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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祁家上上下下忙碌起來。

祁老爺子不喜外人進出老宅,生日宴便訂在京市最大的酒店,宴請各方來賓。

祁寒是今天的主角,早飯一吃就不見了人影。

這般重要的宴會,女人們的姿态代表着各家顏面,都想要漂漂亮亮的出席。

常繪瑩和梅悠操心着自身,一時沒空管孩子。陳姝倒閑了下來,在一旁陪祁佳雪玩洋娃娃,給它換好看精致的小衣服。

常繪瑩見着悠哉玩樂的陳姝,忙招呼她:“小姝,上樓去收拾下,等會兒去美發店做個頭發。你今天可得美美的出場。”

這兩天忙裏忙外,竟把小姝給忘了。禮服還沒試穿,也不知合不合身。

陳姝摸摸自己順滑烏黑的頭發:“媽,我就不用了吧。我這樣挺好的。”

她又不是宴會主角,搞得那麽隆重幹嘛。

梅悠第一個不贊同:“那怎麽行,你現在走出去代表的是祁家,不容得敷衍。小姝你還是聽大嫂的。”

陳姝想想也是,不能拉低祁寒的逼格:“好,那我馬上來。”

趁着她上樓的功夫,梅悠優雅的看向兩個兒子。大的沒讓她操過心,小的操了太多心。

但凡這倆中和一下,她也沒這麽心累。

“在我們回來前,自己換上備好的衣服。尤其是你,祁正羽。”

祁正羽小炮彈似的叭叭頂嘴:“媽,我像是那麽不分場合胡亂的人嗎?今天是堂哥生日,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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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悠輕飄飄說:“是。”

去年她上個衛生間的空檔,這臭小子就把魏家孫女十周歲宴辰鬧砸了。

不知哪家青年喝多了在耍流氓,意圖輕薄人家新婚的妻子。剛好被祁正羽看到,不管不顧的沖上去就是蠻幹。

最後把青年從二樓撞下樓梯了,摔的那叫一個頭破血流。

聽說腿和胳膊都摔斷了,住了兩個月的院。

這次不比先前,祁正羽要真鬧出幺蛾子,臭小子就等着第二天被送出國吧。

梅悠回頭叮囑穩重的大兒子:“正言,媽不在的時候看着點你弟,別讓他給我惹出一堆事來。”

祁正言颔首:“媽,您放心吧,我知道的。”

十點不到,一行人抵達酒店門口。

生日宴全程沒陳姝多大事,就是站在祁寒身邊,面帶微笑的跟着喊人,充當一個漂亮的吉祥物。

前來和祁家搭話的人太多,她站得腿酸,笑得臉僵。

沒多久她實在撐不下去,低聲和游刃有餘的祁寒說了聲,就往沒人的地方躲着了。

耳朵剛清靜沒兩分鐘,身後就響起了說話聲。

“陳姝!”

陳姝頭疼,陳姝想死。怎麽到哪兒都有人啊,讓她一個人待會兒不行嗎?

吳岚和爸媽進入宴會廳後,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間靓麗的陳姝,她身邊還站着一個高大帥氣的男人。

俊男靓女,兩人很是般配。

問了爸媽後,吳岚知道他就是生日宴的主人,祁家長孫祁寒。

他長得真俊啊,比祁正言還要好看。

随後聽了祁老爺子當衆對兩人的介紹。吳岚震驚又複雜,心頭酸溜溜的,投去的目光帶着羨慕和絲絲不甘。

陳姝沒離開過祁家人的身邊,也就一直沒找到上前說話的機會。

好不容易等她離開,吳岚急匆匆的跟了上去。

陳姝煩躁的轉身,還得重新挂起笑臉:“是你啊。”

吳岚走過來,熱情的想挽住她胳膊,“你在這兒啊,虧我找了你好久呢。”

陳姝适時擡手捋耳邊頭發,客氣笑笑:“裏面有點悶,我出來透透氣。”

吳岚略微尴尬的收回手:“這樣啊。話說,原來你不是祁大少的堂妹,是他的未婚妻啊。”

是的,祁老爺子宣布她的身份,是祁寒的未婚妻。

這是祁寒那天問了陳姝後,思來想去得出的最佳方案。這樣既不會影響陳姝的學業,也不會對祁家有負面影響。

她聽到這三字時,驚訝中又有點點開心。陳姝也不知道自己瞎開心啥。

謊話被拆穿,陳姝不慌不忙的推到某人身上:“嗯,不好意思啊,祁寒不讓我說。”

吳岚笑臉凝固,很快佯裝關心的問:“陳姝啊,你住在祁家真的好嗎?雖說你是祁大少的未婚妻……”

哪有女孩子直接住未來公公婆婆家裏啊,顯得一點教養都沒有。

陳姝裝聽不懂:“挺好的啊,爸媽和爺爺對我都很好,經常關心我住的習不習慣。”

吳岚捂嘴驚呼:“什麽?你現在就叫爸媽啊?這樣會不會不太好啊?再怎麽也要你和祁大少結婚後才改口吧。”

“陳姝,你爸爸媽媽沒有教過你這些常識嗎?”

陳姝笑容淡了些:“這是你爸媽教你的?”

她長有腦子,不至于連話裏的鄙視都聽不出來。她這同桌,怕是有別的想法哦。

吳岚擺擺手,嗔怪:“不是,我還小,爸媽才不會和我說這些呢。”

陳姝配合她的演出,神情悲傷的垂下頭:“我沒有爸媽。”

原主那對奇葩爸媽,不要也罷。以後就當他們不在世間了吧。

功德+1

吳岚“啊”了聲,小聲說:“對不起啊。但這些都是我在課外書上知道的,你平時不看的嗎?”

陳姝吸了吸鼻子,裝模作樣的抹抹眼角不存在的淚水:“家裏窮,看不起書。”

聞言,吳岚神态隐隐帶上了得意,看她的眼神透露出瞧不起。

想不通這樣的人憑什麽能成為祁寒的未婚妻?難道是因為她這張臉蛋?

那可是祁家啊,她爸媽在外面多風光,站在祁家人面前都要卑躬屈膝的。

一想到陳姝這種沒教養、沒爸沒媽的人,以後要站得比她高,吳岚心裏就難受發堵。

“陳姝,你和祁大少關系好嗎?”她沒忍住打探道。

陳姝剛張口,又聽到有人在叫她名字。

“小姝。”

低沉溫和的嗓音,引起兩人齊齊回頭看去。

青年穿着一身價格不菲的黑色西服,五官深邃精致,高貴不失英挺之氣,愈發襯得他穩重內斂。

祁寒一步步走近,燈光投射在潔淨大理石地面的影子,壓迫感十足。

他和陳姝并肩站在一起,冷漠目光看向吳岚:“吳小姐,有想問的可以問我,小姝膽子小,莫吓着她。”

陳姝被這聲溫柔的“小姝”吓得渾身一激靈,緩緩側頭看在發癫的祁寒,眼神詢問:你在說什麽?

這回沒了驚喜,全是驚吓,有種半夜驚魂的驚悚感。

吳岚被他看得後背發涼,仿佛瞬間被毒蛇盯上,聲音在發抖:“祁,祁大少,我沒問題。”

“聽小姝說,你是她的同桌。以後還麻煩你多照顧些她。”

一旁的陳姝聽見這不要臉的話,她比吳岚要大好幾歲,還讓吳岚照顧她。清楚他是在給自己出氣,乖乖低頭不吱聲。

吳岚打小被家人保護很好,沒受過挫折,哪見過像祁寒這樣的人。

她更得罪不起面前這位祁家長孫,沒了先前高高在上的模樣,聲若蚊蟻:“不麻煩。”

祁寒輕笑,伸手攬過呆呆的小蠢貨:“祝你玩的愉快,我就先帶小姝離開了。”

一離開吳岚的視線範圍,陳姝活了過來。

低頭看看腰間的大手,再擡頭看看完美的側臉,半晌找不到話開口。即使是做樣子給別人看,這未免也犧牲的太多了吧。

剛張嘴,腰間的異物感就沒了。

陳姝到嘴邊的話,強行拐了個彎兒:“你怎麽來找我了?爺爺那兒不需要你了?”

稱呼這事,她就當沒聽見吧,問也怪尴尬的。反正他以後不可能會繼續這樣叫她。

祁寒收回的右手随意垂在身側,手心殘留着淡淡的餘溫。

“見你這麽久沒回來。”

陳姝:“我本想歇會兒就回來的,但吳岚找了上來。”

祁寒輕呵,冷聲說:“你那同桌心思雜,趁早把座位換了。”

相處久了,別沾些臭毛病回來。

陳姝撇嘴:“無緣無故的換什麽座位,還要在一個班待一年多,鬧僵了不好。下學期開學,班主任會調整座位,到那時再換也不遲。”

“鬧僵了,她敢打你?”

“應該不敢吧。”

“那你怕什麽?”

你一句我一句的閑聊着,不知不覺回到了熱鬧非凡的宴會廳內。

祁老爺子跟前又換了一批新面孔,在樂呵呵的交談着。定睛一看,還有個熟人。

陳姝扯扯祁寒,小聲叨叨:“看爺爺面前那男生,是我們班長。沒想到他也來了。”

也是,解文簡一看就不像普通人家的孩子。看祁老爺子顯然不同的态度,這解家是個厲害角色。

祁老爺子見着說悄悄話的兩人,招手道:“你倆去哪兒了,這是你們解爺爺一家,快過來打聲招呼。”

陳姝挽着祁寒手臂,跟着挨個道好。

王秀苒滿眼笑意:“祁伯,您太客氣了。這倆孩子一看就不凡,好好培養,以後一定能接您的班。話說,我家文簡和小姝是一個班的呢。”

王秀苒是解文簡的親媽,一身簡潔不失優雅,妥妥的女強人。

祁老爺子笑眯了眼,摸摸胡子:“是嘛,真是巧了,小姝這孩子不愛說這些,我倒還真不知曉。”

“你們仨去一邊說說話吧,同齡人有話題聊些。”

陳姝知道輪到她發揮了:“班長,我和祁寒帶你去走走吧。”

解文簡輕聲道:“好,麻煩你們了。”

那天外公和他說後,回家後非但沒想通,腦海裏竟想着這婚事對陳姝是不公平的。

解文簡在上初中,心智和思想遠不止在這階段。

陳姝沒到法定結婚年紀,哪懂得婚姻的利害,就将自身捆綁在了男人身上,這是不理智的。

國家倡導自由戀愛,他甚至想過,這是不是祁家強迫她的。他外公都誇過陳姝同學是讀書的好苗子,那她怎麽會在上學年紀跑去嫁人了。

解文簡越想越覺得這位祁家長孫不是個好人,根本配不上品學皆佳的陳姝。

但今天親眼看到後,又對自己的那些猜想産生了質疑。少女若是有不情願,絕不是這般模樣。

他內心茫然不解,不願讓自己陷在困擾裏,決心不再去想這事兒。

另一邊,祁正言在和好友解文敬閑聊,祁正羽老實的坐在旁邊吃東西。

解文敬是解文簡的哥哥,和祁正言同一年出生。因為兩家關系,兩孩子從小到大是同學,也是知心好友。

方才兩家說話時,他沒在。

“正言,你爺爺對你那位堂哥真夠重視的。你就一點不着急啊?”

祁正言雲淡風輕:“爺爺找了堂哥那麽久,重視些是應當的。我着急什麽。”

解文敬“嘁”了下,十多年的好友哪看不出他眉目間的愁緒:“在我面前你裝什麽啊。瞧瞧你小羽那天真無邪的傻氣,那才叫不着急。”

他湊近了些,“聽說你那堂哥連學都沒上過,真的假的?要是真的話,我太羨慕他了。”

這學上的一點難度都沒有,雜事還多,無聊死了。

祁正言吐槽:“有時我懷疑你和小羽才是真正的朋友,這些想法意外的一致。”

祁正羽剝堅果剝的入迷,猛然聽到自己名字,左顧右盼:“啥?哥,你在喊我嗎?”

親哥無語:“沒喊你,吃你的吧。”

解文敬笑得前仰後合,“小羽弟弟,你太可愛了。去我家給我當弟弟吧。”

來一次笑一次,這祁正羽比他弟好玩兒多了,人傻乎乎的,還好忽悠。

祁正羽謝絕他的不靠譜主意:“文敬哥,我媽會打斷我的腿的。”

解文敬繼續逗他:“沒事,到時候我給你接上。”

和祁正言不同,解文敬對家業不敏感,更無心經商。大學不顧家人反對,填報了首都醫科大。

經過他不懈勸說,解父解母懶得管他了,把心思更多放在小兒子身上。

大兒子打小就鬼主意多,這下跑去學醫了拉也拉不回來;小兒子未來的路可不能再歪了。

祁正言插話:“行了,就你那半吊子水平,也拿的出手。你倆也是,一湊到一塊,話多的不行。”

祁正羽認同的附和:“就是就是,文敬哥話超多的,聽得耳朵要起繭子了。”

“好好好,你們兩兄弟合起夥來針對我。”解文敬氣笑了,食指彎曲輕叩着桌子,“欺負我弟不在我身邊是吧。”

他目光落到下方的宴會大廳,沒見着人。

後知後覺的問:“诶,解文簡呢?這小子不在爸媽身邊,去哪兒了?”

時刻探聽八卦的祁正羽,來了精神,驕傲的拍拍胸脯:“文敬哥,我知道文簡弟弟去哪兒了。”

滿臉寫着你快問我,快來問我啊。

解文敬不吃他這一套:“哦,文簡一向聽話懂事,不會像某些人惹事的。不用我操心。”

因着兩位哥哥的關系好,連帶着祁正羽不止一次兩次接觸解文敬。性格意外的合拍,解文敬就忍不住常常逗他玩兒。

一方沒有惡意,一方心大傻樂,還沒鬧過矛盾。

祁正羽一聽這只差點名道姓的話,生氣的轉身背對着兩人,嘴撅得能挂油壺了。

祁正言按按發疼的太陽穴,無可奈何:“文敬,你少說兩句吧。小羽是調皮了些,但也不曾犯下大錯。”

看這苗頭,再不出手管管,怕是要吵起來了。

解文敬挑挑眉,起身轉到生悶氣的小孩面前,再彎下腰偏頭去看他臉:“喲,要哭了啊?哎喲,小羽弟弟不哭,是哥錯了,哥給你道歉。”

還像模像樣的邊鞠躬,邊說:“對不起,小羽弟弟,下回我盡量說得小聲點,不讓你聽到。”

夾在中間難做人的祁正言,深吸一口氣,簡直沒眼看好友這欠揍的模樣。

哎嘿,他那傻弟弟還就吃這一套。

祁正羽小大人似的雙手環在胸前,傲嬌的“哼”了聲,“我大人有大量,原諒你了。”

解文敬直起身子:“感謝大人的大恩大德。”

祁正羽擡手指了個方向:“文簡弟弟和堂哥堂嫂出去了。”

出去幹什麽,他就不知道了。

解文敬回去坐下,托着下巴沉思。幾秒後看向好友:“走?出去看看?”

他弟咋和那兩人湊一堆去了?這八竿子打不着啊。倒不是怕解文簡受欺負,就是想去看八卦和湊熱鬧。

祁正言定定看着他,沒說答不答應。

解文敬心底虛虛的:“你這什麽眼神,再怎麽說那是我弟,我關心關心他的安全沒錯吧?”

是的,他就是一個關心弟弟的好哥哥。

祁正言都不想拆穿他:“沒錯,走吧。”

“小羽也一起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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