀溫柔的模樣。實則,沒與一個人交過心。
新同學坐在他前面,又有父親的叮囑,難免會對陳姝多看兩眼。
魏老師神色凝重,道出實情:“陳姝是祁家長孫的妻子。你父親應該告知你了,周日就是祁家長孫的生日宴。”
祁解兩家的老一輩,是一同在戰場上吃過苦的;後輩亦是商業上默契的合作夥伴。
兩家關系匪淺,不是一兩句話能說清的。
解文簡瞳孔震驚放大,半信半疑:“可陳同學年紀這麽小。”
新同學早早嫁人了的爆炸消息,轟得他好半會兒沒緩過來。
單純的無法理解。
魏老師笑道:“她真實年紀比你大。在鄉下,這年紀的女娃可以生孩子了。”
解文簡嗫嚅難言,不知說什麽好。
魏老師拍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外公說這些,是想告訴你,往後和陳姝接觸,要保持一定距離。切記不可生出其他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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