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醒了?”他沒進來,倚靠在門框邊,剛好擋住她的去路。

林知予像驚弓之鳥,渾身一激靈,退到茶幾邊,手背在身後,局促的絞起手指:“我,那個,今天還要上班。”

“已經遲到兩個小時了。”他沉聲提醒,語帶笑意。

“上午請假,先回家換衣服,下午再去。”

他低低嗯了一聲,往前邁一步,反手關門,長身立在門口,表情閑适淡然,悠悠地看向她:“肚子餓嗎?”

林知予頭甩得像撥浪鼓:“不、不是很餓。”

“一起吃個中飯?”他逼近一步,“快到飯點了。”

冷靜,林知予!

說不定是夢和現實搞混了,昨晚壓根沒發生什麽。

要是真親上去了,他怎麽可能坦蕩蕩地站在這裏和她讨論吃不吃中飯。

退一萬步講,就是真親了,他還願意和她一起吃飯,不正好說明他不反感嗎?

他不提,就當做無事發生。

不過她暫時不想和他單獨吃飯。

她舔舔嘴唇:“我回去吃吧,家裏有人等着呢。”

“你那個男朋友?”他問。

林知予想說不是,但昨天話都撂出去了,現在改口,無異于自己打臉。他要是追問起她為什麽說謊,她不知道怎麽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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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來想去,輕點了下腦袋。

今澤往前走一段,離她約莫有半條手臂的距離,能聞見她身上的花香:“你自己都說他是渣男,不考慮分手嗎?”

“考慮,正在考慮,今天回去就和他說清楚,呵呵呵。”

“他哪天走?”

“啊?”

“那位羅先生,準備在你那兒賴多久?”

“這個……”林知予摸不着頭緒,琢磨不透他的想法,想了想,老實回答,“這周五吧,有什麽問題嗎?”

今澤甫一彎腰,身高壓到和她同一水平線,眸色沉沉:“他不走,我怎麽轉正?”

轉正?

轉什麽正?轉正什麽?什麽轉正?

林知予徹底蒙圈了,縮着脖子,躲開他灼熱的氣息:“那、那個,他,他過來出差,還要幾天,暫、暫時走不了。”

“你會和他分手吧?”他湊過來,薄唇幾乎貼上她的耳垂,鼻息噴灑在她敏感的耳根,那一塊皮膚快速升溫,轉瞬間變成通透的紅粉色。

林知予吓得說不出話,小臂橫在他胸前,試圖隔開壓迫感十足的男人。

靠得太近了,讓人沒法思考,大腦一片混沌。

“躲什麽?”問得氣定神閑。

“沒,沒,沒躲。”林知予抖着嗓子回話。

要命了,睡一覺起來,天都變了。

金澤的意思不難懂,只是她分辨不出是真心還是捉弄。

“金先生,你靠得太近了,這樣不合适。”她側過頭,想離他遠點。腳仿佛在地上生根,把她定在原地,動彈不得。

“是嗎?”

“嗯。”

指尖微涼,觸碰到她的側臉,緩慢地向鬓角游移,沒入發根。寬大的手掌貼合下來,蓋住半邊臉頰。林知予僵直身子,屏氣凝神。

今澤眼底暗藏笑意,一手攬過女人的細腰,另一手扣住她的後腦勺。薄唇自她耳畔離開,轉移陣地,輕輕壓上一對飽滿潤澤的唇瓣,輾轉,輕舐。

喘息交纏,觸感溫軟,在大白天光裏營造出一派旖旎暧昧的氛圍。

突如其來的親吻,讓林知予險些靈魂出竅。

他在吻她。

他主動的。

他希望她和別的男人分手,自己轉正。

他抱着她,在吻她……

林知予心裏掀起驚濤駭浪,面上不動聲色,不是她不想動,是被娴熟的吻技沖擊得不知所措。

可能林知恒說的沒錯,他在這方面是老手,應付個把女人輕而易舉,更何況是感情小白林知予。

可是他昨晚沒有趁人之危。

認識一周不到,他可能想等她咬穩魚鈎再收線。

他好像也着急找個适合結婚的對象吧,說不定就看上她了?

可是他接吻這麽熟練,可供挑選的女人會是少數嗎?

說不定他在這方面有得天獨厚的天賦呢。

如果他真的想和她試試,她也不是特別不能接受他和別的女人睡過這個事實。

會是什麽樣的女人?

他們也是在這間屋子裏接吻,在她躺過的床上滾床單的?要真是這樣,就有點膈應人了。

要吻到什麽?她快喘不過來氣了。

她會是他第幾個女人?

金澤先生這麽優秀,被異性盯上在所難免,總有幾個看得上眼的,不奇怪,不奇怪。

唉,他要是處男就完美了,她比較喜歡處男。

用腳指頭想也知道他不是了,當一根魚刺,多喝幾口醋,一咬牙一閉眼也就咽下去了。二十一世紀了,年輕人都比較開放。寬以待人,嚴于律己。

到底是和多少女人練習過,才能吻得這麽熟練啊……

稍分開些,林知予半張着嘴急促地喘氣。

今澤直起身,仍摟着她的腰,另一只手離開她的後腦勺,擦拭着她嘴角的濕潤,說話聲音很輕,有點喑啞:“昨晚,我們也離得這樣近。”

林知予漲紅着臉,不敢直視他的眼睛,低下頭,看見自己急速起伏的胸口:“你這是什麽意思?金先生。”

“今先生?”他微一挑眉,語意不明。

林知予抿緊嘴唇,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你不讓我叫你林小姐,自己卻一口一個今先生,你覺得合适嗎?知予。”他如是說。

林知予對昨晚的事記憶模糊,唯二記得的兩件事,一件,是她主動親吻,嘴對嘴的那種,另一件,就是她矯揉造作的撒嬌,不讓他用生疏的稱呼。

事情非但真實發生了,還被另一個當事人公開處刑。林知予想死:“金先生,我昨晚喝醉了,有些不妥的言行舉止,還請你見諒。”

“這沒什麽。”他一臉無所謂,只關心自己想要的答案,“你現在需要作個決定。”

“什麽?”林知予緊張地咽了下口水。

“我和羅知恒,你選一個,甩了他跟我,還是放棄我繼續跟他,如果是後者,我們就當昨晚和今早的事沒發生過。”

“現在就要嗎?”

“現在就要。”

“我覺得我需要時間好好想一想。”她腦仁子疼。

今澤不給她考慮的機會:“你放不下他?”

林知予搖頭。

“對我不滿意?”

繼續搖頭。

“和我在一起,很難接受?”

還是搖頭。

“所以,你的決定?”

林知予為難地倒吸氣,從他懷裏鑽出來,站遠了些,大腦供氧終于恢複正常,重新和他捋思路:“不是啊,我們才認識五天,你不覺得發展太快了嗎?我還是一個,嗯,一個有男朋友的人。”

今澤走到沙發邊,靠坐在椅背上,目不轉睛地盯着她:“和時間無關,我對你有好感,這一點足以說服我向你示好。”

“你一直這樣,對哪個女人有好感,不管不顧地和她示好?去追求她?”

“目前為止,只有你一個。”

林知予被堵了一下,忽然忘記自己要說什麽,默了默,索性另想了個問題:“那我這麽和你說,我談戀愛是以結婚為目的的,你以後會娶我嗎?”

他坦承:“我沒想那麽遠,不過我會抱着同樣的心态和你交往,如果你希望的話。我們相處一段時間,如果你還願意嫁給我,那我們就結婚,如何?”

什麽叫如果你還願意嫁給我?聽着好像她巴不得現在就嫁給他一樣,林知予別扭地努努嘴巴:“就是說你對自己也沒信心咯?”

“不是。”今澤一本正經,“我是怕你對我沒信心。”

“那也不對吧?哪有人随便吃一頓飯,一起喝一次酒,馬上就商量着确定關系的?”

說來也怪,她只打算花一個月時間來攻略他。現在他主動把時間壓縮到一個星期,她反而拿不定主意了。

其實試一試也沒什麽損失,先處幾個月,不合适了再分開,二十五六的年紀,不算太着急,完全等得起。

還是她先撩得人家,現在他給反應了,她反而退縮了。

莫非,她其實不是很喜歡他?

偷偷看他一眼,不經意對視了幾秒,趕緊垂下腦袋,心髒即刻加速跳動。

明明是有感覺的啊。

林知予混亂了:“金先生,你不會是在耍我吧?”

今澤聳肩:“我沒那麽無聊。”

“可是,沒理由啊,你看上我哪點?”她想不通。

“你看上我哪點?”他反問。

這怎麽接?直接回答吧,等于承認了自己對他圖謀不軌,說沒看上吧,無異于将這段剛剛萌芽的感情扼殺在搖籃裏。

兩害相權取其輕。

她動動嘴,一肚子的理由湧到嘴邊,怎麽也發不出聲音,于是咽回去,不尴不尬地摸摸鼻子:“我突然想起來,我還沒給公司打電話請假。”

今澤從容地擡一擡手,随她磨時間:“請便。”

林知予就真的把手伸進包裏,沒摸到手機:“咦?”到茶幾邊,倒出一包零散的物件,仍是沒有,“我手機不見了。”

今澤默。

“我記得昨天過來的時候還在包裏呢,金先生有沒有看見?”

“我昨晚給你放枕頭旁邊的,起來沒看見?”

“有嗎?”她起來重新整理了床鋪,枕頭也板正地豎在床頭,沒看見手機的蹤影。以為是自己看岔了,回床邊翻了一圈,沒找着,“沒有啊。”

“我給你打個電話試試。”

“嗯,麻煩你了。”

今澤的手機放在床頭櫃的抽屜裏,他走過去,她低眉順目的退開,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沒有明說,但刻意的疏遠不言自明,讓人心裏不很舒服。

他想他還是太着急了,林知予小心翼翼的靠近,需要他一點一點給反應,她接受不了關系的突然轉變。

他的提議,應該把她吓得不輕。

豈止,只差夾着尾巴逃跑了。

或許他該想個兩全其美的法子,既安撫了她,又不至于徹底沒戲,起碼該給她點時間考慮。冒然讓她做決定,的确唐突了點。

手機掉在床墊和床頭的夾縫裏,卡在正中的位置,林知予伸手去夠,差一點點。

今澤看不下去,讓她在旁邊等。擡起床墊,往後移出一截,長臂一伸,把手機攥進手裏。

那邊還沒挂斷,來電顯示醒目的挂在屏幕上,今澤一掃而過,不确定地又看一眼。

金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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