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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知予很少自己開火做飯,廚房用具多數躺在角落堆積的箱子裏。買了小一年的平底鍋重見天日,鍋底粘着泡沫板碎屑,表層覆蓋了一層肉眼可見的灰塵。
“我剛搬過來,很多東西沒來得及整理。”她尴尬地摸着鼻尖解釋,抽了張廚房用紙,在把手上裹兩圈,拿到洗手池邊開水沖洗。
今澤沒什麽多餘的表情,保持着閑适有度的笑容,幫着把電磁爐擺上料理臺。抽了張紙巾,離她兩步遠,不緊不慢地擦拭電磁爐上的細灰,紙巾對折兩道,手往下移,順便收拾了料理臺上掉落的面包屑。
真是個居家好男人啊。
林知予餘光觀察着他的一舉一動,越看越滿意,唇角不自覺勾出弧度,心裏小算盤打得噼啪響。
問問他做什麽工作,怎麽現在還沒吃飯?
或者問問昨天的麻花糖和果脯味道怎麽樣,他就算出于客套也會說不錯,到時候她順水推舟,找機會再給他送一盤過去。
不對不對,得先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單身。可是一上來就詢問人家感情狀況,怎麽看都動機不純。
要不等他開始做飯,誇一誇他的手藝?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再好看的人,聽了誇獎,心裏多少會有波動,到時候關系自然融洽起來,要電話號碼不會顯得太突兀。
嗯嗯,就這麽辦。
腦子飛速運轉,今澤轉身扔個垃圾的功夫,已經敲下可行計劃。好歹在職場摸爬滾打了三四年,好聽話總能掰扯幾句。
餘光看見他插上電磁爐插頭,接了一鍋水燒上,約莫等上七八分鐘,水開了,他會往鍋裏下速凍餃子。
速凍餃子?好像沒什麽技術含量,長了手的人都能做,這麽誇人不僅對方臉上挂不住,自己也跟着掉價。
不可取不可取。搖着頭否定剛才打了99分的計劃,準備實行B計劃。
關水,轉身從冰箱裏取出僅有的幾樣食材,生硬地搭話:“那個什麽,金先生,我這兒剩下幾棵上海青,一個西紅柿,你手邊的櫃子裏有一籃同事送的土雞蛋,你需要什麽自己拿,光吃速凍食品怎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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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的,這一波,穩!
今澤抱着胳膊,靠在料理臺邊等,聽了她的話,只是不鹹不淡地笑笑:“不用麻煩,兩個大男人,沒那麽講究。”
不是女同事,很好。林知予眼珠子轉轉,把上海青和西紅柿往他那邊推推:“我上班沒時間自己做飯,留着說不定哪天放壞了,現在菜價一天一個樣,浪費了怪可惜的。”
他婉言拒絕了,鍋裏咕嚕響起來,他拆了滿滿一盒餃子倒下去,修長的手指捏着一雙長木筷,來回攪動。想到什麽,突然偏過頭,和偷看的人對上眼:“林小姐吃宵夜嗎?吃的話我把另外一盒下進去。”
林知予心裏一虛,不自在地背過身,假裝整理餐桌上的空牛奶盒,懸在桌邊欲掉不掉的盒子硬是拿了四次才勾進手心:“不,不吃,晚上吃了很多東西,現在很撐。”
要命了,他轉頭時下意識扯松領帶那一下,讓她心跳漏了一拍。
這人是妖怪轉世吧?
不得了不得了。她不敢再偷看,慢慢挪到小窗邊,拉開放零食的收納櫃,手不能停,也無事可做,在一堆包裝袋裏摳摳索索。
“林小姐——”他說話了,喊了一聲林小姐,中間停頓幾秒,等林知予心提起半截,才溫吞地繼續,“不習慣和異性打交道嗎?”
“沒,沒有啊。”她呵呵傻笑。
“從我進門到現在,你好像沒放松過。”
太明顯了,林知予!
她停手,窸窣的塑料聲也停下。活動五官放松表情,擠出一個自認為無可挑剔的和善笑容,回身,落落大方地與人對視:“身邊熟悉的異性的确不多,我性格偏內向,人際交往比較慢熱,而且金先生外形出衆,自帶的氣場讓人有些招架不住。不過我會很快适應的,是我的問題,和金先生沒關系。”
實話中暗藏誇贊,誇贊裏又隐含交友的意願。了不起,觊觎個男人,連說話水平都得到了質的飛躍。
林知予戲很多的自我分析一陣,有點飄飄然。
沒等她飄到半空,對方輕描淡寫地笑着,用平淡的語氣告訴她:“今天事發突然,我以後會注意,盡量不來打攪林小姐。”
“?”什麽東西?
他接着說:“這次是我考慮不周,淩晨兩點還來敲門,林小姐沒生氣趕我出去,實在是好脾氣。”
“??”信息傳遞過程中受到了外星人的電波幹擾?
“不過女孩子一個人住要注意安全,不熟悉的人,最好不要輕易開門。”甚至給她做起了安全提醒。
他會不會以為她是那種随便的女人?随便來個異性,她就跟沒見過男人的饑渴女人一樣,眼巴巴把人請進屋,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應該不會。
她垂下眼,腦子重新高速運轉。金先生看着溫柔正直,不是和她相親的那些屌絲男,肯定不會毫無根據的給人貼标簽。
今澤注意力放在鍋裏翻騰的餃子上,背對着她,挺拔的身軀立在料理臺邊,看起來還算寬敞的廚房,進來個男人,空間變得逼仄了許多。
林知予關上櫃子門,手指絞在一起幾秒鐘,又拉開櫃子。反複幾次,憋不出個完整的句子。
她平時算不上多能說會道,但應付個把陌生人綽綽有餘。金曼姍是老油條的話,她多少能蹭個小油條的稱號。
莫非這金澤先生段數太高,她一個小喽啰不是對手?
也是,金澤這樣的男人,單身的原因不外乎兩種,一是不想找,身邊沒有入得了眼的,二是有不可告人的小秘密,身體有隐疾,會家暴之類的。
兩廂對比,前者可能性比後者高出一個珠穆朗瑪峰。
人以群分,他的交際圈子裏必定不乏漂亮有能力的女性,條件好的多了去了,哪輪得到她一個混吃等死的小賊惦記?
林知予,怕不是換了個高檔公寓膨脹了。
心裏把自己貶得一文不值,右手卻翹起嬌俏的小拇指,矯揉造作地把頭發別到耳後,露出耳朵上精挑細選的耳釘:“我看金先生不是壞人,又是房東太太的外甥,我自身條件那麽差,肯定安全啦,我一個人在外住了好幾年了,這點分寸還是有的。”
今澤端起小鍋,放到洗手池邊,傾斜鍋身,倒出多餘湯水。電磁爐持續了将近二十分鐘的悲鳴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稍帶節奏感的嘀嘀聲。
他要回去了。
林知予不着痕跡地放松嘴角弧度,半個小時的相處說不上多滿足,但馬上要為下一次見面閑聊花心思找借口,不免讓人心情沮喪。
他熟稔地沖洗了速食包裝盒,将冒着熱氣的餃子一股腦倒進去,蓋上蓋子,放到一邊。周到地接了半池自來水,清洗用過的廚具。
“放着我來吧,你先去吃飯,你同事估計等急了。”她繃着僵硬的笑臉,朝他那邊挪動,差點鬧出同手同腳的笑話。
今澤低着頭,仔細擦洗着金屬材質的表層,幾縷頭發脫離發膠的掌控,垂落在額前。林知予忍不住偷看,從側邊剛好能看到他濃密的睫毛,眼尾有淺淺的笑紋,視線往下一點,果然看到微微上揚的唇角。
啊,好看的人果然做什麽都好看。
就是不愛說話,這點能改一改,就完美了。
手伸到一半,想直接接過他手上的活兒,腦子靈光一閃,怕不小心觸碰到那雙美手,給人留下女流氓的負面印象。指節彎曲下來,慢動作地收到身側:“那個,金先生……”
“嗯?”
“你是不是讨厭我啊?”
問出來了?她把心裏話問出來了!林知予內心的小人抓狂到想撞牆。
今澤毫無破綻的溫和神色出現一絲皲裂。
林知予猜測多出的那抹情緒是驚訝,任誰被一個新搬來的陌生女人問了這種問題,都會感到莫名其妙。
林知予表示理解,只是嘴巴不受控制,叨叨叨說個沒完:“你看你進門到現在,都不怎麽和我說話,随便說幾句吧,我接也接不上。我長得不好看,身材也不好,眼睛念書的時候念壞了,習慣眯着眼看人,看上去是有那麽點猥瑣。但是你正眼都不看我一眼,不小心看到吧,馬上就扭過腦袋,好像看見什麽髒東西怕髒了眼睛一樣。我雖然不是個出類拔萃的美麗女人,好歹也對得起人民群衆吧?給你送幾棵上海青你也不要,我又不會在上面下毒。”
小小的動作,傷害這麽大,玻璃人林知予感覺身心受到了沉痛的打擊。
但是自己居心不良也是事實,空氣裏彌漫着詭異的沉寂,林知予簡直想給自己一記響亮的耳光。
今澤半響沒作聲,低頭打量她。
林知予沒了底氣,吸吸鼻子,聲音變得缥缈,在小小的空間裏飄蕩着,營造出陰森可怖的氛圍:“金先生,我剛才說的話,你能不能假裝沒聽到……”
他怔了數分鐘,反應過來,先把鍋碗瓢盆歸位。再去看懊悔到即将靈魂出竅的女人,低笑出聲,稍彎下腰,盡量和她保持在同一水平線:“因為林小姐看上去又累又困,我以為你不太想說話,所以沒怎麽搭話,如果這點讓林小姐很在意,那我道歉。”
林知予回了半管血。
“我深夜叨擾,本來就很不好意思了,你昨天還給我送吃的,我什麽都沒準備,再收你的東西,心裏過意不去,不是怕你在青菜裏下毒。”
他想了想,拿過沒開封的另一盒餃子,遞給她,“如果不嫌棄,這個送給你,當做昨天的回禮,改天有時間,我請你吃飯,正式交個朋友,怎麽樣?”
林知予滿血複活,接過沾着冰渣的盒子:“好。”
看來他比較吃苦肉計,她下次可以試試。
“還有啊。”他彎起笑眼,黝黑的眼眸在燈下熠熠生輝,語速徐徐的,致力于讓所說的每個字都具有說服力,“我覺得林小姐,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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