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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陳姝醒來後想起昨晚發生的事,簡直沒眼看。
在房間裏磨磨蹭蹭的,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出去,餐桌前空無一人。她悄悄咪咪溜去廚房,問王嬸:“王嬸,他人呢?”
大清早飯不吃,人也不見。
王嬸笑眯眯的在盛粥:“小姐,先生去公司了。”
“他沒吃早飯嗎?”
“沒有,先生說去公司吃。”
陳姝皺皺鼻子,沒說什麽。不吃就不吃,餓着的又不是她。
她興致不太高的吃完早飯,開始沉迷學習。
兩人分別忙着學業和事業,炎熱充滿激情的盛夏悄然而至。
不知是不是陳姝的錯覺,她總覺得從那天晚上的意外過後,祁寒和她有了一道透明的距離感。
具體表現為:隔三岔五不回來吃晚飯;晚上回來的越來越晚;在同一個房間裏只要陳姝不開口,兩人就能一直沉默下去。
雖說有可能他真的是因為忙公司的事情,但陳姝能感覺到他和以前細微的不同。
縱使心底有疑惑,她也沒問,因為馬上要高考了。不管祁寒有了什麽想法,等她高考完再一探究竟。
六月初,京市所有中學都在為這一屆的高考做着準備。
為了讓學生們更好的複習,高考前幾天就集體放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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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時間,祁家人不放心陳姝,擔心她營養跟不上。本想讓她回老宅住的,又怕她不自在。
祁舟榮和常繪瑩商量後,每隔一兩天就來小洋樓,給她送些補身體的食材來。
陳姝在家裏複習的昏天黑地,要不是有常繪瑩和王嬸在,她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個小時泡在複習資料上。
這會兒她倒嫌時間少了。
不是多愛學習,是這幾次的考試成績,讓她意識到再努力一把,她能達到上輩子不曾達到的另一種高度。
每個人都是慕強的,陳姝也想考出一個最好的成績,給兩次高考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
“小姝,還在學習呢?”常繪瑩把大包小包交給王嬸,走到陽臺上。
陳姝擡起頭,露出笑容:“媽,您來啦。”
常繪瑩仔仔細細看了下她的臉蛋,心疼的說:“哎喲,瞧瞧你這臉蛋都瘦尖了,這兩天是不是又熬夜看書了?”
對這個兒媳,她是很喜歡的。學習好,懂禮貌,長得又漂亮,對長輩也恭恭敬敬的。
作為祁家大房這個小家裏第一個要參加高考的人,當爸媽的自是擔憂的不行。
陳姝拉着她坐下,哭笑不得:“媽,前天您才來看過我,我哪會瘦的這麽明顯啊。晚上我學習到十點就睡覺了,不算熬夜。”
哪像上輩子高考,她偷偷熬了好幾個通宵。最晚也是晚上十二點起步。
常繪瑩細細的問:“小寒呢,這些天他還是那麽忙嗎?”
陳姝笑容淡了淡:“他公司事多,忙點也正常。再說了,我複習這事他也幫不上什麽忙呀。”
常繪瑩微微嘆氣,“你啊,總是太讓人省心了。小寒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氣。”
這小子,對年輕貌美的媳婦一點不上心。忙忙忙,工作重要還是媳婦重要啊。
小姝成績好,兩人又沒領證,等去上了大學見識到更優秀的人後,看這小子急不急。
陳姝笑笑:“媽,您說笑了。诶,怎麽沒帶佳雪一起過來呀?”
常繪瑩思緒順着轉移,提起閨女煩惱中帶着笑:“佳雪那丫頭鬧騰,怕打擾到你學習。等你高考完再見是一樣的。”
“好了,媽就不耽擱你複習了。我去和王嬸叮囑幾句,就回去了。”
陳姝:“好,媽,您路上注意安全。”
交代完王嬸,常繪瑩思來想去還是覺得這幾次小姝的表情不太對。
兩孩子感情不會出什麽問題了吧?
不行不行,這可不是小事。她吩咐司機去了祁寒的公司。
祁寒剛開完會,前臺來說有個自稱是他母親的女人找來。
把人迎進來,“媽,您怎麽來了?”
常繪瑩觀察着四周,略微嫌棄:“你公司就這幾間辦公室啊?怎麽不找個大點的樓層?錢不夠的話媽這裏有。”
這規模連祁氏的十分之一都沒有,怎麽能安心工作啊。
祁寒耐心解釋:“媽,公司剛辦起來不久,用不着那麽大的地方。”
常繪瑩轉了一圈,坐下後喝了一口茶水,認真道:“小寒,你也知道公司剛辦啊。當真就那麽忙嗎?”
祁寒在翻文件的手頓住,猜到了她想說什麽。
常繪瑩苦口婆心的說:“實話告訴媽,你和小姝是不是鬧矛盾了?”
祁寒平靜:“沒有,媽您想多了。”
“你就犟吧。我問你,你知不知道小姝明天就高考了?”常繪瑩恨鐵不成鋼道。
祁寒手指蜷縮了些,“知道。”
“知道你還每天那麽晚回去?我倒要去問問你公司裏的人,真要忙到這麽晚嗎?”
常繪瑩起身出去,叫住恰好經過的左禮:“那個小夥子,你過來一下。”
左禮看了看周圍,确定這兒就他一個人後:“阿姨,你叫我有什麽事?”
這位貴氣逼人的中年女人,他見着是來找祁哥的。聽說祁哥的親生父母很有錢,對她是誰心底有了點猜測。
常繪瑩招手:“你進來,我有話問你。”
左禮懵逼的走進去,看看不遠處面無表情的祁哥,再看看女人,摸不着頭腦。
“小夥子,你來公司多久了?”
左禮老實答:“快三個月了。”
“你這半個月都幾點下班?平時都是忙到沒時間回家吃晚飯嗎?”
左禮撓撓頭,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便向祁寒投去求助的目光。
常繪瑩直接站兩人中間:“莫看他,我是他媽,你實話告訴我。”
左禮為難:“我一般六點下班,都是回家吃晚飯的。”
祁哥你保重吧,平時叫你早點回家你不回。這下好了,親媽都看不下去了,來幫嫂子說話了。
他也不知道祁哥和嫂子是咋了,前段時間都好好的。每天到點就下班,除了有些時候要出去應酬,不得不晚回家。
這個把月來下班不積極了,晚上很晚才走,早上一大早就來。
搞得公司為數不多的員工人心惶惶,一個個的早早就來了,勤勤懇懇的沒敢上班摸魚。
常繪瑩微笑着說:“好了,謝謝你啊小夥子,你出去吧。”
分明是在笑着,左禮愣是從中看出了一絲殺氣,一句話不敢多說的溜了。
門關上,辦公室寂靜無聲。
常繪瑩沉默了十幾秒,語重心長:“小寒,你別嫌媽多管閑事。小姝是個好女孩,你和她有矛盾就及時解決,為什麽要用這些方式逃避呢?”
祁寒動了動嘴唇:“媽,我和她沒有矛盾,是我單方面的問題。”
常繪瑩:“你倆年輕,經歷的事情太少,有些事情理不清是很正常的。這時候就需要你和小姝多交流,悶在心裏算什麽啊。”
“說句不好聽的,小姝和你又沒領證。哪天想通後,不想和你過日子了,我看你急不急。”
不說誰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麽,脾氣再好的人也會不高興。
祁寒眼神顫動了下,聲線沉沉的:“媽,這事您能別管嗎?等她高考完,我會和她好好談的。”
常繪瑩見他有主意:“你心裏有數就行,小姝那兒你穩着點來。”
祁寒:“嗯,我知道了。”
下午五點半,複習了一天的陳姝從書本中抽出身來,趁着這會兒出門去散散心。
王嬸在廚房準備晚飯。
夕陽西下,白天的餘熱仍舊未散去,走在路上,一陣陣熱浪迎面撲來。
陳姝沒走太遠,在附近漫無目的的走着。沒一會兒額頭就冒了細細密密的汗。
她往回走,在自家門口的臺階坐下。
身側是半人高的灌木叢,完美将她的身形掩蓋住了。
植被茂盛的地方,各種小蟲子是不可避免的。陳姝一到夏天,就特招蚊子,經常被咬一身紅點。
坐下沒幾分鐘,小腿上就叮上了好幾個墨點大小的蚊子,這種蚊子咬人不同,不去看幾乎就注意不到。
一巴掌下去,點點血跡印出。
陳姝無聊的用手指一個個摁上去,這時小腿上突然叮上了一個大蚊子。
她輕輕的調整了坐姿,把腿伸直,這下連蚊子腿顫動的小動作都看得一清二楚。
只見蚊子不斷的調整角度,終于找到了一個好地方,才叮了進去。黑白條紋的長肚子,一點點的鼓了起來。
小腿上傳來一絲針刺般的痛感。
看蚊子過于專注,連祁寒什麽時候出現在她面前的都不知道。
只見一只大手迅速的一巴掌拍了上去,片刻後移開留下了一灘血跡。
把呆坐着的陳姝吓了一跳,連忙收回腿:“你幹啥?”
祁寒抿着唇,從包裏抽住紙巾遞給她。
看着他冷峻的臉龐,陳姝記起這人最近的反常,沒接過,輕哼一聲起身往回走。
她是個記仇的,想這麽輕描淡寫的掠過這事,那不可能。她倒要看看,這人犯啥毛病了。
祁寒默默收回手,一點一點的将手心的蚊子血擦去。
砂鍋裏炖着雞湯,又拌了個涼菜。
王嬸趁着這會兒功夫,出來收拾曬幹的衣物。見回來的陳姝一額頭汗珠,忙抽了些紙巾遞給她:“小姐,你這是去哪兒了啊,外面這麽熱。明天就要高考了,可不能熱着了。”
陳姝接過紙擦擦小腿上的血跡,附和道:“我哪有那麽嬌弱啊,就是學累了出去走走。”
王嬸:“先生前兩天帶了一箱水果回來,我瞧着品相都蠻好的。下午榨了一些果汁,小姐現在要喝點嗎?我凍了些冰塊,剛好可以放進去。”
“王嬸你去忙吧,我自己去拿。”陳姝一聽,不自覺的彎了彎眉眼。
鮮榨果汁加冰塊,夏季絕配啊。
說話空隙,剛關上的門再次打開了。
王嬸聞聲看去,見着來人一臉吃驚:“先生,您今天這麽早就下班了啊。這晚飯大概還要半個小時。”
先生上一次回來吃晚飯是在一周之前,所以這幾天來她一直是按照小姐的時間來做晚飯的。
陳姝沒回頭,淡定的倒出一杯果汁,往杯子裏加了兩塊透明的冰塊,又剝了幾顆葡萄進去。
祁寒:“嗯,不急。”
主人家的事情雖不是她該操心的,但見先生能回來吃晚飯,王嬸是替小姐感到高興的。
看來先生心裏是有小姐的,知道小姐明天要高考,這不今天就早早回來了。
她能看出來,小姐對先生多天沒回家吃晚飯,嘴上說着沒關系不礙事,但心裏多少是有些不高興的。
再加上小姐馬上要高考了,情緒不安焦急。
先生早些回家,多了些和小姐相處的時間,就能好好安撫一下了。
王嬸樂呵呵的收拾好衣物,做飯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陳姝去洗了個澡,出來後,晚飯已經端上桌。
王嬸本以為兩人會好好交流一番的,結果晚飯全程沒說過一句話。給她驚得瞠目結舌,這安靜的吃飯場面,說是兩個陌生人也不為過。
她不好說什麽,只能嘆了嘆氣,抓緊收拾完廚房就離開了,把空間交給兩人。
陳姝把考試需要的物件裝進包裏,不放心的再三檢查,無誤後才回了房間。
白天複習了那麽久,她決定給自己放一晚上的假,放松放松大腦。拿上洗淨的水果,惬意的躺在搖椅裏看電視。
卧室一直安裝有電視,兩人基本上沒打開過。
陳姝有些近視,把搖椅往前挪了挪。
這電視,是如今市面上稀缺的彩電,是常繪瑩今年給兩人新換的。能看的頻道和節目不多,但無聊用來打發時間再好不過了。
祁寒洗漱好,在衛生間裏躊躇了好一會兒,聽着外面電視機裏的聲音,才走出去。
他艱澀的問:“你明天考試準備好了嗎?”
他沒回來吃晚飯,不代表他不知道小蠢貨的高考時間。
辦公室裏的日歷上,在六月的這三天早就畫上了紅色圓圈,一擡眼就能看到。
祁寒不知道自己何時起,一看到陳姝思緒就漫天飛,沒法專心思考,大腦很迷茫。
沒見到她時,又會莫名想起,想她此時在幹什麽。
就像是陷進了一個逃不出去的漩渦。
他不想因為自己的原因,影響到她的高考,所以才躲着她的。
身體和心理的雙重作用,讓祁寒清晰認識到自己的變化,他覺得自己可能是生病了。
這種認識,使得他和小蠢貨的日常相處都成了一種困難。
陳姝不知他內心的反複無常,吐出一塊葡萄皮,斜眼瞅他:“你跟我說話嗎?”
她還以為這人要在她面前當一輩子的啞巴呢。
祁寒緊抿唇瓣,額前垂下的碎發遮掩了他眼眸裏的情緒,木頭樁似的站在那兒。
陳姝“啧”了下,妥協回複:“準備好了,我沒問題。你還有什麽要問的嗎?”
卧室恢複了安靜,只有電視機裏的說話聲。
祁寒不動也不說話,腦海裏的小人在催促他說明天去接送,嘴巴卻死活不肯張口。
陳姝扶額,受夠了這種渾身不自在的日子,坐直身子問:“祁寒,你是不是有話要和我說?”
她剛努力回想了下劇情,這人創業初期沒遇到什麽煩心事啊。
京市就那麽大點地兒,表面上是祁寒獨自創業,那些人都知道他身後是祁家。不看僧面看佛面,沒人敢太為難他。
那到底是什麽讓他變成這個鬼樣子的。
陳姝想了半天想不通,腦子還是留着明天考試吧。
祁寒慌了神,平穩跳動的心髒瞬間加快了速度,不敢去看她眼睛:“我,我沒有。你今晚早點睡覺吧。”
她要考試,不能拿這些小事去幹擾她,還是等考完試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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